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是刻在人們骨子裡的、天生就會有的情緒,那是一種對於某些危機的潛意識保護機製,是人類為了能夠更好地生存在這世間而進化出的無形的盾。
可是林碎卻偏偏不會恐懼。
雖說不會恐懼對她這種常年要對付屍神的清理工來說是很方便,但林碎卻從不認為這是個好的預兆。不會恐懼,說明她很有可能遇見過比她失憶後到現在目前為止見到過的任何事物加起來都還要更加恐怖的東西。
居然還有比窮更加恐怖的事,那就好玩了...
“咦~都多久沒人來打掃了?”林碎雙腳踩在地上,總覺得自己腳下軟趴趴的。
跟在林碎身後的周一捏了捏拳頭,低著頭一言不發。
似乎很久都沒有人來過這裡了,塔內的地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兩人往裡走時,一步一個腳印,就算形容那灰塵比那寒冬時飄落地上堆積的雪花還厚也不為過。那通往塔頂的螺旋扶梯修得跟那基因序列圖似的,一眼望上去,幾乎沒有能夠歇腳的地。
好在林碎平常不是在追殺就是在被追殺,那運動量不能說少,隻能說有些超標。
雖然她這破身體的狀況不是很理想,但就這區區一個樓梯...
“區區...區區一個,樓...樓梯,哈...哈,要死,等一下,我好像...看見我...太奶了。”林碎一手搭在扶梯的把手上,一手撐著腰,一副馬上就要斷氣的樣子。
“你還好嗎?”周一卻是一臉輕鬆又氣定神閒地走在她後麵,好像這長達幾千階的台階對他來說就如同走在平地上那般輕鬆。
而林碎甚至快要翻起白眼——不是嘲諷——真是累的,“你...看我這樣子,像是還...好嗎?”
“要不我背你吧?”周一建議道。
“哇...哇塞,女王你好...痞。”林碎顫顫巍巍地豎起大拇指,自己都快要厥過去了那樂子人的信念還在堅持貫徹著。
“這種時候不用繼續擔任吐槽役也是可以的。”周一有些無奈,他越過林碎身旁,在她上麵的幾個台階時蹲下身,轉頭對她說道:“上來吧。”
儘管林碎的雙腿不聽使喚地不停打著顫,但她依舊嘴硬:“不用,區區一個樓梯而已,看姐直直直直直直接給它拿下。”
說完還怕周一不信,強行邁動著那抖出殘影的腿往上爬。
周一看著她那一副人死嘴還在的倔強模樣,直接閉了嘴,快走上前一言不發地將她打橫抱起。
被抱起的林碎坦然接受自己是個細狗的事實,她都懶得掙紮,直接開口威脅道:“你他媽要是把我摔了,我他媽做鬼也要爬到你身邊掐死你。”
顯然,缺氧的大腦和疲憊的身體讓林碎的素質呈跳樓式下降——雖說平常也不見得她多有素質就是了。
她一句話剛說完便兩眼一翻,整個人就如同死狗般昏死了過去。
被罵的周一卻咧開嘴角,盯著懷裡已經昏死的林碎,悄悄地、又怕惹惱對方一般小心翼翼地回應了一句:“放心,摔不了,寶貝著呢。”
似是怕吵醒林碎,周一繃著身子,一步一步走得極其緩慢。不止如此,他還刻意放輕腳步,硬質橡膠包裹PU材料做成鞋底的靴子踩在樓梯上,幾乎沒有發出太重的聲音。
那地上他與林碎相互融合至不可分割的黑影如同旋渦般,隱秘地、興奮地、不停地變換著形狀。
而周一卻皺著眉,不悅地嗬斥道:“噓,我知道你很開心,但是不可以,會吵醒她的。”
從喉中擠出呼吸的聲音,比起說話,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但神奇的是,那地上的影子在他說完“會吵醒她”之後便驟然歸於了平靜,重新化為了一灘如死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