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VIP】(2 / 2)

天全暗了,喬見山這才回到家中。

看他被秋雨濕透了身,家人皆是大驚。

“火爐子,我要火爐子……”喬見山少見發了脾氣,喊著要火爐子。

家人以為他是凍到了,匆匆忙忙為他點了個爐子,誰料喬見山當即脫下那身錦服,扔進火爐中,嚷嚷著燒了它。

卻不言緣由。

夜裡不意外地發了燒,迷迷糊糊質問父親:“侯爺續弦娶少妻,父親為何要給孩兒應這樣的事?”

喬家人這才知曉,徐知府確實嫁女入侯府,但嫁的是侯爺。

此事換作他人,興許暗地裡唾棄幾句就過去了,可偏偏喬見山打小就是個正義凜然、嚴於律己的人。

老太太孟桂秋一腳踹在兒子大腿上,怒道:“喬老二,瞧瞧你做的甚麼糟心事……還不快去找人打聽,看看究竟是如何一回事,能不能說得通,免得山兒落個心結……山兒若有個差池,我拿你是問。”

又言:“都怪我們這些大人見慣了俗世,太過不以為然,太過掉以輕心。”

喬仲常連夜出門打聽。

白其真整夜守在兒子跟前,給他擦身、喂藥。

……

洛陽城的巡檢正好在京都,喬仲常憑著老關係,向他打聽了內情。

稍稍推測便知道了前因後果。

天蒙蒙亮時,喬仲常回家,同老太太說了內情:“孩兒那洛陽城的同僚說,徐知府家的妾室仗著生了兩個兒子,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這樁婚事十之七八是姨娘暗裡勾當辦下的。”

“放甚麼狗屁不通的蠢話!”老太太震怒道。

嚇得桌底下的橘子一激靈。

老太太罵道:“賣女求榮的齷齪事,休要將臟水潑到妾室身上。在妻妾對丈夫言聽計從的世道裡,沒有那狗官的點頭授意,再得寵的妾室也不夠膽子把他親女兒如何……那妾室先是他的一把刀,後又成了他擋住閒言碎語的一把盾。”

平日大大咧咧、不喜琢磨瑣事的老太太,這會兒腦子卻是靈光,她道:“我算是想明白了,長女出嫁,為何五服內一個男眷都不來,原是既想攀上侯府這門婚事,又想保住名聲,給自己立牌坊。”

她繼續道:“世人都誹謗後院裡常出齷齪事,今日看來,是齷蹉人常辦齷蹉事, 不分男女。”

待老太太罵完,喬仲常試探問道:“母親,這事還同見山說嗎?”

“說,等他身子好些就說。”老太太率直道,“你生的兒子,你不曉得他的性子嗎?你不說,他自己也會去查,倒不如說出來,叫他痛痛快快惡心難受一場,曉得家牆之外,是有許多入不得眼的事的。”

老太太喃喃道:“十六歲了,光會讀書也不成。”

喬仲常又看向父親。

老爺子從香爐上捂了一捧白煙,又放開手,任它彌散,說道:“過眼煙雲而已……孟桂秋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

幾日之後,喬見山的身體大好,隻是精神還有些蔫蔫,時常看著窗戶外發呆。

喬時為替三哥從齋舍取了些書卷回來,讓三哥在家溫習功課。

曉得三哥有心結,喬時為將賈瞎子的那句話說給三哥聽,他道:“封丘縣街頭那個賈瞎子,曾對我說過,‘位低者行一善救一人,位高者行一善救萬人’,所以要讀書登高位,才能庇護更多人,弟弟深以為然……今日說與三哥聽,希望對三哥也有用。”

又言:“三哥說過,要麼讀書,要麼行路,迷途空想是無用的。”

喬見山若有所思。

許久,他才回過神來,恢複了幾分往日裡的韌勁,揪揪弟弟的臉蛋,笑說道:“你說得對,讀書行路才能找到答案……我明日便回到國子監去。”

“那恐怕不成。”喬時為訕訕道,“應娘親的要求,我回來前去了一趟肖主簿衙房,剛給三哥添了三日假。”

……

風吹霧散。

喬見山恢複了往常。

這天夜裡,喬仲常散衙歸來,神色凝重把白其真喚入房中。

他又打聽到了新消息。

原來,安固侯府喜事剛了,如今不到半月,他路過侯府時,竟看到簷上掛著白幡。

高門大戶辦喪事,前前後後得一月有餘。

喬仲常留了心眼,打聽後得了答案。

“這場喪辦的不是彆人,正是安固侯。聽說成婚那日夜裡,安固侯興致很高,許多老友前來捧場,賀他老當益壯,又得嬌妻,於是不顧勸阻,扛著酒缸與人對飲……這一喝,喝大了倒下去,渾渾沉睡,兒女將他扶回榻上,以為夜裡醒酒就好了。”

“豈料,安固侯這一睡,七八日了還是未醒,整個太醫署輪了個遍,灌藥、施針皆不見用效,眼瞅著臉色一日比一日差。”

白其真驚詫,捂著嘴低聲問道:“人就這麼沒了?”

喬仲常點點頭。

“趁著侯府眾人無暇處置她的時候,徐家女做了個大舉動。”喬仲常說道,“勳爵之家,但有家主過世,朝廷必派官員過來監理,以免燈下生出齷齪事來……監理官剛進侯府坐下,那徐家女便一身白衣入正堂,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她拔下素簪,一把刺向大臂,留下了一道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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