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兩人盤腿坐在軟涼的青席上,說著正事。
這正事卻也不怎麼正經,主要是其中一人太不正經。
李毓禎已經除了太子袍,換了件柔軟輕薄的居家長裙,紫色暗紋的綢料帶了種低調的奢華,包裹著她修長俊致又曼妙的身軀,歪倚在蕭琰身上,飽滿的部位貼在蕭琰的肩背上,兩人有過交歡的身體自然而然的向對方散發著性|誘惑力。
“你……坐端正點。”蕭琰覺得唇有些乾,尤其那極富有彈性的地方摩挲著她的蝴蝶骨,能清晰的感覺到渾圓柔軟,還有身上那幽深甜香,幽深得想令人去探尋,那甜香又誘得人想去舔舐,幾次令她心猿意馬,說著就走神,不得不停下道:“你這樣,咱們怎麼說事?”
李毓禎眼波流睇,“你自己心不正,怪我?”曼聲一笑,“我是順心意,你自己守不了心,那是你的事。”
蕭琰橫眉,冷哼,“你跟大臣談事,這樣談?”
“你不是大臣,你是我情人。”
蕭琰一噎,立即嚴正聲明,“我是我的,不是你情人。”
李毓禎挑眉,很霸道,“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
“……”
蕭琰按眉角,“得,咱們各順心意吧。”
李毓禎笑倚她肩背上,笑得讓人蕩氣回腸,“我是助你明心見性。”
她那個“性”字說得極其婉轉綿長。
見性是見到自己的本來真性。
但李毓禎說的“見性”肯定不是這個這意思。
蕭琰覺得這對話場景好生熟悉,想起她們以前有過這種“見性”的對話,不過那時李毓禎對□□力沒這麼大,這自不是以前李毓禎魅力不足,而是因為蕭琰現在動念了。
她神識默誦“致虛極,守靜篤”,努力忽略肩背上的觸感,口中哼一聲,說道:“這個磨礪我接下了。你當我不能明心見性?”
正心誠意,自能明心見性。
雖然她從不動欲界入到色|欲界,致虛守靜比起以前難得多,但入色|欲界後再破色|欲界,比起不動欲界就是進到第三層境界了,這是高境界。蕭琰隱隱有種感覺,或許這是她體悟先天的契機。每人的修道方向不同,參悟境界的契機當然各不同,蕭琰覺得,自己的修行方向是心境,不是李毓禎的那種順心意,而是要破妄——應該就是大祭司說的,“有最強大的一顆心,永遠不被迷惑”。
修道,往往要跟著心念走。
蕭琰決定跟著自己的心念走。
李毓禎修的是順心意。
她就修正心誠意。
正心,必先誠意reads;。因為一切世情嗜欲,皆從意生。心是本體,本無不正,因其意念發動,而後有不正。意無不誠,則心可正矣。
要做到誠意,則意必真誠而不自欺。她得承認並正視李毓禎對她的吸引,而不是遮掩自欺或者回避,隻有正視了自己的意,才有可能去破這種欲,而後意自清,則心正。
蕭琰感受著李毓禎無時無刻不散發的魅惑,神識念著清心咒,口中繼續說著寔樓丘:“……頭回見麵給我感覺是一隻驕陽般的獅王,強大,勇猛,魄力,閎闊,還有著令人甘心追隨的魅力。我麵對她時都有種甘心聽從她的念頭,必須時刻保持清醒,才能抵抗她這種魅力。”
李毓禎漫不經心的嗯一聲,薄涼的眸子有著銳芒,聲音卻是柔長曼麗的,“我難道對你沒有吸引力?”
蕭琰哼她,“你現在無時無刻不在用魅力挑戰我的抵抗力。”李毓禎噗哧一笑,見她這斜眉半惱的樣子三分嗔意三分笑意,禁不住心癢輕吻她麵頰,聲音卻催她,“講正事。”
蕭琰白眼,到底誰打岔不說正事,大度不跟她計較,繼續說道:“不過這位陛下的本質,應該是位狼王,冷酷,凶殘,堅韌不拔。”頓了頓,聲音挺肅,“昭華,她是位真正的王者。野心,目光,格局,心性,智慧,還有居於高位的冷酷無情,殺伐決斷,她都有。令人可敬又可怕的,她還是一位知者,一位有著深遠智慧的知者。”她說的當然不是巫那樣的知者,而是能夠站在世界高端,洞察規則的大智慧人物。
“知者……”李毓禎手指輕叩著蕭琰的肩,眸子冷沉深邃,有銳利的計量,冷靜的思考,結合著靖安司整理的分析報告,一並在心裡思量著。良久,她一笑,道:“知者,這很好。至少,在天啟上,和咱們大唐有著共同的認知。”
這是合作的前提。
大唐需要的,是一個有智慧的同伴。
“狼王,比獅王好。”李毓的聲音冷靜。
她的目光銳利,“獅子太高傲,自負,目空一切,隻能成王不能成夥伴。如果是虎,那更不用考慮,山中向來隻有獨虎,何時合群過?狼,比獅虎豹弱,從來不是因為單個而強大,而是因為合群,一群狼才強大。這是最有合群意識的種群,隻要夥伴比它們強大,能夠和它們一起勇往向前取得勝利,它們就會一直忠誠於合群。我們大唐帝國是一頭猛獅,更是一頭巨象,強大有力,我們需要的不是獅虎,而是一群狼。”
她的聲音冷漠而清晰,述說自己的判斷和決定,不需要鏗鏘有力,卻讓人自然生出信服,覺得這就是道理。
蕭琰點頭表示讚同,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奇異。
李毓禎一笑,“怎麼?”
蕭琰覺得說了這話李毓禎要得意,但還是真誠的說了:“你有著令人追隨的魅力。”
李毓禎眸子光芒閃熠,唇邊綻笑,凝視她,“那你追隨我麼?”
蕭琰凝眸認真思量,然後說道:“在通往星河的路上,我會儘力而為。”
她們之間橫亙了家族,她沒法承諾追隨,但隻要同行,她就會儘力而為。這不是忠誠,而是情義。
李毓禎額頭和她抵了一下,輕握了她手說道:“我不要你追隨,要你和我攜手同行。”
追隨是臣對君,她並不願意做她的君。
她要的是和她風雨同行,大道共進的伴侶。
蕭琰怎敢應她這話,靜思了一會,看著她說道:“我跟學長說,要在大道上並肩同進,不離不棄。我希望,和你也並肩同進。昭華,不離不棄,不一定要成為伴侶reads;。”
“好……不離不棄,這是你說的。”李毓禎拿住她的話,直接忽略後半句“不一定要成為伴侶”。
蕭琰無奈的笑了笑,心道隻要家族不與李氏決裂,她自是和李毓禎並肩,不會猶豫。
她繼續往下說寔樓丘。
“按這位陛下的意思,清理了烏古斯的反天啟派,統一了烏古斯的意誌後,下一步,就是揮軍西進。”
目標,當然是燕周。
這個同樣是狼的王朝。
不管是薩滿教的道統之爭,還是烏古斯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間,都必須西進——南方是更強的大唐,東方是無邊無際的大洋,隻有西邊,才是烏古斯的方向。
這個道理作為烏古斯皇帝的寔樓丘懂,作為大唐太子的李毓禎同樣明白,而這個,正是兩位帝國的掌控者進行隔空對話的基礎。當然,這也是天啟計劃的延續——通向星河的共同信念才是兩個大國合作的最重要前提。
蕭琰清晰的複述著寔樓丘冷酷決斷的話:
“雜音,就要消滅。”
“一切猶豫,顧忌,沒有必要。”
“世界,隻需要一個意誌。”
“不聽話的,全殺掉。”
“就這麼簡單。”
李毓禎挺直了身子,站了起來,白襪踩在柔軟的涼席上,走出了一種鏗鏘的節奏。
“不聽話的,全殺掉。——這句我喜歡。”她朗朗笑道。
走到橫置在高櫃上的劍架前,她回首揚眉道:“我決定喜歡寔樓丘這個女人了。”
蕭琰嘴一抽。
難道不是因為你們是同一類?
“世界,隻需要一個意誌。”
李毓禎聲音冷涼,鏗鏘。
“大唐,當然隻需要、隻能有一個意誌。”
她修長有力的手掌按上劍架上的古樸長劍,挑眉,眉如劍,透著無邊的銳氣和磅礴。
“太阿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