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是縣裡麵的小吏兵曹掾下鄉征發,然後送到洛陽絞肉機裡麵去消耗。
兵曹掾人頭熟,與地方豪強有交情,吃得開,經常成批成批地拉走莊客、部曲。
因此,這個職位一般人還乾不了,非得有很強的社會關係網才行。
鄭則柱又道:“學生聞報本衙縣令失事後專請孔兄指點幫忙來著,也專就昨晚匪患之事做了詢問……”
“台尊,我們茌平縣南邊界線臨黃河沿途兩岸,地處偏僻,確實有一股匪患常年在彼流竄,聽說那頭目叫什麼甯黑的來著。”旁邊的孔保令將手一拱,趕緊搶著答道。
鄭則柱大搖其頭道:“但是經過我們無數次努力,卻發現並不易剿滅他們,以至於才釀成了今日之大患。”
石寒見縣丞鄭則柱待人如沫春風,和藹可親,又十分爽朗,健於談吐,暗暗點頭。
雖然知人知麵不知心,但這人起碼還算表麵上過得去,算是勉強可以接受他。
因又聞鄭則柱和孔保令說得隱晦,便問道:“因何不早剿滅他們,反倒養虎遺患至今?”
鄭則柱立即接話答道:“不是我們剿匪不力,隻是因為這裡地處司、袞和冀三州交界,這股匪徒常年在三州間流竄,隻要見我們前來圍剿,他們便逃竄去了其餘二州,使我們鞭長莫及啊。”
“這倒也是,”石寒裝模作樣的搖頭歎息。
突然又道:“其實早應該聯合其餘二州邊界縣份,大家合力先除此賊寇,防患於未然,這是於大家都有益的,我想其餘二州邊界縣份也會樂於達成共識,大家一起合作的。”
“是是是……是我們之前欠考慮了!”鄭則柱、文河和孔保令連連點頭應和。
縣丞鄭則柱立即笑道:“明府,後頭的筵席就要整治齊備,權當為您洗塵了!”
按照晉代普通人的一日兩餐吃飯習慣,此時剛好是所謂的朝食時間。
而石寒為大肆操練自己的兵馬,為了顧及大家的營養跟進,擅自改成了一日三餐的習慣,他是已經吃過了早飯的。
孔保令也笑道:“正是啊!台尊今後就入主縣衙了,以後全縣都由您做主,隻是今天這第一頓由我們擅自做主,也不知能不能合尊台胃口,還望台尊賞個臉麵。”
鄭則柱嗬嗬笑著,十分殷勤親熱,將石寒讓進後堂:“來來來……這邊請,就在花廳西廂!”
縣衙內第三進門之後才是大堂和二堂,平時縣令公開升堂辦案的地方。
縣令處理公事辦公的所在,則在更後麵的署樓。
三重門兩側右側為東門房和內署,是縣令以及家眷們居住的地方。
左側則為西門房和廚房、茶房,整個衙門裡吃飯喝茶休憩的地方。
因為曆朝官員任用製度,嚴禁本地人做地方主官,而且任期滿後也不能連任。
因此知縣一般都在縣衙後院(內署)居住,並不在當地置產。
還不等石寒一腳踏進西花廳,他身後兩隊全副武裝,鐵甲刀槍,英姿颯爽的百人女醫務隊和百人女護衛隊,就一齊隊列嚴謹地當先魚貫而入,先把整個後堂縣令的住處給占據守護得密不透風。
而石方、石超和石熙更是提前一步跨入花廳西廂,在庭席主位兩旁待立,正笑意盈盈地恭候著。
眼見石寒這個架勢和氣勢,鄭則柱、孔保令和文河三人立時便愣在當地,驚得麵白如紙,寸步難移!
“正所謂‘山崩地裂無人見,峰回路轉又相逢’!”石寒見他們突然這個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他徑自走向了主位上,抬手招呼三人道:“三位,本官就卻之不恭,反客為主了,都坐、坐、坐,難得本官與三位在此相逢,豈非三生有幸?”
鄭則柱挑起兩道細眉,馬上小心地拍馬恭維:“明府,不愧是朝廷下放來的台尊,這氣魄格局就是不一樣!”
石寒拖長了聲音笑道:“說來本官也是尊貴的高門大族,斯文中人!各位不必驚慌,請放懷入座,我們細談。”
“好吧!”到了這一步,鄭則柱三人也是心知肚明了。
石寒的強勢,他們所謂已入銅網鐵陣之中,姑且聽天由命吧。
遂都將心一橫,徑直在兩邊入座陪席。
“三位,本官先敬你們一杯,來,我們一起飲了,”石寒揣起酒爵來,早有石熙上來為各人斟滿了酒。
也不等他們三個答話,石寒舉爵一晃飲了。
因見席上熊掌、烤豬便笑道:“這兩樣東西,屬實是難得的佳肴——沒有一百貫錢辦不下來,既蒙諸位如此厚愛,不才可是要僭先了!”
說著,便夾起一塊烤豬豚肉來,塞進口中品嘗,笑道,“品此佳味,真是有福,孔夫子說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恐怕言過其實了。”
“痛快!”鄭則柱看到石寒如此氣概,感到有點自慚形穢。
飲了頭杯石寒敬的酒後,遂起身為石寒斟酒笑道:“老父台雅量高致,某在茌平縣丞任上十餘年,很少見您這般豁達之人!”
孔保令在旁笑道:“我們其實早在一月前就接到老父台您要來接替原任縣令的消息,不想阮孚這種貪婪的小人還想賴著不走,甚至想要暗中陷害台尊您。”
文河自斟自飲又吃了一杯酒,蒼白的臉上泛起了紅色,將杯在桌上平平一推。
冷笑道:“文某時運不濟,之前為此宵小助紂為虐,真是慚愧!”
“你們現在何以都對阮縣令有諸多不滿情緒?原來都不是緊緊依附,團結於他?”石寒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