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唯超越,才是正道!
為首者,乃一位三十餘歲,生的粗狂的將領,沉聲道:
“麒麟軍,樊慶,在此地等候諸位多時。”
他手中戰斧提起,重盾
兵手中的重盾重重抵著地麵,弓弩上弦的聲音簡直是讓這些潰軍頭皮發麻,感覺到了一種無邊恐懼,這將肅然道:
“投降者,不殺!”
於是這兩千步卒皆踏前一步。
轟然肅殺,齊齊高呼:
“放下兵器!”
“投降,不殺!”
兵器墜地的聲音清脆,連綿不絕。
慕容遠模糊的視線裡,看著這戰場似乎頃刻間就顛倒了,熾烈的火光之中,麒麟踱步而來,麒麟背上之人翻身下來,戴著暗金色的麵甲,猩紅色的戰袍翻卷,一下吧自己攙扶住。
“可還安好?”
李觀一攙扶住慕容遠,見到他渾身傷口極多,顯是惡戰,轉而高呼道:“丹師在哪裡!”
慕容遠意識緩緩散開,模模糊糊地被交給了一幫人。
心中終於安穩,這位悍勇無匹的慕容世家子弟有種活下來的感覺的時候,就聽到了焦急的聲音:“臥槽,這種傷口,竟然還能活著?”
“從城牆上往下跳的時候,退就受了傷,又被鉤鐮槍所傷……”
“內臟也有衝擊,五臟六腑都有破碎,五臟內血液積累,他開始吐血了——”
“啊,是石老大來了?!”
然後是一個聲音沉靜道:“你們小心,把傷口堵住,什麼,堵不住,用止血粉混合過的棉布直接塞進去,疼不疼的,活下來再說,死人沒資格喊疼。”
“兄弟們活下來,還有力氣罵咱們,比起誇咱們更重要。”
“不仁德?屁,老子可是老鬼,乾的就是和閻羅王搶人的活兒,乃乃的,必須給我活。”
慕容遠昏迷之前聽到這些,本來感動,卻聽那人道:“糟糕,快昏過去了。這個出血量,血液倒灌的話人會死的,重度昏迷加上吐血,舌頭無意識後墜,如果堵住喉嚨,會憋死。”
“有針沒?”
“看著啊,這是行軍得到的經驗,這個時候,要把他的舌頭前麵用針定在什麼東西上,就安全了——”
慕容遠掙紮了下。
!!!!
模模糊糊的意識裡掙紮。
這什麼他媽的大夫?!
艸!哪裡來的老鬼,放我去死!
然後就被一幫力氣極大的家夥按住了。
………………
麒麟軍突入此次戰役,很快結束,圍攻此地的,似乎隻是二線末的兵團,在麵對擁有三位名將的麒麟軍時,幾乎沒有什麼防禦之力就潰敗,但是並不能達到全殲。
縱然是各方圍困,終究是有小部分軍隊完成了突圍和逃竄。
對方戰損率在接近二成的時候徹底崩潰,大部分被俘虜,其中後勤部隊被雷老蒙和石達林率領異獸軍直接切斷,當那位後勤軍官發現對麵隻有五百人,自己是被雷老蒙這個老江湖油子給唬住了的時候,氣得差一點拔劍自刎。
因為太平公的聲望。
東渡城的百姓們打開城門,歡迎這一支軍隊進入其中,他們拿出來了自己僅存的一些糧食,金銀,用車輿載著,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拿出來,由城池之中年老德厚的人送出,說願意奉給將軍。
李觀一詢問淩平洋:“我老爹當年也收過麼?”
淩平洋微笑道:“收過,雖然那時候我還沒在嶽帥麾下,可傳聞總是聽過的,理論上,太平公當年在西南,可是惡狠狠地敲詐過那邊的各部之主,拿了明珠,贈送給軍隊的兄弟們和老百姓。”
“至於來江南,那肯定不曾做過這樣的事。”
李觀一想了想,對那些年老者道:“請拿回去吧。”
白發蒼蒼的老者遲疑道:“為何?”
這少年郎摘下兜鍪,老者驚愕,看到那竟然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郎,眉宇飛揚,眼角的淚痣也難掩英武,從容道:
“被圍困如此之久,城中諸人,想來也缺糧食,就請您把這些金銀,分於百姓,富裕者少拿,窮苦者多分,而這些肉食,則請於城中熬煮為粥,分散於民眾。”
長老遲疑,他本來覺得是這將軍在演戲求名的。
其麾下的兵卒,肯定不滿。
這一支悍勇的軍隊,並沒走入城池之中,也沒有怨言,在一開始就被李觀一鑿入這一支軍隊底部的底色,讓他們自然而然的在城外開始結營,就連那將軍本身都不曾入城。
得益於陳國方麵軍的輜重,李觀一這邊的麒麟軍終於吃了米飯。
之前在山裡麵什麼都吃,這一次開火吃好吃的,而且對麵肉食不缺,甚至於還有酒,軍中不飲酒,可是肉和米卻管飽的,原本的後勤將軍寧兆吉覺得自己恐怕得餓得半死,卻發現那幫人竟然帶著飯菜過來。
那雷老蒙道:“俘虜的飯菜,肉食每三日隻有一頓有。”
“但是菜,飯不會少你們的,但是,伱們得乾活,躺著的可沒吃的,來,一個一個來。”
寧兆吉咧了咧嘴,也過去拿飯菜,雷老蒙嫻熟道:“小哥兒叫什麼,你反應挺快的啊,說起來,如果不是俺們速度快,都要給你們溜了。”
寧兆吉吃了口飯菜,隻好回答道:“寧兆吉,陳國西南人,在江州兵家學塾學過幾年,乾的後勤……”
雷老蒙道:“啊呀,還是位學子,來來來,給你多
來兩塊肉。”
“我們這次能把你拿下,可是運氣了,要不然肯定得給你大敗了。”
老江湖笑容爽朗。
寧兆吉臉上神色緩和,雷老蒙開始拉進關係。
另外一邊,樊慶看著潰軍沉靜道:“你們的將軍,把你們當做棄子逃跑,你看,你們平素,也難以有肉食可以吃,將軍卻可以喝酒,這樣的酒,多少錢拿一次?”
“你們為什麼要當兵?”
“為了地,好,我們分地。”
“如果可以把家屬帶來的話,麒麟軍的待遇是……”
宇文化嘴角抽了抽,他發現樊慶這個家夥的成長速度簡直是磕了藥一樣,沉默了下,他離開宇文天顯,去看一位世家出身,決意赴死的校尉,道:“你是什麼家境出身?”
“世家?哼,世家子,培養汝出來,耗費多少金銀?”
“自小讀書識字,年長則習武,十六歲後,學兵法諸藝。”
“卻要因為一蠢夫主將,害了性命,讓你這一脈,在你這處斷絕,自此,你家中落,左右親屬,占據你屋舍,斷了你家香火。”
“家譜之上,汝家一脈,自汝而絕!”
世家子最懂世家子。
於是那世家校尉臉色鐵青。
數日後,諸事皆訣。
而主帳裡麵,李觀一看著戰報:
“對方戰兵七千人,戰死者一千餘人,遁逃者一千餘人,合三千人左右,剩餘四千人皆已關押。”
“後勤部隊八千人,為我軍俘虜七千餘。”
“本陣軍綜合,已有兩萬四千餘人……其中萬人俘虜,為青壯,收獲甲胄一萬具,攻城器械,兵器若乾,且有大量糧草,可供麒麟軍一月至兩月飲食。”
“但是離開山脈,缺乏從外界獲取食物補給的機會。”
“需要儘快尋找到城池作為後方支援,否則的話軍隊難以持續保持戰鬥力。”
樊慶還專門請罪一次,說李觀一讓他切割戰陣,但是他卻覺得,堵住此地,可以圍三缺一,順勢震懾,可以不戰而勝之,拿下絕大多數的潰兵。
李觀一卻說,軍令是要他鎮守住那個方向的戰場,他確實做到了,何罪之有?
少年人按著額頭,看著戰報上的數字,嘴角扯了扯。
樊慶已經開始嫻熟的開啟了【勸降】進程。
宇文化這個家夥也和樊慶鬥上氣,開始【勸降】世家精兵。
不要再增加了。
且麒麟軍現在踏上這天下,一次痛快的大勝,但是卻也離開了原本的深山,會缺乏從山中獲取的補給,另外此地距離江南十八州的州城還有頗遠的距離,應國和陳國的軍隊這十多年都在緩慢蠶食這裡。
不比江湖遊俠,孤身一人,大軍開撥,必然挑撥兩國的神經。
這些都是困境,李觀一的額頭在抽搐。
就在他處理這些的時候,有人說慕容遠已蘇醒了,來此拜見,李觀一見了這個慕容世家的傑出弟子——慕容遠,二十七歲,三重天境界,但是天生的力大如牛,可以運轉長柄雙刃大劍,人馬皆斬。
乃是慕容世家年輕一代裡麵,極拔尖的劍客。
之前的戰鬥時,悍勇無匹,從城牆上,踏著攻城的雲梯往下砍人,而且還能單兵破壞攻城器。
在城牆上七日七夜,隻短暫休息,打退數次進攻。
耐力和力量超過常人,絕對具有特殊的體質。
李觀一幾乎瞬間判定,這絕對是個人才!
將才!
但是李觀一詢問他如何防禦抵抗了陳國軍隊的時候,這位劍客卻隻是搖了搖頭,道:“慕容遠,隻是劍客而已,我所擅長的,隻是上陣廝殺,指揮城防的另外有人。”
他的臉色黯淡下來,道:“而且那個人還說過,陳國會出奇兵,拿下東渡城的,我那時候隻覺得他在胡說八道,現在看來,不懂得的是我。”
李觀一道:“那位是誰?還請邀來一見。”
慕容遠振奮精神,道:“今日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起身出了營帳,隻是片刻,就有一名穿著布衣,佩戴長劍的青年走來了,從容瀟灑,見到李觀一年少,微有驚愕,而李觀一也驚訝。
能夠以一千人抵抗陳國大軍,提前判斷局勢的人,看樣子才二十歲出頭似的。
那布衣遊俠兒旋即拱手一禮,笑道:
“中州學宮,儒家學派。”
“元執。”
“見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