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聽著蕭成的請求,眉頭緊鎖。
直至掌燈的內侍點了燈,殿內變得明亮起來,朱元璋才擺了擺手,對蕭成說了句:“下去吧。”
朱元璋搖了搖頭,低頭又看向顧正臣的奏報文書。
泉州府死了多少貪官汙吏,多少作惡的大戶人家,朱元璋並不在意,這些人該死,殺了就殺了,自己在乎的是泉州府百姓能不能吃飽飯,彆有事沒事冒出來造反消耗朝廷的力量。
顧正臣的處理讓自己很是滿意,也很合自己心意,有他在泉州府,確實沒什麼好擔憂的。不過這小子心挺大,竟當真要開遠航貿易。
看在你儘心儘力為朝廷辦事的份上,就容許你胡來一次。
若遠航貿易興盛不了泉州府,打劫不了大戶手中的錢糧,那就留在泉州墾荒,直至那裡的百姓吃得飽飯再回來。
地方上多少頑疾,多少問題,都已經成了過去。朱元璋並不想在過去的事上浪費太多精力,而是打算借此機會整頓官場。
“大戶勾結官府,儼然成了地方的話事人,嗬,這事要不得。”
朱元璋丟下文書,目光冷厲。
經過對泉州府大案來龍去脈的梳理,朱元璋高度概括了三點:
官員有問題,得治。
大戶有問題,得整。
軍隊有問題,得弄。
基於這三點,朱元璋開始思考對策。
東宮。
朱標拿著一個雕琢精美的木匣走入房內,看到太子妃常氏正坐在床榻上,倚靠著枕頭正在縫新衣,連忙笑著走了過去:“這些事交給下人便是,你身子虛弱,正應該好好休息。”
常氏見朱標要過來,連忙擺手:“太子快快出去,穩婆說過,太子不可進入月子房,以免沾染晦氣。”
朱標嗬嗬一笑,至床榻前:“孤隻聽聞過丈夫不可入產房,可沒聽人說起過不能入月子房,那些話還是莫要聽信。”
“可是,這裡有味道,妾身已經……”
“好了,你是孤的太子妃,給,這是送你的。”
朱標將木匣遞了過去。
常氏伸手接過木匣,疑惑地問:“這是?”
“打開看看。”
常氏聽聞,打開木匣蓋子,眼神中映出一抹紅光,一枚血紅的寶石安靜地躺在裡麵。
奪目。
常氏驚訝地看向朱標。
朱標伸手拿出寶石,在常氏頭頂比劃著:“顧先生在泉州府抓了一批貪官亂民,得了一些寶石,將這一枚寶石差人送給了孤,孤自不可能用,所以權當借他之手,送你一份禮物。你我成婚多年,這東宮裡依舊寒酸,沒件像樣的飾品,如今也算有了,這寶石鑲在你的鳳冠上最是合適。”
常氏雖是喜歡,可依舊推脫:“父皇說過,東宮當厲行節儉,這寶石乃是奢靡之物,豈能留在東宮?若為外人知,定會說皇室耗國力民力窮奢極欲,這寶石臣妾不要。”
朱標皺眉:“這是他人送的禮物,有何可嚼舌根的。”
常氏見朱標不高興,含笑說道:“若他人知道太子收了顧先生禮物,想來會絞儘腦汁送太子一些禮物,以結交東宮。此風一開,怕於太子不利。既然這是顧先生送來的,太子何不將這寶石賞出去。”
“賞出去?”
朱標看著手中的寶石,臉色有些難看起來,鬱悶地說:“你說,這會不會是顧先生的計謀,他明知你不會要,孤不能收,所以借孤的手,將這寶石給送到縣男夫人手中去……”
常氏笑了起來,越想越有這種可能,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朱標見常氏如此開心,也跟著大笑起來。
這麼大、這麼鮮豔的寶石,留在東宮確實不合適,畢竟老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提醒一遍要知民之艱辛,不可鋪張浪費。因為這樣,自己的襪子都補了三個洞了,裡衣都縫補好多次了。
不過泉州縣男府就無所謂了,張希婉想怎麼張揚怎麼張揚,頭頂寶石,或掛在脖子上,都無人說她不是。
因為是賞賜之物,自然就不存在什麼貪汙,也不存在什麼違背禮製之事。不得不說,顧正臣為了給老婆送一份禮物,還真是煞費苦心。
太子妃雖然沒收到禮物,但收到了朱標的心意,依舊歡喜。
朱標並沒有停留多久,又去隔壁房裡看了看兒子,吩咐婆子們照顧好,然後走了出去,對跟在身邊的周宗說:“顧先生在泉州府可謂幾經生死,他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找出症結並下猛藥,確實是了不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