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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蕪一夜未睡,閉上眼就是刀海血影。
顧明川在她記憶裡,算不得正麵的形象,他同陸書的交情匪淺,連帶著不喜歡她。她在都城裡做小伏低,卑躬屈膝,活著實屬不易,所求的,無非兩件,滅高氏,尋舊部。
她小心為上,步步為營,奈何敵人來勢洶洶,她在想,是不是她徐徐圖之為錯,高氏的樹根縱橫交錯,得一條條的砍斷才能看到主乾,同黨幾乎遍布半個朝廷,除去婁中玉和高野,還有彆人,其他不是什麼氣候,可皇城禁衛軍還掌握在高氏兄弟手中,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這條路太難走,由不得她後悔。
天大亮時,她隻披了氅衣坐在窗前出神,瑉瑩端水進來為她更衣梳妝。
庭蕪眉間愁容不倦,瑉瑩為她解惑:“殿下是被昨夜的景象嚇著了,還是痛心呢?”
庭蕪答不出來,瑉瑩替她回答:“殿下更多的是痛心吧,徐伯帶著我們從啟涼城回來時,殿下足足病了半月,好在江東有澹溪公主在,江東百姓才沒落到那番田地。”
庭蕪扶著額頭:“明兮如何了?還有本州刺史,他接到了消息可去西山頭了?”
瑉瑩答道:“殿下不必憂心,明兮娘子醒來鬨了一陣,非追著我問昨夜發生何事,為何換了客棧,屬下如實相告,她鬨著要見您,被我哄回去了,前麵傳來消息,刺史帶兵圍了成縣縣衙,又命一撥親兵助戰去了,馬賊失了頭目,必然潰不成軍,顧將軍十幾歲時入軍營抵禦柔奴,區區馬賊,不足為懼。”
庭蕪這才放下心。
顧明川昨夜到的西山山腳下,加上江庭蕪的暗衛,他們一行不過十來人,把馬拴在山腳,他們換上了賊人的衣物,掩在夜色中,悄悄靠近匪寨,星曜故意給自己塗了大黑臉,伏在草叢中,不仔細瞧,還真瞧不出草中有人藏著。
“事發突然,派去的人沒留下活口,他們必然不會那麼快得消息,張刺史已在西城門設下了埋伏,星曜,你待會假裝去傳信要他們剩下的人去救他們的頭領,把他們引到西城門。”
來之前,顧明川去了驛站見了張錦刺史,同他講了馬賊作亂一事,言語間隱去了嶽家女的事,張刺史隻以為是他察覺到此地的馬賊刻意停了一天。他們商議好在西城門設下埋伏,將那夥賊人一網打儘。
星曜道:“公子,你踹我兩腳,逼真些。”
顧明川呆愣片刻,繼而抬腳踹了星曜的胸口。這一腳踹的實,星曜登時被踹飛出去,重重落地,不停地咳嗽,喉嚨裡布滿血腥的味道。
其餘人再次被顧明川驚豔,不過是做戲,這也太真了吧,兩相對比,還是自家主子溫柔些。
日前,徐伯得了信,說自家殿下要前往寧州,這一路不會太平,單憑瑉瑩,怕是護不住庭蕪公主。此前,他養暗衛,從未向他們透漏所忠於何人,暗衛麼,最要緊的是口風得緊,平日裡他們也隻聽從徐伯和朝夕統領的差遣,這一趟下來,徐伯隻說是接了私活,命他們出去賺些私房錢,可存在自己的金庫裡,隻消暗中保護嶽家女即可。
他們被逼現了身,還得清剿馬賊,這是得加錢的買賣。星曜手腳並用的爬起來,他們不合時宜的開口道:“公子,你這得加錢,我們原先頭目隻告訴我們護好那兩個女郎即可。”
星曜:“……”
顧明川滿頭黑線,他在心裡罵道:嶽興棋這是錢沒給夠,怎麼辦事的,找了不靠譜的打手。
轉念一想,又不惱了,嶽興棋是文官,且是新貴出身,沒有私兵,信了江湖人,倒也在所難免,箭在弦上,出不得差錯,隨意扯了個謊:“你們女郎說了,回去為你們加錢。”
嶽沅兮推薦的人當然得嶽沅兮來管,他心裡便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