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不會有什麼岔子。
“不用不用,頭你可彆生氣,我——”
“趴下!”
“有敵襲!”
對方話未落,便被頭領一把按在地上,幾支冷箭擦著他們的頭發絲過去。
溫嘉月隻來得及穿一件外裙,便被貼身丫鬟東枝拽出帳子,外麵火光連天,廝殺陣陣,眼前隻有刀光血影,時不時的還有冷箭嵌在腳邊不遠的泥濘地裡。
從小養在深閨,見到的也是京城的繁華和安寧,此刻溫嘉月腿軟得險些栽倒在地,手腳冰涼哆嗦,已經滿臉淚水也不自知。
十數個府兵將她們主仆包圍在中央,抵擋著箭雨和刀槍,護著她們回馬車,準備突圍。
正往外丟貴重物件的喬凝霜一見溫嘉月跌撞著爬到門邊,也顧不上輕重,伸手將人拖拽進去。
守在馬車邊的護衛立刻關上了門。
嘉瀾有些發熱,馬車比帳子堅固溫暖,今晚她帶著孩子睡在裡麵,卻不想是撿回了一條命,而離得比較近的溫嘉清也在剛剛進來了。
最後才是溫嘉月。
“快跑啊!”
驚慌失措地和弟弟一起依偎在母親懷裡,溫嘉清崩潰大叫。
“夫人小姐蹲在馬車裡找東西抓牢!我們馬上就突圍!”
外麵傳來府兵嘶啞的吼聲,即使車內門窗緊閉,血腥氣還是隨著陰風,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來。
環著雙臂蹲在一邊的溫嘉月哭得沒有一絲聲息,原本柔亮剔透的大眼睛裡隻剩下空洞的恐懼和無助。
父親,哥哥,阿月好怕,救救阿月。
“求求小姐不要丟下東枝,落在土匪手裡我們會生不如死的!求求小姐,東枝不想死!”
很快,外麵又傳來婢女們崩潰的尖叫聲。
有些已經越來越遠,淒厲的哭喊在血腥的夜裡一點點冷卻。
“溫嘉月你乾什麼?!”
蹲在母親臂彎間,抓著桌案蜷縮成一團的溫嘉清聽到了門開的聲音,裹挾著血腥和泥濘氣息的風撲麵而來。
刀劍聲也好似近在咫尺。
抬眼間便看到溫嘉月不知何時爬到車廂後門,跪在門畔,將東枝拖了上來。
緊接著又開始拉其她努力往車內掙紮的婢女。
溫嘉清急得顧不上長幼尊卑,見扯不動她,便開始拍打她扶著門框的手。
少女的皮膚白,一巴掌下去就見了紅,甚至被她的指甲劃破了皮,饒是如此她依舊倔強地緊咬唇瓣,就著朦朧的視線,繼續幫外麵的婢女爬進來。
原本寬敞空曠的馬車因為進來的四個婢女,擁擠了許多。
“夫人小姐扶牢,門窗關好,我們突圍!”
人都拉了進來,前麵也傳來車夫的聲音,溫嘉月癱坐在門邊,白嫩的手背一片鮮紅,指尖摳陷在門框精致的雕花紋案裡,將它合起來。
哆嗦著身子,她準備爬去關另一扇,卻被猝然嵌進門框的一支箭嚇得忘記動彈。
就在這時,嘉月的背後多了兩隻手,緊隨而來的是巨大的推力,她沒有任何依憑,身體又是微微前傾的姿勢,便就這麼跌下了車。
不等她反應過來,馬車揚長而去,濺了她一臉的泥濘。
雙手撐在地裡,素色衣裙上滿是臟汙的少女摔得很疼,她的心也好像在深淵裡不停地下落,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冷。
透過含糊不清的視線,跌落塵泥的溫嘉月看到了合上車門的人,又對上一雙讓她驚痛過後,隻剩絕望的雙眼。
她不會生氣,也已經毫無意義。
“快跑!”
少女像一片汙濁了的,脆弱的,即將在空氣中蒸騰的雪花,就這麼癱坐在地上。
留下斷後的十幾個府兵幾乎快成了血人,其中的首領急得三魂沒七魄,嗓子吼破了音,下一刻便被土匪的一刀徹底斬斷生機。
而這一聲也讓嘉月回過神,她從地上站起來,雙手提著裙擺,跌跌撞撞地往前。
地上都是屍首,冷箭,殘刀,腥味衝鼻,她險些乾嘔。
隻是還沒跑出多遠就被搶了大量財物,已經準備返程的土匪頭子順道截住。
粗悍的,肥頭大耳的男人高坐馬背,說著她聽不懂的方言。
沉重的刀身猛地拍在溫嘉月纖弱單薄的背上,她根本受不住這樣的力道,當即撲倒在地,若不是緊咬著唇,便要落了滿嘴的混著鮮血的潮濕泥土。
“京城裡千金小姐的滋味老子還沒嘗過,看這身段洗洗鐵定是個小美人,走,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