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思忖片刻,這倆人明顯不是宋伯庸派來的,行事做派也不像宮裡的,還是不要鬨出太大動靜。
於是她冷靜下來,先穩住外頭的侍衛:“無事,我方才打翻了油燈,以為走水了,現下已撲滅了。”
領頭的侍衛還是不放心,“那我使人來替青姐收拾。”
青鸞嗓音中帶了薄怒,“現在連我的話也不管用了是麼?”
侍衛們這才罷休,“不、不,那青姐好生歇息罷!”
屋外的腳步聲漸遠,惟餘枝頭的滴水聲。
裴知綏這才鬆開她的手腕,眼神示意晏三也鬆開,阿菱長舒一開口,陡然衝到青鸞身前,護雞崽似的死死盯著裴知綏。
青鸞透過昏黃的燈光,目光落在裴知綏的麵上,怔愣片刻,忽然問道:“你姓什麼?”
裴知綏蹙了蹙眉,嘴唇嗡動,晏三搶在她前麵說:“你管她姓什麼,方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答呢,彆以為遣走了侍衛你就能打發我們,小爺才不怕你小小王府——”
話還未說完,就被身後的人拍了拍後腦勺。
“故人之子,不覺得眼熟麼?”裴知綏抬眸看她,神情冷淡。
方才情急,青鸞還沒反應過來,現下細細打量後,才發現她的眉眼同長公主的一模一樣。
她咚的一下跪地,行了個規規矩矩的大禮,聲音因過於激動而顫抖著。
“奴婢,見過郡主——”
阿菱僵在原地,鸞姐方才說什麼?翻牆進來的這個刺客,居然是宮裡那位萬人敬仰的郡主?!
這下連晏三也愣住了,這人是怎麼認出來的?裴知綏似乎也知道她的名字?
隻見裴知綏緩緩走近,垂首望著她,淡聲道:“你不配給我行禮。”
她的憎惡來得莫名其妙,晏三卻忽然想起,自己也在哪聽過青鸞這個名字,十數年前那場宮變中,臨陣倒戈叛軍,出賣長公主及先太子藏身之處的那名叛徒,似乎也叫青鸞。
青鸞本以為十五年過去,她心中的愧疚感已經消儘了,沒想到永嘉郡主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她滾落兩行熱淚。
她猛地將頭往地上砸,狠狠磕了幾個響頭,裴知綏寒聲說:“夠了。”
動作依舊不帶一絲停滯,使出全身力氣往地上磕,裴知綏終於忍無可忍,聲音陡然升高。
“我說夠了——”
晏三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伸手拉了拉裴知綏的手肘,後者毫無所覺地盯著地上的人,眼眶泛紅。
青鸞抬起血肉模糊的臉望著她,望著這張將要在記憶中模糊的眉眼,忽地輕笑一聲,“奴婢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郡主了,郡主和主子長得,真像啊……”
裴知綏恍若未聞。
她繼續說道:“郡主此番夜探梁王府,為的是王府裡的姑娘吧,若奴婢猜的不錯,應該是香雲坊新進的那一批姑娘中,有郡主的熟人。”
“隻要郡主開口,奴婢便能說服王爺將那人的名字從名單上劃去。”
裴知綏閉上眼,胸口微微起伏著,少頃才冷靜下來,“梁王府為何一定要進新人?”
青鸞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