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澈將身一閃,便從那客人身邊衝了過去。
客人聽說是皇城司辦案,也是吃了一驚。
他本以為出了飛賊,卻不想竟是皇城司辦案。
皇城司可沒那閒功夫去抓捕飛賊竊盜,他們的主要目標,是金國奸細。
那麼在他前邊逃走的那個人……
一念及此,客人更不遲疑,隻穿著一身白色小衣,便提劍追了上去。
看他身法之矯健,提縱之輕盈,竟然不比楊澈遜色幾分。
李麟奔跑之中,抽空向後瞄了一眼,卻見不僅先前那人追了上來,在他後邊竟然還多出了一道人影,不由暗暗叫苦。
李麟當即縱身躍下,迅速往院落陰影處一伏。
他如今隻能寄希望於複雜的街巷屋舍,能幫他擺脫追兵了。
楊澈見他潛下的,正是青石巷子,而且正是宋家小食店附近,不由心中暗喜。
他把身形一矮,也滑下了屋脊,滑落地麵時,順手將一塊屋瓦掰下一塊,捏成了幾塊。
李麟借助屋舍院落,遊蛇一般穿梭而行,楊澈緊緊盯著,生怕跟丟了他。
前方忽又穿過一處院落,楊澈一揚手,手中幾塊碎瓦礫,便一一飛了出去。
“嗒!嗒嗒嗒!嗒!”
一長三短一長,楊澈精妙地控製了五塊碎瓦礫拋出的時間,準確地敲在了一扇門戶上。
李麟一搭牆頭,躍了過去,楊澈隨後跟了上去,縱身一竄,腳尖便登上了牆頭。
這處院子,正是宋老爹家的小院兒。
瓦礫第一聲響,房中的楊沅就驚醒了。
幾道敲擊聲依次傳來,楊沅瞬間清醒。
楊澈最初是想把兄弟運作進皇城司當差的,因此教了他不少皇城司的東西。
這種有節奏的示警訊號,正是皇城卒們之間的一種聯絡方式。
楊澈身為皇城卒,時常會因為公事夜不歸宿,對此楊沅早已習慣。
他知道自己大哥今晚沒有回來,可此時門外的示警聲……
是大哥!
想到這裡,楊沅翻身而起,迅速從牆上摘下一口刀,房門一開,先拋出一條凳子,然後猱身而進,衝了出去。
楊沅擺了一個“夜戰八方”的起手勢,站定身形四下一看,就聽後門牆外傳來一陣叮叮兵器撞擊聲。
楊沅心頭一緊,正要衝過去一探究竟,一道人影就從房上撲了下來。
來人正是方才那位客人,他穿著一身白色小衣,在夜色中身形明顯,剛一撲下來,就被楊沅看到了。
這客人一手提劍,另一隻手,竟然提著一具小弩。
他當時在客房中察覺外邊有異,但卻不清楚外邊情形,安全起見,就把劍和弩都帶出來了。
可這一路追上來,他也沒有得到施弩的機會,反倒成了手中的累贅。
這人身手極為高明,但是顯然江湖經驗不足,居然就這麼大剌剌地從屋脊上直接躍了下來。
而非李麟、楊澈那種貼簷而下,迅速掠入陰影的方式,簡直就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活靶子。
下邊若是有人,可以趁他身子淩空,對他施以重擊。
幸好楊沅現在根本不清楚他是敵是友,因而未下殺手,見他躍下,隻想暫時將他壓製住,再判斷敵我,因此未施殺招。
楊沅揮刀撲上,那人大吃一驚,立即揚劍反擊。
楊沅的刀磕在那人劍上,那人劍鋒一揚,馬上果斷地拋下了小弩,專心以劍與楊沅搏鬥。
“叮叮當當”,一陣兵器交擊聲,引得宋老爹那邊屋舍的二樓內燈光為之一亮。
楊沅馬上沉聲喝道:“何方蟊賊,闖我院落?”
他這聲喝問,既是喝問眼前之人,同時也是向鹿溪示警。
鹿溪小丫頭聽到院中兵器交擊聲了,不過從未遇到過這種事,使她一時沒有想及其他,
她隻以為這是楊家兩兄弟今晚不知發了什麼瘋,在深夜習武呢。
待她點亮了燈,正要掌燈過來,開窗一探究竟,忽然便聽到了楊沅的喝問。
鹿溪心中一驚,馬上明白了楊沅的用意。
她“噗”地一口吹滅了油燈,然後迅速閃到窗前,悄悄打開一條窗縫兒,向外悄悄窺去。
清冷的月光下,兩道身影兔起鶻落,矯健異常。
兩人一個持刀,一個持劍,俱都是一身白色小衣,楊沅竟有隱隱被壓製住了的感覺。
這持劍人雖然江湖經驗不足,但心智卻極聰敏。
他隻一看這迎麵之敵穿著一身小衣,就知道大概情形和自己差不多,也是被那個皇城卒追捕金諜的動靜而引出來的住戶。
他本來就想先抵住對方的攻勢,再解說自己身份的。
正好這時楊沅抽身喝問,這人忙也抽身後退,兩人瞬間脫離了戰鬥。
“某非歹人,前有皇城卒擒賊,特來相助!”
楊沅瞧他一身與自己相仿的打扮,便已信了八成,又道:“足下何人?”
那人知道說明了誤會了,劍往腕後一藏,拱手道:“山陰陸氏,陸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