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道:“你那個濟民會搞得不錯,我以私人名義捐款5000,也算是為老百姓出把力。不過政府撥款就彆想了,這個真的很難。”
北洋政府的財政已經爆炸了,財政部長愁得直接辭職不乾,還是回天津做寓公瀟灑。公務員好幾個月領不到工資,北大的教學撥款自然也欠著,講師教授們艱難度日。
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稅沒法收!
就拿直隸省(河北)來說,這是最靠近中央的省份。可稅捐錢款,全都進了褚玉璞這個省長兼督軍的腰包,其他省的稅收那就更難。
張作霖倒是有東三省地盤,但張作霖是張作霖,北洋政府是北洋政府,你彆指望著老張拿自家銀子填窟窿。
所以北洋政府前幾任總統和總理,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急著找洋人借款。但如此做法,卻每每遭到政敵攻擊,最後鬨得灰頭土臉下台。
周赫煊說:“政府財政困難,我自然知道。但眼下來自山東的災民越來越多,一味賑災也不是辦法。”
“你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事?”張學良問。
“隻能找六帥你了。”周赫煊說。
張學良指著周赫煊調侃道:“你呀,明明是一個學者,卻操著內閣總理的心,要不乾脆從政吧。”
周赫煊連連搖頭:“現在當內政官,就是給督軍們做夜壺。尿急的時候拿出來用用,尿完了就扔床底下不管不顧。”
“哈哈哈哈,這個比喻大妙!”張學良拍手讚歎。
周赫煊正色道:“六帥,我的想法是,由政府出麵牽頭,搞一些市政大工程。如此以工代賑,既發展了社會,又賑濟了災民,讓他們有活乾。”
“以工代賑,這倒是個好法子,”張學良頗為欣賞地說,可隨機又無奈道,“這事你得去找褚玉璞,天津是他的地盤。不過嘛,我估計他是顧不上的。”
褚玉璞以前是張宗昌的部下,彆的沒學會,苛捐雜稅學得有模有樣。如今直隸各縣的稅收越來越重,搞得民間紅槍會組織蔓延起來。周赫煊在上海賣內衣的時候,直隸成安縣還爆發了武裝起義,紅槍會直接殺入軍隊駐地,搶了軍火後開倉放糧,鬨得轟轟烈烈。
這些紅槍會成員,大部分屬於老實巴交的農民,都是被軍閥逼得造反的。
想要褚玉璞以工代賑?嗬嗬,他不在災民身上收稅就謝天謝地了。
周赫煊笑道:“我是說,以中央政府的名義,聯合天津租界的各國董事會,啟動海河水利工程。”
“又關洋人什麼事?”張學良常年在東北,不知道天津這邊的情況。
周赫煊解釋說:“天津海河數百年來一直泛濫,不僅泥沙淤塞妨礙港口通行,而且海水倒灌導致大量良田變成鹽堿地。從晚清時候到四年前,海河已經進行了五次大規模的河道整治工程。其中洋人也出了不少力,因為港口淤塞會對他們造成很大損失。上一次海河整治已經是幾年前的事,算算時間,差不多又該規整規整了。”
張學良眼睛一亮,拍手道:“這個辦法好!即繁榮港口,又惠澤百姓,還能賑濟災民。赫煊啊,你這腦子怎麼長的?”
張學良是真的服了周赫煊,上次周赫煊給他出離間計,他跑回去跟老爹一說,張作霖隨即哈哈大笑,直言“英雄所見略同”。原來張作霖已經在離間了,去年秋天就秘密聯係常校長,現在南邊的北伐勢力已經亂成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