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猶太人也是一個可憐的民族,一千多年來,因為與世界各地的主流社會格格不入,遭到排斥,不能從事正常職業,尤其是做官、參軍,更是對猶太人關閉大門。
那猶太人能做的,也隻有經商了。他們遂以猶太教為精神紐帶,散落歐洲各地的猶太社區為支點,做一些倒賣販運的生意,常年奔波在四條貿易線上:其一是中亞的地毯寶石等奢侈品,經猶太人之手,繞過裡海和黑海,運到歐洲各國銷售。其二是埃及等非洲國家的特產,被猶太人用大船裝載,橫穿地中海運到歐洲,然後銷往各國。其三是通過水陸兩條貿易線,把真神教商人收購的東南亞香料,轉運到歐洲,有的猶太人甚至親自駕船到東南亞收購香料。其四就是歐洲各國的短線貿易了。
由於猶太人有宗教和種族的加持,比其他商人更加團結,很快便掌控了數條貿易線的主導權,成為商業社會的主流,每做一次中轉貿易都能賺到豐厚的利潤。而且在做生意的過程中,猶太人依賴宗教和社區,形成一張遍布歐亞非大陸的貿易網絡,不管走到哪裡,都能找到貿易夥伴。
於是中世紀的猶太人,成了富人的代名詞。
後世都說猶太人聰明睿智,天生就會做生意。其實吧,哪有什麼“天生的”,而是猶太人被逼上絕路隻能做生意。隻有會做生意的猶太人才能活下來,那些不會做生意的猶太人,都被曆史淘汰了。
有了錢就能改善生活,保證經商成功的猶太人更健康。有了錢就能投資教育,讓子孫後代對世界有起碼的認知,雖然不能保證超越大多數人,卻能提高後代成才的下限。有了錢就能培植人脈關係,讓自己和子孫後代的道路更加順暢。
這樣來看,那個時代的歐洲各國人民,幾乎不可能和猶太人在商業上爭鋒,所以中世紀的猶太人,更像是有精神信仰、有貿易網絡、有技術經驗的大型聯合商幫。
不過,自古以來,權力和財富是一體兩麵的。權力是高高在上的紅花,需要財富做綠葉點綴。財富是世俗生活的基礎,也需要權力來保證安全。
權力和財富的最佳搭配,最頂尖的肯定是權財都有,既能發號施令,又能享受生活,嗯,就如同中國古代的皇帝權臣,後世歐美各國的資本權貴。
次一級是有權無財,例如後世現代國家的事務官,實現理想也好,領取工資也罷,反正能做事儘量多做事。
再次一等的是權財都無,如我等平民百姓,起碼能保證安全,平平淡淡的過一生。
最悲催的搭配是有財無權,在這種搭配模式裡,財富沒有權力做保護傘,等同於待宰的肥羊,隻要位高權重者願意,隨時能抽出刀來割肉。半生辛苦,到頭來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中世紀的猶太人,就是這種有財無權的。他們通過龐大的貿易網絡賺到巨額財富,卻因為政治地位低下、遊離於主流社會,導致猶太人的財富沒有保護傘,成為歐洲權貴隨時可以切割的肥羊。
既然如此,不宰你宰誰?再加上宗教問題和種族問題,排猶屠猶簡直是政治正確。
這個時期,猶太人隻有在英、法、荷三國過得較為舒心。當年,法國的黎塞留、科爾貝爾等故去的大臣就認可猶太企業對法國經濟的好處,貿易重鎮波爾多對猶太人非常友好,認為他們一旦離去,全城甚至全省的經濟將遭受重創。太陽王路易十四也對猶太人很是照顧,1670年他還幾次發布敕令,給予那些被地方政府指控“施行獨特的宗教儀式”而被抓的猶太人審判豁免權。
當然,猶太人也投桃報李,在法國發動的幾次戰爭中,就有許多猶太富商和銀行家大筆捐助戰爭經費,以支持太陽王的擴張,可見猶太人對法國的重視。
英國的猶太人處境要比法國的差一些,但近幾十年來一直在得到改善。昔日,查理二世流亡時,也得到了猶太商人的大力資助,因此在他複辟後,猶太人獲得了經濟上的許多好處。更彆說後來的國王威廉三世了,他在荷蘭時就與猶太人關係密切,入主倫敦後,猶太人又集體給他捐了錢,幫他支付雇傭軍費用。現如今,猶太人在倫敦的銀行業和票據交易業,發展的勢頭就十分興盛。
當然,在荷蘭的猶太人日子屬於最愜意的。阿姆斯特丹的銀行家、批發商們,大致是荷蘭裔、意大利裔、猶太裔三足鼎立的樣子。1688年,一位猶太商人蘇索,就曾私人拿出200萬盾支持威廉三世入主英格蘭。
出手如此闊綽,政治和宗教上又沒有打壓,自然讓猶太人在荷蘭如魚得水。阿姆斯特丹的猶太社區非常之多,以至於得到了一個“猶太人聖地”之美稱。
齊國人在歐洲地區慣常打交道的許多商品代理商和批發商,就有大量的猶太人身影,其對整個歐洲商業滲透和控製力度,可見一斑。
但猶太人的錢在齊國麵前就顯得不怎麼好使了,這是整個歐洲乃至世界所有猶太人的共識。隨著齊國經濟勢力的大舉擴張,他們並不渴望猶太人的金錢,也不渴望其貿易渠道。
那麼,還有什麼可以吸引齊國人的呢?
他們經濟強大,工業發展水平高,金融業也十分發達,軍事力量更是有目共睹——海軍已掌控整個環印度洋地區,陸軍也是戰無不勝,還在太平洋地區據有無數的領地和據點。更為重要的是,齊國還占著世界主要幾條貿易航線上的許多關鍵節點。
“齊國正在籌劃大舉建設周邊幾個海島領地的公共基礎設施,以促進當地的民生經濟發展,鐵路、公路、港口,以及礦業開發,還有各種經濟作物種植園的拓展。”納夫塔利·貝內特微笑著說道:“我認為,齊國政府非常樂意看到有大量的私人資本投入到這些地方,與政府的經濟指導方向保持高度一致,進而帶動更多的社會資本參與其中。這些投資,雖然回報率比較低,周期也比較長,但在齊國政府的主導下,安全性卻是有絕對的保證。同時,這也是討好齊國政府,並使我們猶太人融入齊國主流社會和經濟體係中最為有效的一種手段。沙遜先生,你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