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前因(2 / 2)

蘭陵風流 君朝西 10057 字 10個月前

李翊浵挑了挑眉,懶懶聲氣道:“既然姓了裴,隨他們去。我不會管。日子是他們自個的,過好過歹,都是自己的選擇。”

蕭琰見母親不憂心,便也將這事放下了。

她對兩位哥哥的觀感雖然不錯,但論感情終究不及對四哥蕭琮的感情深,關心當然就沒那麼深了,何況涉及兩個哥哥的房裡事,那就更隔一層了,不是她應操心的。

“不過,”李翊浵又笑道,“慕容家的女兒脾氣向來烈,你二哥以後要有納妾的念頭,瞧著罷,保管有好戲。”說著一臉等看戲的表情。

蕭琰心裡撫額,忽又噗笑起來,說:“阿娘知道過日子是兩人的事,之前還要我多喜歡幾個?”

李翊浵一笑,轉頭看她,“因為我愛寶樹多一些。”

蕭琰心口一熱,大是感動,眼睛漾著光道:“我也愛您。”

李翊浵笑著在她頭上摸了摸,心想:你以後說“我最愛您”我就歡喜了。

蕭琰忽然看向門外道:“大哥他們來了。”

她起身立到榻邊。

頃刻侍女通傳,大郎君夫婦和二郎君來了。

蕭琰見到了她的大嫂,是一個如江南蓮荷般柔婉清麗的女子,容貌稱不上十分的美,卻彆有一股婉順嫻靜的氣質,她心想:名婉柔,倒是人如其名。

這並不是一個乍見就很搶眼的女子,或許像江南的春雨,輕風,要去細細的體味。

蕭琰倒並沒有奇怪,大哥為何選了這樣一位妻子,見過母親這樣的傾城魅惑無儘妖嬈之色,恐怕天下女子在兩位哥哥眼中都沒有了色,能讓他們關注的反而更在於內質,大嫂一副柔順氣質就與母親不一樣——或許大哥小時候吃儘了母親的苦頭,長大了就寧願娶個嫻靜柔順的妻子了。

“虎奴、豹奴都已經睡了,就沒帶過來。”裴鬆之向母親稟道。

李翊浵抬抬手表示不在意,“小孩兒早睡為好。”

蕭琰心裡想笑,這兩個侄兒的乳名取得可真是雄壯,不知道大哥二哥的小名是什麼,打定主意回頭就問母親,抬步上前給大哥大嫂和二哥見禮。

侍女已在東麵置席,蕭琰仍與母親坐在一張榻上。一家子和樂融融的說話。裴鬆之、裴融之當著母親,也沒了平時的仙人和冰人貌,一臉的笑意飛揚,若讓外人見了定要瞪眼瞪得眼珠子都掉下來。

子時過後,裴鬆之和妻子起身向母親告辭,家裡有孩子,他們晚上不能歇在這裡。裴融之一手攬著蕭琰肩膀說“阿妹我們今晚聊一晚上”,被母親一眼瞪去,一臉哀戚的跟著大哥走了,嘴裡還說“阿母喜新厭舊了,有了新人不要舊人”。蕭琰聽得眼角直抽,二哥的冰山冷俊形象徹底坍塌。

晚上,蕭琰和母親睡在一起。

她有些興奮。

自她記事起,還是頭一回和母親睡一起。

想起清寧院,她有些悵然。

燭光透過綃金帳,她那黯然的眼神落在李翊浵眼裡。

她挑了下眉,手掌按女兒腦門上,輕嗔的語氣道:“還不解了發髻?”

蕭琰回過神來,趕緊應了一聲,將沉水木簪子取下來,那頭與母親一樣的亮麗柔滑的黑發就如瀑般流下來,英秀的眉目立時多了幾分柔美。

李翊浵伸臂攬過女兒,母女倆共枕躺下。

蕭琰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興奮的抱住母親,叫了聲“阿娘”又叫一聲,像活潑的小羊羔一般在母親懷裡撲騰過去,又撲騰過來。

她喜歡母親身上的氣息,不是那種清冷的,淡遠的,而是溫暖的,很近的,香甜又馥鬱的,卻又不會讓人覺得濃膩,是那種屬於母親的溫柔、醇香的味道。

李翊浵心想,幸虧這床闊被寬,否則還不夠她撲騰的。

伸手按下她聳來聳去的腦袋,輕柔笑道:“你再竄一會,這整張床都會被你竄涼了。”

蕭琰“哎喲”一聲,一摸母親那邊,先前被烘熱的錦被裡已經透了風涼了。她立即伸手抱了母親,道:“阿娘挨著我,我身上熱著呢。”

蕭琰像隻小火爐,李翊浵被她抱著一會就覺得發熱,便微微往後挪了挪,她本身氣血充盈,冬天就是不太畏寒的。一隻手摸著蕭琰的發,柔美的聲音娓娓道:“你剛生下來的時候,才這麼大……”她笑著比了比手勢,“在吐蕃的時候,我總是在想,寶樹長多大了,有沒有長得好看了,會不會長得像我……”她的唇角彎了起來,“你比我想象中長得更好。容貌,氣質,心性,無論哪樣,都極合我心意。我很喜歡。”低柔的音色如和弦音般笑起來。

蕭琰的眼睛很亮,比綃金帳外的安息香燭還要明亮,璀璨得就像夜空中的星子,她抱著母親蹭了兩下,很不臉紅的說:“我也覺得我容貌好,氣質好,心性好,真真是阿娘生的。”

李翊浵撲的一聲笑出來,抱著她笑得樂不可支,覺得這孩子真是太可愛了,果然是自己生的。

又聊了會話,蕭琰眼色遲疑了下,問母親道:“阿娘,當年,嗯,墨尊母親是您請來撫養我的嗎?”

李翊浵摸著她秀發的手指微微僵了下,臉上的笑意卻沒變,柔和的聲音道:“墨尊,撫養你,有她的原因。送你去蕭家時,你在我身邊已經六個月大了,因為我答應了赤德鬆讚的求親,在長安與他舉行婚禮後,便要隨他去吐蕃,送你去蕭家是最好的。”

蕭琰點了點頭,這個她理解。她雖然有母親這邊的血統,但母親不在長安,留在皇室終不如自己在生父身邊長大,更讓母親放心。

“寶樹,你的生日不是二月十七,是七月十七。”李翊浵輕歎一笑,“為了與商清帶你入府的時間對應,蕭靖西將你出生的日子往後推了七個月。”

蕭琰輕咦一聲,心道原來自己已經滿十七歲了——父親沒說這事,是因為不好改宗譜上的出生年月,還是留著讓阿娘告訴自己呢?

她覺得這兩個原因可能都有,便略過此事,問出盤桓在心中的另一件重要事情:“後來商清保母病重,所以墨尊母親才過來的嗎?”

李翊浵喟歎一聲,道:“你商清保母她,是抑鬱成疾。阿娘也沒想到,她會早逝。至於墨尊……”墨白會去撫養蕭琰成長,這是她沒有料到的,但仔細想來也不是特彆意外,畢竟這個孩子的出生是她在幕後促成的。

李翊浵隱晦的提點女兒,說道:“墨尊一生求索,皆為大道。無論做什麼事,都脫不了這個大因。當年,她與高宗相見鐘情,為道入情,也為道斬情。她修的不是有情道,卻也不是無情道。具體的,阿娘也說不清楚。總之,高宗助她劍道圓滿,是真的。所以,墨尊算是欠了皇室一個大人情。撫養你,也算在遺澤之內。不過,這非主要原因,墨尊欠皇室的人情,其實在高宗逝世後已經還清了。……總之,應該另有內情,你以後會明白。”

她摸了摸女兒皺著的眉毛,柔笑道:“你現在彆想太多。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順其自然,時機成熟了,就是水到渠成。現在告訴你太多,隻會讓你心思雜亂,對你無益。”

蕭琰應了一聲:“嗯。”聲音悶悶的,埋頭在母親頸邊,聲音嘟囔,“我已經不是孩子了。”十七歲,在世家就已經是成人了,可以嫁娶成家了。

李翊浵輕聲一笑。

蕭琰怏怏的道:“好吧,我還沒到洞真境。”

一切,要等她到洞真境,才有資格去“洞真”,明曉那些隱下來的內情、真相。

蕭琰已經猜到,母親當年與聖梵因的事,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當世數二數三的先天宗師,怎麼可能被母親迷倒?什麼迷藥,能迷倒先天宗師?而且,退一萬步講,真有這樣的迷藥,以梵因的實力,又如何會中招?

蕭琰覺得,就算她問母親,母親大概也會說:原因很複雜,你以後會明白。

她又唉了一聲,總之,是她現在還太弱了。

她抱了下母親,決定多抽時間跟母親待在一起,早日畫出母親,她就能進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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