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平常待人,要麼是安室透皮套中陽光開朗樂觀地像是金毛大狗狗的樣子,要麼是波本皮套中優雅隨性氣質風流暗蘊危芒的樣子。都是皮套,屬於降穀零嚴肅克製的那一麵都很少展露人前。
但降穀零見到他時,就算江戶川柯南也在,情緒也會克製不住,冷不丁就會冒出一句“可惡的FBI,什麼時候滾回美國”。然後因為對抗組織合作活動,真的滾不了,降穀零的眉眼就會擰起來,像是咬到了波洛咖啡店裡最標致的檸檬片。
除此之外,他們當然也擁有一些愉快的合作。不管是“你的□□是擺設嗎”,還是“降穀”“安室”“波本”的混稱。從威士忌組延續而來的默契甚至讓他們之間的合作達到完美的水準。
……其中多少有著小朋友的努力撮合,這點姑且無視掉。
所以,等一下見到降穀零,在公事上閒聊幾句,等降穀零忍不住又冒出“FBI滾出日本”這樣的言語時,他就可以施施然表示,他已經離職,身為日英混血兼日本公民,他可以長住日本。
他有些期待降穀零被噎到時眉眼因擰巴在一起而生動地沒有帶任何麵具的真切表情。
然後,才是他表明決心,再次道歉,正式和降穀零告彆,將過去裹挾無數混亂糾纏發酵腐爛的情感統統斬斷的時候。
但降穀零一見到他就吐了,風裹挾著蘇格蘭威士忌混雜香草煙絲的氣息,他隻能看著降穀零彎腰嘔吐時頭側黯淡的金色發旋。
他什麼話都沒能說出口。
…………
困意將無休無止的思考回憶淹沒,把自己真切拉入夢境中的時候,赤井秀一不是沒有鬆一口氣的。
但熟悉的夢境,幾乎讓赤井秀一不能呼吸。
新乾線站台,他因為妹妹對他的跟蹤無可奈何地去買車票讓妹妹離開,留妹妹一個人和蘇格蘭在一起。
他的妹妹足夠聰明,知道他是FBI探員,不會暴露他們的兄妹關係。但他的妹妹也足夠富含衝勁,能為了“想聽哥哥彈吉他”這樣的理由跟蹤他轉乘好幾次班車。於是,他把妹妹留在蘇格蘭身邊,自己去買車票。
完全是一場豪賭,但他當時已經隱約生出“蘇格蘭是同伴”的直覺,加上蘇格蘭任務之外不牽扯無辜的做事風格,於是他最終用豪賭驗證了這一點:蘇格蘭不僅和善地教妹妹彈貝斯,而且在他送妹妹離開後,完全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這個完全可以被揪出來的“諸星大”身份疑點。
波本呢?波本戴著棒球帽,雙手插兜冷眼旁觀,同樣什麼也沒說。
於是夢境停靠在蘇格蘭教妹妹彈貝斯時的這一刻,平靜地仿佛蘇格蘭下一刻就會抬頭朝他微笑,誠懇地說,“你都來臥底了,還是管好你妹妹吧。”
他在認為波本是徹頭徹尾組織的人的時候,曾有過“如果他不是組織的人,而是對抗組織的同伴的話那該多好”這樣的空想。但當他告訴自己,波本和蘇格蘭其實和他一樣是臥底時,夢境總會從蘇格蘭教妹妹彈琴的站台跌落到那個沒有月色的天台——
波本的耳朵貼著蘇格蘭不再起伏的胸膛,徒勞地想聽出心跳。
他身為萊伊,看著“因為組織裡難得關係不錯的同事兼朋友死去而情緒激動”的波本,好心提醒他,蘇格蘭是臥底,是日本公安,身為波本,實在不必為蘇格蘭的死亡而傷心。
他用萊伊慣有的閒散抱怨的口吻,說著“感覺就好像是殺了個幽靈,真是讓人渾身不舒服”,這樣輕佻而無禮的話。
然後,他看著波本的金色碎發在夜色中閃爍著黯淡的光芒,他緩緩站起身,揚起同樣輕佻的笑容。
“原來如此,不愧是萊伊,如果沒有你。蘇格蘭可能真的就從此逃脫了。”
那時候波本的演技很好,他也一樣。
於是夢境往下滑落。臥底和臥底是好友,臥底殺了臥底,臥底和臥底為臥底悲傷,臥底和臥底決裂。
夢境的最後,“對於他的事,我很抱歉”,對蘇格蘭,而非對諸伏景光的歉意,輕飄飄地從他喉嚨中表達。
於是,隻在夢境中能出現的,名為蘇格蘭的幽靈悲傷地看著他們。
鮮血的終末之後,一切更加無法挽回.
降穀零又一次睡醒了。
大腦因為睡眠過度而開始隱隱發痛,而身軀因時不時就隻有三小時的睡眠已經疲憊至極,催促著他進入下一段睡眠。
嗜睡似乎是抑鬱症的表現……不,抑鬱症更典型的症狀是淺眠早醒難以入眠。
理論上,困就能睡著,是身體健康的表現之一。
不過現在是睡夠了。
在屋子裡發發呆也挺不錯,有充足的個人空間,可以發發呆,想想接下來的旅途要怎麼走下去……
一張紙條飄入他的懷中。
[規則修改:
[隻要雙方互相說出一百句真心話,那雙方就可以離開房間。]
降穀零看著紙條,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理論上,和赤井秀一重複一百次‘你令人厭惡’,也可以達成任務。”
——是的。
“如果我還是不能完成,明天說不定又會變一個規則。”
——或許。
“唯一讓我不爽的,就是在解決掉組織後,還要聽那個FBI拉拉雜雜說一堆話。”
——……
“他在門口也待得夠久了。”
不需要空間力量再表達什麼,降穀零起身,整肅好自己的服飾,推開門。
在赤井秀一猛然驚醒的同時,降穀零也驟然後退一步,抬起手——
“你就是這麼當FBI的?”降穀零拿左輪手槍指著他,碎金劉海遮住他的紫灰色眼眸,“我剛才一槍就可以崩了你。”
赤井秀一緩緩抬起雙手,分明是投降的姿態,神情卻依舊是令降穀零無比厭惡的從容自在。
“那你殺掉我吧。”
——降穀零還需說99句真心話。
——赤井秀一還需說99句真心話。
兩人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而後,降穀零沒忍耐住,怒罵一聲:“你瘋了?”
——降穀零還需說98句真心話。
……比測謊儀還精準的空間規則。
……真假心意,無從遁形。
金發黑膚青年的紫灰色瞳孔呆滯地和祖母綠的眼眸對視,片刻後窒息地捂住了臉.
赤井秀一去廚房泡了一壺紅茶。兩人在客廳的沙發上隔著茶幾對坐。
紅茶氤氳水汽,香氣淺淡彌散,檸檬片、牛奶和糖塊的香氣混雜其中,形成一種令人心平氣和的氣息。
半年前在工藤宅的紅茶會,工藤宅的客廳中,也隱約飄散著這樣的香氣。
那一次紅茶會,在工藤夫婦的居中協調下,他們算是達成初步合作——不再使絆子。
而這一次紅茶會,不再有周旋緩頰的人,隻有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空間,看著他們麵對麵對峙。
對降穀零來說,真心話很難說出口。
在公安裡,他需要撐好上司的氣質,說一不二;在組織裡,他需要做一個販賣情報的神秘主義者,口蜜腹劍;在江戶川這些對抗組織的同盟裡……他也要警惕,不讓自己淪為基爾那樣被FBI的愚蠢成員拖後腿以至於幾乎暴露的悲慘境地。
現在他能說什麼呢?麵對著FBI搜查官赤井秀一——
“我已經遞交了辭呈,並且在做日本公民的戶籍申請。等流程走完,我就隻剩‘日本公民’這層身份。”
——赤井秀一還需說98句真心話。
降穀零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很抱歉,但我感覺我應該借著這個機會說出口。我喜歡你,這是我的真心話。”
——赤井秀一還需說97句真心話。
“哢噠”一聲,降穀零捏碎了杯子。
“你在故意惡心我嗎?”
近乎滾燙的紅茶茶水淌過他的雙手。小麥色的肌膚被燙紅。而他恍若無覺,隻咬牙切齒說著。
空間規則一言不發,和空間規則同樣一言不發的,是赤井秀一眯起的祖母綠瞳孔,像是看著意外闖入的獵物。
……所以他為什麼要出房門!.
要規避“真心話房間”規則其實不難。
說著正確的同時會引發人誤會的話,已經是降穀零能憑借肌肉記憶運用自如的能力。他和貝爾摩德的塑料友情基本上也是憑此維係。
絕大多數同事關係都是這樣,大家都很含蓄,說些客套話,不求對方在工作上幫忙,隻求不拖大後腿,不要影響人領工資。
在工藤和江戶川的周旋下,降穀零已經能把赤井秀一當成普通同事看待,在心底愉快做好“組織毀滅後就再不相見”的心理準備。
而現在,他被赤井秀一拽著去廚房,用清水衝洗被燙傷的手。
“……”
他想讓赤井秀一滾,但是在真心話檢定規則下,他說出口的話是否會被判定真心……老實說,他也不能確定。
很多事情不能用“是”或者“否”簡單概括。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還有灰色。像是沒有月色的夜晚,灰蒙蒙的,什麼都看不清,隻能摸索著往前走。
但赤井秀一完全是掀開屋頂的架勢,死死抓著他燙傷的手,幽綠的眼眸凝視著他。
“你喜歡我,是不是?”
“……”
“你不敢回答我,你害怕空間規則的回應,是不是?”
“……”
空間規則的提示叮叮當當地響著。
但空間規則提示或者不提示,重要嗎?他內心的悸動,重要嗎?
煙草味與血腥氣還有沒有月色也沒有風的夜晚,共同構築成他長達四年的噩夢。這個噩夢對他來說相當溫柔,因為他能經常看見諸伏景光的麵孔。
就算幼馴染以幽靈形態跟隨在他身邊,猙獰著,咆哮著,近乎撕心裂肺地問他,“他逼我自殺!zero!你居然喜歡一個逼死你幼馴染的FBI!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又把我當成了什麼!”
但隻要能再看見他,就算隻能在夢中,也能夠聊以寬慰。
並且,幼馴染其實並不會因為他的混沌戀心而崩潰發狂,相反,他甚至能想象出幼馴染揶揄而輕鬆的笑,以及最誠摯的祝福。
他明白這一點,於是從溫柔的夢中醒來後,他對幼馴染更加歉疚,更加無法離開這場噩夢。
“很抱歉,沒有合適的開場白,但是,”赤井秀一像是從槍膛呼嘯飛出的狙擊彈,帶著擊毀一切的衝勁往下說,“到這樣的程度卻還在彷徨,原因應該隻有蘇格蘭……”
“閉嘴!”
相當真心實意,通過了真心話空間規則的檢定。
“蘇格蘭是自殺的,”赤井秀一不管不顧地說下去,“他為了擊毀自己存有家人朋友信息的手機,也為了讓自己的嘴永遠閉上,不會泄露任何信息,所以自殺了。很抱歉,那時候我還是萊伊,你還是波本,所以我認下了殺害蘇格蘭的罪——”
“你不用重複,”降穀零咬著牙,“我知道。”
傷口再度撕開的時候鮮血淋漓。腦海不受控製,回憶著已經被無數場夢境而強化記憶再也無法忘卻的過去。天台,血腥氣,萊伊冷漠投來的視線,蘇格蘭蒼白乾淨的拇指尖和手背,一切都清晰地像是在昨天發生。
波本不能質問萊伊,但降穀零可以質問赤井秀一。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提他,但既然你開了口,那一切都說清楚吧。”
“正合我意。”
降穀零掙開手腕上禁錮的力量,關上流淌清澈冰水的水龍頭。
廚房是明廚,空間很大,足夠拉開安全設計距離。降穀零往後退一步,警惕地看著赤井秀一。
“我知道hiro是自殺的,但是他拿的是你的手槍。”
“他奪走了我的手槍——他近戰的水準一直很高,他確實是優秀的公安。”
降穀零的目光更加警惕。但赤井秀一似乎終於學會適可而止,沒有說出多餘的話,也沒有試圖讓話題直直往狙擊鏡的儘頭衝去。赤井秀一隻是屏氣凝神,眼見著他忍耐著不言語回懟,用狐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赤井秀一很久,才終於繼續講下去。
“我一開始以為你喪心病狂逼他自殺,就是個組織裡的瘋子,後來我以為你是明知hiro沒有將你妹妹上報組織換得功績的情況下仍踏著他屍體往上爬的FBI潛入搜查官,還潛入失敗了。再後來,我知道了你被那個小偵探信任的人品,你也知道hiro是我的幼馴染,但你依然沒有闡明情況,卸下不屬於你的殺人包袱——你確實有什麼東西不敢告訴我,讓你心虛、沉默、不敢說出口的東西。”
赤井秀一的神色仍然很平淡——都是成功潛入組織臥底並且獲得代號的精英,不至於到基爾忍耐疼痛和藥物到儀器都分辨不出的程度,但掩蓋麵部表情完全是基本功。
“……他死前並沒有說什麼話。”
“左輪手丨槍,”降穀零非常利落地抓住關鍵點,“你會被hiro奪走手槍沒錯,但你也絕對有抓住手丨槍轉輪的能力吧?”
赤井秀一有一瞬抿平了嘴角,而後,他平平開口:“事實上,我沒能抓住……確實是我的過失,我對此感到非常抱歉。”
空間規則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發出真心話計數的通知。赤井秀一說完這句話後,空間規則同樣發出了通知。
很顯然,赤井秀一的話是真的,而且真心實意。
降穀零紫灰色的眼眸凝視著他。從話題開始,他的紫灰色眼眸就像是蒙塵的寶石,隨著話題的繼續,不斷被憤怒衝刷擦拭,以至於眼睛越來越亮。
直到現在,在赤井秀一真切道歉,一貫寒涼得像是玉石的綠色瞳孔都似乎被染上水色後,降穀零的目光幾乎是迸濺出了火花,將他的理智悉數焚淨!
“就是為了這個?你為了你口中的‘過失’,不敢說?寧願以殺了hiro的身份站在我麵前?你在開什麼玩笑!”
降穀零的胸腔劇烈起伏,咆哮需要耗費的過多氧氣讓他的精致麵龐甚至浮起一層淺紅色。
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緊握成拳,青筋暴起。毫無疑問,他已經在憤怒的邊界點,隻要等赤井秀一承認他的愚蠢行為,就要狠狠揍上去!
赤井秀一偏偏還神色沉靜地承認著:“我確實沒抓住轉輪,在我已經闡明了FBI身份,他也同意接受援助後……完全能算是我殺了他吧。我和他也能算是朋友,我也會因為他做噩夢。”
降穀零的臉色很差:“……”
“實在抱歉,我原先打算在慶功宴上和你告彆——”
“你把我當小孩子騙嗎?”
降穀零打斷了他的話。
劉海陰影遮住金發青年的半張臉,他咬牙切齒冷笑著,眼瞳的眸光悄然起了變化。如果是7歲的小偵探看見了,會用“波本瞳”來精準概括。
降穀零的聲音又輕又慢,像是緩緩流淌的蜂蜜:“在你抓住了轉輪手槍,並且也坦白FBI的身份,勸hiro活下來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古代有一種刑罰,用蜂蜜浸著帕子,然後用帕子掩住犯人的口鼻。這樣,犯人就會在甜滋滋的蜂蜜中窒息死去。
赤井秀一無端聯想的同時,也看到了降穀零幾乎要哭出來的下垂眼。
這雙眼睛既不屬於活潑開朗天然亞撒西的安室透,也不屬於眉眼自然含情又暗蘊危光的波本,更不屬於正氣凜然嚴肅認真的降穀零。
是屬於zero的眼睛。
akai意識到,zero已經發覺到了。
赤井秀一將開口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艱澀。比臥底殺了臥底還要慘痛的真相,他沒有打算告知。但降穀零絕對不會放任自己在謊言中安然。
他最終還是說出口。
“在我說明身份,勸動他放下槍的時候。傳來了腳步聲,我嚇了一跳,下意識鬆了手……”
“……”
“抱歉。”
赤井秀一無話可說了。
話語在這時變得蒼白。
那時候他麵對急匆匆趕上來的波本,隻以為他是想要追殺臥底首功的組織成員,言語之間便全是組織成員慣有的殺氣和輕蔑。
後來知道波本實際上是公安警察後,甚至是蘇格蘭的幼馴染後,他也沒打算將真相拆分明白。
步步往上的階梯,傳蕩到天台的腳步聲,一聲響似一聲的催命符……歸根到底是陰差陽錯的悲劇,何必把事情講得明白,把心頭的傷口再撕裂一次?
降穀零的情緒似乎也控製不住了,他抬手捂住眼。偏偏手背上的皮膚是被紅茶燙過的紅腫,
赤井秀一抬手,想遞上燙傷膏,想轉移話題,但降穀零在赤井秀一找空間要來燙傷膏的下一刻就已經悶聲開口了。
“你需要道什麼歉呢?”降穀零陳述著,“他聽得出我的腳步聲。”
赤井秀一的手僵住了.
能聽出幼馴染的腳步聲是很奇怪的事嗎?
下一刻,降穀零忍不住冷笑出聲,捏了很久的拳頭裹挾著疾風,衝著赤井秀一的軀乾就揮去!
赤井秀一的瞳孔縮起,憑本能擋住拳頭。
降穀零咬牙切齒,怒發衝冠,一拳擋住就下一拳,下盤不穩就抬腳踹,菜板擋就拿鍋砸!鍋柄斷了就回歸拳腳鬥毆!
“在這種說真話的氛圍下!說一些確實是真話,但會引導人往虛假方向思索的話語,以掩蓋你以為的真相!”降穀零氣壞了,“徹徹底底的FBI作風!不報備就入境!私自攜帶武器!個人英雄主義!不說人話!自以為是——”
更像是抱怨的怒罵驟然止住,降穀零的神情忽然變得微妙。
廚房的空間終究不夠打架,於是打架的陣地不知不覺就移到了客廳。客廳寬敞很多,打起來也方便很多,打得滿地滾也沒問題!
打架把衣服扯皺很正常,會把領帶扯開很正常,把對方按在地上也很正常!
但發生在赤井秀一身上就很不正常!
赤井秀一是正裝出席慶功宴。但他現在被降穀零按在地上,外套不見了,領帶不見了,上身就剩個內搭的白襯衫,紐扣還崩出了線,露出身上大片的肌膚。
已經很離譜了,偏偏赤井秀一的胸膛因為打架而起伏著,線條流暢的鎖骨跟著晃動,腰腹處的人魚線也跟著繃緊,白花花的一片,更加引人注目——
赤井秀一甚至還把嘴角上揚起弧度,就用那麼一雙祖母綠像狼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著他,特彆挑釁!
降穀零意識到一件事,這場架打不下去了。如果再勉強打下去,這場約架會變成另一種畫風。
在離開這個不XX不能離開的房間,心緒徹底塵埃落定,能迎接新階段的生活後,再回應赤井秀一的挑釁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