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意識到,教育相關的工作以後會永遠地被她從職業規劃中劃去。
裡德爾話裡的某種暗示意味太過明顯,她當然不會聽不出來。或者說正是因為聽出來了,所以才感到匪夷所思。
儘管距離領養裡德爾已經過去了8年,但因為時間跳來跳去的緣故,真要算起來兩人其實也沒有相處太長時間,所以直到現在,梅林對裡德爾的印象依舊是很容易破防傲慢無禮還喜歡大喊大叫的討厭小男孩。
所以在這一刻,她有種本來在認認真真做班主任結果突然被學生告白的感覺——天塌了,這事要是傳出去她身為班主任、哦不是,身為一個正常人的名聲要往哪擱啊!
所以在瞳孔地震好幾秒後,她決定還是跳過這個問題比較好。
“恭喜你啊。”梅林這樣說,“距離死亡又近了一歲。”
現在的裡德爾已經非常在意生死,聽到這話原本笑著的臉立刻垮了下來,熟悉的怒火出現在了那張臉上,令他英俊的容貌大打折扣。
“你真覺得我不會殺了你?”
這話莫名有些耳熟,梅林覺得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吧。比起這個,裡德爾破防就開始威脅人的行為讓她非常無語。
有道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隻能放緩語氣:“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之前放火燒我的人是誰?而且你原來被我揍之後不還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憑什麼覺得我會怕你動手?”
說到最後她不顧裡德爾殺人般的眼神以及懸在她脖頸上蛇的毒牙,非常淡定自若地說,“要動手就快點動手,我還想睡覺、或者是永遠睡覺。”
梅林覺得裡德爾應該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態度,一時間都有些懵了,眼看她真的要重新躺回去,感覺氣氛全無絲毫沒有氣勢的裡德爾非常生氣。
“我在威脅你!”
“我好怕。”
“你哪裡怕了!”
事實證明惹怒裡德爾他是真的會動手,梅林為一時的口舌之快付出了手腕骨折的代價,在骨骼碎裂的下一秒,劇痛讓她一口咬住了裡德爾的肩膀。
“你是狗嗎?鬆開!”
這次梅林沒有回答,畢竟說話就要開口。裡德爾和她展開拉鋸戰,死活都扯不下來肩上血越流越多的當下,深感吃虧的裡德爾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狠狠往下一折——
哢嚓!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在梅林小臂被折斷的那刻,裡德爾肩膀上的傷口也被徹底撕裂開來,半邊襯衣都被血浸透。
“我真是對你太好了。”裡德爾的憤怒已經無以複加,在自己的地盤上、在束縛了對方的情況下竟然還被踩到頭!這讓他怒火中燒,他一把掐住梅林的脖子,將她重重地按在了枕頭上。
下手的力度沒有絲毫收斂,被掐住的下一刻強烈的窒息感讓梅林眼前陷入了大片黑暗,她條件反射地想要去抓住裡德爾的手,卻因為被蛇纏住而無法動彈。
缺氧讓她反抗的動作都變得緩慢,在即將陷入昏迷的前一秒,裡德爾才鬆開了手,確認她再沒有能反抗的力氣後才俯身親了下來。
剛剛才獲得空氣又再次被堵住,一來一去梅林近乎窒息,她想要避開,卻連咬裡德爾的力氣都沒有,迷迷糊糊間,她開始想裡德爾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手段……
“你覺得失蹤後會有人來找你嗎?”裡德爾鬆開她後依舊執著地摩挲著手環,“你怎麼會選擇格林德沃那種瘋子?”
梅林想說你竟然好意思說彆人是瘋子,可剛一開口氣管就猛地一嗆,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牽動了手腕上的傷痛,疼得她幾乎要暈過去。
“……在格林德沃麵前你不是挺會審時度勢的?”裡德爾握住她的手腕用了治愈咒,順手將肩膀上的傷也治好,揉了揉她的手腕,語帶譏諷,“還是說你覺得我比較寬容?”
她沒有說話,連給裡德爾一個多的眼神都覺得浪費。
“彆裝啞巴,還是說你真想讓我把你脖子掐斷?”她的無視讓裡德爾很不滿,強行將她的頭掰了過來,“你為什麼要去找格林德沃?”
被迫抬起頭的梅林用陰沉的眼神看著裡德爾,她知道裡德爾不會真的殺了她,正如從前的裡德爾知道她不會真的下殺手那樣。可與這種腦子有大病的人相處,也實在令她渾身難受。
見梅林依舊一言不發,裡德爾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梅林生氣了,這讓他也惱火起來——他被梅林陷害扔進阿茲卡班被折磨了半年,然後就在蹲監獄的時候又得知了被拋棄的事情。他都不去計較這些了,梅林怎麼好意思發火?
“你害我進阿茲卡班的事情我都還沒找你報仇。”裡德爾試圖說清楚現在是他更倒黴,“你從前不也經常揍我嗎?”
梅林甚至閉上眼睛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他氣得簡直想把梅林扔到地上,深深呼吸好幾次後,語氣終於放緩了一些。
“我們各退一步怎麼樣?”他說,“我允許你來抱我。”
這一刻,要不是梅林打定主意不想再和他說一句話,肯定會脫口而出“你說的是英語嗎?腦子壞了能不能自己去精神病院彆出來霍霍正常人”!
裡德爾的耐心一向比洛杉磯消防栓裡的水還要少,兩三句下來他就不耐煩了,開始言語威脅。
“你不來抱我我就把你的腿也折斷。”
儘管梅林相信他不會要自己的命,但也相信他真的會說動手就動手,可她又不願意向裡德爾低頭,便想了個折中方案。
“有毛病,你想擁抱就去找你的那些跟班,我相信他們絕對會很樂意。”
“我要他們乾什麼?”提起那些人裡德爾滿臉厭惡,“我要的是你抱我。”他湊近過來,語氣變得低沉,“你從沒有抱過我。”
梅林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裡德爾會說這種話。她怎麼可能去抱裡德爾?去抱一個和她、還有那麼人有如此深仇大恨的人?
“你總是在忽視我。”裡德爾扣住她的頭,讓她的視線隻能落在他的身上。
“你的視線永遠落不在我的身上,我和你說任何話、做任何事你的態度總是漫不經心。我知道你討厭我——既然你這樣恨我,又為什麼要領養我?還要給我提供優渥的生活環境?”
沒想到裡德爾會說出這樣的話,有那麼一刻梅林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她盯著裡德爾看了好幾秒,才意識到對方此刻的態度非常認真。
原來裡德爾知道這樣的生活環境已經算是優渥了?從前看天天裡德爾這不滿那不滿的樣子,還以為他根本不知道人間疾苦呢。
或許是因為年齡問題,打從一開始梅林就從未將自己的身份放在監護人上,對於裡德爾也隻感覺是家裡多雙筷子、哦不是,多雙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