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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十分寬敞,座榻上鋪了幾層軟墊子,裴知綏靠在軟墊上,不動聲色地往角落處挪了挪。
末了,餘光往沈偃處一瞥,正巧看見他往自己手心瞧了一眼,道:“伸手。”
裴知綏乖乖照做,掌心伸出的同時,骨節分明的五指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臂往前一拉,恰好車軲轆經過一處顛簸,她不由得往前一傾,方才與沈偃拉開的距離又縮了回去。
沈偃神色平和地拆開她掌心的紗布,露出一道已淺淺結了一層薄痂的傷口,確認過後便再度包紮妥當。
他掌心微冷,而裴知綏從小就熱得跟火爐似的,此時手背上隱隱傳來涼意,她反倒覺得舒暢,奈何男女有彆,還是迅速將手心收回。
沈偃從小便是這幅超然脫俗的模樣,無論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放在他身上都顯得十分合理。
幼時,裴知綏曾有一回口無遮攔地問道:“表哥日後可會出家?”
沈偃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何出此問?”
她從頭到腳打量他一番,直言道:“表哥一身素白,又不近女色,一心隻讀聖賢書,若再加把拂塵,行個佛禮,便與僧人無二致。”
然後她就被毫不留情地轟出東宮。
想起童年趣事,她難得嘴角一彎,而後問道:“表哥為何插手此事?”
沈偃微微偏頭,不假思索道:“謝雲湛非良人,你能趁早看清就好。”
馬蹄聲逐漸放緩,隨著“籲”的一聲慢慢停下,馬車外的隨從卻不急著掀開車簾,靜靜地候在兩側。
裴知綏指腹輕輕撫過掌心,心中似有一行螞蟻爬過,帶著細微的痛。
良久,她喃喃道:“如果早聽表哥的話,便不會惹出這麼多禍事了。”
身側的人剛從袖中摸出一塊冰涼的玩意兒,聞言手中的動作一滯,又悄悄將其藏於袖中,隻道:“現在也不遲。”
裴知綏“嗯”了一聲,突然發覺馬車已經停下,偏頭道:“表哥,到了。”旋即起身掀開車簾,側開車夫欲扶的手,三兩步走了下去。
車夫也已習慣了裴知綏這跳脫的性子,畢竟這位郡主,嗯......與眾不同。
剛伸出手準備扶自家主子,不料也扶了個空。
車夫:......這差事真難辦!
*
東宮偏殿。
劉時見主子回宮,連忙起身相迎,瞥見主子身側的美人後,莫名心虛地後退半步,縮了縮脖子弓身道:“殿下,人已送到柴房。”
沈偃頷首,屏退身後一行侍衛,隻留下劉時與一名身量很高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