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兩個字,一直到賀淩托著餐盤回來,林與川都不是很想理他。
結果賀淩冷酷地把餐盤往他麵前一推,什麼也沒說就開始埋頭吃自己的那份。
林與川低頭一看,沒有蔥花,沒有香菜,也沒有薑末,而且葷素搭配,看起來就讓人特有食欲。
他心裡一樂,突然覺得這人對他還真是怪好的。
然而一到下午練舞的時候,這個想法就又徹底消失了。
賀淩已經對他殺豬般的嚎叫聲習以為常,但還是不慣著他喊爹罵娘的毛病:“說一個臟字,時間就再延長一倍。”
林與川已經湧到嘴邊的臟話一噎,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哪怕這體罰是按句算的,他都能為了泄憤奮不顧身一次。
可誰成想,這個混球居然是按字兒算的!
“我真不行了,我想去廁所。”林與川垮著臉道。
他上學的時候都沒體會過這種非要老師點頭同意才被允許去廁所的卑微。
“半個小時去三次,你是不是該去醫院看看了?”賀淩嘲諷道。
林與川心虛地移開視線。
他確實是想趁機偷一下懶,可沒想到時間居然過得如此緩慢,居然才過去半個小時?
度日如年大概也就是這個滋味了吧。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誰讓賀淩對他的訓練強度這麼大?
想到這一點,他又理直氣壯地望了回去:“水喝多了,不行?”
好在賀淩也沒堅持不許他去,看賀淩一擺手,他就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臨出門還不忘回頭找補一句:“我是真急!”
急那當然是假急,一出練習室,林與川就直奔公司樓下的甜品店,點了一杯喝的,還吃了塊小蛋糕。
中午食堂的飯菜比昨晚的減脂餐豐盛不少,可畢竟是專門給藝人提供的食物,口味太輕,隻能頂飽,不能解饞。
優哉遊哉地吃完之後,林與川想了想,又額外打包了一份。
他離開這麼長時間,賀淩都不用去廁所找他,就肯定知道他在說謊了。
怎麼說也是他半個老師,而且雖然訓練的時候嚴了點,可平時對他也不賴。
就算真因為這件事生了氣,那他大不了低頭服個軟挨頓罵,不還嘴就是了。
林與川邊往回走,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結果一回到練習室,他整個人都傻了眼。
練習室裡空蕩蕩的,連音樂聲都沒有。
賀淩人呢?
難道是因為他說謊生了氣,不想再教他了?
林與川連忙拿出手機,想給賀淩打電話。
結果突然念頭一轉,他忍不住又想:要是賀淩真的不教他了,那他豈不是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就算霖哥給他換個什麼兼職助教,也肯定不敢像賀淩這麼凶殘。
這樣想著,林與川就慢慢把手機又放下了。
就是白瞎了他的一番誠意,這小蛋糕要送給誰?
其實他也不是不能吃兩份,隻是他不想被扣形體分。
想到形體分,林與川又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攝像頭。
……換個兼職助教,當時會主動提醒他形體分的事嗎?
應該不會吧,畢竟他們還是競爭對手,人家為什麼要做這種利人卻損己的事情?
就算會提醒他,那會跟他一起坐在監控下麵吃薯條嗎?
應該也不會吧,那不是上趕著當他的共犯麼。
就算跟他一起在監控底下吃過薯條,又會邊嫌他矯情,邊幫他挑沒有蔥花沒有香菜也沒有薑末的菜嗎?
林與川煩躁地抓了把頭發,邊急匆匆地往外走,邊給賀淩發語音:“你人呢?掉廁所裡了?”
結果沒走多遠,剛拐了兩個彎,他就聽見了一道似乎有點耳熟的聲音:“賀淩啊……這人可不簡單。”
賀淩?林與川下意識頓住了腳步。
另一人明顯被他挑起了興趣,追問道:“這怎麼說?”
“江鈺一場演唱會有多少伴舞,怎麼偏偏隻有他露了臉?在明星演唱會上露過臉的伴舞那麼多,怎麼偏偏隻有他一下就上了熱搜?剛在網上刷完存在感就立馬簽了皓星,這不是明顯有人給他鋪路麼。”
這人說得信誓旦旦,另一人也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一直跟那個林與川混在一起,他們兩個都是內定好了的吧!”
“你看每天一下課,這倆人就立刻沒影,不知道去哪瀟灑了。咱們苦哈哈地每天埋頭訓練,最後也隻能給太子們當伴讀罷了。”
那人氣憤道:“這伴讀還不是想當就能當上……為了爭這幾個出道名額搶破了頭,結果他們跟我們根本不在一個賽道上!”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麼?那個林與川,限量版超跑天天換著開,全身上下沒一樣不是大牌,舞蹈跳得還不如小學生做的廣播體操,這都能進出道組,不是麵試時評委突然瞎了,就是金錢的力量太難以想象了。”
“那賀淩又是怎麼回事?我看他穿得很普通,也沒什麼有錢的跡象,怎麼還會有人給他鋪好了路?”
“嗨,娛樂圈麼,除了財就是色唄。我記得公司裡有好幾個女高層?就算不是女高層,男的也不是不行……”
“啊?男的?我感覺他看起來也不像gay啊,應該是喜歡女生的吧。”
“潛規則跟性取向有什麼關係?更何況,不少金主就喜歡這種裝清高演直男的,那種娘裡娘氣的,人家反而還沒興趣呢,征服起來沒有成就感,懂吧?”
“我靠,這麼惡心!看不出來,這人長得人模狗樣的,背地卻是個二椅子?”
聽著他們越說越離譜,林與川終於藏不住了,猛地上前一步,喝道:“你們倆傻逼吧?瞎說什麼呢!”
這兩人吃了一驚,齊齊回過頭來。
林與川比他們更吃驚。
這不就是在食堂一唱一和打配合,想坑他和賀淩去職工食堂,害他們被扣形體分的那兩個人麼?
他就說,他又沒有得罪什麼人,怎麼好端端地就突然有人來陷害他。
原來是他們心懷鬼胎,早就看他和賀淩不順眼了!
一想到自己差點中了他們的圈套,林與川更加怒從心頭起:“一沒本事給明星伴舞,二沒顏值靠臉上熱搜,看彆人長得帥還比你們火,可把你們眼紅死了吧?還不樂意當什麼伴讀,就憑你們也配?臉長得稀碎,想得倒是挺美!”
他這話說得忒不客氣,那兩個人的驚恐也瞬間轉成了怒氣:“你他媽會不會說人話?!”
林與川根本沒給他們繼續往下說的機會,機關槍似的突突起來:“我他媽再不會說人話,也比你們這種見不得人,隻敢在背後偷偷講人壞話造黃謠的耗子強!”
“自己臟才看什麼都臟,還說什麼娛樂圈除了財就是色,我看你們也就是兩個窮逼,又是賣了多少次色才睡進出道組的?”
先是被罵醜後是被罵窮,脾氣再好的人也按捺不住,更何況這倆人又不是什麼好脾氣的,那個黃毛當即衝上來,直接動了手:“你他媽把嘴給老子放乾淨點!”
林與川不閃不避,徑自舉起拳頭迎上去:“誰的嘴先不乾淨的?垃圾堆都比你們倆的嘴乾淨!”
他眼裡直冒火,一拳狠狠砸在了黃毛的肩上。
卷毛見黃毛吃了虧,也趕緊衝上前幫忙。
這兩個人力氣沒林與川大,林與川一掌就能把他們推得一個踉蹌,順便猛地一腳踹過去,把人踹得生疼。
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林與川的身上也挨了幾拳,本就酸痛的肌肉疼得他一個激靈。
林與川何曾吃過這種虧,當即便發了狠,也不再刻意留手,一把將黃毛薅了過來,掄起拳頭就往他肚子上狠狠來了一下。
就在火力噌噌升級的時候,旁邊卻突然躥出來兩個人,一人拉著一邊,一齊喊道:“彆打了!”
林與川哪裡管來人是誰,無論是誰他都不怕,胳膊一甩就要再次衝上去,結果下一秒就被人死死地抱住了腰,拚命往後拖。
他掙不開,又打紅了眼,胳膊肘下意識往後一懟,卻聽見一聲悶哼,而後響起一道他極為熟悉的聲音:“練習生打架是要被開除的,都趕緊給我停下!”
在場的幾個人都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
都是費了好大功夫才被選進出道組的,眼見出道有望,誰也不願意為這點破事壞了前程。
隻有林與川怔了一秒,而後掙紮得很厲害了:“賀淩,你彆拉著我,你沒聽見他們罵你,罵得有多難聽!”
賀淩紋絲不動地箍著他的腰,越過他對那兩人道:“這裡是監控死角,隻要你們彆往外說,就什麼事都沒有。要是這事鬨大了,倒黴的還不一定是誰。還不快走!”
黃毛和卷毛對視一眼,又看了看還在賀淩懷裡掙紮的林與川,最後還是一咬牙,快步離開了這裡。
“你乾什麼!賀淩!你到底是哪邊兒的!我才不怕被開除,鬨大就鬨大,我就要開除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