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2 / 2)

那是一雙冰冷而孱弱的手掌,平素握起來會讓人覺得缺了鮮活的熱氣,然而在那一刻的君詔眼裡卻是世間少有的溫度。

救下她的是謝泠。

很難想見自小孱弱的謝泠是如何把溺水的君詔拉上來的,她隻記得,披風拴在池邊的柱子上,另一頭在謝泠的手裡,以及零星煙火映照下謝泠被她攥得青紫的手腕。

她仰麵躺倒在冰冷的岸邊,兩條腿還沒有從冰水裡拔出來,一隻手仍死死的抓住身邊人的手腕,已經開始迫不及待近乎貪婪的呼吸空氣,哪怕她嗆過水的咽喉每次呼吸都猶如針紮一般刺痛。

但她已經顧不上這些,她在此刻活了過來才是最重要的。

她大口呼吸的聲音猶如風箱,一身的淤泥狼狽的像一隻落水狗,而她出事這樣久宮中都未有一人過來查看,她再也不是一年前前呼後擁的嫡女,未來太子的屬意者。

遭逢大難過後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意她,她在那一刻甚至生出不如死去的荒謬想法。

“如果你現在還想死,我剛才就不應該救你。”

謝泠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驟然出聲。

她的聲音是清冷而虛弱的,君詔側過頭來能看見謝泠仍在不斷滴水的發梢與鬢角,她並不如這個年紀的女孩一般玉雪可愛,反而是孱弱而清瘦的,臉色蒼白如紙,在周圍茫茫冰雪與天空一輪銀月的映襯下能看見她的眼睛,點墨一般的漆黑,又亮的驚人。

她知道她是謝泠,但也僅此而已。

花團錦簇的上京城裡少年少女們的聚會玩樂數不勝數,謝泠卻始終是少見的,唯一有關於謝泠的話題,總是圍繞著大夫,禦醫,或是各種流水般的藥材。

哪怕她恥辱的借住在謝府,也隻聽說過謝泠在養病。

這是她真正意義上第一次遇見謝泠,她果真如傳聞中一樣孱弱不堪,似乎風再大一點,雪再重一點,都會讓她在這雪夜裡停止呼吸。

她的呼吸有種喘不上氣來的遲滯,君詔反應過來猛然鬆開她手的那一刻,她幾乎要重新栽倒進冰冷的湖水裡,最後勉力扶住一側的欄杆,鬢角的發因而垂落了下來,遮住了那雙映著月色的眼眸。

然後用發著抖的手,緩慢而從容的理順褶皺的披風。

她說:“你以為隻有你是棄子嗎?”

她咳嗽了一聲,才接下剩下的話:“謝家也是。”

謝家百年門閥,一門清貴,但傳到謝泠父親這一代旁支子弟眾多,嫡係血脈卻隻剩下寥寥數人,她父親這一代隻得兩個孩子,她父親膝下隻餘下她一根獨苗,她二叔也隻得兩個妹妹。

她是中澤自小身子孱弱,禦醫斷定是短命之相,兩個堂妹謝俞為中澤自小愚鈍,謝芷為地坤年少時嗑壞了頭腦向來癡癡傻傻。

這個綿延數百年世家的未來是一眼望得見頭的暮氣。

後繼無人是整個謝家不容避諱的問題,大楚雖風氣開明,中澤地坤皆可學習騎射經算,然而襲爵傳承終究還是乾元們的天下。

謝家眾多的旁支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吞噬這個龐然大物,而今上持默許的態度,或者說在選定謝家作為君詔的師長的那一刻,謝家就已經同君詔背負上了同樣的命運。

注定被驅趕,衰落,拋棄的命運。

謝泠回去後便大病一場,對外說是回府路上受了風寒,隻有君詔知道,那晚謝泠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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