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好事是娶妻還是納妾全沒必要問出口找罵。
畢竟老夫人都要接來了。
千戶營裡並沒有任何有關陸凜的流言,或者說那些兵士也知道,但不敢說,怕死。
作為知曉內情的人,林淮裡卻是坐立難安,焦灼不已。
最終他還是抵著懼意和壓力,在中午休息時尋了陸凜。
“大人,溫姑娘她畢竟還在您府上,那些流言您不打算,管嗎”
話音漸漸弱了下去,林淮裡握著劍退後一步,看著將袖子擼到肩,光著兩條胳膊的陸凜,咽了咽喉嚨。
男人正在打造兵器,一錘子下去火光四濺,那腱子肉都鼓了起來,十分的強壯凶悍。
“和你有關?”
沒有看他,陸凜提起□□,視線在那隱隱發紅,燙得“滋滋”作響的槍尖掃過。
室內昏暗,熱意滾滾,他深幽的瞳孔倒映著點點暗紅,詭異又讓人發冷。
“怎會無關?”
“當初是我和大人您一起救下她,若您置之不理我便將她娶了!”
“大人的心思該比我細,姑娘家的名節有多重要您肯定知道!”
上前半步,林淮裡或許是熱,或許是激動,也可能是怕,聲音急促不穩。
“你救的?”
“林淮裡,你這臉皮很欠錘?”
狹長的鳳目轉動,陸凜看向他,漫不經心地拋著手中烏黑的鐵錘,唇畔的笑意未及眼底,昏暗中顯得幽冷。
“可,可大人您不管不問,和見死不救有什麼分彆?”
明明陸凜沒揮錘子,林淮裡卻好像被擊中似的,不僅邁出的那半步收回了,甚至還倒退兩步。
臉色又青又紅,極是難堪。
他不僅沒出手救過嘉月,甚至差點害了她
“你要是閒就給我滾去練騎射!”
“老子營裡不養嘴碎的孬種!”
猛地一錘子落下,整個小屋都回響著震徹耳膜的金屬碰撞聲,林淮裡臉上的血色褪了乾淨,一片卑懦的蒼白。
他轉身離開鍛造房,回到自己休息的營帳時腿還有幾分軟。
而那房間裡的陸凜依舊在“砰砰砰”地錘煉兵器,豆大的汗珠順著男人英俊剛硬的輪廓線滑落,在地上濺出點點水花。
一身的火氣也在這樣的消耗中漸漸淡去。
林淮裡什麼心思他很清楚。
不暴躁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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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結束後,陸凜在天黑前回到府上,徑直去嘉月的小院子。
秋玉進來通報的時候,屋裡的人兒正在繡荷包,幾簇翠竹已然栩栩如生,她正在繡最後兩片葉子。
夕陽灑落在少女恬靜安然的側臉,勾勒出醉人的溫柔。
時間都好似在她周身定格,那是陸凜從未見過,從未享受過的靜好。
“大人可是有事要與嘉月說?”
他逆著光站在門口許久未動,幽深強烈的視線一直牢牢地鎖著嘉月,少女白皙薄嫩的小臉泛起嬌豔的紅暈。
輕輕擱下手中的針線,她看向陸凜,柔聲詢問。
“你要不要跟我?”
這話一落,屋內靜得有幾分凝滯,嘉月纖長的眼睫顫了顫,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或者說,她不敢想。
“我,我不是一直跟在大人身邊?”
轉過身,她麵朝門坐著,纖細的雙手交疊置於腿上,指尖卻微微蜷縮。
“我這個‘跟’是指一輩子。”
長腿邁開,陸凜入了屋子,而他的臉也變得清晰,門外吹進來的寒風卷起他鬢邊的絲許碎發,亂了屋內的馨香暖意。
二人的氣息似乎在風中綿延,有了平常不曾有的交織和糾纏。
男人狹長淩厲的眼眸裡是嘉月熟悉的深幽,以及一絲讓人臉紅的滾燙。
“我不為妾,更不可無名無份”
垂下眼簾,即使心因為他的話已經在激烈地跳動,連帶著那雙楚楚的桃花眼都在泛紅,可嘉月腦中還算清明。
她是溫氏女,雖名聲有損但清清白白,就算流落在外無父母兄長依靠也絕不為妾。
屋內又是一片靜謐,聽到這一段對話的秋玉和春錦又是欣喜又是不安,皆是安靜地垂首立在一邊,降低存在感。
“溫嘉月,八抬大轎明媒正娶。”
雙手緊緊揪著帕子,嘉月又羞又無措,實在拿不定主意。
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即使她心悅著陸凜,可無親人在側為她考慮綢繆,嘉月總覺得空落落的,還有點慌亂。
大抵也是因為陸凜說的突然,再加上他之前待自己都凶。
“為何如此倉促,是出了事情嗎?”
短暫的沉默後,少女冷靜許多,敏銳地察覺到一些不對,儘管麵頰緋紅,但她那雙大眼睛十分有神,映著清澈的擔憂。
拿著凳子在她對麵坐下,指尖輕扣膝蓋,陸凜的鳳眸深了深,敲擊的動作微微停頓。
關鍵時刻她倒是不迷糊。
“天塌不到你身上。”
“你就給句話,跟不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