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掌太阿,她就是太阿的意誌。
這一刻,蕭琰承認,她為李毓禎動心了。
那不是心花綻放的動情。
確切的說,是又一次心動。
那種令人心折的氣度,令蕭琰心口怦然而動。
可惜這種氣場很快被破壞了。
李毓禎轉身便如蝴蝶般落在蕭琰身上,唇落在蕭琰唇上,趁著她失神挑開她唇進入,纏上她舌深吻。
蕭琰那一刹的心折瞬間就飛了,一時好氣又好笑,右手毫不遲疑的劈向她後腦勺。
李毓禎卻不似慕容絕沒有防備,手抬起一橫,就架住了她這一掌。
蕭琰五指如鉤扣她下頜,李毓禎便戟指刺她腕穴,瞬間兩人就是十幾招來往,雙手激烈交搏卻克製勁氣不往外迸散,這種搏鬥更加凶險,很快就在青席上纏滾起來……但李毓禎拚著受傷唇也不離她reads;。蕭琰隻好咬了她舌頭,三分氣三分笑道:【還不退?】
李毓禎擋住她刺肩的一指,聲音蘊怒又含醋:【你跟慕容千山都深吻了!】
【那是磨道。你講點道理。】
【我們難道不是磨道?】
蕭琰一怔。
我們……磨道?
李毓禎趁機深吻她。
蕭琰一邊被動的接受她的吻,一邊在思考這件事。
跟李毓禎磨道?
不,不能。
這跟慕容絕不一樣。
學長修的是絕情道,道成後便無當日情。
李毓禎卻不是。
李毓禎修的是順心意,也是順心意而愛她,但愛她本身不是為了磨道,這是不一樣的。
蕭琰要入色.欲界來曆練心境,卻不一定要用實戰來入欲境,意念和欲念抗衡就是曆練,更重要的是她不能以磨煉自己的心境為目的,去和李毓禎親熱——這對李毓禎愛她的感情不公平。
蕭琰想到這裡,便製止了李毓禎。
她沒有動手,隻是叫了一聲:
【昭華。】
她的聲音太冷,太靜,不含半分情,也不帶半分欲,也沒有任何惱意,就是那麼冷淡、平靜的叫了李毓禎一聲。
但唯其冷淡,平靜,讓李毓禎的情和欲如潮水般落下去。
當蕭琰這樣說話時,就表明再無轉圜的餘地,除非李毓禎想跟她決裂。
李毓禎閉了下眼,覺得心口又痛起來。
唇抬離,低歎,“你真狠。”
蕭琰心口一窒,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唯心堅,方能破妄。”
李毓禎哼她一聲,懶懶的靠她身上,仿佛沒了力氣般。
蕭琰一手輕扶著她身體,防止她滑下去,又趁機說道:“你看,我說放下情執吧。動情就會傷心,誰先動情誰就輸了。你是太阿,堅剛鋒利,銳不可擋,何必為情而滯?一旦揮劍斬情,世間就再無可阻你,無堅不摧,銳不可擋。”
李毓禎嗬嗬一聲,轉目看著她,手抬起撫她側耳頭發,“蕭悅之,你真是語重心長啊。”
蕭琰眨了下眼,說道:“語重心長我可不敢當,那是長輩教誨,我覺得我是情真意切啊。”
“你還敢說你情真意切!”李毓禎陡然發怒,眉橫如劍,右手擰上她耳朵狠狠一轉。
蕭琰啊一聲低呼,那是抑製的疼痛悶哼聲,感覺到耳根處已經撕裂往下淌血,可見這一擰下手之狠,她不由得嘶口氣,以目光控訴。
李毓禎忽又嫣然一笑,朱唇在她臉上一親,說道:“我心痛,你身痛,這才算扯平一些reads;。”
蕭琰木著臉,另一隻手摸出手帕,嚶嚶兩聲。
心裡暗歎阿娘真個機智,給自己袖袋裡準備了好幾方手帕,難道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
李毓禎被她這動作呆了下,跟著笑倒在她身上,又湊過去親她下巴頦,柔笑道:“你這麼可愛,我怎麼舍得放你。”
蕭琰哼一聲,真氣止了耳邊的出血,手帕移了去擦已經流到頸下的血,聞言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李毓禎伸手給她理了理有些扯亂的衣襟,又整了整自己的長裙,叫進關夏端了溫水麵巾,親手拿了麵巾給蕭琰擦耳邊的血。
關夏目不斜視心裡抽搐的端著銅盆走了出去,暗歎蕭郎君今個真是受傷累累啊,虧得這位好氣性兒,被殿下這麼揍也沒生氣。
“把中衣換了吧。”李毓禎見她衣領沾了點血,起身去衣櫥取了件白色的中衣出來。
蕭琰立即止住她解自己衣襟,“我一會去宜秋宮換,省得你占我便宜。”
李毓禎氣樂,“你身上哪裡我沒摸過。”
“你摸過了還老想著摸?”
李毓禎又想揍她。
蕭琰見勢不妙立即起身給她倒茶,一邊遞茶一邊道:“你應該喝清茶清清心。”
“用清茶澆你?”
你在我心裡,用清茶澆你。
蕭琰沒詞了。
回身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喝著茶平了下心,便想起李毓禎方才按上太阿劍的銳氣,心裡有些擔心,擱下茶盞,轉身走到她身邊坐下,神情嚴肅道:“昭華,烏古斯的情況跟咱們大唐不一樣,至少,咱們沒有一個能讓全帝國|軍民都虔誠信仰的唯一國教。烏古斯神廟說要天啟,是神的指示,擁有威望的寔樓皇帝再登高一揮,烏古斯軍民都會跟著走。可咱們大唐不一樣,不說那些反天啟派的,最大的問題可能是下麵的百姓,放著太平日子不過,誰願意去開天?——如果開天帶來的是黃金,那人人都會搶著去,問題是,外麵可能是更廣闊的土地、更豐富的資源,但也有可能是迎來未知的凶險、強大的敵人。”
蕭琰歎息,“不聽話的,全殺掉——在大唐,可沒這麼簡單。”
她這是提醒李毓禎。
李毓禎太銳利,她真擔心她太阿出鞘,不管不顧的血流成河。
“你放心。”李毓禎看了她一陣,隻說了這三字。
也沒說如何做讓她放心。
蕭琰卻沒再問。
終究她不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李毓禎有她的意誌,蕭琰隻管提醒,儘到朋友之責,和天下之義。但應該怎麼做,那是李毓禎的高度,蕭琰不會去指手劃腳,這是她心中的尺度。感情再好,也不能越了這個尺度。
她和李毓禎皆如此。
蕭琰心裡很高興。
這說明李毓禎再愛她,也是理智的。
離開光天殿時,她主動擁抱了她,說道:“昭華,你一定是一個很好的帝王。”
一個真正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