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1 / 2)

重回1978 一勺往事 4892 字 5個月前

謝虎山答應一聲,走了進去。

屋內,陳春香已經手腳麻利的支上了炕桌,和奶奶挨著坐下,幫奶奶盛了一碗粥,大爺謝啟茂盤腿坐在炕上,正朝兩個大小模樣不一的酒盅裡倒酒,這兩個酒盅都是他帶來的,一個是他自己的,一個是六爺的。

這還是他家條件好,不然農村人家喝酒少有專門的家夥什,一般都是用一個碗裝著,喝酒的人輪到誰喝,誰端起來喝一口。

熱菜是大媽中午從玻璃廠食堂自費帶回來的兩樣菜,一葷一素,素的是辣椒炒豆片,葷的是大蒜豆腐燴豬血,還有就是自家大醬配一小把嫩蔥,兩根黃瓜當作涼菜。

“工人待遇是真好,公社玻璃廠我聽說都快黃了,還能供得起一葷一素的炒菜。”謝虎山看到兩道菜,笑著說道,農民家庭,吃菜大多都是燉或者煮,很少用炒,太費油。

陳春香在旁邊給奶奶加了塊豆腐,嘴裡說道:

“不如原來夥食好了,原來葷菜是正經的一等肉,現在三等肉都少,竟拿骨頭,豬血,下水啥的糊弄事兒,馬大腦袋還老嫌棄人家食品公司看不起他,不給他送好肉,那他老給人打條,食品公司也不是傻子,收不到錢憑啥給你送一等肉?”

“虎三兒啊,你是好孩子,大爺不咋會說話,但知道你孝順,咱爺倆喝一個!”謝啟茂嗬嗬笑著舉起酒盅,對謝虎山說道。

謝虎山雙手端起酒盅和對方碰了一下,隨後抿了一口放下,笑著說道:“大爺,我正想對公社獸醫站反應個問題,找你這個站長好使不?”

“啥事啊,要是牲口得病,連我都不好使,那咱縣所有獸醫站肯定都沒人能治。”謝啟茂哈了一口酒氣說道。

這句話絕對不是他吹牛,而是全縣獸醫係統公認謝啟茂是經驗最豐富的獸醫,毋庸置疑的全縣第一。

大爺謝啟茂,中坪公社獸醫站站長,早在五三年的時候,就當了中坪獸醫站第一任副站長,站長高升後他就轉正當了站長,一當二十年。

期間發揚風格,讓了兩次升遷的機會給兩任他手下的副站長,讓他們調回了縣畜牧局工作,自己仍舊留在中坪公社。

除了因為他是中坪村的本地人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謝啟茂一直認為,他一個臭泥腿子能搖身成為獸醫站站長,月月拿工資,那都是國家走後門安排的,本身就已經占了大便宜,哪還能貪得無厭去想升官的事。

他是奶奶和六爺的長子,1926年生人,打小就受父親影響,喜歡大牲口,八歲就被父親送去給自己朋友,浭陽縣獸疫防治所的獸醫陳旺當學徒。

之後就一直和牲口打交道,1948年堯山解放,浭陽獸疫防治所被接收,他在防治所也還是個身份工資都沒有的學徒,平時種地,偶爾師傅喊他外出去各村給牲口看病賺點辛苦錢。

他看上了師傅的閨女陳春香,但師傅嫌他木訥,看不上他,奶奶給他托媒相親,他還不願意,就一門心思想娶師傅的閨女陳春香。

直到高麗戰爭爆發,平州省邊境地帶紛紛組建了抗美援朝支前大車隊,當地農民趕著大車,或者拉著大車上前線為戰士們運送物資補給,不缺人手,但缺乏拉車的大牲口。

軍隊馬政局在堯山一帶調集,收購了一批騾馬,這些牲口,都需要在當地防治所進行基本檢查後,再用火車運去東北,在路上也需要獸醫全程跟隨,確保安撫牲口不會受驚,萬一突發疾病也能隨時救治。

本來該是他師傅陳旺跟車北上,結果陳旺幫牲口修蹄子時不小心被踢了一下,受了傷,沒編製的學徒謝啟茂替師傅跟車運送牲口去了東北,本以為是個辛苦些的簡單任務,哪成想改變了一生命運。

本來是送到恒仁縣火車站,到站騾馬下車就算完成任務,謝啟茂就可以拿著返程火車票和收條信回家,結果到地方才發現,三千多人的支前大車隊,絕大多數人都不懂調教牲口。

懂趕車調理的車把式們早就已經先一步去了高麗,這一大批幾乎都是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大小夥子,士氣足,覺悟高,肯吃苦,不怕死,唯獨不會訓牲口,趕大車。

趕車是個學問,不是懂兩聲“駕”“籲”,牲口不走就拿鞭子抽就能當車把式,這些小夥子們連牲口套車都套不好,更甭說趕著車運物資跨過鴨綠江了。

謝啟茂和十幾個來自各地押運牲口的獸醫,被當地民工援朝支隊和平州省戰勤指揮部的乾部們挽留,請求他們陪著大車隊一起前往高麗朔州,利用路上這幾天時間,儘可能教教大夥如何調理牲口,到了朔州再派人送他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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