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倒是鶯兒磕了一下!”一把溫婉的聲音從車廂內傳出,十分好聽。
賈環一聽便確認車裡是那個了,急忙下了台階,上前問道:“敢問車內可是寶姐姐?”
車內的薛寶釵微微一愣,訝然道:“外麵是環兄弟嗎?”
“是我!”賈環一喜,又看了看車軸的情況,皺眉道:“馬車壞了,隻怕寶姐姐要下來一趟了。”
這個時代的閨閣女子,特彆是大戶人家的女子,是不能隨便拋頭露麵的,所以賈環有點擔心薛寶釵此時不方便下車。
不過,賈環很快便發覺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薛寶釵既然經常會外出照料生意,又怎麼可能沒有準備呢?
隻見婢女鶯兒先從車箱內鑽了出來,又轉身把薛寶釵攙扶出來,後者此刻已經戴上了一頂冪籬,白色的罩紗完全遮住了容貌,但是那窈窕的少女身姿,嫻靜端莊的氣質卻是再也遮掩不住的,站在人群中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頓時吸引了四周無數驚豔的目光。
“寶姐姐請到這邊台階上來吧。”賈環連忙讓薛寶釵上了街邊的台階。
鐵牛和石頭二人倒也機靈,立即張開雙臂攔在台階下,防止有人故意擠上挨挨碰碰占便宜。
鐵虎這小子跟座鐵塔似的,光是那塊頭就夠嚇人的了,而石頭這小子也是一臉的痞相,此刻二人把架勢一拿,倒是顯得凶神惡煞的,立即把人群中幾名不懷好意的宵小之輩給嚇退了。
賈環看了一眼薛寶釵有點歪了的發髻,關心地問道:“寶姐姐你沒事吧?”
薛寶釵的心中微暖道:“沒事,就是受到一點驚嚇罷了,謝過環兄弟關心,嗯……環兄弟可是喝酒了?”
薛寶釵聞到賈環身上的酒氣,又見他麵帶桃花,目光迷離,便禁不住黛眉輕蹙,有責怪之意。
賈環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頰道:“剛才的確跟同學們飲了些酒。”
薛寶釵輕道:“這形景又豈止是喝了一些,小酌怡情,大酌傷身,環兄弟年紀還小呢,切莫貪杯,更不可學人家酗酒。”
雖然“挨訓”了,賈環卻莫名覺得溫暖和受用,唉,莫非自己後背也有一塊賤骨,訕然道:“寶姐姐教訓得是,環兒受教了,皆因今日院試放榜,同學們聚在一起談古論今,一時高興就多飲了幾杯。”
薛寶釵見賈環肯聽勸,倒是很歡喜,柔聲道:“環兄弟不怪我多事就好,不過環兄弟連下三元,榮膺院試案首,的確值得一賀。”
“原來寶姐姐也知道了?”賈環訝然道。
旁邊的鶯兒笑嘻嘻地道:“怎麼不知,早上放榜時婢子和姑娘正好經過呢,知道環三爺得了頭名,姑娘不知多高興著呢。”
賈環心中一動,看了寶釵一眼道:“原來如此。”
薛寶釵莫名的臉上微熱,又隔著冪籬上下審視了賈環一遍,發現一個多月不見,賈環明顯長高了些許,此刻喝了酒緣故,那張俊秀的臉龐更顯得白裡透紅了。
這時,隆隆的蹄聲響起,隻見旗幟招展,大隊人馬沿著街道往這邊開來,顯然是王子騰的車駕到了。
賈環和薛寶釵二人停止了交談,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去,一隊接一隊披堅執銳的晉軍過去後,一麵欽差龍旗終於映入眼簾,旁邊還有一麵威風凜凜的“王”字大旗,很明顯,正是直隸總督王子騰來了。
賈環暗自皺了皺劍眉,他有點懷疑那日院試第一場,往自己身上栽贓的搜子是王子騰指使的,但事後他讓鐵虎和石頭追查那名搜子,那名搜子卻銷聲匿跡了,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還有負責巡考的那名張訓導,行為詭異,也許是同黨,不過此人在自己交卷時並沒有發難,而且,後來院試的第二場也再沒發生過異常的事件,一切都很順利,所以賈環也不敢肯定這位張訓導有問題,最後也隻能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