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西亭這個時候,搶在所有人之前,做了僚機。
“正是此理!!”
陶君點頭答應,隨即又說:
“要我看,這份稅改當中,最重要的,其實就是一點,那就是限製,限製我們,還有外麵那些暴發戶,持續不斷增長的實力,當然,主要還是我們,那些家夥,隻是順帶的……”
陶君一副瞧不起那些非貴族出身的家夥,周圍人也露出了同樣認可的表情。
彆看這幫西京勳貴看起來很好打交道,但其實大家都有一種“鄙夷”的心態,認為這幫人不過是在享受他們父輩打下的天下,享受用他們家族鮮血換來的“富貴”罷了。
其實這種心態有點類似於八旗,但又不同於八旗,更像容客貴族和拿破侖的“老近衛軍”,都是有一種主人公,創造者的心態來看待自己的國家,最後得出了“我才是主人”的想法。
“既然是限製我們,最好的辦法其是限製我們子弟的仕途,但是恰恰相反的是,我們的子弟,這幾年不僅沒有得到限製,反而有一部分人受到了重用。”
陶君說到這裡的時候,自己都感覺到不可思議,甚至有一種“精神分裂”的感覺。
最後在眾人的目光下,他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如此反複無常,這次又出了一個齊成棟這等害人精,我看,八成是為了阻斷我們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
“什麼意思??”
薑西亭問出了幾乎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敢問諸公,諸位兄弟,我等自稱是勳貴,但我們真的有貴嗎,自古以來哪個世家大族不是七八代,十幾代,甚至幾十代人傳承,說到底五我們這些所謂的大家族,其實也不過是一群高檔點的暴發戶罷了!!”
“嘩啦”,這句話好似掀開了某種“提都不能提的鍋蓋”,當鍋蓋先掀開的一刹那,幾乎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如果不是剛剛陶君的表現,早就有人站出來罵他了。
畢竟在這些人心裡,他們看似一個個說自己“家世淵博”“祖宗來曆不凡”,但其實大家都明白,這一切都不過是給自己家“塗金抹銀”的借口,真實情況是,大家家裡祖上基本都是普通人出身,五代八代之內,其實都找不到什麼“牛氣衝天”的祖宗,至於十八代,幾十代,甚至推到姓氏的那種,其實也可以算作是不要臉了。
畢竟要是真按這個方法算,那十個百家姓以內的人,都是“世家出身”,誰的身份也次不了。
所以在這些大家族對外宣傳的口徑裡,基本就是把自己家當代最輝煌的人當作招牌,至於更多的,更上麵的祖宗,除了類似於幾個神州大族出身的,其他的,都是“吹今貶古”。
陶君觀察了一下大家的表情,發現所有人的情緒還算穩定,這才放鬆了下來,繼續開口:
“上麵擔心什麼,真的是我們的財富嗎,不是,真要是財富,以今上的威望,一個推恩令,就足以讓我們傾家蕩產……”
說到這裡,不止是陶君,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看起來在他們的心裡,那位龍武皇帝,就像是懸在所有人頭上的一柄利劍,隻要稍微一晃動,就足以嚇破他們的膽。
“所以這次其實本質還是對我們的限製,防止我們的實力到了那種一發不可收的程度!!”
陶君的“不可收拾”,其實大家都懂,但是還是有人站出來質問:
“權力我們不敢碰,但是這財產稅,可是一個大問題,總不能我們這些人即當孫子,還得自己準備奶粉吧??”
來人同樣是個年輕人,隻不過相比於剛剛的薑未玄和陶君,光是說話的態度,就不是那麼的有禮。
感受周圍人的目光再次襲來,陶君的目光放在了這位伯爵之子,有名的敗家子身上:
“所謂的意見,自然是還沒有完成的約定,既然它還沒有完成,我們也就不需要怕他們!!”
“更何況,意見,意見,折騰過,討論過的才叫意見,我想上麵應該也是同意的……”
陶君幾乎將上麵的心思揣摩的乾乾淨淨,畢竟對於上麵來說,隻要大致在這個框架內,真正的細節,也就不是那麼的在乎了。
“你說可以討論就可以討論,你算老幾??”
伯爵敗家子,依舊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筆記在下麵的時候,他就對陶君一個人獨占所有人的青睞,很是不爽,甚至在他看來,說了這麼多“廢話”的陶君,其實就是在退縮罷了。
看看他說的那些東西,哪一樣不是退縮的,什麼所謂的“限製”,以及那些“上意”,在他看來,都是陶君這個混蛋噫想出來忽悠人的,沒有任何的證據。
相反,如果一開始就對那個不知高地厚的齊成棟發起“強有力”的反擊,沒準這件事就很輕鬆的解決了。
再說了,這個世界上,哪來的那麼多陰謀,他可不信!!
更何況,他們可是“西京勳貴”,陛下的左膀右臂,沒有他們,那麼多次戰爭,光靠那些泥腿子,怎麼可能。
(漢國多次戰爭中,基層軍官中上的軍官,乃至中高級軍官,都是勳貴出身,素質極高,類似於容克貴族)
陶君暼了那人一眼,隨後便自顧自的開口:
“那個齊成棟說要搞財產稅,還要搞其他的那些駭人聽聞的苛稅,那好,既然這個家夥主動跳出來,你咱們不妨和他過過招,讓他這種人知道,哪怕他背後有人,我們又不是好惹的,更不是任人宰割的!!”
“哪怕是聖上要讓我們死,也得有個理由,何況是個小癟三,就聽,也敢如此大刀闊斧的改良稅製,到最後沒準,稅沒改完,他先死了……”
“哈哈……”
陶君的話引起了一片“哄笑”,畢竟自古變法者,無一有好下場,尤其是這種幾乎動了所有人蛋糕的事情。
前明的張居正如何,在世時,風光無限,一條鞭子法,自稱“攝政”,後來呢,前腳死,後腳家就被抄了。
法是變了,人呢??
剩下的商鞅,王安石,這幫人哪個有好下場,如商鞅,更是直接死在了自己製定的秦法之下,可謂“悲涼”。
而現在,這個口口聲聲要改良稅製,要對所有人“重拳出擊”的齊成棟,齊大人想要完成這一切,哪怕最後真的完成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在高位待不長,早晚要下來。
畢竟這個新稅法,可不隻是對準他們這些勳貴,而是對準了幾乎所有人。
或者說,幾乎將所有既得利益者,都一網打儘了。
有時候,魚太大,很可能會把網撐破!!
當這場會議散場之後,作為風雲人物的陶君,自然成為了大家竟相追逐的目標,甚至有人直接詢問陶君是否婚配,然後又暗示自家女兒待字閨中,年芳多少。
陶君艱難應付完後,好不容易脫身,又遇到了主持這次會議的薑氏父子。
“賢侄剛剛在台上,真是有大家風範啊,不愧是武安侯的兒子,日後若是進了朝廷,恐怕又是一方人傑!!”
薑西亭一開口就把對麵的陶君誇了個遍。
“賢侄,剛剛還未問,你有什麼辦法,對付那個齊成棟??”
“畢竟雖然上麵的意思是收,但總不能真的說什麼給什麼吧,要是到了下次,不得真的吃乾抹淨不可??”
薑西亭其實說的時候,還是有些不甘,畢竟這個新稅,完全就是割他們的肉啊!!
哪怕不少人已經相信了陶君剛剛所說的話,但不代表他們會束手就擒,相反,很可能反抗會更加激烈。
陶君其實也為這件事而頭疼,隻不過他頭疼的是他們家的買賣。
“所謂討價還價,自然要看最開始的殺價!!”
“薑伯父,有時候,砍價也不需要我們動手!!”
薑西亭眉頭挑起,最後落下。
“既然要試探,不如試探到底!!”
陶君的目光中閃爍著寒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