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演武廳沒有去成,被蕭昡以父親的威嚴鎮壓了,冷峻道:“都回去!早點安置,明日不要出岔子!”
“喏!”眾子女敬謹應道。
蕭瓏抬起頭神色怏怏的,一臉沒看到熱鬨好失望的表情。
蕭昡對這個小女兒也是無語了,再看一眼身上散發著“人生無趣”的蕭瑟,隻覺眼抽,這兩女兒怎麼就不中和一下?掃了一眼還在打眉眼官司的三“兄弟”,心裡好氣又好笑,故作嗔怒道:“趕緊都滾。”
眾兄弟姊妹立即起身,恭送父母出廳後,才隨後而出。蕭瓏心裡不忘熱鬨,走到廊上還對三位兄長說:“十四哥十七哥十九哥,你們打架時要叫我呀!”
蕭琤惡聲惡氣的,“小孩兒一邊去。”
蕭瓏大怒,撲了過去……
蕭琤正要頭疼又要被這個妹妹扭打不能還手,卻見這個見色走不動的家夥撲到了蕭十七身上,一臉泫然欲泣的控訴,“十七哥哥,十四哥不待見我!”
蕭琰正色的,“他是愛你在心口難開。”
“噗!”還沒走遠的安平長公主響亮笑出。
蕭昡及眾子女:……
蕭瓏喜笑顏開,恍然大悟,“哦——!”扭頭向蕭琤眨了下漂亮的鳳眼,“十四哥哥,我也愛你。”
蕭琤俊臉刷地紅了,高仰著下巴,哼一聲,“誰愛你了。”蹬蹬蹬走了。
身後一串大笑。
蕭琤心惱道,蕭十七最可惡了。
***
七月末,天氣已經涼了,白晝的時間也縮短,蕭琰起身時天色還沒有亮。她照例是冥想兩刻鐘,然後起榻穿一身短褐練刀,不過今日練刀的時辰縮短了,回屋沐浴後便穿了祭服佩了儀刀,直接去父親的睿思堂,由一位護族長老帶領,前往宗廟山上的護族長老院。
國公府內處處點起了紅燈籠,而整條蘭陵巷都已經燈火通明。蘭陵山上,宗廟廣場前矗立的三十六根燈柱也已經點燃,火紅的光照亮了那一方天空。
至卯正二刻,宗廟廣場上,已經一片玄色祭服,足有上千子弟肅立,安靜得落針可聞。蕭琰也是一身玄色祭服,右衽衣襟上用金線繡了兩朵交叉的劍蘭,既是蘭花又像交叉的劍,優雅犀利並存,這是蕭氏護族長老的祭服紋飾,隻是她的衣袖上沒有金線交叉的劍蘭,說明她不掌權柄,隻是榮譽護族長老。
她沒有立在一眾子弟中,而是一人靜立在通向宗廟大門的紅氈儘頭,身姿俊秀拔挺也如一株劍蘭,非常醒目。廣場上肅立的蕭氏子弟們眼角餘光都飄向她,然而第一眼卻忽視了那驚人的容貌——因為她的氣場!隻是沉靜的立在那裡,身上就有一種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勢,眾子弟僅僅眼光斜視過去,就覺得自己陡然處身於浩瀚的深海中,被那無窮偉力碾壓reads;。
“砰砰砰!”目光逃一般移開後的子弟們猶自驚魂不定,窒壓之後心臟才仿佛跳脫出來般砰砰而響。他們心中都震撼不已,先前聽說蕭十七晉升洞真境大圓滿,都覺得很厲害,但也覺得這是天賦好運氣好,沒準還是靠族中的珍貴丹藥等資源給堆上去的,難免嫉妒酸溜溜,還有不服氣,心想自己若能得到這些資源也能一飛衝天,但此時親身感受到那股磅礴浩瀚完全碾壓他們的偉力,才真切的知道這個厲害是怎樣的厲害——在那種威壓下,他們完全就是一尾小魚小蝦,隨時能被深海的大浪給碾碎。一時間,那些嫉妒不服氣的情緒統統湮沒,唯有忌憚和竦然起敬。
莫說這些宗師以下的子弟,就是廣場上的宗師也為蕭琰這顯露出來的氣勢震驚,默默對比其中的差距,心中頓時凜然。而且這深海偉力般的勢非常凝練,絕對是經曆了千錘百煉磨礪出來,不可能是丹藥堆上去的浮土。廣場上的後天宗師中也有一些天賦卓越,二十七八、三十多歲就晉階洞真境的,心裡難免自負,此時都覺自己被碾成了渣渣,隱藏的那些驕傲自負瞬間成了煙雲,目光瞬間澄靜,心境都凝實了幾分。老成持重的護族老長們冷眼旁觀,心裡微微點頭——蕭十七這杆旗樹得好。
蕭琰進階後氣息愈發內斂圓融,平時鋒芒不外顯,然而族中既然要立她為大旗,她就不能在這個時候低調,越能顯露她的實力震撼人心,越能收到激勵的效果,而她已經站在浪尖,也必須適當高調,壓服下麵的嫉妒不服,樹立她的威勢,消除對她年紀輕輕就成為榮譽護族長老的猜疑和不信任。
這孩子不錯,能審時度勢,冷眼旁觀的護族長老們心裡又微微點頭:以後要成為護族長老,光是性子純正還不行,還得有處事的智慧,這孩子洞事能斷,很好。
“祭!”
千名子弟齊齊跽坐席上,目光肅然望向宗廟大門,蕭琰眸光沉靜,白襪踏著紅氈一步一步平穩而入,三跪九叩,敬告祖宗。
吾以吾血,衛家族榮耀。吾以吾道,向星河長空。
***
祭祀結束,蕭琰便隨著大長老蕭勰去了護族長老院。
護族長老院建在宗廟的後山,是七座塔樓環繞的一幢塔樓院,蒼青色和翠綠色相間,就像蕭山上的講武塔給她的感覺——古樸與生機共存。
“為什麼都建成塔呢?”蕭琰心中奇怪便問了出來。
“因為塔高,與蒼穹更近。”大長老蕭勰——也是蕭琰的四堂叔祖回答她道。
“是,我明白了。”
武道中人,誰不想與天道更接近?
蕭琰隨著大長老上了西方一棟塔樓。
“這是護靈塔。”大長老告訴她。裡麵供奉著蕭氏曆代護族長老的靈牌位和畫像,以及為蕭氏做出貢獻的各個已故洞真境長老的牌位。蕭琰肅然起敬,整衣而上。
護靈塔一共九層,下麵三層的靈室中都已經奉滿了,蕭琰進入每一間靈室焚香而拜。這是晉升護族長老必經的流程,蕭琰雖然是不管事的榮譽長老,但這個“敬仰先輩、明了責任”的過程卻是不能少的。
從護靈塔出來,蕭琰又隨著大長老去了北邊的一棟塔樓。那是碑樓,每層樓分隔出碑室,豎立著一塊塊青玉和墨玉的方尖石碑,青玉是長老銘碑,墨玉是護族長老銘碑。大長老領著她上了五樓一間碑室,她在一塊新立的墨玉碑上麵按下了自己的右手掌印,大長老以指為刀,在碑麵上刻下她的姓名、年齡,榮升為護族長老的時間,此為勒石銘記。每一塊方尖玉碑,都是一份榮耀和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