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這樣沒羞沒臊的求親,任誰都會不知所措。
嘉月的指尖一直掐著掌心,耳根都紅了。
“若是不跟呢?”眼睫顫了顫,即使有點怕他變臉,但她還是鼓足勇氣看過去。
“你逃。”
怔怔地看向他,嘉月的心口像是漏跳一拍,又慌又怕。
“我跟著。”
凝著她那雙受驚小鹿般清澈無辜的大眼睛,陸凜唇角輕勾,狹長的眼眸裡一片壓抑的深幽。
似乎剛剛隻是在開玩笑。
“不正經”
壓著心底的不安,嘉月紅著臉小聲嘀咕。
“再說?”
語氣似凶非凶的,陸凜動手倒了杯熱茶遞給軟榻上的小姑娘。
隻是他的手大,將茶杯都包住了,嘉月蔥白的指尖在空中無措地蜷縮,無從下手。
凝著那兩團雪白,陸凜又回憶起那晚的柔軟,指尖微不可見地動了動,似是摩挲,似是在壓抑著什麼。
嘉月被他盯得手熱心慌,兔子一樣地縮了回去。
“成親並非兒戲,若你隻因一時困境而娶,我不會跟的。”
捧住他放在小桌上的溫熱茶盞,嘉月垂眸看著氤氳而生,飄渺的霧氣。
大抵是盯得有點久,熏著眼睛,裡麵也彌漫起薄霧。
“溫嘉月,那是‘好人’會做的蠢事。”
若他不想娶有的是辦法解決,而他想這件事再簡單不過。
可謂是一陣恰到好處的東風。
不管溫嘉月是誰的女兒他都要定了。
陸凜悠然地品著嘉月泡的熱茶,垂眸掩去一抹幽邃。
這比那什麼中州雲霧好喝多了,不濃不淡,恰到好處。
“你還會凶我嗎?”
垂著眼簾,嘉月小臉通紅,聲音軟軟的。
儘管曾無數次幻想未來夫君的模樣,如太子殿下那般的溫文爾雅,斯文俊秀,如大哥溫嘉辰那般的剛正不阿,從容威嚴,亦或者像二哥那樣放蕩不羈。
但兜兜轉轉遇上了陸凜,又因為救命之恩,還有這幾個月的相處,嘉月已經習慣了依賴他。
也喜歡這安然無爭,靜謐的小院子,還有錢媽媽她們。
嘉月心裡隱約有了答案。
“我收斂。”
陸凜放下二郎腿,坐姿是少有的規矩,周身的氣勢隱隱變淡。
無論是少年時,還是入了官場,他的脾氣向來如此,從沒為誰收斂過。
但陸凜不會輕易承諾,所以承諾的他必會做到。
“我不想再憋眼淚……”
以前哭的時候陸凜要麼更凶,要麼嫌棄,要麼直接走。
嘉月其實也沒有為誰收斂過自己的嬌氣。
“嘉月。”
躊躇不寧時,她猝不及防地聽到了陸凜這般喚她,隻省了一個字,卻不同於任何人,包括父兄。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卻好像染了一絲室內的溫暖,平了棱角,淡而緩。
這一刻嘉月的手隱隱顫抖,身子也好像也被抽空力氣,軟綿綿的。
“我要真沒點好你會猶豫?”
“一句話,我陸凜不要第二個女人。”
雖然嘉月這麼問東問西的讓他有點躁,但這件事的確突然。
委屈她的日後他加倍補償。
淚水自眼眶滑落,嘉月也說不清此刻的感覺,但她所有的理智全都沒了。
陸凜的確凶,可他不是個壞人,至少對她不是。
他更不是理想中夫君的模樣,卻又無可替代。
即使之後冷靜下來仍覺得倉促,可嘉月沒有後悔。
她也到許嫁之齡,流落在邊境沒能與父兄取得聯係,在有心之人的主導下隻怕外麵的流言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既如此不若忘記那些彎彎繞繞,徇著心中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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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在十二月六號,隻有一個多月準備時間,嘉月孤身在孟良,出嫁的地方便定在陸凜的另一處私宅。
至於聘禮和嫁妝,他命人將府上能用得上的財物都搬過去,還給嘉月置辦了許多女兒家的物件。
雖是個五品官,但若沒點路子,陸凜根本養不起這嬌滴滴的小姑娘。
出嫁前嘉月一直在私宅和錢媽媽她們一起縫製大紅色的喜服,清點財物。
府外的議論聲被高高的院牆阻隔,她也不想聽,而府內的下人更不敢多嘴一句。
千戶營裡,所有士兵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驚得不輕,對那姑娘又是好奇又是同情,畢竟陸凜的性子在那。
但他早到了成家的年紀,除了林淮裡其他人都欣然道賀,爭著討喜酒喝。
隻不過他們想象不出陸凜做夫君的樣子,大抵是因為他沒沾過女人,總覺得彆扭。
這件事傳得轟轟烈烈,統領涼州境內軍隊的指揮使齊閻也收到了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