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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偃微涼的指腹撫過她緊蹙的黛眉,半晌沒作聲。
她目光灼灼,望進他深邃的眼眸。有那麼一刹那,她覺得他要順著方才的話說些什麼,又戛然而止。
說不失望是假的,可是她又在期望些什麼呢?
倘若他真的沒死,完好無傷地回了京城,為何又眼睜睜瞧著叛軍攻城坐視不管?沈偃對前世發生過的事情毫不知情,對於尚未發生的事情,如何給她一個答案?
心中疑雲密布,她垂眸斂了神色,重新揚起韁繩策馬趕路,淡淡道:“走吧。”
雨後的山風沁著涼意,刮得耳畔略有些僵冷。忽然,耳畔處噴落一股溫熱的氣息。
他道:“阿檀,若有那一日,莫要來尋我。”
她鼻尖輕輕一動,冷笑道:“你想都彆想。若你去了,我便養上一屋子男寵,專挑模樣俊俏、身材精壯的,輪番侍寢,快意餘生。”
沈偃笑道:“那也不錯。”
忽然,四周的霧氣愈濃,變得潮濕黏膩,馬蹄踏過濺起積水的聲音逐漸清晰。
兩名暗衛探路返回,神色凝重道:“稟殿下,前方山崩,阻斷了唯一的山路,無法通行。山腳處有一處客棧,殿下與郡主是否前往歇腳?”
二人對視一眼,點頭道好。
群山之中氣候相差甚遠,方才還是微雨初歇,往前幾步便是暴雨連綿,他們不得不下馬撐傘走過去。
*
山腳下稀稀落落地住著幾戶人家,屋舍破敗,東側有一幢三層的小樓,門口立著一塊皸裂掉漆的牌子,隱約寫著:無明居。
雖說是小樓,卻也沒比周邊的屋舍好多少,外牆破破爛爛的,下一瞬就被狂風暴雨刮倒似的。
一時之間,客棧中有說有笑,熱鬨異常。
掌櫃的掀開簾子,盤子上端著幾碗熱粥和包子,笑眯眯地從後廚走到前廳來。
“哎,熱粥和大肉包!啷個昨天沒吃上的,各人來拿撒!”
邊上一桌人高高舉起手:“這兒!這兒!我們今天剛到的!”
“哎,來嘞!”
掌櫃的端著盤子快步走上前,四周其餘人笑著往這邊看了一眼,又繼續聊他們的。
“聽你們的口音不像是浚州本地的,是路過的吧,這山高水長的,吃個肉包頂頂肚。”
那桌四個外地人本沒懷疑什麼,可當那包子的肉香溢出時,紛紛抬頭看了一眼掌櫃的和其餘人的表情。
掌櫃的瞧見他們的反應,並未放在心上,笑了笑就回後廚繼續乾活。
四人旋即壓低了聲音道:
“為什麼他們還能笑出聲啊?外頭山崩好幾日了,死了好多人,往來商隊和浚州城外的人大半都折在這了,他們怎麼笑得出來啊?”
“靠,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想起一樁在老家聽過的傳聞。”
“什麼?你還是彆說了,越說我越瘮得慌。”
“哎,不說就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