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敬戎對於柳深青更多的是忌憚,柳家破敗,其中不少摻雜了他的手筆,這些爛賬他從不敢舞到丞相麵前,故而在柳深青麵前,哪怕他為三品朝廷命官,對著柳深青也是恭敬有加,柳深青曾說笑,他生了一場病,幼時記憶全忘了,但柯敬戎麵對他時,恐懼之色不減。
高晟怔住:“顧清淮?好端端的,他去成縣做什麼?顧家也要來摻一腳?”
柳深青道:“聽張錦大人說,顧將軍是去剿匪的,成縣馬賊猖狂,成縣縣令瞞得緊,再加上咱們的暗哨,所以馬賊的事兒被瞞了下來,張錦巡視各州時才發現,為了不打草驚蛇,才喊去了顧將軍。”
成縣有馬賊出沒,再怎麼查也得是張錦,顧明川去湊的什麼熱鬨,高晟沉默不語,柳深青虎視眈眈,柯敬戎把頭深深的埋在地上,不敢再進言。
“隰縣成縣令已經沒了,屍身也送到了廷尉府,陳靖那邊請他務必守好,至於寧州盧家父子,深青,你即刻傳信陳靖,要是寧州有變,直接棄了盧氏父子,你再去告訴玉影,待盧氏父子一死,就殺了陳靖,總之,不能有任何一雙眼睛注意到千金冶。”
高晟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壓得柯敬戎喘不過氣來,他隨意找了個借口出了丞相府,上了轎子才敢喘氣,他的膽子比之婁中玉,猶如芝麻小粒,先前他是李景寧一黨,戚二月失蹤後,他轉投了高晟門下,身上背負了太多的恥辱與不甘,盧氏是他與丞相一手提拔上來的,說棄就棄,他知道了高氏那麼多的秘密,還有活路可走嗎,難怪高野會出逃,隻怪丞相心狠手辣。
謀逆大罪自古以來都是要承擔罵名的,若是成了,那是千古功名,不成,那可是千古罵名啊。
柯敬戎急急忙忙的往家趕,搜出不少盧橘楊與他往來的信件,丟到火爐裡燒了個乾淨。
他夜間躺在床上的時候,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起身披衣,靖梁剛下了一場雨,院中地麵有不少處積水,遮蓋住了青石磚上的青苔,許夫人擔心夜涼,夫君身子受不住,也起來貼心的為夫君披上裘衣,兩人相伴而行。
柯敬戎兀自惆悵,絲毫沒有注意腳下的青苔,他腳下一滑,本能的去拉旁邊的夫人,不巧的是,柯敬戎的右腳踩到了許夫人的長袍,許夫人被他這麼一踩一拽,摔了下去,柯敬戎砸在了許夫人身上,許夫人躲避不及,身子下墜如石,頭部結結實實的磕在了石階上。
鮮血順著台階汩汩流下,與積水彙聚成一條不安分的血色溪流。
柯敬戎臉色慘白,伸手去試夫人的鼻息,探到自己夫人已無鼻息時,柯敬戎嚇得跌坐在地,多天的擔憂以及柳深青的敵意,他的頭腦始終緊繃成一根弦,夫人死,弦已斷,他竟生出是他推倒自家夫人的幻想。
許夫人是高氏同黨,太常寺卿許連應的親妹妹,許夫人不明不白的死了,這要是被高相所知,必得把他綁了送到許連應府上謝罪,那柳深青若是知道了,私下裡保不齊求丞相取了他的狗命。
在這無邊無際的夜色中,柯敬戎隻覺見了鬼,他趁著夜色跑到後院,將許夫人的屍體從後院扛過去,他思索再三,決定把許氏的屍身帶到北街長巷的燒了一半的柴火堆裡藏著,一來,那地不吉,之前著火,換了廢太子府的侍衛,聽說守衛比以前鬆懈許多,二來,那廢太子李景寧常年瘋癲無狀,萬一哪天東窗事發,他也可推到李景寧的頭上。
反正廢人一個,死便死了,也不會有人細究,舊主死了,丞相對他也會多一分信任,流民一事也好交差。
他這樣想著,心情一時無比舒暢,背著許夫人的屍身,大搖大擺的來到廢太子府前。
趁著四下無人,他將許氏的屍身放在淩亂的柴火垛下,扯過旁邊的茅草蓋住許氏全身,如若不細看,誰會想到這下麵藏著女子的屍身。
做完這一切,柯敬戎迎著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