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八章 左手拳頭,右手道理(1 / 2)

蘭陵風流 君朝西 9254 字 10個月前

親,你訂閱不足,請補足,或等段時間再看。不覺近了酉時。

蕭琰看了眼漏刻,微微皺了下眉。

她輕輕叫了聲:“阿嫂。”

沈清猗凝眉陷入沉思中,恍若未聞。

蕭琰便示意白蘇端了茶湯,她接過去,伸手遞到沈清猗眼前。

沈清猗一驚回神,如雪寒眸一冷,泛起被打斷的惱意,抬眸卻正好對上蕭琰那雙澄清明亮的眼睛,裡麵有著關懷,“阿嫂,喝茶。”她綻開笑容,澄清透亮的眸子如晶玉。

沈清猗有些怔忡,抬手接過茶盞,“什麼辰光了?”

“差一刻到酉時。”蕭琰笑著道,“阿嫂已經坐了一下午沒動,喝口茶歇一歇。”

沈清猗這才覺得口渴,垂下眼飲了半盞,將茶盞擱到案邊,側頭看了一眼精銅漏壺,“十七該回了。”

“嗯,這就走了。”蕭琰放下書,儘管擔心四哥的病情,但她留在這也無濟於事。

沈清猗這才注意到,她看的是一本《陀羅尼經》,寒雪眸子一抬,“十七信佛?”這不奇怪,如今佛教在大唐興盛,很多士家都信佛。

“我平日不念佛。”蕭琰誠懇道,“但佛家有言,心誠則靈。我不通醫術,唯有心在。佛說,念力即無上法力。”

沈清猗聽明白了,她神色微和,“十七有心了reads;。”

蕭琰眸子微彎,道:“我一直在心裡念佛經。一人念經很枯燥,有阿嫂在一邊陪著,就不覺得枯燥了。”

沈清猗不由唇角一彎,寒冽的眸子微微閃動,這個蕭十七,明明是在陪她,卻說自己怕枯燥。

蕭府上下這麼多人,恐怕隻有眼前這個小郎不是因為蕭琮而關心她。

沈清猗並不知道,蕭琰心裡湧動著對她的敬意。

在第一次針炙後,耳力敏銳的蕭琰就在無意中聽見赤芍對白蘇說:“郡君換下來的衣衫都濕透了。”然回想當時,她這位四嫂在下針時竟沒有表露出絲毫異常——這般沉靜鎮定真讓人敬佩。

“阿嫂要保重自己。”蕭琰真心關切她道,“彆治好了阿兄,把自己累倒了。”

“好。”沈清猗眼瞼微垂,遮去了波光微動的寒眸。

蕭琰穿上半臂外氅,走出幾步,又回身看她,“阿兄會好起來吧?”

“會。”沈清猗的聲音如穀底寒澗,冷而靜。

蕭琰不由專心看她,寬大的書案後那道身影顯得纖細單薄,卻似乎像刀尖一樣,鋒銳、凜冽。

她眼眸一粲,笑起來,“我信阿嫂。”

沈清猗看著她的背影,容色清冷淡靜。

但她心裡,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沉著。

這場提前到來的秋寒打亂了她的步驟,意味著分三次加重的藥要合在一劑中下——蕭琮的病軀能經得起這樣的猛藥嗎?

她心裡沒底,麵上卻不能表露出分毫,不僅要安定承和院的人心,更不能讓梁國公覺察到她的沒把握。

就在先前,她還在為下藥而猶豫不定。

此刻,想起那雙粲然信任的眸子,她的心忽然平靜了。

蕭十七問出那句,定是看出她下方時的猶疑了。

但,蕭十七選擇了信她。

沈清猗忽然一笑。

她難道還不如一個比她小幾歲的少年麼?

沈清猗伸手取了張空白藥箋,提筆蘸墨,不假思索的下筆,一氣嗬成。

正是她最先寫就的那張藥方,沒有任何刪減——不搏是死,何不放手一搏!

***

次日,更換的藥方送到睿思堂。

蕭昡也是通曉藥理的,看出這份方子一下加重了三分藥性,頓時沉眉。

四郎的身子承得住?

蕭榮轉述著沈清猗的話:

“……孫先生的藥開得中正平和,但二十一年服藥累積下來,再平和的藥也有了三分毒性。四郎的寒症加上藥毒,病況日甚一日,必得猛藥。但四郎元氣不足,去毒須得兼顧培本。故,這三月,每次處方僅敢加重一分,培本占九成,去毒僅一成。至後,體內漸能承受加重的藥性。去疾如打仗,以己方身體為戰場,容不得敵我纏戰良久,故需猛劑一力潰敵。有前期培元之基,凶險可減四五分。”

“僅有五六成把握?”蕭昡臉色更沉reads;。

“郡君說,不搏結局已定,放手一搏尚有五六分勝算。”

蕭昡負手佇立在窗邊,想起孫先生當年的話:“用藥亦是耗元,至多二十一二年矣。”他眉間褶出一道深深的溝紋,眼中晦深如墨色。

“去疾如戰……”蕭昡喃語一句,突然生出種“死馬當成活馬醫”的無奈感,一時間挺直的背脊似乎也塌了一分。

但隻瞬間,又挺拔沉毅如山。

他霍然轉身。

沈十七都敢拿命一博,他堂堂蘭陵蕭氏之主豈會不如一個年少的女子!

“蕭榮,按她吩咐去辦。”

“喏!”蕭榮接過藥箋,隻覺背上冷汗已濕,祈禱這方子真的靈,不然他們的小命都完了。

***

申正,承和院內一切準備妥當。

藥汁漆黑如墨,蕭琮接過去幾口飲儘,濃重的苦味在喉舌間蔓延,臉上卻看不出苦楚,對著蕭琰微笑道:“阿琰,給四哥唱詩吧。”

“好。阿兄想聽哪首?”

“孝武帝,子夜四時歌。”

梁孝武帝是蕭氏大梁朝第三任皇帝,博學多才,精通玄佛儒三家之學,琴棋書畫之道俱是數一數二,而詩賦文采在當時也是無人能及。

蕭琰道:“好。”

侍書從書架上取下《梁孝武帝詩集》,回身遞給蕭琰。

蕭琰翻到《子夜四時歌》的春歌篇,清脆悅耳的聲音極有韻律的唱道: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