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歲的時候隨手送給沈偃,被他珍藏至今。
“永嘉。”
熟悉的聲音在近處響起,她渾身一僵,一點點轉頭望去。
太後靜立在一株古樹旁。她拄著龍頭拐杖,鬢發似乎又白了些,半生蹉跎化作了眼角的細褶,兩道橫眉中透著威嚴,儼然沒有了往日裡的慈祥。
裴知綏一眼便看出,太後很不高興。
太後身側隻站著兩位貼身嬤嬤,其餘宮人候在遠處,低垂著頭瞧不清這邊的情況。
也不知她站了多久,看見了多少。
換做平時,裴知綏心裡定是虛的,可現在,她摸不清太後究竟是氣她折了宋煜的腿……還是和沈偃站在一起。
如果是前者,太後了解她的性情,雖愛胡鬨,卻一定事出有因,非但不會責罰,還會替她擋下定國公的怒火。
如果是後者……
她眼眸微垂,在離太後四五步的地方站定,傾身行了規規矩矩的大禮。
“永嘉,見過太後娘娘。”
幾步之間,涇渭分明。
裴知綏默聲佇立著,一動不動。
沈偃靜靜地看著她,周圍的一切聲響都消失了,隻剩下她堅定執拗的聲音。
太後顯然是怒極了,養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見她如此忤逆過,龍頭拐杖往石磚上狠狠一敲,發出一聲悶響。
“好好好,這就是哀家養的好孫女!”
兩位嬤嬤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一邊勸說太後息怒,一邊招手讓郡主快過來。
裴知綏還是不動。
太後哼了一聲,拂袖而去,蒼老而威嚴的聲音落在身後。
“把郡主捆回宮去!”
兩位嬤嬤一臉為難地朝裴知綏走去,“郡主,得罪了。”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她回首對上沈偃沉沉的目光,不自覺笑了笑,將帕子塞回他手中。
園中恢複了一片寂靜,喜鵲繞著樹梢轉兩圈,清脆的叫聲被微斜的日光拉的又細又長。
沈偃眯著眼抬頭,恰好望見喜鵲歸巢。
巢中稚鳥破殼而出,探出幾顆小小的頭,盯著歸巢的雀鳥。
*
長慶宮主殿外,裴知綏默聲跪著,腰身挺得直直的。
珠珞和琇瑩縮在長廊上,時不時看一眼殿前的人,而後焦急地問林嬤嬤:“主子究竟犯下了何等錯事?以往太後娘娘生氣也不過是一時的事,跪兩下就完了,這回可跪了一個時辰啊……”
林嬤嬤歎息著搖搖頭,“太後娘娘說了,隻要郡主服軟,這事就過去了,哎……”
隻不過她家主子不肯低頭。
琇瑩最是了解郡主的脾性,小打小鬨求饒,大吵大鬨低頭,沒什麼過不去的,皺眉問道:“這次到底是何事?”
日沉西山,殘陽的寸光打在裴知綏的背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邊。
“恐怕郡主鐵了心要做太子妃……”
殿內驟然傳來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