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聲謝,薑西亭就走了進去,剛剛走近,就看到了一個背對著他麵對著屏風的健碩男人。
男人的向下抓著一根粗大的毛筆,不斷的寫著薑西亭在後麵,半看半猜的字。
“薑爵爺,怎麼有心思往往這冷清的東宮跑,我記得每年送東西,都是你們家未玄來,怎麼這次??”
“額,臣最近偶得一件青銅器,本想留作自用,但考慮到自身知識淺薄,所以提議拿來,送給太子您……”
說完,將手中的一個已經被搜查過的盒子放到了一旁的案台上。
劉宇最後一下寫完一個“仁”字,擦了擦手,便走到案台,打開了盒子,裡麵露出一個露出青彩色的銅犀牛,犀牛的背部刻著銘文,雖然看不懂,但很顯然,這玩意價值不菲。
“你倒是有心!!”
劉宇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客氣,而是直接誇讚了一下薑西亭,隨後便將盒子收了起來。
而在身後的薑西京,瞬間鬆了一口氣。
“孤記得過段時間就是馬球賽的半年賽了,你們薑家的扶風隊,在去年可是大出風頭,被譽為黑馬,怎麼,這次不是黑馬,是白馬了??”
劉宇說著就笑了起來,身後的薑西亭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還是跟著笑了出來。
“說吧,這次來是為了什麼??”
劉宇的一句話,讓薑西亭瞬間慌了神,畢竟前腳還在講馬球,現在又要聊這個,他不慌才怪。
“啟稟太子殿下,既然您讓臣說,那臣就鬥膽說了,臣這次來,是為了稅改的事情來的!!”
就在薑西亭等待劉宇的話,甚至是訓斥的時候,對麵卻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他根本就沒有說過一樣。
“稅,那玩意不是說了嗎,早晚要改,不如現在就改,怎麼,不能改嗎??”
劉宇語氣平淡,好似在說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而在他們對麵的薑西亭則是臉色微變,擠出笑容說:
“能改,一定能改!!”
“既然能改,還有什麼好說的,總不能改了和沒改一樣吧??”
劉宇的話就像是一道刺紮進了薑西亭這個老狐狸的心中,讓他隻能順著話題說:
“改自然是要改,但是依臣看,有些東西,確是不合時宜,或者說是過高了!!”
說完這句話後,薑西亭就沒有再說下去了,畢竟這句話,其實也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了。
“哦,你說說,哪裡不合時宜,又哪裡高了??”
劉宇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還撥弄了一下桌上的奏折。
薑西亭看了一眼奏折,咬了咬牙:
“臣以為財產之稅,聞所未聞,昔日歐洲設立荒唐之窗戶稅,今日有些人拿財產說事,豈不是自學於歐人之霍亂,攪天下之不太平!!”
“而那個稅率,更是駭人聽聞,若真按那上麵搞,估計不知有多少人家因此破產,最後不僅收不到稅,反而成了劣政!!”
“臣這次來,就是希望讓太子殿下您知道,這其中的弊端。”
薑西亭說完這句話後,甚至都能夠清晰的聽到到自己的心跳,那是害怕的聲音。
“這麼說,孤錯了??”
劉宇看著眼前這個“勳貴旗手”,心裡計較著對方的家室,以及對自己的利用價值。
“太子殿下沒有錯,錯的某些人,那些人打著改良的旗號,反改良,他們才是真正的禍害!!”
“如果這些人不除,恐怕日後也不會有什麼安寧的日子!!”
薑西亭說著說著,就把心裡話,全部都說了出來。
“哈哈,好,真是好啊!!”
“一個說改良,一個對方是假改良,孤都不知道誰是真的是好了!!”
“你說,是你對,還是改良的對??”
薑西亭呡了呡快要乾裂的嘴唇,壓著心底的慌張開口:
“臣肺腑之言,還請太子殿下明鑒!!”
“好,好一個明鑒!!”
“真是讓孤大開眼界!!”
劉宇的話裡,處處帶著“地雷”,讓薑西亭的額頭直冒冷汗。
“孤就問你,該不該改良??”
薑西亭與劉宇對視,最後在對方的壓力下開口:“該!!”
“那麼伱所說的財產,稅率,又是什麼??”
“臣是在說太高了!!”
薑西亭連忙回答,但剛剛回答,他就後悔了。
“好,既然高了,那就降,降到你們滿意為止!!”
劉宇把“你們”二個字咬了極重。
“啪……”
桌上的奏折,被甩在了地上。
“拿回去吧,好好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合適!!”
薑西亭看著封麵上麵寫著“財稅概要”的奏折,背徹底濕透了。
“臣明白了!!”
薑西亭顫顫巍巍的拿起奏折,隨後站在原地,看著已經背過身的太子,忍了忍心裡的“悲切”,語氣平淡的說:
“太子殿下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
劉宇的手撫摸毛筆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後開口:
“告訴他們,隻要他們能夠符合孤用人的標準,未來的大漢,還有他們的立足之地,畢竟,君臣之道嘛!!”
“這有時候,就應在這個道上!!”
薑西亭呆了呆,雙眼不自覺的流出眼淚:“臣明白了,太子保重!!”
薑西亭出了門,看著東宮上空碧藍的天空,再看身後這棟平淡無奇的“碧心殿”,他突然很想笑,他笑自己等人的無知,認為聯合那些商人,搞出一些動靜,就能夠將這件事作廢,現在看來,何其可笑。
再聯想這段時間報紙,以及“平淡如水”一樣的朝堂,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叫“無能為力”。
但在無能為力之後他又是慶幸,因為就在剛剛,太子殿下已經透過剛剛那句話,表明了他的立場,稅和勳貴有關係,但關係不是很大,也不單單是針對他們,而是針對所有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依舊願意重用他們,雖然明知道用他們就是為了對抗那些商人,文官,以及所謂的“立憲派”但他依舊很感恩,畢竟,隻要能用,就能再起來。
更何況,他們這次隻是削弱了對財富的控製,並沒有完全被消滅。
而隻要不消滅,隻是損失了錢財,早晚有一天,他們這些勳貴還是會再次昌盛的!!
而那一天,薑西亭仿佛已經看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