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且待明日(2 / 2)

頓了頓,他又持著粗獷的聲音嚷道:“嬸嬸曾教過咱,遇事的時候放大膽,有事的時候且寬心,莫要東想西想,該你受著的,福也好,災也罷,他人總歸遭不上,眼下咱也將這話教給你。”

俞海通耳中似有雷奔貫入,他舉目望過去,迎上那張燕頷虎須的麵孔。

酉時末,尚在湖畔時,他與朱公子身旁的倆人作了介紹。之後姥山一行縱然並未言談半句,但他與這麵黑睛黃的大漢也有偶爾的目光交錯。

眼下那邊主動開口,不承想竟是訓誡之詞,性情實在坦率,不過他向來欣賞如此性情,這時朗聲笑道:“張翼兄訓誡的是極,此番言論我必謹記於心!”

張翼聞言,抓撓著頭發,訕笑兩聲,方待說起什麼,卻忽見自個寨主在旁邊似笑非笑地問道:“遇事大膽?那荔枝膏想來便是緣此了?”

“寨……寨主恕罪,咱記不得什麼荔枝膏了!”張翼麵色登時窘然,忙不迭轉身,佯作賣力趕船狀。

朱興盛對張翼冷冷地“嗬”著聲,隨後儼然逗趣似的搖頭失笑,他倒也不會當真去追究什麼。

其實今夜姥山一行,張翼與薑麗倆人本可以不用隨同,畢竟此行權且隻作遊說,人少更為合宜。

不過那時他將倆人且留下的話說出後,薑麗便默不作聲地盯著腳尖,隻是偶爾看他的目光多有憂慮之色。

而張翼卻一反常態,振振有詞,叫嚷著“倘若寨主出事,嬸嬸定叫咱好看”“寨主若身死,咱也不願活著”之類的話,儼然他將要大難臨頭的淒慘光景,他當下黑喪著臉再不勸阻了。

至於俞海通跟著齊來,蓋因他自旱船上探聽到了“南麓緣何可為水師,他等不應招撫,不承軍籍,豈非寇類”如此之類的隻言片語。而今日旱船之上,有人以詩詞入會一事早已四下流傳,姥山一行若得他轉述一二,亦可平添幾分佐證。

這時湖水的濕意浸入晚風,襲過江船,朱興盛不由微微眯起眼睛,當他得知那些權貴之間有人持著如此心態時,多少有些緩了口氣,畢竟這番言辭自是喻示著背後勢力的立場。

如此一來,先前揣測的事情便有了更為詳實的輪廓,而此番遊說南麓水師,也多是藉此貫通發揮罷了。索性結果尚在預期之內,且與那廖氏兄弟就之後可能的變故作了應對方策。

欸!此入廬州,著實受製於各方麵的情報,行事上難以具體有效的展開,不過一些能顧及到的,眼下姑且是完備的,一切便待明日……他暗自喟歎一聲,不再作想。

船尾那端,薑麗凝注著月色下,湖麵上,朱興盛婆娑似的倒影。趁他仰望夜空之際,便偶爾抬頭偷覷一眼。

待到那邊視線將要挪轉過來時,她又忙不迭地低頭,眸光飄忽不定。心緒儼然雜亂難言,一邊害怕撞上朱興盛的視線,一邊又為自個生出這般念頭而氣惱。

漸漸地,心頭卻想著朱重二何時尋到了應對之策,如何做得到的欸……他當真好生厲害……如此出神時,渾然不覺自個眸子裡,浮動著異樣的光采。

朱興盛瞧了薑麗一眼,滿腹狐疑,今晚的她怎的分外沉默。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