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道重明白了,鬆了一口氣:“你的意思是說,典刑了衛策以後,紅筆注解的五類人再也沒有人抗稅了。”
紅筆注解的五類人裡,最難纏是範陽祖氏和外家母族,隻要把這兩類人的市肆客舍的估稅收繳了,接下來暢通無阻了。
盧禕一點點解釋清楚了:“僑望豪族和本地豪族不同,隨著衣冠南渡從北地遷過來,急需獲得高門士族的認可,明府又是祖公的兒子,身負支持北伐的重任,豪族見到衛策繳納了估稅,不敢不給估稅錢了。”
剩下的四夷胡人、寒門庶族不用解釋了。
膽敢不繳納估稅,祖道重就敢讓他們知道馬槊有多鋒利。
隻要範陽祖氏、外家母族、僑望豪族依次繳納了估稅,四夷胡人和寒門庶族隻會老老實實送過來估稅。
甚至不用祖道重過去收估稅。
祖道重心情激蕩了:“說吧,到底如何解決了衛策,本官這回與他死磕到底,定要典刑了他。”
盧禕笑了:“有時,解決難題不一定要正麵硬碰,總有迂回的辦法,郎有辦法讓衛策主動繳納估稅,甚至比起明府還要擁護估稅的繳納,勞煩明府講一講衛策這人的過往。”
“過往好說。”
祖道重歎息了:“估稅難收,這個衛策頗為難纏。”
督護衛策數次與石勒的十八騎將領交戰,麵對羯胡驍將桃豹、夔安、支雄等人沒有絲毫退縮。
堪稱祖逖以外的第一驍將了。
等到祖道重詳細說完。
盧禕大致揣度出了衛策的心思,以後會是祖逖北伐的得力乾將,接下來好辦多了。
還沒等盧禕出手,形勢又發生了劇烈變化。
祖氏族人和外家母族得知了衛策抗稅了,一個個坐著軺車、安車趕了過來,直接把衛策架在火上烤。
“壯哉!衛督護不愧是鐵甕城的驍將,麵對祖公的兒子毫不退縮。”
“老衛,咱們可都是從胡人手裡滾出來的人,千萬不能做了鶉鳥。”
“收估稅?本官看是這些小的想把老的逼死了,自己把控族裡的大權。”
祖道重臉色一沉。
衛策出了名的好臉麵,一幫子故舊站在旁邊拱火,登時就讓他下不了台,容不得半點後退了也沒了緩和的餘地。
盧禕卻是笑了,故舊們明顯是把衛策當槍使,他豈會看不明白。
恐怕衛策抗稅的心思已經產生了動搖。
誰也不願意給人當槍使。
尤其得罪了祖逖的兒子,衛策摸不準收估稅是祖公的意思,還是祖道重自作主張了。
盧禕走了過去:“見過衛督護,郎是明府的賓客,過來是想商量一個章程,妥善處理了祖公用來北伐的估稅錢。”
祖道重收了一個寒門庶族當賓客,早就傳開了,讓他成為了笑柄。
京口的士族子弟聚在一起狎妓醉酒的時候,沒少拿這件事來取笑祖道重,豪族也敢說上兩句了。
衛策聽到了一句祖道重的賓客,臉色更加難看了,又聽見盧禕說話時故意提到了祖逖,心裡一沉,顧不上盧禕的寒門庶族身份了。
他比誰都知道祖逖對於北伐的堅決和迫切。
阻撓了祖逖的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