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壓下了剛才的衝動,她母親是個心裡藏不住事兒的,如果知道顧時鬱是她兒子,在唐蓮子麵前肯定裝不了平靜,兩位母親今天相處的不錯,她不能為了一時的口快,讓唐蓮子察覺到端倪傷了心。
畢竟弟弟都說了,他現在是兩家人的兒子,有兩個媽,周錦心裡歎口氣,兩邊都要照顧到,不急在這一時。
顧時鬱是從海市直接回深市的,他說年後他就常駐海市,葉秋秋帶著唐蓮子和孩子又回了花市,明年顧時鬱過來就有現成的地方住,也算辦掉一件大事。
一晃快到年關,一招鮮也放假了,淩香最後一個走,葉秋秋帶著賬本和顧二一起盤了年終的盈利,唐蓮子還在後廚裡最後再擦一遍灶台,不得不說,老三媳婦不但手藝好,也會做生意,從十月份開業到現在,生意一直都很好。
顧二一手翻著賬本,一手算盤打的飛快。
店裡的生意很穩定,每天的流水都有五百出頭,三個半月的流水是五萬三千多,房租不用付,刨除掉工資和食材的成本、水電稅務和雜費,三個多月的時間掙了三萬左右。
葉秋秋也沒想到一招鮮比她預估的利潤還要高不少,店裡現在八個員工,等過完年需要再招幾個了。
外頭飄起了雪花,這就是年關了,顧冬心想,要是爸爸再回來就圓滿了,今年是她在新家裡過的第一個年呢,都是她最在乎的親人。
顧冬好期待,“爸爸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葉秋秋說道:“快了,說是就這兩天回來。”
她轉頭看到櫥窗外頭有個女人一直在徘徊,以為是想進來吃飯的客人,便拉開玻璃門,“抱歉啊,我們打烊了。”
那女人笑了笑,“那個,想問下你們正月招人嗎?”
葉秋秋看她三十來歲,看著很乾淨清爽,正好她準備過完年要招人,“招人的呀,你叫什麼名字,花城本地的嗎?”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側臉,似乎在心裡比較她和葉秋秋兩人的容貌,“連紅蕊,以前娘家就住在唐大娘家隔壁。”
葉秋秋心裡膈應了一下,她嫁到顧家後是聽過閒言碎語的,說是顧時鬱下鄉之前,連家還想跟顧家結個親呢,不過唐蓮子跟連二嬸不對付,一口就回絕了,看眼前這個女人的年紀,大約就是當初連家要用來結親的女兒了。
其實也沒什麼,她嫁給顧時鬱之前還被退過婚呢,誰還沒點過去,再說那時候大半都是當長輩的心思,那年顧時鬱好像才十五,遠不到結婚的年齡。
隻是,現在這女人特意的找上門,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顧時鬱媳婦,她還要來一招鮮找工作,那就耐人尋味了。
葉秋秋輕笑一聲,“你這工作找的可有意思。”
唐蓮子從後廚出來,看到那女人後眼神一冷,連家的大閨女連紅蕊,都是花城的,她不應該不知道秋秋是她兒媳婦,怎麼還來找工作,她還真是不避嫌,當初兒子下鄉的時候還小,還不到說親的時候,連家就想過跟顧家結親,唐蓮子和符二花那女人吵了一輩子,當然沒同意。
後來兒子在鄉下娶妻生子,連紅蕊也嫁了人,連紅蕊的男人不是個東西喝點酒好動手,符二花覺得女兒的不幸都怪唐蓮子當初的不肯成全,兩家關係就更僵,後來兒子離婚破產,符二花還特意跑過來取笑了好幾回。
現在兒子好了,又娶了媳婦,真不知道連家的人來乾什麼,唐蓮子直接說:“人招滿了,就算沒招滿也不會招你。”
連紅蕊沒想到唐蓮子也在這兒,她挺尷尬的,“哦,那就算了。”
臨走的時候還回頭瞧了眼葉秋秋,她其實並不是來找工作的,她就是想看看顧時鬱這個新媳婦,現在看到了,心也死了,是個男人也會選這樣年輕美麗的女孩子吧,況且他再婚的時候她還沒有離婚呢,她這樣想著,遺憾的走了。
唐蓮子怕葉秋秋心裡吃味,就說:“老三跟連家的閨女肯定沒關係,就小學同學,初中都不在一個班,你可彆亂想啊。”
葉秋秋“哦”了一聲,也並不多話。
唐蓮子心裡不是個滋味,那女人明顯是想過來看看兒子的新媳婦,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當初兒子破產的時候,她怎麼不來看呢,現在家裡好過了就跑來打探,大過年的非要來給他們老顧家添膈應。
唐蓮子又問:“對了,這過年的火車票都不好買,你問老三票定好了沒有,哪天回來啊?”
葉秋秋淡淡的,“買不到就彆回來唄,我們自己過自己的年。”
唐蓮子:……要死了,果然生氣了,是了,兒媳婦還年輕,今年才二十歲呢,嫁過來家裡就有三個崽,老三再被人惦記上了,她心裡是不能好受。
可這也賴不上兒子啊,真是飛來橫禍,唐蓮子可氣了,又說了幾句,風風火火的跑回家,又跟符二花掐了一架。
顧冬看奶奶走的時候臉色不好,小媽臉上的笑容也少了點,心裡一慌,“小媽,剛才那個阿姨是誰呀,奶奶好像不喜歡呢。”就是小媽好像也不太喜歡。
葉秋秋隨便想了想,就想明白了,她淡漠的說道:“哦,可能是你爸爸以前的相好吧。”
這根本沒什麼難猜的,唐蓮子那麼生氣的給她攆走,之前就聽說顧時鬱下鄉前連家想結個親家呢,後來恩怨太多了,連紅蕊知道這是她開的店,還故意跑過來,怕是對顧時鬱再婚有點意難平吧。
其實她真不在乎顧時鬱之前怎麼樣,就像那會顧時鬱也並不介意她被退過婚,她在想,顧時鬱結婚半年了都沒碰過她,不會心裡真有個什麼白月光要為人家守著身吧。
瑪德狗男人,葉秋秋越想臉色越難看,她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真想給戒指扔了。
顧冬都快哭了,她當然知道“相好的”是什麼意思,她不希望好好的一個家被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破壞,連忙幫顧時鬱解釋,“小媽,爸爸最喜歡的肯定是你。”
葉秋秋心想那可不好說,喜歡一個人能忍得住半年不碰一下,誰信誰傻,反正她不信。
她寬慰顧冬,“你彆怕呀,你爸要是有了二心那也是他淨身出戶,小媽有這個店,肯定能養活你,到時候我們倆過。”
葉秋秋把店門一關,帶著三個孩子回家去了,周錦給謝文心過完生日沒幾天也回來了,聽到她們開門的聲音,跑出來問:“秋秋,顧時鬱什麼時候回來啊?”
葉秋秋說:“不知道啊,我沒問。”
最好永遠都彆回來,死在外麵算了,不,人不回來可以,錢得寄回來,葉秋秋恨恨的想。
周錦:……怎麼了這是?
顧二等半夜的時候,悄悄的起床帶著弟弟出去,兩個人都沒睡著,顧石頭都哭了,他能感覺到小媽生氣了,小媽生氣就會走,顧石頭哭的抽氣,“哥,我們又沒人要了,對嗎?”
顧二恨的牙癢,他當然知道連紅蕊,爸爸十五歲就下鄉了,跟那個女人一點關係都沒有,隻不過是連二嬸子那時候想把她女兒嫁給爸爸,可是奶奶都拒絕了,現在她們看爸爸好了,就過來搞破壞!
顧二氣死了,他看葉秋秋生氣又沒辦法解釋,他哼了聲,“不要哭,隻好打電話給爸爸,讓他自己回來哄老婆!”
顧石頭繼續抽噎,“可是都半夜了,到哪裡打電話嘛?”
“周老師家有電話,我們悄悄的敲門。”
***
周錦看葉秋秋今天提顧時鬱名字的時候臉上沒有笑,又不好意思問他們兩口子是不是吵架了,要不是沈強職業病睡覺特彆警覺,她肯定是聽不到那兩小孩敲門的聲音,跟老鼠磨牙一樣。
周錦忙問他們兩個,“怎麼半夜來敲門?”
顧二就說了晚上的事,有女人上門挑撥爸爸跟葉秋秋的關係,雖然葉秋秋平時很聰明,可是今天的葉秋秋笨死了都看不穿彆人的挑撥,她就生氣了。
周錦在心裡給連家罵了八百遍,“趕緊給你爸打電話。”
顧二在那打電話,顧石頭一抹眼淚,“完了周老師,我們的家保不住了,爸爸為什麼跟葉卓平一樣壞,在外頭找彆的阿姨呢。”
沈強了解顧時鬱,他當臥底的時候連老婆孩子都沒有時間陪,哪有空再去想另外的女人,這裡麵肯定都是誤會。
沈強說:“你爸長的太帥了,那有女人喜歡也正常,要是長的像你沈叔這樣就好了,安全。”
周錦白了他一眼,難怪秋秋今天看著臉色不好,甭管有沒有關係,被個惦記著自家男人的女人找上門,誰心裡不膈應啊。
現在都十二點了,顧時鬱那頭估計也休息了,顧二一直打一直打,終於給電話打通了。
顧時鬱晚上有應酬,回到租的房子裡電話就響了。
這個點打過來的不是生意上的就是家裡的急事,不會是秋秋和孩子們有急事吧,顧時鬱立刻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是少年急切的聲音,“你怎麼才接電話,你睡死過去了嗎?”
顧時鬱心臟發緊,“家裡出什麼事兒了?”
“哼,出事了,是你出大事了!”
顧二冷哼道:“你和連紅蕊是怎麼回事兒,她今天都找到店裡了,葉秋秋可生氣了,你趕快回來哄你老婆吧!”
顧時鬱腦子裡一空,連紅蕊又是誰?他從周放的身份變成顧時鬱的身份之後,留下來的隻有周放的記憶,剛回來的時候憑著對戰友的了解、加上五年戰友都沒有回來,很多人際關係他是連蒙帶猜就這麼糊弄過去的,剛好顧家人讓他搬出去,他就帶孩子搬出去了,孩子們五年沒見爸爸本就陌生,一時間也沒有人察覺。
他怎麼知道連紅蕊是誰,他顫抖著問:“你小媽生氣嗎?”
“她要生氣就不可怕了。”顧二都急了,“人家根本都不在乎,好啊,你平時就在我們麵前裝,裝著對她多好,私下裡是不是惹她生氣了?我告訴過你的,不要惹葉秋秋,小心她咬死你,現在人家不咬你了,她都懶得理你!”
顧時鬱煩躁的扯著襯衫的領扣,他沒法去解釋那個什麼連紅蕊是誰,他壓根就不認識,“把電話給你大姑。”
顧二暴躁了,“你喝多了吧,我哪有大姑,林鐵蘭才不是我大姑。”
顧時鬱改口說道:“我說的是周錦周老師,你把電話給她。”
周錦知曉這裡麵肯定是有誤會的,弟弟的情況太複雜了,而且孩子們還在跟前,她隻好說道:“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抓緊時間回來,秋秋那裡我幫你看著,出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