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擁抱
四人扒著門,插著耳機,生無可戀地聽著他們的醉酒老板在直播間裡人來瘋。
“齊哥咋回事……沒咋,想你們了,播一會兒。”
“其他人知道嗎……他們知不知道關我屁事。”
“齊哥攤上啥事兒了嗎……沒啥,就是某人太惹眼,看著不爽。”
“齊哥幾點睡……你們啥時候睡我啥時候睡。”
“齊哥唱首歌……好的,首~歌~”
直播間內的留言快得飛起:
[哈哈哈哈哈慕名而來]
[齊哥是醉了嗎哈哈哈哈]
[天哪哥你這是喝了多少]
[看看津渡]
齊客的目光定在了最後一條留言上。
“看看津渡……又是津渡,你們就這麼喜歡他?那我把他送你們好不好?”
齊客罷工了,坐在椅子上,抱著胳膊出神。
門外眾人大氣也不敢喘。費列萊推著向之,用氣聲說:“向哥咋辦,你進去乾預一下子唄。” 沈問津於是說:“那我繼續做陪聊去了。”
齊客抽筋了似的猛地轉頭,眼眶也不知是被酒精還是熱水熏紅了,倒像哭過了似的。
彈幕登時又熱情了一倍。
他挑了下眉,沈問津知道他在問:你怎麼來了?
他剛轉過身,衣角就被人攥住了。清清淺淺的木質香順著糾纏處渡了來,沈問津在似有若無的香氣中恍惚片刻,又把身子轉了回來,問:“怎麼了?”
沈問津被這突如其來的念頭震驚到了。
齊客定定看著他,不吭聲,肩胛骨放鬆下來,端起桌上的杯子,緩緩地喝了一口。
他狠命眨了下眼,終於把這個荒誕的想法拋諸腦後。
明明什麼也沒變,但沈問津就是感覺,這人似乎開心了點。
齊客麵無表情地說:“他們想看你,你先聊著吧,我去一趟衛生間。”
“等什麼?”沈問津問。
齊客抬了下眼:“沒。”
齊客麵無表情地回頭瞪他。
“要不……”沈問津突然出聲說,“我進去吧。”
彈幕又炸了。
“啊?”
“你就是……?”他轉頭追問。
“好奇津哥的性取向……你津哥也好奇,他從小到大都沒喜歡過人。”
[啊啊啊啊啊啊帥死我]
沈問津窩進椅子裡,挑了幾條順眼的彈幕,懶洋洋地回答了起來。
齊客垂下腦袋,往側後方看。沈問津順著他的視線追過去,看著了倒在地上的刷牙杯。
“直播間裡不是有人想看我麼?我去瞅一眼。”
齊客很輕很緩地眨了下眼,搖搖頭。
“我咋去啊。”向之甩了甩腦袋,歎了口氣,“齊哥看起來現在情緒不太穩定,這一進去了,萬一惹他不高興,保不齊他做出啥事兒來。好在他看起來隻是想和觀眾們聊聊,話多一點,倒沒乾其他的,不是特彆要緊。”
開門的動靜不算大,但在落針可聞的室內仍是驚動了看不見的浮塵,令椅子上坐著的那人沉默著回過頭。
齊客的浴室裡居然掛了幅被亞克力板框起來的拚圖畫,沈問津在心內吐槽這人連洗漱時都不忘陶冶情操。見老板既然沒事,被丟到了一旁的直播間觀眾們便被沈問津重新撿了起來。
[津哥,齊哥這是咋了啊]
沈問津低頭往下看,便看見男人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似乎就準備這麼無言到底,一直賴到青年離開。
“嗯。”
齊客的腿很長,鬆垮垮倚著洗手台的時候,右腿稍稍彎著,睡褲便顯得有些不夠用,露出了那細而分明的腳踝來。
“敲門了驚動他,反而不好。”沈問津一麵說,一麵已然攥著門把手旋了半圈,提足悄無聲息地溜進了門。
“你叫洗手盆出去?!”沈問津張大了嘴,“洗手盆又沒長腳,你這不是為難人家麼?”
“什麼叫‘都問這個問題’,還有誰問了……哦,今天吃飯,蔓姐也在,就是舞蹈區的翠蔓兒。她問的。”
“齊哥之前說的某人太招搖,某人是誰啊……我也不知道,你們等會兒自己問他唄。”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齊哥喝醉居然是這樣的]
“我聽見這邊的聲響,怕你出啥事兒,來看看你。”沈問津說,“所以剛才的那聲響是怎麼了?”
“十秒內不說的話,我可就走了。”沈問津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有啥話兄弟不能聽?”
沈問津不說話,慢悠悠踱到了屏幕麵前,才晃著手機說:“看你直播呢,觀眾似乎想見見我。”
[老婆好久不見!老婆眼熟我!]
沈問津:???
“喲,你方才還和觀眾聊那麼歡呢。”沈問津半天不見人回答,嗤了一聲,“咋在我麵前就不說話,和我過不去?”
……觀眾比較重要。
須臾,吸了口氣。
費列萊聞言一愣,登時瞪大了眼,抱拳拱了拱手說:“大俠,好膽量,受萊某一拜。”
甚至於……聽起來有些委屈。
[該死,他好會]
齊客終於有了動靜。他抬起頭,眼睛微微眯著,眼底的紅意更明顯了。
說罷,他漫不經心地轉過頭,雙手撐上桌麵,衝鏡頭眨了下眼。
“我就是……”齊客頓了下,沉默半晌,轉過身,背手倚上了洗手台。
齊客又變成啞巴了,就好像在沈問津麵前保持沉默已經成為了一種經年累積的條件反射。他悶不吭聲地把椅子回正,麵對著屏幕,抿了下嘴唇。
“齊哥這是咋了……今晚優姐請客,席上喝了點酒,也不知道為啥就喝成這樣了。”
齊客:……
齊客:……
“所以老板。”他扒上了椅背,給椅子轉了小半圈,“你這喝醉了酒就開播,是什麼癖好?”
“你就這麼直接進?不敲門?”木子問。
沈問津還沒反應過來,齊客便已然大步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了。沈問津欲脫口而出的那一聲“誒”縮進了嗓子,目光從衛生間的方向收回來,落到屏幕上,見彈幕滾得厲害。
“你少皮。”沈問津握著門把手道,“那我進去了。”
沈問津很頭疼。
水龍頭沒關嚴,滴滴答答往下落水,沈問津傾身上前,啪地一下按到了底。
“那你咋了?”沈問津問。
“津哥有對象不……咋都問這個問題呀,我單身呢,鬆下客大夥兒都單身。”
齊客直起身,臉上的水痕半乾不乾。他悶聲不吭地撿起水杯放好,而後也不看沈問津,就對著洗手盆輕輕說:
“老婆我明天生日,祝我生日快樂……好!生日快樂,青春永駐!”
沈問津回瞪回去,憋了會兒,沒憋住,差點笑成羊癲瘋。
他於是放棄追著齊客進衛生間的想法,歎了口氣,乖乖坐上了椅子。
[津哥津哥津哥津哥]
“你出去吧,我沒事兒,一會兒就出來。”
“能不能……抱我一下。”
聊了六七句,衛生間的方向驀地傳來一陣乒乓的響動。沈問津心內“咯噔”一下,顧不上“觀眾比較重要”的念頭了,蹙著眉衝鏡頭撂下一句“等我回來”,便三步並作兩步往門口衝。
“就是……可能有點累。”齊客說。
“好了不逗你了老板。”沈問津撐著腰問,“真沒事兒?”
沈問津聽見他說:
聲音有點悶,尾音很低,咬字很慢,和清醒的時候不太一樣。
“等會兒。”齊客說。
醉酒的男人眸色愈發深了,睫毛在頂光的照射下投下了淺淡的影子。他的右手微抬,似乎想做點什麼,最終還是放下了,落在台麵上,指尖應和著窗外的鷹鵑,輕輕敲了兩下。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那你笑一個。”
齊客張張嘴,看起來就想說點什麼,囁嚅一陣,最終沒往外吐。
“想刷牙,沒拿穩。”齊客道。
“怎麼累?”沈問津道,“做視頻累嗎?”
“你來乾什麼?”他問。
……像是在撒嬌。
齊客又成啞巴了。
沈問津習以為常,正準備再扯幾句有的沒的,眼前人忽蹭地站起來,把椅子往旁邊輕輕推了點。
“你咋哭了?”沈問吃了一驚,“喝個酒這麼多愁善感?”
[讓我們說——謝謝齊哥!]
[哈哈哈哈老婆一進去,齊哥就老實了]
他垂著頭,像是在數地磚。
沈問津有一刹那的愣神,腦海裡走馬觀花地掠過無數念頭,例如齊客今晚喝醉是因為什麼,他現在說這話又是因為什麼。
待他匆匆忙忙跨進衛生間一看,齊客正撐著洗手台,臉上的水痕未乾。聽見門口腳步響,他眯著眼望過去,臉上某個瞬間的不耐在看到來人的刹那便消散了,既而轉為了某種近乎茫然無措的神色。
一些直覺裡的假設浮光掠影似的竄過去,被他用理智下的“不可能”三個字掩掉了,沒留下什麼痕跡。
他最終還是努力串起了所有畫麵,得出了一個在他理解範圍之內最合理的解釋——
齊客或許是想起了曾經一段失敗的感情經曆。
而他想到他的兄弟這兒尋求安慰。
因著他那沉悶的性格使然,他這安慰求得特彆扭捏,以至於到現在才把自己的需求說出口。
可以理解。
作為兄弟,沈問津義不辭容。他沒問為什麼,而是沉默著抬起頭,對上了齊客泛紅的眼。
“好。”他聽見自己說。
他的雙臂攬上了齊客的肩。
清冷的木質香夾雜著一絲絲近乎聞不到的酒味撲麵而來的時候,沈問津的腦海裡閃過兩個念頭。
第一,不知道齊客房間裡的麥克風收音效果怎麼樣,他們剛才的對話好像有點……gay。
第二,這木質香挺好聞,等會兒問問齊客是什麼牌子的香水。
第32章 試探
室內似乎過於安靜了,摩擦著的空氣不再流轉,沉寂間隻能聽見不知誰發出的,略有些重的呼吸聲。
聲響粘連不清。
沈問津默然抱了會兒,背上忽地一沉,令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齊客的手慢慢抬起,覆上了自己的後背。
觸感熟悉又陌生,他的腦子莫名空白了一瞬。
熟悉是因為,擁抱於他而言是常有的事,對象不一而足,比如周景汀,比如喝昏了頭的費列萊。
但是齊客……
他倆最親密的肢體接觸,可能僅限於,他搭過他的肩。
更遑論這種,上半身緊緊相貼,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與心跳的姿勢。
……心跳得好像有點快。
他是,那人也是。
木質香海浪般天翻地覆,直到感受到背上的那隻手也有些顫,他才被刺了下似的,從包裹住倆人的香氣裡乍然回過神。
齊客看上去真的很難受。沈問津有一搭沒一搭地想。
兄弟為情所傷,沈問津義不辭容。他拍著懷裡人的背,像曾經安慰失戀了八 這句話從齊客的喉嚨裡悶出來,模糊得很,但沈問津還是聽清了。
月優垂眸想了會兒,戳開木子的聊天框,開始打字。
向之:你倆咋啦?直播間半天沒人,觀眾不滿了。
這倏然的震動像是給冰麵鑿了條縫,所有醞釀好的察覺得到察覺不到的情緒都順著那條縫鑽進了冰層之下,氣氛一掃而空。
他倆鬆開了胳膊,卻沒挪腳,倆人的距離近乎曖昧,影子在暖色的燈光下糾纏在一起。沈問津偏了下頭,正準備往外走,齊客忽地往旁邊挪了一點。
點讚量最高的評論如下:
津渡和齊客進衛生間乾了什麼。
“齊哥去乾嘛了……他說他去找把椅子。”
齊客:……
……是怕自己蹲著累麼?
沈問津看完消息,把手機重新揣回兜裡,抬起眼對齊客說:“向之催你去直播。”
[秦如越:我不道嗷我不道,我隻知道齊哥的眼神幾乎黏斤斤身上了,很顯然,關羽和張飛不這樣]
目前熱度最高的一條帖子是——
“所以這就是你沒帶cos服的理由?”攝影師癱著臉。
“你開的直播,你自己不說話,還要我幫你擦屁股。他們問你到底為啥喝醉了,是不是為情所傷。這我真回答不了,你講兩句唄。”
“替你倆撮合撮合?”
懷裡人一顫,既而歇菜了似的,再沒任何響動-
他說:“是的。”
是向之發來的。
沈問津覺得自己的安慰卓有成效。他很滿意,遂再接再厲:“沒關係,不管有什麼困難,兄弟們都陪著你。隻要你一聲令下,兄弟們為你兩肋插刀赴湯蹈火。”
話題轉得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沈問津愣了片刻才道:“人挺好的。”
沈問津以為是他那沒話可講的老板太過無聊的緣故,跟觀眾朋友們再聊了會兒後便撂了直播,衝齊客抬了一下腦袋:“無聊的話,早點睡唄。”
他這才意識到齊客好像誤解了什麼。
齊客不說話。
月優矢口否認,語氣略顯中氣不足:“誰不知道舞蹈區一姐月優o最敬業,我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就是昨晚收到了朋友寄來的一大包糖,太好吃了,興奮得有點睡不著,今早起遲了,路上太急。”
[秦老師你……]
蹲著好像有點累……但也還行。他想。
桌上漸漸堆滿了各色手辦模型,像是一個隨意中帶了點精致的小攤。
月優昨晚圍觀了這場鬨劇,興奮得嗑到了淩晨三點,早起時頂著碩大的黑眼圈和攝影問安。
費列萊接著問:“所以老板你出來乾嘛呢?”
然後他扒著扶手蹲在了椅子旁邊,直著上半身,在鏡頭裡露出了半張臉。
他在飄窗上坐下來,再次沉默下去,片刻後,點點頭,說了聲晚安。
室內沒開大燈,隻有書桌旁的落地燈柔柔地畫了一圈地盤。沈問津看著不知哪處射來的光鑽過窗簾縫,在飄窗上刻了一道淺淺的印子,忽聽齊客驀地出了聲。
昨晚至今,超話的帖子又多了上百條。所有齊津批都化身名偵探柯南,總有人能在犄角旮旯裡挖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來。
齊客想讓沈問津坐椅子,沈問津一把把他摁了上去:“你開的直播,你坐主位。”
這句話沒過腦子,近乎於脫口而出,連沈問津自己聽到這聲兒後都愣了愣。
齊客:……
他沒讓沈問津起來,把椅子放在青年旁邊,自己坐上去了,調整了下鏡頭的方向,讓屏幕能完整框進兩顆腦袋。
……“偶爾插一句”中的“一句”指的是“嗯”“對”“是的”諸如此類的詞,差點讓沈問津以為他倆在講相聲,而齊客是捧哏的那個。
沈問津“啊”了下,扭過頭,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便見拉開門的齊客和門口整整齊齊蹲著的四個人來了個眼對眼。
平直的唇角動了動。
次的周景汀那樣,輕緩而溫聲道:
直播的和被捉住看直播的兩撥人跟世紀會麵似的杵在原地,沈問津作為現場唯一的見證者,很不厚道地樂出了聲,險些連人帶椅一起翻倒。
看上去沒那麼難過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沒什麼話好講而閒得慌,齊客的手就沒停下來過。他先是從架子上拿了個汽車模型下來堆到沈問津麵前,又從旁邊薅了堆漫威電影的手辦,一個個推過來。
“你們不感覺齊哥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對比之前整個人狀態完全不一樣了嗎?我完全有理由懷疑倆人在裡麵乾了什麼!是不是親了!”
洗手間有些窄,男人兩臂微展著站在那兒,恰恰好堵死了沈問津出去的路。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問出了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聽到什麼回答;“真的麼”這三個字本身也挺冒犯的,像是不信任人似的。
“找把椅子給老婆坐嗎?齊哥好貼心……他確實……挺細心的。”
齊客的臉背著光,被落地燈勾了一圈邊,眸子就隱在陰影裡,裡頭的情緒看不太清。
四人飛速起立,整齊劃一得像是事先排練過。費列萊咧著嘴說:“這不是老板你突然發……開播,我們觀摩學習一下。”
俗稱——常看常新。
沈問津垂著的眼顫了顫,便聽齊客說:“你好像有消息。”
四人:……
齊客在起伏的呼吸聲中微垂著眸,目光散落一地,也不知落在哪兒,沒個定點。
沈問津定定盯著他看,忽問:“真的麼?”
他攥著扶手的指尖緊了緊,一挪身坐上齊客的位置,掃了眼屏幕,懶聲回答著彈幕裡的問題。
沈問津聽見門口的齊客不輕不重地說:“找把椅子。”
於是他擺了擺手,把這句話揮到一邊:“那我播會兒。”
終於袒露了一回真心卻被懟回去的齊客很受傷,決心閉口不言,連“嗯”“對”“是的”都不說了。
齊客的眼像是有所觸動似的輕輕闔了下,須臾,睜開了。
“我錯了。”月優歎了口氣,立馬滑跪道歉,“我這就回去取。”
沈問津搜心挖肚地準備繼續再吐點什麼出來時,褲袋裡的手機忽地震了下。
懷裡的人悶悶“嗯”了一聲。
“你……”他好像在措辭,頓了一下,接著說,“覺得翠蔓兒怎麼樣?”
當又一次讀到了有關齊客喝醉話題的彈幕時,沈問津終於沒忍住,偏頭衝齊客道:
“沒事兒,都過去了。”
月優也好奇得抓耳撓腮,特彆是當當事人她都認識時,這種燒心撓肝的感覺更甚。
“老板。”沈問津抬起頭,盯上了齊客的眼,“咋了,不放我走,有何貴乾。”
沈問津扭過頭,不大的臉上掛著三個大大的字:你很閒?
發帖人是這麼說的:
“不是,我說的挺好是說她人挺好,很適合做朋友。你想哪兒去了?”沈問津笑道,“我暫時還沒談戀愛的想法呢。”
樓中樓蓋了一堆:
齊客不吭聲,卻把手辦又往他那邊推了推。
沈問津麵無表情:“是個屁,你就隻會說這倆詞?”
但總不好直接問當事人,這多沒禮貌。
此後的大部分時間裡,是沈問津坐在椅子上閒聊,齊客偶爾插一句。
齊客:……彆以為切得夠快我就不知道你想說發瘋。
齊客不吭聲,須臾,蹭地站起來,撂下一句“等我回來”,便大步帶風地往門口走去。
“那……”沈問津想了會兒,斟酌著用詞說,“既然老板你沒事兒了,就早點下播,我就先回去了。”
“我親愛的月優小姐。”攝影師扛著攝像頭,歎了口氣,“您是否忘了今天早上要拍攝這件事?”
月優打車回家取衣服,在路上一麵爭分奪秒地嗑糖,一麵感慨中國速度。
齊客搬著椅子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沈問津懶懶癱在椅子裡,和觀眾們有一搭沒一搭閒聊的樣子。
“觀眾還想看你。再播會兒。”他兀自沉默了會兒,道。
[哈哈哈哈哈哈齊哥真的,彆太明顯]
“蹲這兒乾什麼?”齊客問。
[感覺進去時是心碎狗狗,出來時滿臉饜足,這沒親說不過去!!!]
齊客挑了下眉。
月優:木哥木哥,問你個事兒唄。
木子秒回:優姐請講,木某知無不言。
月優:昨晚齊哥直播,你們在現場不?
木子:不算在現場,隔著扇門呢。
月優有些失望,心道那大概率是不知道了,卻還是不抱希望地問了一句:那你知道齊哥津哥昨兒在衛生間發生了啥不?
木子:這我還真知道。
月優在屏幕後邊兩眼放光:哦?咋回事?
木子:衛生間靠近門嘛,我們就隱隱聽到了一點。
木子:齊哥應該是為情所傷,津哥為了安慰他,給了他一個擁抱。
月優:抱了?
木子:應該是這樣。
月優在出租車上長嘯一聲,險些當場身亡,前排司機擔憂地問:“姑娘咋了,哮喘犯了?要不要改道去醫院?”
月優猛地合上了嘴,下巴差點脫臼。她趕忙坐直身子,笑得很甜:“謝謝師傅關心,不用啦。”
草。月優心想。
怎麼辦,好像搞到真的了。
第33章 答題
鬆快了一個周末,大家眼見著懈怠了許多。出鏡藝人一個接一個地踩著點晃進公司,大搖大擺的陣仗活像一支扭著屁股過馬路的鴨群。
齊客卻到得挺早,也不知什麼時候醒的酒。眾人思及昨晚那場橫生的直播,想笑卻不敢笑,隻是伸著脖子往辦公室裡瞅,瞅出了一堆非洲大草原上的長頸鹿。
費列萊正打算大著膽子溜到辦公室門口開幾句玩笑,忽見露絲拿了張紙,拖著腳往辦公室的方向去了,頭微微垂著。
待她經過自己工位旁時,費列萊分明看見,小姑娘的眼有些紅。
他一愣,登時歇了聲,看著露絲小步進了辦公室,虛虛掩上門。
裡頭的聲音被門擋掉了一半,模模糊糊地往外透:
“節哀順變,另外和粉絲們交代過之後就彆想著工作了,權當放假,來回車費報銷。”
是他們老板說的,聲音沉沉緩緩。難得一口氣吐了句這麼長的話出來。
然後門外眾人聽見露絲小小聲道了句:“謝謝齊哥。”
“露絲這是咋了?”小新壓著嗓子問。
“嗐。”木子歎了口氣,“我聽露娜說,她爺爺去世了。”
露娜和露絲是一年多前招進來的,木子雖和露娜打鬨得多,但論麵試時給他留下的印象,還是露絲更深一些—— 露絲凝眉想了會兒:“好叭,八千也沒問題。”
“這麼有信心?”老度笑道。
小姑娘顯而易見地懵了:“啊?”
“切,不信。”費列萊一扭脖,把紙條交給了老度,又把頭轉了回來,“那咱倆打個賭。”
大家下午居家辦公,拍攝場地也就挪到了家中。度明吭哧吭哧扛著相機和三腳架進門的時候,被沈問津拉到了一旁。
“行。”老度說,“你們把白板轉個麵,給觀眾朋友們看看……津渡寫的香蕉【流金夢遊】,齊哥寫的……山竹?”
怎麼想到拍這個主題的呢?
沈問津咬著後槽牙,正打算繼續說些什麼,便見老度和齊客確認答案:“齊哥,你最喜歡吃啥水果?是香蕉麼?”
齊客捏著板子的手緊了會兒,憋出三個字:“可以是。”
像是在問:這種賭也打?你就覺得自己這麼了解我?
沈問津:……神他大爺男人的尊嚴。
費列萊今兒超額完成了工作,正閒得沒事兒乾。聽清來意後,他隨手抽了支筆拿了張紙,大筆一揮五分鐘寫完,攥著紙條衝沈問津搖頭晃腦:“叫我聲爸爸,我給你透點題。”
從辦公室出來想撈個人聊聊工作,卻連個影也沒摸著的齊客:……
往常倆人雖然都有各自的直播間,但直播時常常一起連麥聯動,一聊就是幾個小時,時間過得飛快,觀眾也愛看西海龍宮倆姐妹說笑打鬨。現在少了個話搭子,便覺得時間流逝得慢了不少,場子也冷清了許多。
大二時拍的那部劇播出後,為了宣發,沈問津也接受了許多采訪。采訪裡說了什麼話他自己現在也記不太清了。
向之鐵麵無私:“沒有。”
費列萊大喊“行”,賭注在老度和攝像機的見證下成立,倆賭鬼均帶著“我贏了就是我的實力,輸了就是腳本”的氣勢走出房間,沈問津坐上沙發準備錄製,費列萊坐在攝像機後邊偷窺。
齊客沉聲道:“你再撐會兒,她又續了一周,家裡有點事兒。”-
他於是說:“要賭就賭點實際的。賭一周午飯!誰贏了誰給對方點一周外賣!”
沈問津在白板上落筆得毫不猶豫,一麵寫,一麵說:“這題我必贏。”
沈問津對此胸有成竹,衝鏡頭外的費列萊豎了個大拇指。費列萊呲了下牙,便聽見青年老神在在地說:“你這是給我送分來了啊,不愧是好兄弟。”
“怎麼想的?”齊客沒坐上沙發,而是倚在桌旁,緩了口氣,沉聲問。
第二天,公司空了。
自己最喜歡吃山竹,但是學校超市不常有,他於是買得很少,齊客應該不會知道。
雖然性子溫和,但露絲業務能力很強,粉絲粘性極高,硬是用一年時間攜手露娜直接登頂了喜音直播。因其總是“溫柔卻又猝不及防地補刀”的特點,人送外號“溫柔刀爺”。
“噢這樣子……”露絲歎了口氣。
“那老板您看……?”向之等了會兒不見響,忍不住催了一聲。
眾人:……太好說話了吧姑娘。
播音室隔音沒那麼好,露娜作為音樂學院畢業的專業人士,喜飆高音,中氣十足,常常唱飛播音室外眾人的天靈蓋。
“度哥,拜托你個事兒唄。”沈問津一麵幫人卸貨,一麵彎眉笑道。
齊客的目光從牆角的盆栽收了回來,像是乍然回神:
露絲輕聲說:“emmm……想請問一下,加班或許會有加班費嗎?”
露娜直播時,能不受高音影響繼續工作的人仍舊留在公司,其餘的可以回家辦公。
沈問津心道我和那啞巴做了三年同桌,厚厚的《齊客使用手則》早已在心裡編纂成冊了。輸?嗬,沒門!
“好,下麵你們說出自己最愛吃的水果,看看對方回答得是否正確。”
“當然,高中三年的同桌可不是白做的。”沈問津說。
眾人:……你在堅定什麼?!
沈問津訕笑一聲,摸了摸鼻子,眼神往旁邊飄去,衝老度點了下頭。
收到群公告時,大家紛紛表示自己一定堅守在公司的崗位上。居家辦公雖然聽起來很舒服,但非常消磨人的意誌——
沈問津:……
露娜於是重操舊業,乾起了唱歌的老本行。
齊客思索了會兒,說行,又道:“這周末鬆下客一塊兒去看看。”
“賭男人的尊嚴!你贏了算你厲害!”
露娜連飆三天高音,嗓子有點受不了,含著潤喉糖端著胖大海衝到齊客辦公室,問露絲的假請到了啥時候。
溫柔刀爺這一走,受影響最大的是露娜。
沈問津一臉狐疑地看向費列萊:“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給老板透題了?我都忘了的采訪,他還記得?”
老度自然滿口答應,於是沈問津又扯著步子去煩費列萊。
小姑娘做事溫吞,從沒和人紅過臉,就連脾氣比較急的小新在她麵前也會不自覺放慢語速。
齊客的眉毛又挑了下,轉頭看了眼沈問津,眼神可能比較趨近於驚訝。
“我下一期的主題有了,叫‘高中同桌友情大考驗’,就是關於我和老板對對方的熟悉度的。到時候我讓萊哥寫十個問題,比如‘對方的生日是幾號’‘對方喜歡啥樣的顏色’之類的,然後拍攝的時候你就當裁判,問我倆這些問題,行不。”
“你想的倒美。”沈問津笑道,“我才不需要作弊,必贏。”
“再唱一周我就要過去陪她爺爺了。”露娜歎了口氣,“她是不是遇上啥事兒了?要不然我去看看她吧。反正我在哪兒都可以播。”
從此,公司便多了個說話輕聲細語的小姑娘。
向之伸手把小新拽回座位,衝露絲笑笑:“彆管他,咱們進行下一個問題。我看你上邊寫的期望工資是一萬,但是假如我們隻能給到八千,怎麼辦?”
老板於是發話:
小姑娘說話輕聲細語,客氣(卑微)得簡直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
“賭啥?”
小新拍桌而起:“你咋能這樣?!你肯定得要加班費的啊!”
齊客的眉毛挑了挑,不吭聲,提著步子往這邊走過來。
正當在座的各位以為小姑娘會拿勞動法說事時,便聽見了極輕卻極堅定的這麼一句:“工作沒做完是我的問題,我會無償加班直到領導滿意的。”
“什麼叫‘可以是?’”
據他觀察,齊客吃的最多的是香蕉。
“啥事兒?”老度活動了兩下胳膊,問。
來得顯然有點急,氣息不太穩當,微微帶些喘。
“第一題,請聽題。”老度清了清嗓子,兢兢業業當起了裁判,“請寫出對方最愛吃的水果。”
費列萊拿了個小馬紮蹲在鏡頭後邊,見齊客入座,便興衝衝嚷嚷道:“老板你好好答,我和津哥打了個賭,輸的人包一周午餐。我可押的你贏。”
沈問津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齊客來坐,一麵笑道:“你流量那麼大,我蹭一下咯。”
……但總感覺哪兒有點不對勁。
“你在采訪裡說過。”齊客聲線平直,在沈問津看過來的時候抿了抿唇,仍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沈問津在腦子裡自動把這句話翻譯了一下——
“媽呀,我真最愛吃山竹。”沈問津抱著板子吃了一驚,向後窩進沙發,轉頭問齊客,“你咋知道的?”
“高中同桌友情大考驗”正式開始。
向之問:“假如公司要你加班,你會怎麼做?”
高中的時候,齊客不咋吃零食,但會吃水果,目測是學校的小超市裡買來的。
向之拿不準主意,轉頭看齊客,便見他們老板端坐在座椅上,雙手交疊,不知在想什麼。
沈問津早早給齊客發了消息,剛把外套脫了掛上客廳的衣架時,便見來人開門走進來了。
聞聲,齊客執筆的那隻手一頓,在白板上落下最後一筆,隨即蓋上筆帽,抬起頭說:“我也寫完了。”
忘了這茬了。
“行,你留下吧,月薪一萬六,十三薪,年終獎另算,房租公司付。”
費列萊大呼“冤枉”:“蒼天啊,我是這種人?”
“都一般,沒有最喜歡的。”
老度“嘶”了一聲,沈問津不乾了,抱著板子往前傾身,一把把平放在男人腿上的板子揪過來,一麵氣勢洶洶地問:“都一般,那你高中總吃香蕉乾什麼?”
“高中喜歡,現在一般。”齊客道。
“……你牛。”沈問津頂了下腮幫子,“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齊客沒反應,費列萊沉不住氣了,從鏡頭外探出個腦袋:“你說人話,我沒文化聽不懂。”
“我說咱老板變心太快,是負心漢。”沈問津沒好氣地轉頭解釋。
齊客挑眉看他,有一瞬間幾乎要說些什麼,最終隻是支著長腿輕哼了聲,不置可否。
由於齊客給出的正確答案“都一般”過於模糊,於是“曾經愛吃香蕉”便成了參照,沈問津最終還是得到了那一分。
接下來的幾個問題沒什麼難度,諸如“生日”“成績”“愛好”等,《齊客使用手冊》裡都寫得明明白白。
除了一個關於“身高”的問題令沈問津卡了下殼,其他沒什麼太大的坎坷,倆人比分追得很緊。
直到最後一個問題——
說出對方的理想型。
第34章 理想型
沈問津直愣愣瞅向費列萊,臉上比齊客還要麵無表情:“萊哥,您這啥問題?”
“咋啦,有啥問題?”費列萊嬉皮笑臉地說,“你和老板坐了三年同桌,連他理想型都不知道?”
沈問津扯著嘴角“嗬”了一聲,不知是在嘲諷這句話還是在嘲諷自己。
他那啞巴同桌一直拉著個臉,又不愛說話,幾乎從沒見他對誰笑過,從哪兒猜理想型去?
……不對,似乎有個例外——
那個總來找他的小學妹,他叫她“小然”來著。
沈問津歪著腦袋想了會兒,操縱著記號筆在指尖轉了一圈,隨即拔了筆帽開始往板子上填字——
長發,柳葉眉,五官清秀,溫婉甜美,頗具古典韻味。
填完了學妹的外貌特征,沈問津抱著板子往旁邊睇了一眼,見齊客蹙著眉,落筆猶猶豫豫。
像是很糾結的樣子。
……也是,自己沒吐露過理想型,也沒對哪個女生表現出過好感,齊客應該寫不出來。
見有人陪自己一起糾結,沈問津的心情登時好了些。他沒事兒乾似的抻著手 沈問津一巴掌往他的手上拍了過去:“演得有點過了萊哥。”
鏡頭外邊的老度和費列萊已經興奮地吃起了瓜,臉對著臉擠眉弄眼地“暗送秋波”,就差把這兒當成戲院,搬個板凳拿袋瓜子開始嗑。
“嗯。”
“不愧是老板。”費列萊一閃身躥進了鏡頭裡,握著齊客的手搖了搖,感動得險些淚灑當場,“我說啥來著,老板必贏。”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
偏頭的速度有些快,湊得又有些近,帶起一陣很輕的風,風裡合著清清淺淺木質香的味道,溫柔而又直愣愣地撞過來。
最終分組結果是——
“那你說說,你的理想型長啥樣?”
“這位選手。”老度虛虛吹了聲口哨,“請不要乾擾其他選手答題。”
齊客喉結滾了滾,從裡邊悶出了“哼”的一聲,很難判斷是在笑還是抒發彆的什麼情感。他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膝蓋,過了會兒,輕輕說:
齊客心情似乎很好,眉眼格外舒展,也不知是因為贏了比賽還是彆的什麼緣故。他把板子放上茶幾,忽地想起什麼來,偏頭問青年:
沈問津:?你疑惑啥?你忘了那小學妹了?
聽見老度在一旁宣布結果,他很快把這沒頭沒尾的想法拋諸腦後,重新高興起來了——
老度也說:“恭喜齊哥!”-
費列萊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翻飛出了殘影,不一會兒,轉角處多出了幾顆更為興奮的腦袋。
思路被打斷的齊客:……
愣了片刻,他慢半拍地理解了男人的意思,隨即緩緩眨了下眼。
“就你高中那小學妹,總來找你的。”他道,“周景汀說她是你女朋友,你也沒否認。”
齊客挑著眉,也沉沉朝青年瞅去,臉上的表情疑惑到險些可以具象化。
熟人見麵,自然免不了一陣寒暄。待嘰嘰喳喳一通聊後,工作人員拿來了一個抽簽盒,對八人進行分組工作。
“這誰猜不到?”費列萊歪在小板凳上坐沒坐相,撐著膝蓋說,“津哥你嘴這麼挑,又不會自己燒,肯定得找個做飯合你胃口的啊。”
這小卷毛被自己的腦補嚇了一跳,覷著眼往倆人間擺了兩個來回,正瞅見他們老板盯著自己的板子看,而沈問津逮著布偶給它順毛,嘴上說著“也是”來回應自己的上一句話,看起來沒什麼異常。
指轉著筆,一不留神把筆轉飛了,直直飛到了身邊人的板子上,發出“嘭”的一聲。
“嘴比較挑?”沈問津笑著問,“比較方便你展現廚藝,投喂時會有成就感是吧。”
這不剛好是對方麼?!
沈問津“臥槽”一聲,衝身旁拱了拱手說:“這你也能猜到?我是真的服氣。”
然後他看著齊客帶著一種比較複雜的,趨近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眼神,緩緩點了下頭。
“我抗議。”沈問津舉手說,“咱這答題沒有時限嗎?他都答了五分鐘了。”
鬨了個大烏龍,沈問津小臉一紅,恨不能馬上回房給周景汀飛電報,斥責某人情報不準。他“噢”了聲,抓了把頭發,視線飄忽著往自己的板子上飛:“那什麼,所以我的回答錯誤?”
說至“嘴這麼挑”,他頓了下才繼續往下講,潛意識裡似乎咂摸到了一絲不對——
齊客的表情漸漸有些鬆動,片刻後眉眼稍抬,似是恍然大悟了。他“啊”了下,問:“你說的是……小然?”
“對。”
這兒不是直播,說錯話了可以剪掉,於是沈問津說起話來就沒那麼束手束腳,直接往外扔重磅炸彈。
“小然……是我表妹。”
為使兩邊男女數量相對均衡,翠蔓兒和月優分屬不同的隊,其餘六人開始抽簽,顏色一致的歸為一組。
沈問津在香氣裡恍了下神,忽地想到了大前天的那瓶沐浴露,以及接過沐浴露時不小心觸碰到的,帶著涼意的手指。
齊客的理想型是“嘴挑”,沈問津的理想型是“做飯好吃”……
“你這比賽有設置獎品嗎?”
綜藝裡的眾博主分為兩隊,根據節目組的要求完成指定任務,從而獲得積分。積分多的那組勝出,能贏得喜音官方提供的價值不菲的獎品。
月優、齊客、向之、小新一組;
老度倒是公平公正,給齊客下了最後通牒:“半分鐘後收卷。”
“你忘了?”見齊客麵上仍帶著些不甚明朗的猶疑,沈問津“嗬”了聲,丟出個評價:“渣男。”
“津哥你這……”老度歪頭讀完板子上的外貌畫像,扭頭朝沈問津看,“連眉毛長啥樣都出來了,好像有點具體啊。什麼情況?是有這麼個人?”
不過挺渣的。
既而轉向鏡頭,指了指自己說:“品牌方爸爸快看看我。”
齊客歇了聲,似是在思考,半晌,給出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頭發不算太短,嘴比較挑。”
“剛轉來,我姑讓她有事就來找我。”
鬆下客出鏡藝人組受喜音官方的邀請,去參加一檔為期兩天一夜的自製綜藝,同去的嘉賓還有月優和翠蔓兒。
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似的。
小小翹著尾巴過來蹭人,老度終於從吃瓜的狀態上回過神,重新撿起了裁判的帽子。他一板一眼地讀出了齊客板子上關於“津渡理想型”的答案——
由於沈問津最後一題的失誤,最終以一分之差輸給了齊客,自己這一周的午飯就這麼有了著落。
半分鐘寫不了多少字。齊客頂了下牙,草草往板子上寫了一句話,交卷的時候略顯不甘。
倆人一塊兒把板子翻轉了過來,衝鏡頭展示答案。
簡簡單單四個字,精準命中了沈問津的心。
隻覺得有些……刺激而緊張。
“做飯好吃。”
沈問津忽就想到第一個問題的“高中喜歡吃香蕉,現在一般”。既然他們老板不是個長情的角兒,那麼忘了……也情有可原。
沈問津對上那人飛過來的如有實質的目光,心虛地咳了一聲,試圖伸著脖子試圖偷看那人的答案來緩解尷尬,被裁判喝止了。
“啊?”
“好緊張。”費列萊衝沈問津攤開雙手道,“你摸摸我的手,一片冰涼。”
按著費列萊慣常的脾性,他肯定會揪著這件事耍個寶開個玩笑。但不知為何,他剛想開口說“你倆湊活湊活過得了”,腦子裡驀然閃過倆人燒烤攤上湊一塊兒說小話的腦袋,忽地就閉上了嘴,把那句話咽了回去。
“沒獎品。”沈問津笑道,“還沒接到廣告呢,等接著了就有獎品了。”
翠蔓兒、津渡、費列萊、木子另一組。
抽簽完畢後,工作人員遞給他們四張房卡,讓他們自行分配房間,兩人一間。
月優和翠蔓兒自然一間,木子和小新也自行組好了隊。沈問津正想揪著費列萊說“要不咱倆擠一擠”,便見向之已然先行一步,把費列萊扯過去了。
沈問津:……
不過半分鐘功夫,房卡便隻剩了一張,和老板一間房的那個幸運兒是自己。
費列萊在旁邊拍著手棒讀:“哇,好羨慕你,竟然有幸和老板同房共眠。”
沈問津:……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其實倒不是排斥齊客,隻是可能作為打工人,和老板之間總有種天然的屏障,一想到和老板一間房就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似的,有些心跳加速,渾身刺撓。
或許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但他總結不太出來。
大廳南北通透,時不時刮過一陣風。沈問津在泛著桂香的風中轉過頭,對上齊客微微眯著的眼和半挑的眉,忽地愣了一下——
老板看起來似乎也有些不自在。
見有人陪自己一塊兒刺撓,沈問津心裡的那股不自在的勁兒登時消了不少。他無意識地撚了下耳骨,微微仰起臉,略有些無可奈何地說:
“看來隻能是咱倆一間了,老板。”
第35章 抓人
一行八人先去住宿處放行李。
宿舍兩人一間,是上下鋪。床的對麵是長得能躺下一個人的寫字台,角落裡並排立著兩間衣櫃。陽台呈開放式,和宿舍內部用玻璃門隔開來,光線充足,視野開闊。
沈問津心知在外頭的衛生條件不如在家,暗歎了口氣,顧不上講究那麼多,先和齊客討論起了床位分配問題。
“咋睡?”沈問津沒骨頭似的倚著門說。
齊客把行李箱推到角落,抬起頭問:“你想睡哪兒?”
“不如誰高誰睡下邊。”沈問津振振有詞,“高的人爬梯子沒有那麼方便。今天我高。”
作為前藝人,上節目時墊增高鞋墊是基本素養。沈問津這麼一墊,立馬高了三公分,勉強高出齊客半個發頂。
自己的說法邏輯清晰,看上去公平公正。絕不是因為睡下鋪方便。沈問津美滋滋地想。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齊客說:“你穿鞋爬梯子?”
沈問津的臉即刻癱了。 “抓住你了。”他用另一隻手撐著膝蓋,低頭喘了幾口,而後抬起頭來,拽著那片布料搖了搖。
齊客逃開了。
砰砰作響的腳步聲陡然消失,外頭的吵鬨被牆體隔絕開來,攝像師們也都悶聲不吭,四周就顯得有些過於安靜了。
那聲道歉就這麼被擋在了嗓子眼裡,錯過了最佳時機,終究還是被咽了回去。
“好。”他說,“沒他們我照樣抓著你。”
第一個人根據節目組給出的詞語畫一幅畫,第二個人根據第一個人的畫猜測節目組給的詞,而後進行作畫,第三個人步驟同上,第四個人根據第三個人的畫猜詞,結果與節目組給的詞一致便成功,反之則失敗。
沈問津眸光一閃,趕緊提足往樓梯上衝,遠遠看見齊客就站在三樓的樓梯口旁邊,倆人的目光相隔著半層樓,驀地撞上了。
沈問津當機立斷叫上了費列萊:“最中間那座房子的的西南方那個人是齊客,你找第一層,我去樓上找找。”
為了增加節目的可玩性,嘉賓們不允許放大地圖,因此地圖上顯示的定位比較粗糙,也就是說,隻能確定齊客在這個房間,但不能確定他具體在哪兒。
沈問津攥著扶手往上走,齊客盯著他往後退。正當沈問津準備掏出手機給隊友們飛語音時,齊客突然立住腳,用拳抵著唇,咳了一聲。
剛經曆了一場好幾分鐘馬力全開的追逐賽,他喘得厲害,說話時並不能一口氣順下來,這四句詞就拉得很長。
十六分鐘後,費列萊發來消息,在外邊抓到了繞著湖跑的小新。
月優隊派了向之出馬,翠蔓兒隊派了沈問津。
可惡啊,對方使出了令人無法抗拒的鈔能力。
沈問津有些懊惱。
三樓空地挺大,齊客往場地中央跑,沈問津連跨三級台階上了樓。倆人繞著沙發轉,又轉移到了吧台旁邊,沈問津在某瞬幾乎碰到了那人的衣角,但空氣中彌散著的木質香淺淺渡過來,令他晃了一下神。
開著手機定位躲貓貓。
“請各位老師們回到大廳,進行遊戲結算環節。”
折騰了滿頭汗,仍不見齊客的影子,再一看手機——那人的定位變了,移到了樓梯的位置。
“憑啥?”
兩隊的最後一名成員都是在最後一秒被抓住的,大喇叭還沒來得及播報。
定位地圖裡所有人的頭像都一致,無法根據頭像分辨誰是誰。
場地很大,四麵環山,正中是坐落在湖畔的幾排屋子。躲貓貓的範圍也很廣,屋裡屋外都能躲,最外圍象征性地插了一圈稀疏的旗子,示意著遊戲場地的邊界。
最終結果有些出人意料——
——說明那人剛才不在這個房間,而是在三樓。
——隊友間互通過消息,知道彼此對應的定位,隻有剩下的四個對手會對他的判斷造成乾擾。
不知是不是因為青年變臉速度太快,齊客沒憋住,從喉嚨裡滾出了一陣悶哼,聽起來有些嘲諷。
沈問津平複了會兒呼吸,剛想說“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皺了”,就聽喇叭接觸不良似的“嗡”了一下,而後開始哇啦哇啦往外吐字——
齊客翻行李箱的手一頓,輕輕“嗯”了一聲。
那木質香真礙事。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想。
腳步俱是一頓。
兩邊皆是全軍覆沒。
而他一邁進中間那棟房子,就碰著了月優。
“這個月工資漲三千。”
收拾完行李,並對桌椅進行了簡單的消毒,沈問津和齊客換上了節目組給的衣服,出發去往化妝間,做了簡單的妝造。
此時距離遊戲結束僅剩十三分鐘。
導演一聲令下,遊戲開始。
不太好看。
對手方的四個定位中,兩個人在屋外,兩個人在屋內。
費列萊把屋子外頭跑了個遍,給沈問津飛語音:“地圖上顯示的屋子外邊的那些人我一一去看了,都不是齊客。他應該在屋內。”
沈問津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沒鬆。
大喇叭播出的倒計時回蕩在空氣裡,沈問津眯了眯眼,抿唇奮然向前衝,終於在“1”落下的時候扯住了那人的袖子。
這是個道具房,地上的箱子實在有些多。因著不是自家的場地,不確定裡邊有沒有放貴重物品,沈問津還不敢暴力翻找。
所有人從四麵八方湧進大廳,聽導演頒布最終結果。
齊客也喘著氣,倚上了牆,“嗯”了一聲。
他“啊”了一聲,撒開手指,便見齊客的襯衫被自己抓出了幾道痕,皺巴巴地縮在那裡。
第二個遊戲是猜詞作畫接力。
“怎麼了?”沈問津問。
他的目光沒什麼定點,落在不遠處的玻璃窗外,過了會兒,往下一小點一小點地移,最終落在沈問津攥著自己袖子的那隻手上。
還剩齊客。
“彆叫你隊友來。”齊客說。
費列萊之前給他發了消息說齊客不在一樓。
麻煩的是,屋子有三層,定位隻能顯示二維的位置,無法確定確定對方具體在哪一層。
每隊派出一個人找,其餘人躲。被抓住的人也可加入抓捕行列。一個小時後,哪隊沒被抓住的人多,哪隊獲勝。
沈問津心念一轉,暗道我都看著你了還逮不著你麼,於是欣然接受了齊客的提議,把手機塞回了衣兜。
有點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