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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動心 喬虞 78267 字 8個月前

明杳愣了一下,然後輕輕點頭:“好。”

第66章 66、動心

吃完午飯, 陳放開車送明杳去高鐵站, 臨近年關,站台入口處人流熙攘,明杳從車上下來,接過陳放手裡的行李箱, 伸手抱了抱他:“陳放, 我走了。”

“到家給我發消息。”陳放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明杳拎著行李箱往前走, 在要進站前,她回頭去看陳放, 男人站在擁擠的人群裡,目送她的離開, 就像當年送她去京城一樣。

“舍不得我?”陳放注意到明杳目光,挑眉笑問。

“有點兒,”明杳吸了吸鼻尖, 衝陳放揮揮手,說:“南城見。”

陳放看著她, 漆黑眉眼溢出笑意, 點頭:“南城見。”

明杳檢票進站, 在車廂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行李箱, 坐在座椅上給陳放發消息:【我上車了。】

陳放回得很快:【好。】

明杳戴上耳機, 手機裡正在播放的是陳放給她唱的《單車》, 男生聲音低沉帶磁, 字字清晰, 撩動心弦, 她聽著他的歌聲入睡。

從平南縣到京城要大半天的時間, 明杳中途還轉了一趟車,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天色漆黑一片。

明杳拎著行李箱上樓,用鑰匙開門,明修遠正坐在沙發上看劇,聽見動靜,扭頭看過來,明杳正在玄關處換鞋,溫聲問道:“杳杳回來了,吃晚飯了嗎?”

“還沒呢。”明杳走到餐桌前停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了大半杯。

明修遠關掉電視,起身往廚房走,和明杳說:“你先回屋睡會,我給你下碗餃子。”

“謝謝爸爸。”明杳笑著和明修遠道謝,推著行李箱進了自己的房間。

從大學畢業後,明杳就很少回來這邊住,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公寓裡,但無論她回不回來,明修遠都把她的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連床上四件套都是新換的,帶著陽光的溫暖。

明杳進浴室洗了個澡,還沒來得及吹頭發,就聽見客廳裡明修遠叫她:“杳杳,吃餃子了。”

“馬上來,爸爸。”明杳披著頭發就從房間出來。

明修遠看著她濕著頭發,擰緊了眉:“你怎麼不吹頭發,這大冷天的,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待會吹。”明杳俏皮地回,在餐桌前坐下,看著麵前搪瓷碗盛著的餃子,個個飽滿圓潤,白霧飄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明杳用湯匙舀了一口湯,和明修遠抱怨道:“爸,你怎麼給我下這麼多餃子,我根本吃不完。”

“你看你瘦成什麼樣了,就該多吃點。”

大概在所有父母眼裡,兒女再怎麼胖也是瘦,明杳隻好無奈吃完來自父親熱愛的餃子,吃完飯後,她把碗筷拿進廚房,放進洗碗機裡出來。

明修遠這幾年迷上了京劇,電視裡咿咿呀呀唱個沒完,明杳走過去坐下,和明修遠說:“爸,今年過年,我們回南城吧。”

“你今年過年沒工作嗎?”明修遠不想給女兒添麻煩。

明杳搖搖頭:“沒,我最近在休假。”

聽了這話,明修遠眉眼舒展開,和明杳聊起過年回南城的事宜,明杳讓明修遠不要操心,這些事都由她來安排。

“杳杳,你媽媽前不久給我打了電話。”明修遠語氣始終溫和,“她說上次和你見麵的男孩子,對你很滿意,有想要進一步發展的想法,你怎麼看的?”

明杳想起陳放,她唇角彎了彎,和父親說:“爸爸,我有男朋友了。”

明修遠聞言一怔,然後露出和藹的笑,問明杳:“是阿讓嗎?”

“不是,”明杳好笑地搖頭,伸手挽住父親胳膊,像小時候一樣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撒嬌:“爸爸,你還記得我高中時和你說,我有個喜歡了很久的男孩子嗎?”

“記得。”明修遠點頭。

明杳彎了彎眼睛,臉頰酒窩淺淺:“我和他在一起了。”

明杳把自己和陳放從重逢到前不久在一起的事全部告訴了明修遠,明修遠發現女兒一說到陳放,眼睛就亮著光。

“爸爸,我真的很幸運,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著我。”明杳和明修遠撒嬌,“等我們回南城祭拜完奶奶,我就帶他來見您,好不好?”

明修遠本來就對陳放印象很好,他對明杳向來又是有求必應,見女兒撒嬌,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點頭同意:“好。”

明杳陪父親在客廳看了一會兒京劇,被明修遠嫌棄在旁礙事,把她趕回房間,明杳躺上床玩手機,給陳放發消息:【我到家了。】

因為心情很好,明杳還給陳放發了一張貓貓頭撒嬌的表情包。

陳放開車從平南縣回南城後,先去了一趟爺爺家,陪兩位老人吃了一頓晚飯,受不住奶奶的熱情,被留在老宅住了一晚。

他收到明杳發來的消息時,正在和爺爺商量回部隊的事,手機屏幕亮起,陳爺爺伸長脖子看了眼,眼神滿意:“不聊了,你女朋友給你發消息了。”

“那我回房了。”陳放拿起手機,從書房離開,回到自己臥室,撥通了明杳電話。

明杳給陳放發完消息後,就把手機扔到一邊開始寫小說大綱,從構思到現在,大綱已初具雛形,剩下的就是疏理劇情脈絡,查詢資料。

沒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

明杳放下筆記本,撈過手機,接通電話,陳放聲音在聽筒裡響起,低沉又好聽:“吃晚飯了嗎?”

“吃了。”明杳輕聲說,和陳放聊起今晚跟明修遠提議過年帶他回家一事,語氣嬌俏又軟:“我爸就這麼輕易同意讓我帶你回家了,我還以為要勸他許久呢。”

“明老師,你要對你的男朋友有點兒信心。”陳放語氣吊兒郎當的。

沒有麵對麵相處,明杳膽子也大了起來,敢和陳放互侃了:“我覺得主要是我爸疼我,不然才不會這麼輕易就答應見你。”

陳放聽見這話,舌尖抵住下顎,笑了一聲:“是,我媳婦兒說得都對。”

他的聲音很沉,被電流處理過後,落進明杳耳裡,酥酥麻麻的癢意蔓延開,她臉頰紅了起來,小聲說:“誰…誰是你媳婦兒?”

八字還沒一撇呢。

這人臉皮可真厚。

“學妹。”陳放又換了一個稱呼叫她。

明杳嗯了一聲,問:“怎麼了?”

陳放伸手撈過床頭櫃上的煙盒,磕出一支煙咬住,聲音含糊不清:“知道爺當年確定喜歡你哪一天起,我想的是什麼嗎?”

“什麼?”明杳語氣好奇。

陳放低頭點燃煙,吸了一口,吐出煙圈,仰頭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緩緩開口:“我連我倆死後埋哪兒的地,都選好了。”

“……”

明杳被他逗笑,輕靈的笑聲從聽筒裡傳出,勾得陳放心癢癢,他抽了一口煙,語氣很沉地說:“沒逗你,喜歡上你起,我就沒想過以後會和誰在一起。”

“……”明杳心跳漏了一拍,她覺得耳根有些熱,換了個方向拿手機,聽著電話另一端陳放的呼吸聲,她很輕地說:“我也是。”

喜歡上你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和彆人共度餘生-

陳放是在1月12號那天回部隊報到,再一次穿上這身火焰藍軍裝,陳放心緒澎湃,就像當年才入軍校的第一天。

他開車回了南城消防一支隊,在等門口值班的警衛放行時,他朝門口莊嚴的兩隻石獅吹了聲口哨,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型。

“你說說你休個假回來,還是這副德行,有沒有點兒軍人的樣子?”說話的是一支隊的大隊長的童瑞達,也是陳放直屬領導。

陳放把車停好,從車上跳下來,跟童瑞達打招呼,痞裡痞氣地笑:“沒法,天生就這性格。”

“行了,趕緊跟我走,你中隊那群戰友聽說你回來了,一個個激動得連訓練都不做,非要給你搞個什麼歡迎儀式。”

童瑞達帶著陳放往食堂的方向走,路過訓練場時,今年剛入伍的戰士正繞著操場跑圈,呐喊聲整齊又有力,響徹雲霄。

“你既然回來了,今年新兵訓練的事兒就交給你了。”童瑞達和陳放說道。

陳放把頭上軍帽摘下,指尖靈活地轉動,笑了一下,聲音透著一股懶散的勁兒:“童隊,我這才回來,您就想著奴役我,這不好吧?”

“休假休了這麼幾個月,你還想享清福嗎?”童瑞達橫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陳放哼笑了聲:“行,交給我。”

說話間,已經到了食堂外,陳放遠遠地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等他的中隊指導員韓征誠,對方穿著橄欖綠的迷彩作訓服,身姿筆挺,朝他敬禮,語氣激動:“陳隊,歡迎回來。”

他不在的這一段時間,特勤中隊的日常訓練全是中隊指導員的韓征誠在負責。陳放斂去眉間的不正經,站的筆直,朝韓征誠敬禮,語氣肅然:“韓同誌辛苦了。”

韓征誠帶著陳放走進食堂,特勤中隊四十五號人排列整齊站在那裡等著他,見陳放走進來,個個臉上神情激動。

“報告陳隊,南城消防一支隊特勤中隊應到四十六人,實到四十六人。”韓征誠朝陳放敬禮,語氣嚴肅,接著眾人默契敬禮,然後是一聲很齊地喊聲:

“南城消防一支隊特勤中隊全體戰士,歡迎陳隊回家——!”

陳放眼神一一掃過特勤中隊所有戰友的臉,輕輕頷首,手臂抬起,麵向童瑞達敬禮,朗聲道:“南城消防一支隊特勤中隊隊長陳放申請歸隊,望上級批準。”

童瑞達看著陳放,他一身火焰藍軍裝,眉目英挺,神采飛揚,還是那個才入隊時意氣風發的少年,他強忍激動,語氣肅然:“批準!”

第67章 67、動心

最近陳放忙著新兵訓練, 明杳也在準備《遠方有信來》的稿子, 兩人又分隔兩地,彼此之間聯係少了許多,但每日送到明杳家門前的三餐外賣,和例行的早晚安從來不會缺席。

回南城前, 明杳陪明修遠去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 檢查報告在兩天後出來,中途她被李蘿妃以吃團圓飯為借口叫去吃飯。

雖然知道李蘿妃是打著吃團圓飯為借口給她安排相親, 到底對方是自己母親,明杳不好拂了李蘿妃的麵子。

在上車前, 明杳和陳放說了中午要和李蘿妃吃飯,讓他不要給自己點外賣。

另一邊, 陳放剛好結束訓練,穿著迷彩服坐在旗台的台階上,兩條長腿大喇喇地敞開, 看見明杳的留言,懶散打字回:【明老師, 您要記得您現在的身份。】

明杳把包放在副駕上, 好笑地回:【什麼身份?】

發完消息, 明杳把手機放在一旁,驅車前往李蘿妃發來的飯店地址。

陳放看見這條消息, 唇角挑起笑意, 按下語音鍵, 和明杳說:“你還有一個遠在南城等你的男朋友, 所以要乖乖的, 彆去招花惹草。”

韓征誠手裡拎著兩瓶礦泉水從一邊過來, 看見陳放眼角眉梢的笑意, 遞了一瓶水過去,問:“打算什麼時候打戀愛報告?”

陳放收起手機,擰開礦泉水的瓶蓋,仰頭喝了一口,答道:“年後打算打結婚報告。”

“厲害啊兄弟。”韓征誠在他身邊坐下,拍了拍陳放的肩,衝他豎拇指:“什麼時候把嫂子帶出來給我們看看?”

“過年吧。”陳放說,“她過年要回南城,到時候我們聚一聚,也帶她和你們認識一下。”

韓征誠笑了聲:“行。”

休息時間到,陳放拎起礦泉水往訓練場的方向走,似想到什麼,扭頭和韓征誠說:“對了,見我姑娘時,你彆一個人來。”

韓征誠:“?”

陳放把水瓶往半空一扔,又靈活接住,挑眉一笑:“我怕我倆秀恩愛,你受不了。”

“……”

操,這人到底還要不要點兒臉。

明杳把車停在飯店門口,撈過中控台上的手機,看見陳放發來的好幾條消息,第一條是語音,她戴上耳機,點了播放:“你還有一個遠在南城等你的男朋友,所以要乖乖的,彆去招花惹草。”

“……”

她明明很乖好不好。

連來和母親吃飯,都發消息告訴他了。

明杳拇指按著屏幕下滑,後麵幾條陳放發的是文字消息,和她說房子已經找好了,就在青江後巷,等她確定哪天回南城,他就調休來接她。

明杳看見“青江後巷”四個字,心口一跳,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想打字問陳放怎麼回事,李蘿妃的電話打了過來。

“……”明杳難得冷了臉,接通電話,叫人:“媽。”

李蘿妃在電話那邊催促她:“你到哪了?所有人都等著你呢,能不能快點兒來?”

“樓下。”明杳邊說,邊拿過副駕駛上的挎包下車,“馬上就上來了。”

“你快點兒,彆叫人久等。”李蘿妃又催促了一遍。

明杳冷淡地回了一聲好,掛斷電話,乘坐電梯抵達包廂所在樓層,而後在侍應生的引路下,走到廊道拐角的倒數第二間包廂門前停下。

麵前的包廂門虛掩,燈光傾瀉而出,明杳從外看見裡麵情景,李蘿妃和僅有一麵之緣的許鴻羲正在聊天,對話內容清晰地落進她耳裡:

“李姨,如果您最近行程不忙,可以為我們公司最新推出的珠寶拍攝一則宣傳廣告嗎?”許鴻羲笑意溫潤地詢問李蘿妃。

李蘿妃唇角掩飾不住地上揚,點頭應下:“當然可以。”

“辛苦您了。”許鴻羲起身為李蘿妃倒茶,言談之間斯文有禮。

明杳冷眼旁觀,在許鴻羲詢問李蘿妃她什麼時候到時,她禮貌敲響門,推門而進,客套又疏離地和許鴻羲打招呼:“許先生,中午好。”

許鴻羲的目光落在進來的明杳身上,女人綢緞似的烏發鬆鬆綰在腦後,露出一截纖細的天鵝頸,墨綠色大衣,內搭雪紡白襯衫,領帶係成漂亮的蝴蝶結,淺一色號的綠色闊腿褲,唇紅齒白,很是漂亮。

“明小姐。”許鴻羲回以微笑。

李蘿妃拉著明杳在自己身邊坐下,許鴻羲遞來菜單給她,明杳道謝接過,又把菜單遞給了李蘿妃:“媽,你點吧。”

這一舉動,讓桌上氣氛凝滯。

許鴻羲眉梢微不可察地抬了一下,細邊眼鏡下的狹長黑眸微眯,眼神意味深長地看向明杳,明杳低頭,借著喝水的動作,避開許鴻羲視線。

僅有兩次見麵,明杳就知道這個人真麵孔藏得很深,眼神看似溫潤,實則像是一把藏在劍鞘裡的寶劍,鋒利又駭人。

李蘿妃點好菜,借口去補妝離開包廂。

和許鴻羲單獨同處一片空間,明杳緊張地手心都滲出了汗意,不同於麵對陳放時的害羞,是一種從腳底升起的寒意。

很滲人。

“聽李姨說,明小姐過年打算去南城?”許鴻羲主動跳起話題。

明杳知道今天這飯局是什麼意思,她本意也打算和李蘿妃坦白自己有男朋友,讓她不要再給自己安排什麼相親。

“我是南城人,高中轉來的京城,這些年都沒回去過,恰好最近休假,打算帶父親回南城過年。”明杳說道。

許鴻羲笑:“我聽李姨說過,那你在南城有地方住嗎?我名下恰好有套——”

“許先生,”明杳溫柔地打斷許鴻羲的話,話音帶著歉意,“很抱歉打斷您了,我來南城有地方住,是我男朋友為我找的房子,就不麻煩您了。”

許鴻羲對明杳印象很好,也有好感,她長相漂亮,能力出眾,樣樣都符合他對妻子的要求,可對方已有男友,他除了遺憾之外,再無其他情緒。

“抱歉,是我過界了。”許鴻羲端起茶杯,彬彬有禮地說道,“就以茶代酒,向明小姐道歉。”

“您客氣了。”明杳仰頭喝完杯裡的茶。

許鴻羲來赴今晚這局的目的就是想和明杳進一步發展,既然對方已有男友,於他而言就再無價值,他拿起椅背上的大衣,搭在臂彎,起身和明杳道彆:“明小姐,許某還有一場會議,先走一步。”

“許先生慢走。”

目送許鴻羲離開,明杳鬆了一口氣,和這樣佛口蛇心的人打交道,真的很容易讓人身心疲憊,她閉眼靠在椅背上假寐,聽見身後動靜,扭頭看去,是李蘿妃從外麵回來了。

李蘿妃見包廂裡隻剩明杳一人,問她:“許先生人呢?”

“走了。”明杳拿起挎包起身,目視李蘿妃開口:“媽,我有男朋友了,以後這樣的飯局,您不用再叫我來參加。”

沒等李蘿妃反應過來,明杳拎著挎包,和她擦肩而過,出了包廂。

明杳開車前往第一院給明修遠取體檢報告,順便在附近解決了午餐,最近流感頻發,急診室外全是輸液的人,咳嗽聲接連響起,刺的人耳膜發疼。

給明修遠取完報告以後,明杳要從醫院離開,路過急診室外,發現孟如楠辦公室門口圍著一群人,眾人交頭接耳,嘈雜聲不斷,哄鬨得像是菜市場。

明杳抬眼看過去,孟如楠辦公室裡站著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正拉著一個小孩指著她鼻子破口大罵:“我兒子隻是普通的感冒發燒,你非要讓我帶他去檢查身體?怎麼,這醫院是你家開的了?動動嘴皮子就能判定病人的病情了?我看你哪是醫生,分明就是來訛錢的騙子——!”

一旁看熱鬨的聲音不停響起,有不明事理的人附和男人的話:“小孩子感冒多正常,你開點兒藥就行了,用得著訛人家的錢嗎?”

孟如楠從畢業進第一院起,見過不少難纏的病患家屬,可她到底是女孩子,被眾人圍觀指指點點,臉皮又薄,站在原地低頭不語。

男人還在對著孟如楠大罵,用各種難聽的字眼往她身上潑臟水,明杳視線轉開,看見被他牽著的小孩,咳個不停,臉色發白,呼吸困難。

像是哮喘的症狀。

“先生,您兒子好像喘不過來氣了。”明杳出聲提醒道。

男人見狀,立刻換了一副嘴臉,懇求孟如楠幫自己醫治兒子,這一場鬨劇一孟如楠手法熟練救回了小孩而落幕。

人群散去後,明杳也準備離開,孟如楠叫住她:“明小姐。”

“還有事嗎?”明杳扭頭看著她問。

孟如楠和她道謝:“剛才謝謝你出言提醒。”

明杳搖頭,笑了笑:“不客氣,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

眼瞧明杳要從麵前走開,孟如楠掙紮許久,還是再一次出聲叫住她:“明小姐,我們能聊聊嗎?”

明杳記得自己和孟如楠沒什麼交集,唯一幾次見麵也就是高二秋遊同寢,和上兩次打過照麵,但對方既然出聲邀請,她也不好拒絕,於是點頭同意。

孟如楠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隔開外麵吵嚷的聲音,走到飲水機前,用一次性紙杯給明杳倒了一杯水,明杳道謝接過。

“您找我要聊什麼?”明杳問她。

孟如楠看著麵前的明杳,她沒化妝,皮膚很白,黛眉紅唇,一雙杏眼清澈漂亮,比起記憶裡那個怯弱內斂的女孩,神色間更多了一絲自信和堅定。

“我叫您留下來,其實是想和你說一聲對不起。”孟如楠垂睫,和明杳道歉。

明杳被她這話弄得莫名其妙,安靜的眼眸透著疑惑看著孟如楠。

她生了一雙過分乾淨的眼睛,孟如楠沒有勇氣和她對視,隻低著頭,語氣誠懇,緩緩開口說:“高二那年秋遊,我們同住一間房,我無意間聽到了陳放給你錄的磁帶……”

明杳心隨著孟如楠的話一點點提了起來,手裡的一次性紙杯被捏得變形。

孟如楠深呼吸,鼓起勇氣,直視明杳的眼睛:“在歌結束後的第五分二十秒,是他寫給你的情書。”

作者有話說:

第68章 68、動心

“因為我的嫉妒心作祟, 把磁帶裡他對你的告白給刪了。”孟如楠道歉的語氣很誠摯, “對不起,希望您能原諒我。”

明杳手肘一顫,一次性紙杯裡的水蕩除去一大半,全部灑在了她墨綠色的大衣上, 呢絨麵料打濕一大片。

她想起了那晚陳放送她磁帶後, 一臉認真地告訴她,一定要把這盤磁帶聽完, 而後的第二天,他跑了很遠, 隻為給她買早餐。

她那時覺得陳放對她的好似乎變了。

現在真相揭露,原來是陳放以為, 她聽完了磁帶,也聽見了磁帶裡他對自己的告白,以為自己答應了做他的女朋友。

明杳抬起眼睫, 眼神冷冷地睨著孟如楠,她從來都是好脾氣的人, 沒有那一刻像現在一樣這麼厭惡一個人。

就因為她的嫉妒心作祟, 刪去陳放對她的告白, 讓她以為自己的喜歡沒有回應,讓陳放誤會她是聽見了告白, 卻不喜歡他。

明杳想起兩人確定關係那天, 陳放和她說以為她喜歡謝嘉讓時的自卑神色, 她想不到天之驕子如陳放, 在得不到喜歡人回應時是怎樣的心情?

那是她放在心尖上, 喜歡了好久的少年, 就這麼因為孟如楠一個舉動, 讓他們錯過了整整八年。

“你一個舉動,讓我和他錯過了八年。”明杳語調很冷,沒有起伏,“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原諒你?你又有什麼資格,讓我原諒你?!”

孟如楠抿了抿唇,開口說:“我知道現在和你說什麼,你都不會原諒我。但我跟你道歉的心,是真心實意的。”

“你記得平安夜那天,陳放手臂受傷,來我這裡包紮嗎?”孟如楠自嘲地勾唇,“他那時就已經知道了是我刪掉了他給你的告白,然後刪除了和我所有聯係方式。”

“跟我再不聯係。”

“他說,他怕你生氣,怕你不開心。”

孟如楠也是那一刻明白了明杳對於陳放來說有多重要,即使自己以朋友身份陪他八年,也抵不過一個明杳。

因為明杳。

就是陳放的底線。

而陳放刪掉她的聯係方式,不告訴明杳這事,是對她的懲罰,也是他骨子裡的良好教養促使,給她留的最後一點兒麵子。

“明小姐,我為我曾經的幼稚之舉,向您道歉。”孟如楠起身,向明杳鄭重地鞠了一躬,語氣誠懇:“對不起。”

明杳冷眼看著孟如楠,沒有搭話,在她抬起頭後,看見明杳冷淡的眼神,自嘲地一笑,她做的事太離譜,想獲得彆人原諒實在是可笑。

“孟小姐,你可真是自以為是。”明杳起身,居高臨下俯瞰孟如楠,譏嘲的笑:“從前是,現在也是。”

“我……”孟如楠嘴唇動了動。

明杳把紙杯放下,拿起挎包轉身,留給孟如楠一個決絕又冷漠的背影,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她不接受她的道歉,也不會原諒她。

從醫院出來後,明杳站在醫院門口的台階上,茫然地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冷風蕭瑟而過,吹得她眼睛發澀。

她突然很想見一見陳放。

想抱一抱他。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就在明杳拿出手機準備給他打電話時,陳放打了視頻過來,明杳點了接通,他似乎才結束訓練,一身迷彩軍裝,身形挺拔,逆著光,深邃輪廓陷入光影交界裡,棱角分明。

“在哪呢?”陳放問她。

明杳看著他,眼睛一酸,忍了許久的淚落了下來,嘶啞著嗓叫他:“……陳放。”

見她忽然落淚,陳放擰緊眉,溫聲問她:“怎麼了,杳杳?”

明杳看見視頻那邊陳放緊張的神色,豆大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吸了吸鼻尖,眼睛通紅的看著陳放問:“你…你當年送給我的磁帶後麵,是不是還有一封寫給我的情書?”

陡然聽見這話,陳放著實愣了須臾,然後看著哭成淚人的小姑娘,輕聲哄她:“寫了,你從哪知道的?”

“孟如楠說是她刪掉的——”明杳聲線哽咽,眼睫還沾著晶瑩的淚珠,語氣有些埋怨:“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如果他當初說明歌曲結束後,是寫給她的情書,她也不會誤以為自己的喜歡沒有回應,也不會在宜江四年,也不敢鼓起勇氣去找他。

而他們是不是也不會錯過八年?

“是我的錯,我該早點兒和我們學妹說我喜歡你的。”陳放語氣緩緩,下一秒又換了語調,變得吊兒郎當的:“不過不告訴你嘛,是因為我當時害羞。”

“……”

明杳低落的情緒因陳放這句話瞬間消散,她嘟囔著聲反駁:“你還會害羞?”

每一次親她,調戲她的時候,可不見他是會害羞的性格,臉皮厚的都快和城牆有的一拚。

“我怎麼就不能害羞了?”陳放揚眉。

明杳抬手擦去臉上的淚水,邁開腿往停車場的方向走,舉例跟陳放說:“你每次親我的時候,一點兒也不像第一次談戀愛的人。”

“哦——”陳放拖長尾調,聲音透著一股痞氣的壞意:“那是因為見你就無師自通,畢竟嘛——”

“這事兒在夢裡實踐過無數回了。”

“……”

他為什麼這麼自豪?!

明杳拉開車門,坐進車內,靠著椅背,把手機舉到臉前,看著陳放的臉,和他撒嬌似地問:“那那封情書寫的什麼?”

“想知道?”

她點頭:“想。”

遠處訓練場傳來戰士響徹雲霄的口號聲,陳放找了個地方坐下,兩條長腿大喇喇地敞開,把手機貼在臉頰,似乎隔著冰涼的屏幕,能感受到另一端思念姑娘的體溫。

氣氛忽然變得曖昧又纏綿,明杳靜靜聽著兩人呼吸聲同時響起,須臾後,陳放薄唇輕啟,嗓音含著明顯的顆粒感,低沉又撩人:“明老師。”

“我在。”明杳軟聲應道。

陳放低眸,看著視頻那端明杳的臉,畫質很模糊,但不影響她清麗的容顏,他伸手描畫她的五官,從眉眼到唇。

男人修長指節像是穿過了屏幕,一筆一劃落在她的臉頰,明杳紅了臉,目不轉睛看著地看著他。

“昨晚淩晨四點鐘,我看見海棠花未眠。”陳放指尖停留在她的唇上,眼神緊纏著她,聲音溫柔:“總覺得這時,你應該在我身邊。”

停車場裡很安靜,明杳清晰地聽見自己心跳聲,一下又一下,隨著陳放聲音起伏難消。

“所以,你什麼時候回來?”陳放垂眼看著她,遠處燈光照過來,他硬朗眉眼在此刻顯得特彆的溫柔:“想你了,寶寶。”

把體檢報告給明修遠送去後,明杳開車回了一趟公寓,時隔半個月沒回來,公寓裡積了不少灰塵,她把家裡上下收拾了一遍,坐到書桌前,拉開抽屜,從裡拿出日記本。

最新記錄的日期停留在二〇二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內容是:“和他過的第一個第一個平安夜。”

翻開最新一頁,也是日記本的最後一張,明杳提筆寫下:

二〇二二年/一月/二十日-

終於,我暗戀成真了

寫完日記後,明杳把日記本和桌上的阿狸玩偶,從高中到現在,陳放送她的每一樣東西,全部小心翼翼地放進行李箱,帶上門從公寓離開。

明杳和明修遠回南城是在大年二十二這天,陳放本來和她約好來高鐵站接她,可臨時接到通知要出任務,就給明杳發消息,說叫了一個朋友來高鐵站接她。

因為許久沒回南城,明修遠顯得格外興奮,大大小小的東西塞了好幾個行李箱,明杳惦記著父親身體不好,一路上都是她提著行李箱。

從高鐵站出來後,明杳一眼就看見了陳放給她發的車牌號為0921的黑色大G停在路邊,站在車前的男人一身黑色長款羽絨服,身形健碩,看見明杳父女倆出來,朝她揮手:

“弟妹,這兒。”

明杳認出男人是成哥,和他打了招呼後,在成哥幫忙下把行李箱一一放進後備箱。

明修遠和她一起坐在後座,看著□□年沒回來的南城,變化很大,高樓拔地而起,許多記憶裡的荒地都變成了繁華的商業街。

“這麼多年沒回來,南城變化還挺大的。”明修遠感歎道。

成哥打著方向盤上高架,和明修遠聊道:“叔,這變化老大了,等你過年時出門轉一圈就知道了。”

明杳坐在一旁,聽著父親和成哥聊天,偶爾插上一兩句話,全程都安靜的不發一言。

等車從皂角巷開進青江後巷時,明杳看見熟悉的台球室招牌,愣了一瞬,問成哥:“這台球室還開著?”

“一直開著的,”成哥搭話道,“這兩年生意比前幾年還好呢,你要是過年有空,也可以來玩玩。不收你錢,隨便玩。”

明修遠接話問:“現在這台球室老板是誰?”

成哥打著方向盤,把車開進青江後巷,因為這邊是單行道,他把車速放緩,看著前麵的路,說:“陳放啊。”

明杳怔住,順著成哥的話問:“台…台球室的老板是陳放,那……”

她停頓了下,想起來陳放和她說找的房子是在青江後巷,再看見此刻成哥把車停在自己家單元樓下,她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台球室老板是陳放,買下她家房子的也是陳放。

明杳想,隻是他是什麼時候買的?

成哥把車停好,解下安全帶,扭頭看著明杳說:“咋?放沒把他當年買下你家鋪麵和房子的事告訴你嗎?”

作者有話說:

*注:“淩晨四點鐘,看到海棠花未眠。總覺得這時,你應該在我身邊。”——出自川端康成的《花未眠》

這章所有留言都發紅包~

晚上還有兩更嗷,正文大概還有幾章就完結,寶貝們番外想看什麼O.O

第69章 69、動心

在成哥的幫忙下, 明修遠帶回來的那幾大個行李箱, 輕鬆被搬上了六樓。

時隔八年,再一次站在從小生活到大的家裡,明杳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房內布置還如昔年, 仿佛她隻是去上了個學, 然後又回家了。

坐了一天的高鐵,又來回折騰許久, 明修遠身體已經很累了,和成哥道謝過後, 就進房間休息去了。

明杳給成哥倒了一杯水,看著他問道:“成哥, 您能告訴我,陳放當時為什麼要買下我家的房子和店鋪嗎?”

“這個我……”成哥麵色為難,可一對上明杳的眼睛, 他歎了口氣,說:“行, 我都告訴你, 但你可彆和放說是我跟你講的, 他那性子傲,不告訴你這事兒, 就是不想你因此感到愧疚。”

明杳安靜坐在一旁, 聽成哥說起當年劉叔幫她賣房子找的中介, 恰好是成哥的朋友, 他把這事告訴了陳放。

成哥本來是隨口一提, 哪想第二天陳放找上門, 告訴他自己想買下明杳家的房子和店鋪, 成哥問他此舉何意。

彼時的少年低垂著眼皮,神情真摯:“她在這生活了十幾年,一朝離開,心裡肯定很難過,我見不得她受委屈,就想把房子留下來,至少她以後回南城,有個地方落腳。”

“你買她家的房子,這麼大的事兒都不告訴她嗎?”成哥問道。

陳放回:“說太多也隻是讓她徒增煩惱,沒必要說。”

那時候的少年滿心以為喜歡的女孩不喜歡自己,即使深愛著她,也隻敢默默地在背後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她。

成哥說起這事,就是一臉感歎:“陳放當時也隻是個高中生,拿來買你家房子和店鋪的錢還是挪用的他爸給他存的教育基金。就挪錢這事兒,陳放頭一回地被他爸揍了一頓。”

陳家三個兒女,就屬陳放最早懂事成熟,也是讓陳越澤從不操心的一個,哪想就最聽話的這個兒子,突然叛逆起來,挪動了六位數的錢,去買了一套老房子和鋪麵。

陳越澤對家裡三個孩子向來屬於放養式教育,在得知此事後,找陳放談話問他為什麼要挪動這筆錢,陳放則回答投資。

父子倆破天荒地吵了一架,陳越澤氣得拿煙灰缸砸向他,陳放額頭受傷,鮮血如注地往下流,依舊不吭一聲,任由父親怒罵。

明杳聽完後整個人都處於震驚狀態,她回憶了下當時賣出房子後,陳放來醫院見她,男生額頭包紮著紗布,她問他怎麼受傷了。

陳放輕描淡寫地回:“走路不小心撞了。”

現在想來——

那時候還不成熟的少年,用自己瘦弱的肩膀,為她撐起了一片天。

明杳回過神來,再也坐不住,語氣激動到無論次:“成…成哥,我能開你的車嗎?我…我想去見他。”

“這本就是你對象的車。”成哥把車鑰匙遞給明杳,語氣帶笑:“去吧,他現在應該也想見到你。”

明杳接過鑰匙道謝,快速跑下樓,上車後調出導航,往南城消防一支隊開,她向來不是什麼急性子,開車也求穩,這是第一次把車速在範圍內開到最大。

好在這一路沒遇到什麼紅綠燈,很快就到了南城消防一支隊門口。

明杳把車停在路邊,跳下來,小跑到門口的消防停前,和輪值的戰士說:“您好,我想找一下陳放。”

小戰士看著麵前的女孩,她站在夕陽下,皮膚白皙到反光,臉上小絨毛清晰可見,米色羊角扣大衣,一雙杏眼乾淨又剔透。

見多了來隊裡找陳隊的姑娘,這麼漂亮的還是頭一個。

小戰士回過神來,和她說:“陳隊去出任務了,應該……”

說話間一輛紅色的水罐消防車從遠處開來,小戰士往車開來的方向望了眼,笑著和明杳道:“你來的挺巧,陳隊回來了。”

“在哪呢——”小戰士給她指了方向。

明杳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紅色水罐消防車從遠處開來,陳放坐在副駕駛,才經曆過一場任務,他似乎很疲憊,半闔著眼假寐,細長又黑的睫毛在眼下拓出一片淺淺的陰影。

在給消防車放行時,小戰士衝陳放喊了一嗓子:“陳隊,有美女找你!”

陳放抬手揉了揉眉骨,睜開一雙漆黑的眼看了過來,小姑娘站在消防亭旁,臉頰被凜風吹得發紅,看過來的一雙眼睛紅通通的,眸底情緒波動很大。

有坐在車內的戰士往這看了眼,嬉笑調侃道:“陳隊,又有漂亮姑娘找你啊?”

陳放從車上跳下來,動作矯健,他把車門關上,目送遠去的一群人,笑罵道:“這是你們嫂子。”

從陳放出現在她視線那一秒起,明杳的眼睛就不曾從他身上挪開絲毫。他才結束了一場救援任務,身上穿著橘紅色的救援服,夕陽的光從頭頂傾斜而下,男人身形高挑挺拔。

“杳……”陳放正打算叫她。

下一秒,剛還在消防亭的姑娘就像一隻歸巢的鳥兒,向他飛快跑來,然後伸出纖細的手臂抱住他,毛茸茸的腦袋埋首在他胸前,帶著哭腔喊他名字:“陳放,我想你了。”

明杳素來臉皮薄,性子又內斂,隻有陳放會會逗得她臉紅,她才會有情緒外露的時候,真是難得見她主動一回。

礙於旁人在場,自家姑娘臉皮比紙薄,陳放笑了聲,揉了揉明杳腦袋,拉著她手往自己辦公室走:“這不是說話的地,帶你去我辦公室。”

明杳乖巧地嗯了一聲,任由陳放拉著自己往他辦公室走。

一路走來,明杳接受了不少打量的目光,她本來就容易害羞的性格,破天荒地沒有低下頭,而是坦蕩的和陳放一起去了他辦公室。

進了陳放辦公室,他把百葉窗放下,擋住往這邊瞧的一眾視線,明杳站在原地,看著陳放動作,正想要叫他,男人單手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推搡著她的身體往後走,直到把人抵在冰涼的防盜門上。

“陳放……”明杳眼睫輕顫,小聲叫他。

陳放低頭吻她,含糊地應了一聲:“我在。”

僅隔一扇門後傳來窸窣的說話聲,明杳感官被無限放大,陳放抬起她的下頜,舌尖強勢地抵開她的齒關,勾住她的舌,用力攪動。

極其霸道的姿態。

像是要把她揉進、吃進骨子裡。

外麵傳來清晰的對話聲,有人在問:“陳隊回來了嗎?童隊叫他去辦公室開會。”

接著響起敲門聲,明杳聽見後,伸手推搡陳放,彆開臉,臉紅著說:“你…你彆親了,外…外麵有人。”

陳放垂眼,小姑娘被他親的紅唇瀲灩,臉頰也通紅,偏生一雙眼眸乾淨又透徹,純和欲的結合,更加勾出他骨子裡的壞。

“陳隊,您在嗎?”敲門聲響起。

陳放把明杳的臉掰過來,低頭又親她,懶懶地應了一聲:“在換衣服,待會就去。”

“好,您快點兒。”門後的人催促道。

等門後腳步聲漸遠,明杳才敢出聲,她紅眼瞪陳放:“你…你…你親人,也…也注意一點兒場合,行不行?”

明杳縮在陳放懷裡完全不敢動,而眼前的人似乎毫不在意,又低頭親她,懶散的嗓音憋著一股壞勁兒:“你難得主動,我能不多親你一會兒嗎?”

“……”

她有點兒後悔來找他了。

陳放又親了明杳一會兒,小姑娘氣得拿手打他,他才撒開手放人喘氣,還捏了捏她通紅的臉蛋兒,說:“我換衣服,去趟支隊長辦公室,回來帶你去吃飯。”

明杳乖巧點頭應好。

陳放鬆開她,抬起修長漂亮的手開始解消防服的紐扣,明杳看見,連忙捂住眼,紅臉罵道:“陳放,你能不能去隔斷簾後麵換?!”

明明房間裡有隔斷簾的?!

陳放眼角餘光掠過明杳發紅的耳尖,痞壞的笑聲從喉嚨裡滾出:“反正早晚要坦誠相見,要不你趁這機會先看看貨滿不滿意?”

“我、不、想。”明杳捂住眼睛,背對著他,一字一頓開口。

陳放笑夠了,轉身進了隔斷簾裡換衣服,明杳聽見窸窣的換衣聲響起又消失,她揉了揉發燙的耳朵,回頭看見陳放換好衣服出來。

他穿了件黑色兜帽衛衣,灰色工裝褲,褲腳妥協地紮進腳上擦得鋥亮的黑色馬丁靴裡,身形挺拔,身上少年感很重。辦公室裡開了燈,光線很亮,讓人眼前一花,容易產生時空錯亂的幻覺。

有那麼一瞬間,明杳看見了那個讓她一眼心動,一生難忘的少年。

陳放去了童瑞達辦公室開會,明杳去車上等他,收到了明修遠發來的消息:【杳杳,晚上回家吃飯嗎?】

看見這條消息的明杳臉一紅:“……”

恰好此時駕駛座的車門被拉開,明杳側頭去看,是陳放上了車,他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問她:“想去哪吃飯?”

明杳給明修遠回了一個不,然後像做錯事的小朋友一樣把手機塞進衣兜裡,眨了眨眼,說:“都可以。”

“那回家做飯吃?”

“好。”

陳放發動引擎,把車開上高架,這會遇見了晚高峰堵車,車輛龜速前行。

明杳想起此行來找陳放的目的,唇抿緊又鬆開,猶豫著開口:“陳放,房子的事謝謝你。”

陳放以為她說的是幫忙找房子的事,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搭在方向盤上,不甚在意地開口:“小事兒,你不需要和我說謝謝。”

“成哥都告訴我了,當年買我家房子和店鋪的人是你。”明杳偏頭看著陳放,路邊霓虹照進車廂,她一雙眼睛在黑夜裡很亮,“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陳放目視前方車群許久,沙啞著嗓子開口:“杳杳,都過去了。”

明杳看著他,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陷入交替閃爍的霓虹燈裡,光長長地拖著尾巴,然後落在他的眼睛裡,在眼下落下小片陰影。

神情很頹。

明杳眼睛很酸,伸手去拽他衣角,難得和陳放使小脾氣,固執地重複:“我說沒有,就是沒有過去。”

陳放把車停在路邊,伸手撈過中控台上的煙盒,摸出一根銜在唇裡,礙於明杳在車上,他還是沒點燃煙,隻含著煙含糊不清地說:“那會兒我以為你聽見了磁帶裡的告白,卻拒絕了我,所以即使做再多,我也不想讓你知道。”

陳放生來就是天之驕子,不用努力就生在羅馬,年少唯一受的挫,就是以為自己喜歡的女孩不喜歡自己。

少年心氣高,傲骨錚錚,即使背地裡幫了明杳無數次,也不會開口告訴她,隻沉默地用行動表達自己一腔赤誠的愛意。

明杳眼睫一顫,豆大的眼珠落下,她透過被霧氣彌漫的朦朧視線,哽咽著聲音說:“……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

陳放最見不得他家姑娘哭,她一哭,他就覺得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他吐掉嘴裡的煙,雙手捧起明杳的臉,溫柔地吻去她臉頰掛著的淚,語氣誘哄:“都陳穀子爛麻子的事兒了,你可彆哭了,行不?”

明杳輕輕地嗯了一聲,止住了眼淚,拿出手機問陳放:“你卡號多少?”

“你想做什麼?”陳放有些好笑。

明杳睜著一圈紅的眼眸,認真地看著他:“把錢還給你。”

陳放聽了這話,笑得靠在座椅上,伸手捏了捏明杳臉蛋,語氣吊兒郎當的:“把錢留著,爺不缺你那點兒零花錢。”

明杳抿唇哦了一聲,腦袋耷拉下去,有點兒不開心。

陳放伸手,親昵地點了點她鼻尖,笑道:“想要報恩?”

明杳點頭,她總覺得陳放對她太好,她要是不做點兒什麼報答他,良心有些不安。

“報恩也行——”陳放上身越過扶手箱,手放在明杳後頸輕輕摩挲,眼眸緊盯著她的眼,緩緩開口:“以身相許怎麼樣?”

明杳猶豫一會兒,紅臉點頭:“好。”

她答應的爽快,陳放著實愣了一下,虎口卡住她纖細脖頸,垂眼看她,眼神極具攻擊性,緊鎖住她的目光,沉聲說:“你如果是真的同意了,就沒有反悔的機會。”

陳放要的從來不是一時興起,他要的是明杳的一生。

明杳主動伸手牽住陳放,感受兩人掌心相貼時的脈搏跳動,她看著他,臉頰很紅,小聲說:“我和爸爸說了,今晚不回家。”

陳放看她須臾,然後在她眉間落下一吻,啟動車子前往附近的超市,兩人買了不少菜和零食。

在要去排隊結賬時,陳放單手推著堆滿食物的購物車,看著在明杳低頭清點東西,懶洋洋地開口:“還有樣東西沒買。”

明杳抬眼看他:“什麼?”

陳放抬手指向不遠處的貨物欄,低沉嗓音透著一股散漫的壞勁兒:“它。”

明杳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疑惑看去,僅隔兩三米的貨物架上陳列著包裝各異的避.孕.套,她後知後覺地紅了臉,扭頭嗔怒地瞪著陳放:“陳放——!”

這人還不覺羞,推著購物車,拉著她的手走向貨物架,然後用漂亮又修長的指節拿起一盒在她眼前晃了晃,一本正經地問:“喜歡什麼味道的?”

明杳感覺到旁人看過來的曖昧目光,臉燒得滾燙,惱羞成怒地用手掐了下陳放虎口:“你煩死了。”

她那點兒力道對陳放來說,完全就是撓癢癢。

陳放低眉笑了聲,把手裡的包裝盒放下,攬住明杳的腰,低下脖頸,在她耳邊低語:“都喜歡?那就都買了?”

“……”

“一天一個口味,換著用。”

“……”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外,下章上航空母艦(?

第70章 70、動心

明杳幾乎是逃似地跑出了商場, 陳放跟在她身後, 手拎著兩大袋東西,步子懶撒,看著走在前麵飛快的纖瘦背影,舌尖抵住下顎, 懶懶地笑出了聲:“東西太重, 你都不幫你男朋友拎一下嗎?”

明杳腳步一頓,抿唇猶豫幾秒, 轉身朝陳放跑來,伸手要接過他右手拎著的零食袋:“給我吧。”

“這個太重, 你拎這個。”陳放把裝滿花花綠綠方形盒的購物袋遞了過來。

“……”明杳臉一紅,瞪他:“自己拎!”

陳放見她氣呼呼地跑遠, 低沉的笑聲從喉嚨裡溢出,在安靜停車場回蕩,落在明杳耳裡, 撩撥得她心緒難平。

明杳坐在副駕上,揉了揉發燙的臉, 從始至終都不看陳放, 內心腹誹, 她喜歡了這麼久的男神,怎麼會是這麼厚臉皮的人。

陳放上身越過副駕駛, 給明杳係好安全帶, 漆黑的眼睛看著她, 笑:“在想什麼?”

明杳睜著一雙安靜的眼眸, 語氣一本正經:“我在想, 有些人為什麼臉皮這麼厚。”

“那是你對你男朋友認識還不夠深, ”陳放低眸看她, 笑得痞壞:“待會認識足夠深了,就不會覺得我現在臉皮厚了。”

“……”

讀懂他話裡他意,明杳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緋紅,又浮上臉頰,她移開臉,不看陳放,小聲嘟囔:“我餓了,能不能快點回去?”

陳放知道她容易害羞,也不再逗下去,發動引擎,黑色大G如同一隻蘇醒的猛獸駛出停車場,開進車流不息的主乾道。

從上次明杳來過他公寓住過一段時間後,陳放家裡處處都充滿了屬於她的生活痕跡,玄關鞋櫃裡的白色兔子拖鞋,茶幾上的多肉盆栽,沙發上的卡通阿狸抱枕。

讓這個曾是陳放當做睡覺的地方,多了一絲家的溫馨。

明杳在玄關處換好拖鞋,要拎過裝著食物的塑料袋去廚房,被陳放握住手腕,她抬頭看他,他說:“在咱家,不需要你下廚做飯,也不用你做家務。”

“那我做什麼?”明杳莞爾,問道。

陳放視線落在桌上另一塑料袋上,唇角挑起散漫的笑:“今天就去把它們放在我房間的抽屜裡,以後就乖乖地坐在一邊玩。”

明杳臉紅地嗯了一聲,抓住塑料袋往懷裡一塞,小跑進臥室。前幾次來陳放公寓,明杳沒能細細打量他的臥室,這次倒看得仔細了些。

陳放臥室和公寓裝修一致,都是冷淡的暗色係,落地窗正對南城最繁華的CBD大樓,窗簾是黑色,床單是黑灰亮色,靠近落地窗一角放著落地衣架,上麵掛著熨燙得一絲不苟的火焰藍軍裝。

明杳蹲在床頭櫃前,拉開第一層抽屜,裡麵很空,隻放了幾隻手表和一封信,頭頂白熾燈的亮光傾斜而下,明杳看清信封上寫著的字——致明杳。

她心跳了一下,手指顫抖地拿起那封已經泛黃的信封,打開它,少年遒勁有力的筆跡映入眼簾:

“我知道,現在跟你說這些有點兒不合時宜,我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不懂怎麼去討你歡心,也不知道如何令你喜歡我。”

字字句句,寫滿少年青澀又真摯的愛意。

“你可能會覺得寫情書給你這事兒太土了,講真的,我也覺得挺土的。雖然挺土,但這事兒很有儀式感,我的姑娘值得擁有。”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最初就覺得你這姑娘特可愛,說話也軟軟的,性格也軟軟的,然後一下子就軟到我心坎裡去了。”

“說實話,我挺羨慕謝嘉讓的。這兒,插一句,也從小到達就沒羨慕過彆人,唯獨這家夥很讓我羨慕,我羨慕他能親昵的叫你一聲杳杳,而我不能。”

“尤文成問我,到底喜歡你什麼?我想了許久——隻要是你,我都會喜歡。”

“講道理,眼睜睜瞧著你一點點變得漂亮自信,我還挺自豪,不愧是我看上的姑娘。明杳,我這人沒喜歡過什麼人,你是迄今為止,唯一讓我心動的女孩。”

“等你畢業,就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落款日期:二〇一三年十一月三日

……

時隔九年,這封被淹沒在時光裡的情書終於被屬於它的主人看見。即使已經知道這封情書的存在,可遠沒有親眼看見它時來得震撼。

明杳握著信紙的指尖發抖,眼睫一顫,豆大的淚珠落在紙上,字跡被打濕,變得模糊,她抬手去擦,可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拚命地往下掉。

她後悔了。

真的後悔了。

如果當初再勇敢一點兒,再細心一點兒,會不會發現年少時他看過來的目光,和她一樣,藏著直白又濃烈的愛意?

明杳來不及把塑料袋裡的東西放進抽屜,拿著信紙就跑出了房間。

廚房燈光亮如白晝,陳放袖口挽起,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修長漂亮的手握住菜刀,正低頭切菜,背後猝不及防地貼上一片溫軟,他停了動作,回頭看緊緊抱住他的明杳,無奈地笑:

“明老師,你主動也得分清……”

聲音在看見身後人抬起一雙通紅的眼睛戛然而止。

陳放放下菜刀,轉身把明杳抱在懷裡,抬手溫柔地揩去她臉上淚水,問:“寶寶,你是水做的嗎?怎麼又哭了?”

“我…我看見這個了……”明杳舉起手裡的信紙,衝陳放晃了晃。

陳放看見她手裡的信紙,愣了幾秒,倏地笑出了聲:“這就感動哭了?”

明杳輕輕點頭,然後把臉貼在陳放胸口,聽見他胸膛傳來的跳動聲,眼睫閉上,眼淚又掉了下來,小聲說:“你能不能念給我聽?”

“那你彆哭了。”陳放嗓音透著些許無奈。

明杳吸了吸微酸的鼻尖,點頭:“好。”

陳放拉著明杳走向客廳,抽出紙巾給她擦去臉頰上的眼淚,清了清喉嚨,動聽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知道,現在跟你說這些有點兒不合時宜,我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不懂怎麼去討你歡心,也不知道如何令你喜歡我。”

“……”

明杳看著陳放,男人眉眼蘊著濃烈的情意,字字句句都很撩人,恍然間,她好像回到了那個冬日的晚上,沒有意外,聽見了歌曲結束後,少年羞怯又直白的愛意。

一封情書念完,陳放看著明杳,曖昧的燈光在兩人之間流轉,曾經所有的遺憾,在這一刻被填滿,隻餘下無儘的感動。

明杳和他對視,小姑娘眼睫還沾著晶瑩的淚珠,一雙杏眼在敞亮的光線下顯得澄清又無辜。

陳放喉結滾動,丟下手裡的信紙,大手撫上明杳纖細脖頸,低頭情動地吻她眼睫上的淚珠,沙啞著嗓音問:“晚飯改為夜宵,好不好?”

他的指腹在她那處薄嫩肌膚摩擦,指尖有著薄繭,帶起一陣似電流的連串反應,帶走了明杳的理智,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頸,赧然地閉上眼說:“好。”

得到了明杳的允許,陳放也不掩骨子裡對她的占有欲,虎口卡住她細弱的脖頸,強勢地低頭吻了下來,不同於平日的接吻,這個吻凶猛又霸道。

陳放強硬地撬開她的齒關,瘋狂掠奪她胸腔裡的氧氣,她手欲掙紮,又被他捏住,兩隻纖弱的手腕被他攥緊,舉向頭頂,不容反抗。

明杳像才上岸的魚,全身沒了力氣,順勢倒在了沙發上。

陳放手墊在她腦後,修長指節不時地揉亂她鬆軟的長發,或是摩挲後頸那處嬌嫩的肌膚,似觸電的感覺一陣陣蔓延開來。

房間裡開了燈,光線很亮,明杳眼睫顫巍巍地睜開,看見此刻陳放吻她時的神情,他的眼眸很黑,像被海水浸過的礁石,深邃又亮,眼神侵略又強勢地鎖住她,讓她無處可逃。

明杳感覺自己此刻像是置身於案板上的魚,任由陳放動作,他溫熱的唇從她紅唇移開,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吸吮,沉啞嗓音藏著笑:“寶寶,你好軟。”

明杳紅臉咬唇,聲音微弱:“你…你彆說話……”

“不說,做。”陳放惡劣地笑了聲,再一次吻住她的唇。

明杳柔細的胳膊環住陳放脖頸,仰頭承受他纏綿的吻,從年少到如今,她從沒有那一刻像現在一樣心跳瘋狂加速,連渾身上下的血管都充斥著對眼前人的緊張和期待。

陳放的吻從她唇移開,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被他親過的每一寸肌膚就像著了火一樣,滾燙得嚇人。

從外回家後,明杳就隻穿了一件木耳邊的黑色打底衫,柔軟的衣料被男人修長指節挑起,下一秒,她感覺到他她跳動難歇的心臟覆上一層溫軟。

房間安靜,如鼓的心跳聲越發明顯。

明杳從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像是整個人坐了一趟過山車,從高處往下墜落,眼前煙花炸開,然後落在眼前,受不住地呢喃叫他名字:“……陳放”

男人聲音從她下方傳來,氣息很沉,壓著欲望:“說你是水做的,還真是水做的。”

“……”

明杳紅了臉,下意識並攏雙腿。

陳放把她衣服放下,低頭在她唇瓣輕啄了一下,問:“去房間,還是在這裡?”

“房…房間……”明杳埋首在陳放肩窩,羞紅了臉。

陳放到底也沒想過就在這兒要了她,彎腰把明杳抱在懷裡,大步走進臥室,腳勾住門,重重帶上,把人往床上一放,長腿曲起,分開她纖瘦的雙腿,單膝跪在床邊,低頭瞧她。

小姑娘白皙臉頰通紅,杏眼漾著水光,眼神羞怯,把男人骨子裡所有的壞因子都給勾了出來。

明杳被他瞧得臉紅:“你彆這麼…看我……”

“我的人,想怎麼看,就怎麼看。”他語氣特混。

“……”

臥室裡沒開空調,明杳肌膚泛起一層層小疙瘩,她下意識往陳放懷裡縮了下,陳放順勢掐住她的臉吻了下來。

明杳閉著眼,感覺到陳放的唇緩慢遊離往下,然後她感覺到一片熱意吻住自己。

“陳…陳放……”明杳顫抖著聲音叫他,“你…你彆…彆這樣……”

陳放抬頭看她,唇色水潤,眼神被情.欲侵蝕,眼尾一線紅,微喘的氣音帶著痞壞的笑:“為你服務,應該的。”

明杳仰起細長漂亮的天鵝頸,眸色迷茫地看著頭頂放大的光暈,纖細指節緊緊扣住陳放的背,指甲陷入他的肉裡,劃出一道道醒目的紅痕。

許久之後,陳放再次抬起頭,低頭和她鼻尖相抵,吻她臉側,語氣輕佻地問:“喜歡嗎?”

“什…什麼……”明杳理智還沒回攏,迷茫地望著陳放。

陳放吻她唇,嗓音含著笑:“不急,慢慢來。”

“……”

到底顧念小姑娘是第一次,怕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即使興致上了頭,陳放還是耐著性子。他指節修長,因為常年拉小提琴,後來又進軍校,指腹終是帶點兒薄繭。

夜裡很安靜,隻有客廳裡空調外機的聲音作響,窗戶被凜風拍打著,發出輕響聲,明杳意識朦朧,偶爾能聽見窗外的一兩聲拉長的汽車鳴笛。

明杳強撐開濕潤的眼睫,視線朦朧地看過去。

房間光線明亮,陳放側身伏在床邊,伸長手臂摸索,迷糊間,明杳早聽見塑料袋抖動的“嘩啦啦——”聲響。

然後看見,陳放手裡拿著一個小方盒,他掃了眼,起興逗她:“草莓味的。”

明杳:“……”

又是一陣塑料紙撕扯的響音,她有些不舒服地動了動身體,頭頂傳來陳放低罵聲:“明明拿的最大號,怎麼他媽還是小了?”

“……”

“彆動。”陳放箍住她的腰,伸手為她攏去微亂的長發,看著她問:“寶寶,可以嗎?”

明杳看著他,心跳如鼓,臉紅地輕嗯了一聲。

他手臂撐在她臉側,漆黑的眼緊鎖住她,緩緩開口:“知道我確定自己喜歡你那晚,做了什麼夢嗎?”

“什麼?”

“像這樣。”

他笑了聲,微微用力,明杳擰緊了眉,身體繃緊,貝齒咬緊了唇瓣,不敢動一下,顫音從緊閉的齒關溢出。

陳放也不好受,卻克製住,低頭愛憐地吻小姑娘的唇,手指在她心口安撫,語調誘哄:“寶寶,彆緊張,我們慢慢來。”

第一次和一個人如此親密地接觸,還是她喜歡了好久的男孩,明杳隻覺心跳如鼓,似乎身體不受控製,往陳放懷裡縮。

她眼角滲出的淚,被陳放溫柔地吻過,問:“可以了嗎?”

“……”她臉紅點頭。

橫衝直撞後是低低的抽噎聲響起,帶著微弱顫音。

“是這兒嗎?”他壞心眼地問。

她紅臉不語:“……”

“這麼淺啊。”

“……”

房間裡的燈光亮得刺眼,明杳仰起頭,迷離的餘光捕捉到落地窗外,CBD高樓的燈火已熄,隻有立交橋上的車燈從眼前層層掠過。

不知道是不是房間隔音不好,明杳聽見了樓上鄰居正在放的歌:

“周圍已經一片漆黑

滿足你的全部口味

讓我們在溫暖中依偎

感受現在的觸摸

對你的靈魂說

You do you want cause I love you baby……”

“靠近落地窗

眼角的餘光

我都沒用力你怎麼那麼痛 girl

Don‘t do it like brat 明明我都縱容

慢慢被放大的瞳孔 透著懵懂

就隨著氣溫上升……”

低沉男聲變得激昂,帶著爆發力,陳放俯下身,滾燙薄唇貼近她的耳廓,氣息濕潤又曖昧:“現在知道我是怎麼確定喜歡上你的嗎?”

“……”

“在高中時的夢裡,老子就想這麼弄你了。”陳放含住她的耳垂,痞壞地笑道。

樓上的歌聲還未停,房間氣息曖昧,明杳被陳放抱著換了個方向,再次躺下,明明沒開空調,又是一月的冷天,她身上卻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

濕淋淋的。

像是才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明杳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縮在陳放懷裡不願動彈,伸手推他:“陳…陳放,我困了…你…你出去……”

“怎麼這麼沒良心?”陳放聲音含著笑,語調散漫:“隻顧自己舒服?”

“你彆動,”小姑娘聲音軟軟的,帶著濃濃的疲意,“我…我真的困了……”

男人低頭咬她唇,語氣混的要命:“你睡你的唄,我們互不打擾。”

“……”

淩晨一點的鐘聲響起,明杳被陳放抱著去了浴室,再出來後,她還是被陳放抱在懷裡,她閉著眼推搡他:“出去。”

“外麵太冷了——”陳放隻懶懶地回了一句,“裡麵暖和點兒。”

“……”

作者有話說:

*注:本章歌詞出自《縱容》-Capper/LEG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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