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曆四千六百三十年二月十五日夜
距離天下弈試決賽還剩六個時辰
“姓名?”
“凡路。”
“年齡?”
“十七歲。”
“戶籍?”
“涼州金城郡。”
凡路此刻帶著一層棉布眼罩,對於麵前之人的提問。年輕人儘量做到知無不言。
“好的,來人。把眼罩解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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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三個時辰以前
臨天洲沁仙王朝正己城
衙門署北牢內
此時距離朱耀明上次前來已過三日有餘,不大的牢房內除了開小差的獄卒管事,圍著火盆邊還有個正在翻書的年輕人。
“凡少爺,這朝廷的赦免令也發下來幾天了。你看,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隻要少爺吩咐一聲,衙門這邊立即備好馬車送您返回客棧。”
差役一邊說著,伸手從懷中拿出兩個生的洋芋放到火盆裡。隨即將雙手插入袖口,眼神朝麵前披頭散發,滿身煙塵味道的年輕人看去。
眼前這位大爺自己是真的惹不起。就因為這人,十天裡皇帝已經親自給衙門發下兩道密詔。遣人全天候守在年輕人身邊護他周全。如果衙門對這位少爺照看不周,那這府內幾百人的飯碗丟了事小,就怕腦袋跟著一齊分了家。
衙門主官現在隻希望趕緊送走這尊大佛,免得引火燒身。
可年輕人隻是又翻了一頁手中的《臨天解字》,接著撓了撓長出的胡茬。用流利的臨天洲方言輕飄飄地說了句。
“快了,快了。”
凡路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湊近獄卒,伸手指向書內的一個複雜文字。
“差役大哥,這個字該怎麼讀?”
凡路手中書籍名叫《臨天解字》,是臨天洲通用官方的字典。其實早在三日前凡路的赦免令就已經下發,但看年輕人的意思似乎根本沒想走。
先是要來一床被褥,隨後又找主官尋來一本字典。
這些時日,白天翻書借著窗外的日光翻書,待日落便席地而睡。看北秦朝廷那邊也沒接人的意思,正己城衙門內百十衙役雖然每日膽戰心驚,但轉念一想,總不能給北秦送回去不是。
這種引火上身之事,純屬多此一舉。
反觀此刻最不著急的竟是被關押的年輕人。在凡路看來,朱耀明既然已經三天未曾現身。顧家應當已經見過聖上。隻是不知道顧家會開出怎樣的讓陛下都能滿意的籌碼。
既然如此,接下來送自己回去的,極有可能會是朝廷派下的欽差。
自己隻需在此靜候便是。
“回少爺,這字念‘離’。
行了,凡少爺在這安心待著便是。小的先行告退。”
獄卒不是傻子,自然是看懂了麵前年輕人的意思。
起身拍拍灰塵便轉身離開,隻是鎖上鐵門還沒走出幾步,衙門主官就引著一人向自己走來。
二人四目相對,沒想到看麵向不像本洲的人卻是開口道。
“凡路,是在這裡麵嗎?
…
隨後的兩個時辰,凡路隻知道是名叫姚興之的刑部官員將自己帶離北牢。走上馬車後便被同行人員蒙住雙眼。
待馬車停穩,自己緊接著又被人架著上了二樓。
直到方才回答幾個確認身份的問題後,才有人從背後解開了蒙在眼前的黑布。
坐在木椅上的凡路睜開雙眼,借著燭火的光亮看到了坐在自己對麵的三個身穿官服的男人。
坐於中間自稱姚興之的官員正麵帶微笑看向自己,其餘二人從表情和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居左之人凡路小時見過,老人正是大理寺卿呂慧。
“凡長史,給你介紹一下。”
姚興之率先開口,將頭略微轉向左側老人。
“這位是大理寺卿呂慧大人。”
名叫呂慧的老人點了點頭。姚興之接著介紹到。
“這位大人是督察院右都禦史葉正川,葉大人。
本官名叫姚興之,刑部新上任的右侍郎。朝廷特派我為欽差,主審凡氏代族長凡路殺人一案。
今日就由我們三人,代陛下詢問凡長史幾個簡單的問題,長史無需緊張,隻管將自己所知講出來便是。”
此時的凡路麵無表情,坐在木椅上點了點頭。大理寺,督察院,刑部三處皆為朝廷的司法機構。如今三法司會審自己一人,那這就不可能是一般的案件。凡路能此刻第一時間能想到的便是朱耀明謀反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