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說道:“所以這是她要扳倒高家的原因,沒人喜歡過刀懸在脖子上的日子。”
徐伯拔出腰間的配刀,取出帕子擦拭刀刃,說道:“沅兮說過,她要做握刀人,而不是案板上的魚肉,顧將軍,你覺得呢?”
顧明川回頭看著江庭蕪慘白的小臉,說道:“老前輩是擔心我會阻止她。”
徐伯搖頭說:“我並不是擔心你會阻止她,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或許她與你結識的那些女郎不一樣,可無論怎樣她絕不會去害你或者害顧家,如果不處置了高家這顆毒瘤,不知有多少寒門子弟要折在他手上了。”
顧明川沒有接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李景寧可是尊貴的太子,可那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被扣上一個謀反忤逆的罪名被廢,靠裝瘋賣傻活命,而江庭蕪當時要麵對的是先帝,太後,還有高家,也難怪她這麼恨高晟。
長山熬好了藥,分彆給庭蕪還有瑉瑩喝下去,顧明川要走,長山叫住他。
“你不等著她醒來謝你嗎?”
“不必了,家父還在等著,嶽娘子也是因為我才會中毒,我不過還份恩情。”顧明川笑著說道。
長山便沒有再留他,待顧明川走了,徐伯才道:“可真是像。”
“像誰?”長山道人問道。
“顧雲和顧生。”徐伯的聲音有些悲愴。
長山便勸道:“徐梁啊,你不能把自己一直困在過去啊,他們兩兄弟死了,不能怪你,要怪,得怪桑夫人吹的枕邊風,還有高晟的蓄意陷害,你總是覺得是自己那一巴掌鬨得,他們兄弟倆才會去衝到前麵,難道沒有你那一巴掌他們就不會遭遇這一切了,人這一輩子,最不該的事,就是把惡人做的惡事說成是自己的錯。”
“我明白的,長山,可是我怎能忘懷呢,顧清淮叫什麼,他叫顧明川,明川道,實在是痛苦。”
徐伯是拚殺逃出來的,嶽興棋是因為沒有上戰場逃出來的,方思正是在後方支援才僥幸撿回了一條小命,那逃不出來的人呢,那場圍堵,其實誰都沒有活下來。
徐伯注視著自己手上的寶刀,刀刃被砍的全是豁口,黑色的刀柄上,顏色在加深,那是鮮血的堆積染就的,他不知道砍殺了多少人才從地獄裡逃脫出去。
長山放下碗,隻道:“忘不了也得忘,來日殺回南越,還得渡過雁江,還得重回那片葬送江東軍的啟涼城,上一次帶著殿下去南越,你看到啟涼城百姓的慘狀就受不住了,怎麼,是在這要當一輩子縮頭烏龜哪,趙雍狗賊病了數年,難道你也病了。”
徐伯收回刀,他那一次帶著年紀尚小的庭蕪,本來打算回到江東,去探望澹溪殿下,可看到啟涼城白骨堆積,百姓寧可自斷手足也要填飽肚子的場麵,他退縮了。
江東王用自己的性命與趙雍交換也沒有保下江東軍,他和江庭蕪也保不住啟涼城。
幼年的江庭蕪看著這些慘狀,說了一句:“徐伯,南越已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