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針沒有否認。
“如果不是這樣,他已經斃命了,就算你讓我救他,也是回天乏術。”說完,他的態度又變得冷漠起來。
他嘭地關上門。大長老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天色漸漸亮了。微光透過窗戶,照進昏暗的屋子裡。
黃三針挪動身體,回到床前。他在窗外早起的鳥叫聲中,分辨出一道急促不平的呼吸。
“你全都聽見了?”他問。
路嬰咬著唇,極力不發出聲響。
“我用不著離間你們,我用毒術就能你們吃到實實在在的苦頭。隻是,”黃三針停頓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我有一個小徒弟,她死的時候才十三歲,比你還小。誰會想到,用一個小姑娘的命來擾亂彆人的心神呢?大長老不僅想到了,而且,他還做到了。”
黃三針看到倒地的人影坐了起來。
大黃狗舔了舔路嬰臉上的淚,然後趴在他身旁,抬著烏溜溜的眼睛看他。
路嬰閉著眼睛,想起了小梅的臉。他們朝夕相處,一起練功,一起吃飯,甚至許諾將來要互相扶持,一起去北地看雪。
他從來沒有見過雪,將來也不可能和小梅一起去看了。
低低的壓抑的哭聲像小針一樣,一下下刺在黃三針心頭。大長老說得不錯,他的心變軟了,現在,他能感受到路嬰的痛,哪怕他能感受到的不及對方痛楚的十分之一。
黃三針勉強咧了咧嘴。
最擅長操控人心的大長老,真是個笑話。
…………………………
有東西壓著她的臉。
王妧睜開眼睛,看清了吵醒她的東西是什麼。
一隻毛茸茸的爪子,以及爪子的歸屬,小白貓。
與此同時,她聽到了係統的提示音。
路嬰的任務竟然完成了?
看到自己被延長的壽數,她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回想起昨夜的經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巴。
“濁澤裡真的有厭鬼。”
小白貓叫了一聲,被王妧抓住兩隻前爪。
“不過,”王妧說,“我答應二嬸回滁州過年,厭鬼的事可以過了年再說。”
小白貓搖了搖尾巴,猛地一躥,跳到窗外去了。
王妧也聽到了門外的響動。她起身披上披風,打開門走了出去。
隻見到庭院中濟濟一堂,莫行川等人麵色有異,卻都極力裝出一副無事的樣子。
龐翔努力從人群最後擠到前麵來,武仲手疾眼快地捂住他的嘴。莫行川也不阻止他,隻當做看不見。
“武仲,你又欺負人?”
聽見王妧發話,武仲收斂了一些,自辯說:“他有病,亂說話。”
王妧示意他放開龐翔。
“如果我要抓住一隻厭鬼,需要做什麼準備?”
眾人側目。唯有龐翔眼裡流露出興奮的神采。他從身後拿出一個大紙包,說:“進出濁澤,我們都用這些藥草沐浴,是古叔家裡傳下來的方子。”
王妧點點頭。
武仲目瞪口呆,去看莫行川。莫行川卻已經接過龐翔手裡的藥包,轉手交給傅泓查看了。
“武仲,我不在的時候,你把俞舟堂的人打了?”王妧故意說。
“哪有?”武仲心虛地應了一聲。他隻是把人綁在後院,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對方。
“那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見田夫人?”王妧壓低了聲音說,“聽說俞舟堂的那位大管家很厲害,我怕我招架不住。”
其實,其他人並非聽不見她的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從武仲開始,一個個笑出聲來。
多日的陰雲隨風流散,院子上空是一塊方方正正的藍天。
一隻失群雁奮力飛過他們的頭頂,在它前方不遠處,是排成一行的雁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