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國國運,加持此身。
「但是,陛下.——”
「如此事情。”
突厥大汗王雖死,但是各地仍舊還有零星點點的叛亂,雙方勢力還需要繼續平定這些小股小規模的騷亂。
越千峰很愉快地享受著和普通的戰將交鋒的感覺。
他終於不用吐血了。
吐血是還是吐血的,隻是轉移了而已。
這位習慣了和天下前十的頂尖神將交鋒的戰將和普通將軍打起來的時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很強。
陳國剩下的精銳,都在陳文冕的統帥之下,或者說,是被麒麟軍裹挾起來了,在平定四方叛亂的時候,越千峰很愉快想要去戰勝陳天琦。
多次邀戰。
經過了北境的戰役,陳天琦沒有拒絕。
這位一百八十年前的陳國第一戰將隻用技巧和招式,就把越千峰打服了,隻是交鋒的時候,不會再用最後的絕殺,也沒有動真格的,所以越千峰雖然是輸了很多次,但是卻沒有吐血。
一口血都沒吐!
這一日,越千峰又前去見陳天琦,大笑道:
「老頭子,老頭子還在不?」
「哈哈哈!」
他一腳端開了軍帳,沒有見陳天琦,揚了揚眉毛,外出溜達,才在一座石碑前麵,看到了那一身白發的老頭子,越千峰大笑道:「老頭兒,你躲在這裡做什麼?」
「是覺得不是我的對手,所以畏畏縮縮起來了嗎?」
陳天琦手掌撫摸著石碑,聞言隻是傲慢地笑:
「越千峰,就你這三腳貓的武功,也想要說贏我?”
「若不是老夫如今壽數已過極限,一直都處於不思不想的狀態,隻是在藏書閣之上收斂生機,
並不出手才延續下來了生機,氣血衰敗至極。」
「在第一次的時候,就讓你把渾身血都吐出來了!”
「還在這裡放屁?」
越千峰不置可否,隻是撇了撇嘴。
這老頭子活的時間太長了,兩百多歲,越千峰在他麵前,那屬於小輩裡的小輩,被這種老家夥說兩句也不掉一塊肉,不丟人。
況且,陳天琦的壽數早已經到了自己的極致,也就是提前以特殊手段,把生機凝聚,存下一口氣來,省著用,到了陳國滅國的時候,才能出戰。
不過這樣的狀態,也就是吊著一口氣。
能戰,也隻是能戰。
若是陳天琦還是巔峰時的力量和越千峰交鋒。
那時作為陳武帝的長孫,真正支撐陳國在亂世站穩,把國祚延續下來的模樣,手持長槍,縱橫脾,豪邁果敢,號稱當世無雙之人的時期。
那時候還沒有突破八重天的越千峰,或許真的會被他輕易的打得重傷戰死,把渾身的鮮血都吐出來。
隻是歲月最是無情。
頂尖的神將,在最後一口生機的狀態下,能夠披甲上陣,馳騁四方,已經可以說是堅韌至極,
可年老如此,拚儘全力,卻也不能夠看到自己過去的背影。
越千峰和陳天琦打了一架。
越千峰滿以為自己可以贏了,可是最後又被這老頭子放翻了,最後鼻青臉腫,雙臂展開,躺在大地上,大口喘息,是沒有什麼力氣了。
陳天琦用腳尖踢了踢越千峰,
越千峰懶得搭理了。
陳天琦隻是搖頭,手裡的長槍隨意一挑,把越千峰腰間的酒葫蘆挑起來,隨手摘下葫蘆口,仰脖飲酒,這酒不算是什麼好酒,隻是烈,隻是如刀子一般刮喉嚨。
陳天琦卻似比起越千峰還能接受這樣的酒。
痛飲烈酒。
越千峰看著天空,忽然道:「老頭子,你之後就留在陛下這裡吧,陳鼎業那家夥是你的後輩子嗣,可是你都兩百多歲了,不見得和他有多深的感情啊,神武王不也是?」
「他們是親兄弟啊。」
「所以,文冕那小子,不也是你的後輩嗎?」
「文冕可是個好小子啊,人又好,武功又強,還文質彬彬的,可打起仗來,又很勇猛,比起陳鼎業可好多了!”
陳天琦放聲大笑:「原來是想要招降啊。”
「難怪你小子每日挨揍也要湊著一張臉過來找打!」
越千峰搖了搖頭,道:
「錯了錯了,隻是為了和你交手,才來這裡的,我年輕時候,雖然當過一段時間不那麼稱職的山賊,但是小時候,聽說書人說你的故事,聽到大雪騎兵疾馳,孤身破陣那些橋段的時候,也是熱血沸騰啊。”
陳天琦隻是喝酒,他看著眼前的石碑,道:
「那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越千峰坐起來,道:「陳國建國五十年之後,國力強盛,那時候各國的君王還沒有徹底鬨僵,
那年春,你率大軍一路打到了突厥草原之上,可是因為後勤不夠,隻能班師回朝。”
「那時候你們都很不甘心,你以長槍在地上斬了一下。」
「立下了石碑,告訴隨著你來這裡的同袍,說下一次,一定要帶著他們,打到更深的地方。」
陳天琦笑起來,輕聲道:「是啊,可是,過去了這麼多年,我才終於又來到了這裡。」老邁名將晃了晃手中的葫蘆,然後平靜傾倒。
酒液裡倒映著的,似乎不是這個蒼老之人。
而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名將。
背後旌旗烈烈,背後還有他的兄弟和同袍,
也有他魔下願意彼此交托性命的朋友。
可是酒液灑落,夢還是醒來,那些人,那些同生共死,那些一同衝陣的人們,早已經留在了過去。
烈酒灑落石碑,這碑早就被毀去了,隻剩下了最後的底座,陳天琦將手中烈酒儘數傾倒,然後手掌輕輕撫摸冰冷的石碑斷口,輕聲道:
「諸位,來得遲了些。」
「勿怪。」
越千峰看著陳天琦,感覺到了一種蕭瑟落寞之感。
越千峰道:「老頭子,說個開心的,突厥的那個大汗王敗了之後,我老越總算是能夠更進一步。”
「如今,我也已是這天下前十名將的第十位了!」
越千峰豪邁得意。
「這下,可以說是唯獨勝過我,才能算是天下前十了!”
「名正言順!」
陳天琦起身,道:「錯,是天下前十名將的第九個。”
越千峰證住:「什麼?」
「怎麼就第九了,誰下去了?」
「宇文烈,還是賀若擒虎越千峰沒有得到答案,他忽然眸子收縮,想到了什麼,猛地站起來,大步走過去,道:「老頭子,老頭兒???」
越千峰證住,看到石碑旁邊,陳天琦安靜站著,一隻手握著酒壺,一隻手握著戰槍,警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喊什麼喊,還沒死呢。」
越千峰大鬆了口氣,道:「你嚇我一跳你。」
陳天琦卻忽而抖手,把這酒壺扔給他,頗有幾分調侃玩笑的意味,狡點笑道:
「現在,該死了。」
越千峰愣住:「「哈?!”
他下意識握住了酒葫蘆,看著眼前陳天琦往前走出一步。
就這一步,似乎跨越了百年的歲月,陳天琦最後的生機,在這草原平定之後,在這以烈酒酬謝故人之後,徐徐散開來了。
他的目光平和寧靜。
陳天琦的最後,並無遺憾,就如同他願意留存生機,成為陳國的兵器一樣。
最後他卻還是感謝那個,說來不肖的子孫,
最後的這一口生機,能夠耗在對草原的戰場上。
死在平定突厥的大戰當中,而非是死在了中原的內耗之中。
倒也是—
死得其所。
「痛快,痛快—
越千峰看著失去生機的陳天琦,臉上出現複雜之色。
陳天琦嘴角卻帶著一絲微笑。
他最後的視線裡麵,看著前麵的草原,看著前麵似乎有一個個熟悉的麵龐,他的時代,他的過去,他的兄弟和同袍,在旌旗烈烈之下看著他。
「有勞諸位—等待許久。””
「我。」
「回來了—.”
有著銘刻的長槍重重地倒下去。
陳天琦,陳武帝之孫,陳國一百八十年前第一神將,曾經馳騁於亂世,支撐陳國,號稱當代無雙戰將,也是苟延殘喘,背棄承諾,忍辱偷生了一百餘年的戰將。
在草原大戰之後,終於耗儘了生機。
死於破敵石碑,
往北更遠一步之處!
陳天琦之死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李觀一安靜了一會兒,手掌輕輕拂過了兵器,九黎神兵金鐵基本鑄造完成了。
在刺入突厥大汗王的瞬間,那一股股氣運就彙聚落入兵器之中,天星,地火,人間兵戈,完成了這把神兵的最後一部分。
以一國之王,馳騁戰場,最後戰死的心血,完成了淬火。
這把神兵的位格,注定了不同凡響。
李觀一隨手揮舞這九黎神兵金鐵,感覺到兵器的刃口撕裂空氣發出的鳴嘯聲音,手掌輕撫刃口,看著遠處天空。
陳天琦已死,草原平定。
和應國的大戰,還需耗費時日,還需要儘一國全力。
如今,當一滅陳。
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