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要好好想想。”明杳揉了揉發燙的耳朵,不好意思地抿緊唇。
陳放笑了聲,語氣透著一股痞壞的懶散勁兒:“想個屁,睡都睡過了,你還不想負責?”
“——陳放!”明杳臉徹底紅了個透,“你再亂說話,我掛電話了。”
“得,失寵了唄。”陳放沒個正形地逗明杳,“媳婦兒要跑路去找彆人了。”
明杳視線落在書桌上已經褪色的阿狸玩偶上,心動了動,臉頰貼緊手機,鼓起勇氣叫出那個從年少起就想叫的親昵稱呼:“阿放。”
陳放怔了怔,輕嗯一聲,低沉嗓音響起:“我在。”
入春不久,營地裡的風很涼,冷風拂過陳放耳邊時,明杳輕軟聲音也同時響起:“我想你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嗓子跟在滾刀子一樣疼,就隻有一更,大家體諒下吧
第77章 77、動心
風聲和呼吸, 似乎都在這一刻停止。
明杳一直是內斂的性格, 即使是在床上時,陳放偶爾開葷腔逗她,也隻會換來小姑娘軟綿綿地罵他一句流氓,難得見她有情緒外泄的時候。
聽筒裡安靜了有小半分鐘, 明杳後知後覺感到害羞, 想要轉移話題,那邊響起陳放的嗓音, 很沉,輕輕地落在她心上:“我也想你了, 寶寶。”
縱使聽習慣了陳放用這個親昵的昵稱叫自己,明杳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她好不容易退燒的耳朵,又燙了起來,小聲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陳放從兜裡摸出煙和打火機, 低頭含住煙點燃,煙霧縹緲, 他笑:“這麼想我的話, 見麵睡一覺吧?”
陳放聲音被煙草侵染後變得沙啞, 語氣吊兒郎當的,特彆的壞, 明明是隔著手機通話, 明杳卻感覺是他伏在她耳側說這話。
耳廓上的熱意, 像是他說話間的呼吸留下的。
明杳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對了, 我收到了德禮的校慶邀請函, 時間就在下周, 你要去嗎?”
“你想去嗎?”陳放吸了一口煙, 問她。
明杳想了想,說:“想去。”
“那就去吧。”陳放說,“聚餐費麻煩你幫我給一下,畢竟嘛——”
“嗯?”明杳不解。
他吐出煙圈,懶洋洋地笑:“咱家現在管錢的人是你了,我是身無分文。”
明杳聽見這話,心裡甜滋滋的,輕嗯一聲,然後和陳放說:“那我在家等你回來。”
“好。”
確定好要去參加同學聚會,明杳登上許久沒有用的Q.Q,按照邀請函上的聯係方式加了群。
群裡大家正聊得熱火朝天,看見有新人入群,頂著馬甲“二〇一三級五班-冬稚”的群主立馬艾特她說:【同學,記得改一下年級和班級,然後私聊我交聚餐費哦~】
明杳改好了年級和班級,私聊加上了冬稚微信,把自己和陳放兩人的聚餐費一起轉了過去。
組織這次校慶聚會的負責人是比明杳小一屆的學妹冬稚,在看見明杳轉過來的聚餐費是兩人份時,笑著調侃:【學姐是要帶家屬一起參加嗎?】
【是,也不是。】明杳回道,【我男朋友也是德禮的,比我大一屆。】
結束和冬稚的聊天,明杳點開自己的Q.Q空間,看見空間裡僅剩的幾條僅自己可見的動態,舊時記憶掠過腦海,垂下眼睫,又釋然地笑了笑,退出了空間。
校慶聚會定在這周日晚上,去之前,明杳去了一趟陳放公寓,把從超市購置的食材塞滿冰箱,又把公寓上下收拾了一遍,和陳放打電話:“你回南城了嗎?”
電話另一邊傳來嘈雜的人聲,很吵。陳放低沉嗓音就顯得格外清晰:“回了,晚上會所見。”
“好。”
掛斷電話,明杳打車回青江後巷換衣服化妝,此次校慶聚會,大家提議帶一份曾經難忘的學生時代禮物去,明杳思慮許久,把陳放給自己寫的兩本複習筆記從抽屜裡拿了出來,打算帶去聚會上。
她正化著妝,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是編輯慕念給她發的消息:【明老師,您交過來的稿件有部分劇情需要修改一下,批注的文檔我發過來了,您修改好,交給我哦~】
明杳回了一個好,看眼時間還早,打算把稿子修了再出門。
哪想修完後,時間就到了晚上七點半,明杳連忙把改好的稿子發給了慕念,手忙腳亂地跑進洗手間補妝塗口紅。
開門聲響起,在外溜達一圈的明修遠回到家,看著急忙忙跑進洗手間的明杳問:“杳杳,你這是要去哪?”
“晚上有個同學聚會,”明杳正在塗口紅,對明修遠喊道:“爸,你幫我把書桌上的筆記本,手機放我包裡一下,來不及了。”
“你這孩子。”明修遠嘴上雖抱怨著,還是走進明杳臥室幫她收拾東西。
書桌上堆滿了書籍紙張,明修遠掃了一眼桌上放著的顏色各異的筆記本,拿過那隻白色的筆記本放進挎包,拎著包走出來。
明杳剛好補完了妝,來不及檢查包裡的東西,接過明修遠手裡的包,跑到玄關處換好鞋,和明修遠說了聲再見,快速關上門離開。
晚上八點十分,明杳從出租車上下來,按照冬稚發來的包廂號,準備乘坐電梯去往相應樓層,身後響起一道溫和的男聲:“明杳。”
明杳扭頭看過去,發現謝嘉讓正站在自己身後。
想起上次李蘿妃給兩人安排的相親局,明杳在麵對謝嘉讓時有些尷尬,而謝嘉讓神色一如既往的溫潤,半包眼鏡下的黑眸在看見她時,眼神更加溫柔。
“要一起上去嗎?”謝嘉讓走過來。
明杳微笑頷首:“可以,一起吧。”
兩人並肩乘坐電梯抵達相應包廂樓層,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等從電梯裡出來時,負責接待他們這一屆的同學領著他們往對應包廂走去。
來這次校慶聚會的人不少,冬稚和校方商定後,按照兩屆為一組安排包廂,明杳和謝嘉讓所在的二〇一二級和陳放的二〇一一級校友是在一個包廂。
明杳進去之前還有一點緊張,她隻在德禮讀了不到一年,學生時代性子又比較內斂,說得上話的朋友也鹿玫他們幾人。
她跟在謝嘉讓身後進去時,包廂裡的大圓桌旁已經坐了不少人,大家先看到謝嘉讓進來,先是起哄說他比高中時又帥了不少。
然後看見跟在謝嘉讓身後進來的明杳,桌上眾人先是愣了一瞬,還是馬東袂最先反應過來,對著明杳誇讚道:“明杳,你真是越來越好看了,比電視上還要漂亮,我還差點沒把你認出來。”
“謝謝,你也依舊很帥。”明杳淺笑回應,然後落座。
謝嘉讓也在她身邊位置坐下。
桌上眾人看他倆是一起進來,又坐在一起,想到網上傳言,同時笑著調侃兩人:“謝導,明編劇,你倆不會真像媒體說的,真在一起了吧?”
明杳正想否認,坐她對麵的一個短發女生搶先開口:“你們沒看網上說的嗎?明編和謝導被稱為娛樂圈的金童玉女,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眾人起哄聲笑開,不斷調侃她和謝嘉讓是天生一對。
明杳抬眸看向說話的短發女生。女人生得很秀氣,皮膚白,淺色大衣,身上書卷氣質很濃,她一眼就認出她是趙嘉懿。
趙嘉懿對上明杳看過來的眼神,輕輕地勾了下唇,眸底似有挑釁,明杳皺了皺眉,挪開了眼。
起哄聲還在繼續,明杳欲要出聲解釋,包廂門被人從外推開,聲音戛然而止,眾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握住金色扶手的胳膊線條流暢有力,指節根根分明,淡青色的血管順著肌理紋路蜿蜒而上,最後消失在一塊黑色的機械表下。
陳放穿了件黑色衝鋒衣,工裝褲,黑色馬丁靴,光線從他頭頂傾瀉而下,勾勒出男人利落挺拔的身形。
他漆黑的眼掃過包廂一眾人,最後落在明杳臉上,視線緊纏著她,明杳撞進他漆黑深邃的眼,心跳了一下,男人眼神直白而熱烈,在她心湖掀起滔天波瀾,令她無處躲藏。
明杳抿了抿唇,低頭躲開了陳放的眼。
陳放挑了下眉,目視眾人,緩緩開口:“抱歉,我來晚了。”
眾人見是他到了,笑著和陳放打了招呼,他一一頷首回應。
趙嘉懿目光落在他臉上,眼中有驚豔,唇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和陳放說:“你來得挺晚,沒什麼位置了,要不就坐我身邊吧?”
包廂安靜一瞬,大家曖昧的眼神在趙嘉懿和陳放之間來回梭巡,似要企圖看出一絲八卦的曖昧。
“謝謝,不過不用——”陳放禮貌拒絕趙嘉懿,徑直走到明杳右手邊的空位坐下,手臂搭在明杳肩上,懶懶地開口:“我坐我女朋友身邊就行。”
陳放話音落下那瞬,趙嘉懿嘴角笑意僵住,桌上眾人也安靜了下來,十幾個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全部集中在他和明杳身上,帶著八卦的打量。
相比陳放的遊刃有餘,明杳對於眾人八卦的打量就有些不自在,她悄悄彆開臉,試圖避開大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趙嘉懿笑意恢複如初,似不經意地問起:“明杳,你什麼時候和陳放在一起的?怎麼沒見你和他在微博上和他官宣,還讓我們誤會你和謝嘉讓是一對。”
因趙嘉懿這話,原本隻集中在明杳和陳放身上的視線,這下統統落在了她一個人身上,個個眼神八卦又驚訝。
畢竟在座之人都知曉陳放當年是“德禮雙星”之一,又是出了名的天之驕子,在校期間,受儘女生追捧和喜愛。
而明杳即使現在變得漂亮優秀,在眾人看來也是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怎麼可能和陳放這樣昔日的校園風雲人物在一起。
陳放上身微側,挺拔身軀為明杳擋去眾人八卦目光,薄薄的眼皮緩緩瞭起,眼神冷冽掠過趙嘉懿,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帶著直逼人心的寒芒。
趙嘉懿心尖一顫,垂下眼,避開陳放駭人目光。
“我姑娘臉皮薄,又是個不愛炫耀的性格,我倆在一起,是我追了她好久,她才答應的。”陳放語氣緩緩,“不過我們最近正打算去領證,屆時婚禮,各位份子錢可不能少了。”
“那網上明杳和謝嘉讓的傳言是怎麼回事?”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追問道。
“……”
明杳有些後悔來這什麼校友聚會了,這哪是闊彆多年的同學聚會,分明就是八卦會,主角還是她。
謝嘉讓溫和開口,打破這一尷尬的局麵:“那都是記者亂寫的,我和明杳是朋友,如果你們想知道什麼明星的事,我倒可以和你們聊聊。”
眾人聞言,又把話題轉移到明杳和陳放身上,詢問兩人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有結婚了的同學,還叫陳放加個好友,到時給他推薦合適的酒店。
經這麼一打岔,包廂氣氛又變得和樂融融。
等眾人看過來的視線移開後,明杳這才找到機會和陳放聊天,她壓低聲音說:“我明明還沒答應你,你怎麼可以亂說?”
“你答應我是遲早的事兒,”陳放眉梢輕揚,餘光掃過坐在明杳身邊的謝嘉讓,再移開眼,給明杳夾了一塊她喜歡的菜,說:“而且就剛才那局麵,我不說我倆要領證了,你打算怎麼解釋?”
“……我,”明杳一時語塞,輕聲抱怨道,“可你還沒跟我求過婚呢。”
陳放牽起明杳桌下的手,兩人掌心相貼,脈搏頻率幾乎一致,他偏頭看她,散漫地笑:“行,等有時間了,我立馬給你求個婚。”
“……”明杳說不過他,隻能夾起盤子裡的菜狠咬一口,算是發泄不滿。
陳放看得樂了,從喉嚨裡溢出一聲愉悅的笑,引起一旁的人注意,離他近的男生調侃道:“你們小情侶在聊什呢,說給我們大家也聽聽?”
“我姑娘抱怨說我還沒跟她求婚,讓我好好想想該怎麼跟她求婚。”陳放吊兒郎當地回道。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開,給陳放提意見,有說準備蠟燭鮮花的,有說要搞點兒刺激浪漫的,明杳聽得臉紅,低頭安靜吃菜,充當空氣,陳放一一笑著應下。
吃完飯後,眾人轉場去早前就訂好的包房唱歌,明杳和幾個女同學約好一起去洗手間補妝。
明杳正對著洗手間裡的鏡子塗口紅,從洗手間出來的趙嘉懿,看著鏡子裡的她,緩緩開口,語調陰陽怪氣的:“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和陳放在一起了。”
明杳挑了挑眉,把口紅放進挎包,低頭洗手,看著被水流衝刷的白皙指節,明杳笑了笑:“是啊,我也沒想到,最後居然會是我和他在一起。”
趙嘉懿哽了一下,她本來以為明杳還是高中時任人欺負的好脾氣,所以才會在此時刺上一句,對她發泄不滿。
“對了,趙小姐——”明杳抽出一張紙擦拭手上的水,一雙盈盈的杏眼無波無瀾地看著趙嘉懿,“等我和陳放結婚,一定會給你發請柬的。”
說完,明杳丟了垃圾,轉身離開了,隻留趙嘉懿一個人站在原地生悶氣。
明杳低頭往包廂走,不經意間地抬頭看見站在不遠處拐角的陳放,黑色衝鋒衣敞開,脖頸修長,手裡夾著一根燒了一半的煙,臉上神情散漫又隨意。
陳放站的地方,一抬眼正好看見洗手間。明杳想到自己剛才和趙嘉懿說的話,臉一熱,心下想到,他不會都看見了吧?
明杳故作鎮定地走過去,開口問他:“你怎麼不進去?”
“要是進去了,哪能看見我姑娘霸氣宣誓主權的一麵。”陳放衝她挑眉,語氣促狹又壞。
明杳臉紅了一下,囁嚅著聲開腔:“……我還不能宣誓主權了嗎?”
“能,哪不能了?”陳放掐滅煙,朝她走過來,長指牽過明杳的手,拉著人往包廂走。
明杳以為他是要帶著自己一起回包廂,哪想到了包廂門口,陳放忽然拉開隔壁包廂的門,直接拉著她的手走了進去。
包廂裡沒開燈,隻有微弱的廊道光線穿過門縫照進來。
明杳握緊了陳放的手,不解地問他:“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算賬。”陳放拖著尾音應了一聲,把明杳的雙手握住,反手舉向頭頂,單手摟住她的腰,推搡著人往後走,直到把人抵在牆上,無路可退。
明杳困囿在牆角,一抬頭,就撞上陳放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黑夜裡,男人一雙眼眸很亮,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瞧,看得她渾身一軟。
“算…算什麼賬?”明杳結結巴巴地問。
陳放掐住她腰的手上移,落在她唇上,粗糲指腹摩擦,嗓音暗啞:“算剛包廂裡,大家說你和謝嘉讓是一對的帳。”
“……”
包廂裡,眾人見明杳和陳放一直未到,叫了謝嘉讓出去找兩人,他先是問了回來的趙嘉懿,然後在外麵叫明杳:“明杳?明杳——?!”
明杳聽見門後謝嘉讓叫自己的聲音,害羞推搡陳放,企圖和他商量回家再算賬:“……我,我們回家再——嗚——”
剩下的字眼,被陳放以唇封緘,堵在嗓子眼裡。
明杳紅著臉,一雙盈盈的眼惱怒地瞪著陳放,陳放從她眼睛裡讀出“混蛋”兩字,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吻著她的唇,笑:“謝謝誇獎。”
“……”
他!真的!好不要臉!
門後,謝嘉讓叫她名字的聲音越來越近,陳放卻恍若未聞,掐住她的下頜,舌尖放肆深入,語氣混到極致:“你們天生一對?那我算什麼?”
明杳舌尖被他勾住,聲音口齒不清地回:“……男…男朋友。”
陳放不滿這個答案,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嗯?”
“要領證了,你該叫我什麼?”他手從衣服下擺探入,輕揉按捏,薄唇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吸吮,低沉嗓音蠱惑:“回答我,寶寶。”
唇舌交纏間,明杳呼吸混亂,連理智都不知道飛到哪去了,她眼睫輕顫著,有淚意從眼尾滲出,顫栗著嗓音回道:“…老…老公……”
陳放低頭吻去她眼睫掛著的淚珠,痞笑著誇她:“乖寶寶。”
……
再次回到唱歌的包廂已經是半小時後,眾人看見陳放攬著明杳進來,曖昧的目光從她瀲灩的紅唇掠過,有和陳放同班的男生起哄笑道:“放哥這是帶學妹去哪親熱了?”
明杳從陳放懷裡離開,借口坐到唐藝璿身邊,和她聊天。
陳放在說笑的男生身邊坐下,俯身拿過一罐啤酒,單手拉開,笑著接話:“我姑娘臉皮薄,彆開玩笑。”
“操!”從晚上吃飯就受兩人秀恩愛茶毒的眾人受不了了,抱怨道:“你倆趕緊領證吧!這黏糊勁兒都快趕上牛皮糖了!”
唐藝璿說她想喝飲料,明杳笑著俯身去幫她拿,冰涼手背覆上一片溫熱,她抬睫,對上陳放的眼睛,想起剛才在隔壁包廂的旖旎,立刻收回了手。
“杳杳?”唐藝璿疑惑地看她。
明杳低頭,用發絲遮住紅透了的耳朵,輕聲說:“你自己拿吧,我不知道你要喝什麼。”
唐藝璿俯身去拿了一罐飲料,順便遞給了明杳一瓶熱牛奶:“陳放讓我給你的。”
明杳微笑接過,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溫熱的杯身,心下一片熱流湧過,再一次為陳放的體貼而心動,他隻是碰到她手涼,就讓人給她遞了一瓶熱牛奶。
包廂裡大家都在聊天,不過話題從學生時代哪個班的女孩漂亮,哪個男孩打球厲害,變成了聊各自家庭,談論以後孩子在哪所幼兒園上學更好。
時間在往前走,我們也逐漸變成大人,被生活磨平棱角,早已不複年少時的幼稚輕狂。
“來來來,時間不早了,快進到最後一環節,我老婆還在家等著我回去給孩子換尿不濕呢。”
說話的人是負責接待明杳的男生,他抱起裝有大家學生時代難忘物品的大箱子走進來:“隨便選選,來看看你們當年讀書時都有什麼幼稚的事啊。”
眾人伸手探進大箱子裡隨便選了一件物品,有人拿來的是一張蒼老師碟片,被大家吐槽這是你初戀嗎,一時間,包廂裡笑聲一片。
男生把大箱子遞到陳放麵前時,他手拿著一罐啤酒,姿態慵懶,眼皮懶懶地睜開,往巷子裡落了一眼,視線停留在一本白色筆記本上。
筆記本被歲月侵染的褪色,封皮也有些發黃,封皮上的字跡是簪花小楷,正是明杳的筆跡。
陳放伸手拿過,旁邊男生湊過來看,笑道:“這是誰的日記本啊?”
聽見這句話,明杳愣了一下,抬睫看過去,陳放修長指節拿著的那本白色筆記本,正是記載了她多年少女心事的日記本。
幾個小時前,明杳急著出門,讓明修遠幫自己收拾東西,哪想父親居然把日記本給她放了進來,交過去的時候,她也沒看一眼,直接扔進了箱子裡。
明杳下意識地想把日記本拿回來,可是陳放已經翻開了她的日記。
陳放翻開日記本,清秀好看的簪花小楷映入視野,第一頁的日期是二〇一三年三月一日。
二〇一三年/三月/一日-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二〇一三年/三月/四日-
高二九班,陳放
二〇一三年/三月/二十九日-
恃才放曠的放-
杳杳鐘聲晚的杳
……
一頁頁,一張張,寫滿了一個女孩青澀的少女時代最晦澀、最盛大的秘密。
包廂裡,不知道誰點了一首陳粒的《小半》,繾綣女聲唱到:
“不敢回看
左顧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歡
偷偷搭訕總沒完地坐立難安
試探說晚安
多空泛又心酸……”
明杳心隨著陳放翻動紙張的手一點點提了起來,心情變得緊張,連手心變得汗津津。
陳放翻到二〇一三年四月的日記,視線一頓。
二〇一三年/四月/二十七日-
想變好,想離光更近點兒。
舊時記憶如同被上色的老電影鏡頭,一幀幀地從陳放腦海掠過,被夕陽染紅的閬水江邊,微紅臉頰的少女,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說:“我一直在追逐一道離我很遙遠的光,可現在忽然覺得那道光離我很近。”
她說的光是他。
彼時她說的這句話,是在向他隱晦表白。
而他卻誤會她喜歡謝嘉讓,說了一句:“你不必追光,你該做自己的光。”
然後,他看見了這一天明杳寫下的日記內容:
二〇一三年/十二月/一日-
我曾想偷偷求一支上上簽,讓心愛的男孩永遠在身邊-
很遺憾,不能實現了
……
陳放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這本寫滿少女心事的日記,從二〇一三年的初春,再到二〇二一年兩人的重逢,最後目光落在最後一頁。
二〇二二年/一月/二十日-
終於,我暗戀成真了
那些掩藏在時光裡晦澀的、秘密的少女心事,在第十一年春至,終於窺見天光。
陳放手裡的易拉罐被他捏得變形,他記起了第一次在食堂裡見到明杳的情景,小姑娘看向他時,怯生生的眼神,實際上從那時起,她就喜歡他了。
而現在回想起來,她那時看過來的每一次目光,每一個眼神都在說我喜歡你,而他卻沒有發現。
他自以為在這場感情中是他更先動心,實際上早在他還未認識她時,她就已經喜歡上了他。
她所追逐的光,一直都是他。
陳放下意識想起兩人在一起後,他總是拿是他先喜歡上她這事兒來逗她,而這時候的明杳總會沉默,這傻姑娘聽見這話是有多難過?
明杳從來就內斂安靜,連喜歡他也是小心翼翼,她努力追逐他的腳步前進,因他變得優秀自信,可他從未發現她對自己的愛意。
真就不是個人。
趙嘉懿見陳放一直盯著手裡日記本看,拿著酒杯坐到他身邊,問:“你看這麼專注,能給我們念念嗎?”
陳放合上手中日記本,抬眼睨著趙嘉懿,眼眶很紅,冷淡地撂出兩個字:“不能。”
趙嘉懿被他的眼神嚇住,呆坐在沙發上不敢說話。
明杳在看見陳放和趙嘉懿說完話後,下意識地就想起身離開包廂,人才往外走了幾步,手腕就被一道很重的力道拽住。
她抬眼去看陳放,包廂裡暗昧的光線拖著長長的尾巴掃了過來,男人漆黑眼睫垂下,在眼下拓出淡淡陰翳,神情晦暗不明。
陳放握著明杳手的力道很緊,低眸看著她,眼神極具侵略性,嗓音沉啞:“你想去哪?”
作者有話說:
終於寫到這裡來了,下一章完結!
第78章 78、動心
包廂裡眾人的目光看了過來, 令明杳如芒在背, 她想要掙脫開陳放桎梏,卻被他握得更緊,百般無奈下,她隻好用商量的語氣和陳放說:“我不去那, 我們回去再說, 行嗎?”
陳放臉色稍緩,說:“行。”
“我們先走一步, 你們好好玩。”然後不給眾人反應的機會,陳放直接拉著明杳從包廂離開。
明杳一路被陳放牽著進了電梯, 看著在麵前緊閉上的玻璃門,她終於理清了思緒, 在去京城前,她就做好了把日記本給陳放看的準備,隻是沒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意外發生。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明杳偏頭去看陳放, 男人下顎緊繃著,眉眼神色很冷, 她試圖想掙脫開他的手, 被他反手攥得更緊。
“你如果不介意我當眾親你的話, 就乖乖的。”陳放垂眼看她,眼神很沉。
明杳乖乖任由他牽著上了車, 然後又是一路無話被他帶回了公寓。
進門後, 明杳想要拉開鞋櫃的門換拖鞋, 手指才觸碰到門把手, 就被陳放用力地拽了回去, 整個人就被他重重地抵在了門上。
明杳瘦弱的背脊靠著牆麵, 輕軟的痛呼聲從齒間溢出, 她皺緊秀氣的眉,抬頭去看陳放:“你……”
接下來的話,都被他來勢洶洶的吻堵在唇間。
陳放虎口掐住她的下頜,輕輕一用力,明杳緊閉的唇齒微張,他看準時機,舌尖直接探進去,攪拌、掃蕩,動作凶猛,像是要將她僅存的氧氣掠奪乾淨。
房間裡沒開燈,隻有落地窗外虛弱的霓虹照進來,屋內光線很暗,明杳顫巍巍地抬睫,看見陳放吻她時的眼睛,黑色的眸,瞳孔很亮,眸底燃起一簇簇的火。
像原始的火苗。
看得她渾身一燥。
玻璃窗未關掩,寒風從外麵湧進,新換上的白色紗簾被吹得揚起弧度,光影晃動,將熱烈擁吻的兩人影子,投影在窗上。
緊密相連,曖昧難休。
陳放手摟著明杳的腰,吻著她往沙發的方向走,明杳步子趔趄,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直到被他推至沙發上坐下,才堪堪維持了平衡。
陳放半跪在明杳麵前,雙手捧起她的臉,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看著她的眼睛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明杳眼睫垂下,沒有說話。
陳放埋首在她頸窩,牙齒含住那處薄嫩的軟肉,酥酥麻麻的痛感蔓延開,明杳擰緊眉痛哼了一聲,他再次抬頭,黑沉的眼睛緊鎖著她:“寶寶,回答我。”
“我去京城前就想回來後,就和你說的,誰想到今天把日記本放進去,鬨了這麼一個大烏龍。”明杳解釋道。
陳放在明杳身邊坐下,手臂攬著她的肩,指腹在她脖頸處輕輕摩挲,又問道:“為什麼沒想過,重逢之後就告訴我?”
他一直以為在這段感情裡最先動心的人是他,殊不知,在很久很久以前,她甚至還不知道他是誰時,她就已經喜歡上他了。
明杳緊繃的情緒瞬間決堤,眼睛在這一刻終於紅了起來。
“我不敢,陳放,我真的很膽小的。”明杳眼睫一顫,淚水從眼眶落下,她的聲音染上哭腔,“我從來沒奢望過你會喜歡我…陳放,我不敢這樣想的……”
在陳放還不認識明杳時,那個杏樹下風流恣意的少年就住進了她的眼裡,隨著時間流逝,也在她的心裡落了根。
明杳從來就是膽小鬼,學生時代隻敢偷偷喜歡陳放,哪怕他對她再特殊,她也不敢想陳放會喜歡上她。
後來重逢,明杳即使鼓起勇氣靠近他,也不敢奢望陳放會喜歡她,所以在知道陳放也喜歡她那一刻起,她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陳放溫熱地吻去明杳落下的淚,看著她,神情虔誠:“杳杳,我沒那麼好,我有很多缺點。是你給我鍍了一層光,才會覺得我很好。”
“而你也很好,所以我隻會喜歡你。”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語氣極為繾綣。
明杳心跳了一下,想起那八年陳放以鹿玫名義給自己準備的生日禮物,好不容易緩過來的情緒,又開始崩塌,她眼淚落下,視線朦朧地看著他問:
“杪杪都告訴我了,是你這八年在給我準備生日禮物,是你一直在陪著我,陳…陳放,這八年,你有想過我嗎?”
“有,我很想很想你。”陳放看著她眼睛又紅了,心跟著揪了一下,指腹為她擦去眼淚,“不止這分開的八年,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陳放生來就是天之驕子,從小就是眾星捧月的風雲人物。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喜歡上一個女孩會是什麼模樣,而在年少時喜歡上明杳,誤以為她喜歡的是旁人,第一次,驕傲的少年感到了自卑。
卻從未想過,他愛慕了那麼久的姑娘,喜歡的人,追逐的光,從來都隻有他一人。
陳放把明杳抱緊,指腹輕柔地擦去她臉上殘留的淚,在她唇邊落下一吻,問:“那你呢,這八年,你有想過我嗎?”
明杳把臉頰貼在陳放胸膛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重重點頭:“很想,很想。”
不知道是不是應了老人們常說的那句話——你日思夜想的人,會在夢裡和你重逢。
和陳放逐漸失去聯係後,明杳經常會夢見他,有時會夢到她沒從南城離開,而是在德禮上完高中,他來畢業典禮上給她送花,有時會夢見她鼓起勇氣和他表白,兩人在一起……
可每當午夜夢醒,隻有被浸濕的枕巾。
分開這八年裡,明杳一直在努力往前走,身邊不乏有比陳放更優秀的男生追求她,可她好像對旁人無法找到心動的感覺。
她此生唯一的心動,都隻發生在那個一眼驚鴻的春日傍晚。
從十五歲那年的驚鴻一瞥,明杳對於愛情所有的幻想都與陳放有關,好像除了他以外,即使再好的人,都無法令她為之心動。
“我一直告訴自己,沒關係的,我現在遇不到讓我心動的人,是因為緣分還未到。”明杳垂睫,眼淚悄悄從眼角劃過:“可是陳放,我騙不了自己的心,我真的忘不了你。”
“彆人再好,可惜不是你。”
“不是能讓我心動的你。”
八年時間,說長不長,可明杳依舊沒辦法忘記陳放,她說服自己往前走,說服自己不要再去想念他,可她好像完全做不到。
就像陷入遊戲死局的玩家,明知沒有結果,卻依舊無可救藥地、執著地思念著他。
明杳想她在囫圇黑暗的少女時代遇見了一個讓她一眼驚鴻,一生心動的熱烈少年,往後餘生,即使她想忘記,也沒有辦法忘記。
所以在重逢之後,明杳鼓起勇氣靠近陳放,想要告訴他自己喜歡他,而在聽見他也喜歡自己多年時,她終於美夢成真了。
“我大學考去了宜江,但是我沒有勇氣來找你……”明杳吸了吸微酸的鼻尖,聲音哽咽,忍不住問道:“陳放,是不是因為我是膽小鬼,我們才會錯過了那麼多年?”
如果她膽子再大點兒,再勇敢一點兒,將那句我喜歡你宣之於口,會不會早一點驚喜地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其實也在喜歡著自己?
陳放低頭吻上她濕潤的眼睫,說:“不止你是膽小鬼,我也是。”
“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會害怕。”
在愛情裡,我們都是膽小鬼,小心翼翼地試探,滿懷期待地偷偷靠近,直到確定對方也喜歡自己,才鼓起勇氣向心中的他奔去。
陳放拿過茶幾上放著的白色日記本,從抽屜裡找出一支圓珠筆,認真地在最後一頁上寫下一行字,然後把它放到明杳手上。
像跨過她懵懂的少女時期,彼此分開的八年歲月,將這本滿載少女晦澀情思的日記本鄭重又虔誠地放在了她的手上。
明杳低頭看去,心臟不受控製地跳動。
在那行娟秀漂亮的字跡下,多了一行筆鋒有力的字跡——“我們不是暗戀成真,而是雙向奔赴。”
陳放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下來,嗓音藏著繾綣的深情:“你的喜歡,早有回聲。”
“你不追光,光自會向你奔來。”
明杳抬起微濕的長睫去看陳放,男人眉眼漆黑,眼中映著她的倒影,眼神無比的炙熱,似乎像與年少重疊,還是一如既往地令她心動。
第十一年春至,我追逐的光向我奔來,勢不可擋-
四月第二周的周三,在網上連載將近快三個月的《遠方有信來》正式完結,次日,明杳接到青果視頻邀請,想對她做一個個人專訪。
約好的專訪時間定在這周五下午,明杳開車前往青果,給她做專訪的人正好是上次采訪她的記者,兩人打了招呼,采訪正式開始。
專訪接近尾聲後,主持人再次問明杳:“明老師,‘程風’真的沒有原型嗎?”
“有,是我的愛人。”明杳微笑回答。
主持人犀利地問:“那上次采訪時,您為什麼說‘程風’沒有原型?”
明杳目視鏡頭一笑,唇角梨渦淺淺:“因為那時我沒有想過,在很多年後的現在,我會和我的愛人重逢,並且,我暗戀的他,在我不知道的那些歲月裡,同樣也喜歡著我。”
采訪視頻發上網以後,“程風原型”瞬間登上微博熱搜第一。
有曾在現實生活裡遇見過明杳和陳放約會的網友把兩人照片發上微博,而心細的網友發現照片上眉目英朗的男人,正是去年以“最帥藍朋友”登上熱搜的消防員。
網友在微博發博:【我來捋一下時間線,明老師發布《追光》這本小說是在二〇一五年,那時候她並不知道“程風”也暗戀自己,所以才會以BE結局,而在去年十一月,明老師在微博回複了一個網友說故事還沒結束,我猜一下,那會兒她應該和“程風”重逢了,然後今年一月,《遠方有信來》開始連載,這個時間段,明老師應該是知道了“程風”也暗戀著自己,兩人也終成眷屬了。】
很快,這條微博被頂上熱搜前排。
【所以,《追光》是明老師視角的暗戀,《遠方有信來》是兩人在一起後的甜蜜生活?】
【操,磕到了,這什麼絕美愛情。】
【臣有疑問,明老師,“程風”和“楊怡”的名字有什麼寓意嗎?@明杳】
晚上,明杳登上微博看見這條評論,轉發微博並回複道:【“程風”和“楊怡”取自我對他的祝願——願我的少年揚帆起航,乘風直上九萬裡。】
彼時的明杳以為自己的暗戀永遠沒有回聲,也不會和陳放在餘生重逢,在落筆寫下《追光》時,就把對喜歡少年的所有祝福,全部藏於此。
我愛的少年,願你永遠明朗朝氣,願你永遠桀驁恣意,願你揚帆起航,乘風直上九萬裡-
四月底,距離今年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陳放收到德禮校方邀請,作為優秀校友代表回校出席這屆高三生的誓師大會,並為同學們開展消防講座。
明杳前不久才把《遠方有信來》的最後一部分稿子交上去,最近正在休假,索性陪陳放一起回校參加。
這天恰好是明杳生日,早上醒來,她就收到來自陳放送的奧若拉玫瑰,一共九十九朵,寓意愛你一生長長久久。
“生日快樂,寶寶。”陳放擁住明杳,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明杳彎了彎唇:“謝謝。”
除了誓師大會演講,陳放還有一場消防講座,所以穿的是夏季常服,火焰藍,衣擺熨燙的不染纖塵,領扣扣到最上方,軍裝筆直,眉目英挺。
明杳為了配陳放的軍裝,選了同色藍調的雪紡襯衫,搭配一條白色長裙,裙擺長及小腿,配上一雙白色高跟鞋,踝骨纖細伶仃,十分好看。
等她從房間出來,陳放抬眼看過來,挑眉,吊兒郎當地笑:“情侶裝?”
明杳膽子比以前大了不少,笑著回懟:“不可以嗎?”
“可以。”陳放牽著她的手出門。
兩人驅車前往德禮,明杳抬目看過去,學校門口兩邊全是小吃攤,穿著德禮校服的學生三兩成群在攤位前排起長龍,臉上洋溢著朝氣蓬勃的笑。
一時間,像是回到了高中時代。
明杳和陳放從車上下來,前來接待他們的是明杳高中時期的班主任柏從寒,現在已經混成了德禮的副校長,兩人和他禮貌地打了招呼。
柏從寒打量著明杳和陳放,忍不住感歎:“我就說這小子當年怎麼對你那麼好,原來是早就覬覦你了。”
明杳紅臉不語,陳放手攬著她的肩,懶洋洋地笑道:“是啊,覬覦這麼多年,終於把人給拐回家了。”
誓師大會是在學校大禮堂裡進行的,明杳兩人跟著柏從寒往裡走,一路走來,明杳發現學校裡有些建築已經拆除重建,比如她當年上課的那棟教學樓。
從校門口到大禮堂的一段路,陳放收獲不少過路女生驚豔的目光,主要是他就長了張妖孽的臉,隻需往那一站,就能吸引不少女生。
“跟老柏後麵的那個男生好帥,那身軍裝穿他身上也太好看了吧。”
“這張臉你們還不認識?就貼吧裡的帥哥高樓,一一級的陳放學長。”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追光》男主的原型?那跟在他身邊的女生就是明老師吧?我的天——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太多了!”
“不得不說,兩人絕配。”
窸窣的議論聲順著風落入明杳耳裡,她想起網上有關陳放“最帥藍朋友”的稱號,忍不住調侃他:“最帥藍朋友?”
“錯。”陳放牽住她的手,在她指尖落下一吻,看著她說:“不是最帥藍朋友,是最帥男朋友。”
明杳心跳漏了一拍,麵上卻故作淡定,對陳放此話評價道:“要點臉啊。”
“……哦?”陳放拖長尾音,完全一副“爺沒這玩意兒”的語氣,“要這東西有什麼用?”
“……”
很快,有關兩人來校演講一事被德禮學生放上貼吧,大禮堂裡坐滿了人,除了這一屆的高三畢業生,還有前來一瞻傳說中“程風”、“楊怡”原型本來麵目的其他年級學生。
明杳坐在第一排,看著站在台上演講的陳放,舞台的白光照在他深邃的眉眼,落在她眸裡,無論何時,他依舊是那個讓她一眼心動的少年。
“這句話是我的愛人在我最無助迷茫時送給我的,在這裡,我把它送給在場每一個你。”陳放低沉的嗓音從話筒裡傳出:“——海壓竹枝低複舉,風吹海角晦還明。”
“無論他朝結局如何,都希望你們成為最優秀的大人。”
台下掌聲雷動,明杳抬眸望向台上,似心有靈犀一般,陳放也向她看來,在一片如潮的掌聲裡,他們無銥嬅聲對視,隻看得見彼此。
“還有,我想借此機會,送給我的愛人一個生日禮物。”
陳放嗓音在躁動的大禮堂響起,霎時間,恢複了安靜,明杳和在場所有人一樣看著台上一身火焰藍軍裝的男人。
他也看著她,眼底一片深情,令她心跳如鼓。
“這身軍裝是我的信仰和夢想,而你是我跳動的心臟。”陳放取下了話筒,從台上下來,一步步朝她走近,低沉嗓音也越來越清晰:“因為你的存在,讓我堅定了信仰。”
“比起陳太太這個稱呼,我更喜歡叫你明小姐。”
“一個有獨立意識的女性,從不該被貼上他人的標簽。在我的心裡,你不僅是我的愛人,更是我的戰友,是我黑暗迷茫裡,此生唯一曙光。”
明杳看著陳放步步走來,從身後拿出一枚戒指,在她麵前單膝跪下,牽起她的手,神情虔誠地凝視著她:“所以明小姐,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做你的明陳氏先生嗎?”
大禮堂裡起哄聲一片,所有人都在喊著“答應他”“答應他——”,氣氛高漲,掌聲、尖叫聲不斷。
明杳看著陳放,慢慢紅了眼睛。
這是她喜歡了好久的男孩子,在她生日這一天,向她求婚了。
“我願意。”明杳紅眼點頭。
在她話音落下那一刻,陳放牽起她的手,將那枚戒指戴在了她左手無名指上,冰涼的觸感從指根傳來,一顆心卻變得滾燙。
明杳低頭去看戒指,鑽石在光束的折射下,發出七彩的光芒,像極了她心心念念的北極光,而在銀色指環刻著一圈英文,是她和他的名字縮寫。
陳放低頭輕吻過明杳指節,仰頭看她,眼底藏著最讓她心動的深情,聲音低沉又好聽:“今年的生日禮物是我,開心嗎?”
“開心。”她笑。
接下來是消防講座,結束後已經是晚上六點,明杳和陳放牽手從大禮堂出來,路過操場時,她停下腳步,朝遠處成排的杏樹看去。
橘色夕陽在天際大麵積鋪開,雲翳被染紅,金紅的光穿過枝椏交錯的杏樹,照在紅色塑膠跑道上,遠處球場上,身穿球衣的少年,你來我往地追逐打球。
一切正如年少初見。
明杳想起在寫《遠方有信來》大結局時,楊怡問程風:“如果有時光機,你想回到什麼時間?”
程風說:“和你見麵的第一天。”
她也問出這個問題:“阿放,如果有時光機的話,你想回到什麼時間?”
陳放攥緊她的手,單手抄兜,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遠處看得正燦爛的杏花,緩緩開口:“二〇一三年,和你正式重逢的那個傍晚。”
明杳抬睫看他,男人身影被夕陽拉得挺拔,側臉弧度鋒利,眉眼深邃,朝她看來的眼神一如年少一般真誠。
任歲月如何變幻,他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遠處風拂過杏樹枝梢,操場天邊雲似火燒,球場上還是那群渾汗如雨的少年在奔跑,一切都像極了二〇一三年的春日傍晚。
明杳在轉身離開那一刻,正和朋友打球的陳放不經意回頭一看,夕霞將少女身影拉長,落在他的眸底,她走路的步子很慢,腦後馬尾輕輕掃過後頸肌膚。
似乎有人叫她的名字:“——明杳!”
少女轉頭看過來,夕陽下,一雙杏眼盈盈明亮,好似落入人間的月亮。
熟悉感油然而生,陳放欲要上前,身後朋友拍他肩膀:“看什麼呢?繼續打球啊。”
“行。”陳放收回了視線。
操場天邊火燒雲正旺,風拂過杏樹梢頭,輕微聲響淹沒在一片進球的叫好聲中。
少女忍不住再次回頭看,一眼望見那個球場上熱烈張揚的少年。
心跳如鼓,一眼萬年。
風會停止,但我們會永遠熱戀。
(下卷·完)
第79章 [VIP] 一生心動
今年南城的夏天來得格外早, 還未立夏,空氣中就充滿著燥熱的因子。
五月十一號是陳爺爺生日,明杳在前幾天就和陳放約好一起回老宅,是為爺爺慶祝生日, 也是和他一起登門見家長。
等到這天早上七點, 鬨鈴聲響起, 明杳從陳放懷裡睜開眼,伸手推他,細軟嗓音因為昨晚鬨到淩晨變得嘶啞:“阿放,關一下鬨鈴。”
說完這話,明杳又閉上眼, 在陳放懷裡沉沉的睡了過去。
陳放抱著她, 騰出一隻手關掉鬨鈴, 又用遙控器把空調調到合適溫度, 低頭親了親明杳唇, 說:“你再睡會兒, 我去做早餐,做好叫你。”
明杳聽見聲音, 輕輕嗯了一聲, 要從陳放懷裡離開, 感覺到硬物充斥,又睜開了眼, 瞪著他:“——出去!”
“還挺凶。”陳放捏了捏她臉, 退了出來, 伸手拿過一邊的褲子套上, 半赤著上身出了房間。
陳放做完早餐,牆上的鐘表分針指向數字八, 他把粥盛進白色瓷碗裡,又拿了兩個餐盤,一個用來裝酸辣藕片,一個用來放拇指生煎。
陳放用餐盤把粥和菜一起端進臥室,放在床頭櫃前,食物的香味勾醒了明杳,她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朝陳放伸出手,聲音軟軟的撒嬌:“抱。”
陳放掀開被子,把明杳抱在懷裡,拿過床尾的白色棉裙給她穿上,長指捏了一下,明杳瞬間沒了睡意,美目瞪著他:“你抱就抱,彆動手動腳。”
“我看看有沒有大一點兒,畢竟天天給你按摩,總得檢查一下成果吧。”
“……”
明杳完全不想和他繼續這個話題,論開葷腔和戲弄人,無論是年少還是現在,她對上陳放,根本沒有還擊之力。
昨晚折騰到淩晨,明杳腿都是軟的,陳放抱著她進浴室,把人放在洗手台上,然後給她牙膏擠好,再把漱口杯接滿水遞過去。
明杳漱完口後,陳放用洗臉巾給她擦臉,動作溫柔又細致。
洗漱完,明杳又被陳放抱著出了浴室,他把人放在床上,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小腿,端起粥碗坐在床邊,給明杳喂粥。
明杳喝了一口粥,又吃了一個拇指生煎,含糊不清地說:“我…可以自己吃的,你不用喂我。”
陳放又給她喂了一口粥,開口:“昨晚你疼我辛苦了,作為報答,我也該多疼你一點兒。”
“……”明杳臉紅了紅,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一切。
昨天她臨時起意去消防支隊接陳放下班,有一個小男孩手卡在三角尺裡,被媽媽帶來消防隊求助。
陳放給小男孩取三角尺時,小男孩哭得傷心,連臉都漲紅了。
明杳溫柔地安慰小男孩:“你彆哭了,你媽媽會心疼的。”
等小男孩離開後,陳放把她抱在懷裡,向她展示自己因為訓練受傷的手,薄唇親上她耳朵,語調沒個正形:“明老師,我手也受傷了,你也心疼一下我行不行?”
明杳臉紅點頭說好,在回家吃完晚飯後,被陳放拐進浴室洗了一個鴛鴦浴,再從浴室出來,又被他從落地窗折騰到床上。
事了,這人抱著她,懶洋洋地說:“下回再多心疼一下我。”
“……”
吃完早餐,明杳也恢複了不少體力,陳放收拾碗筷出了臥室,她則下床準備換衣服化妝,用遙控器打開窗簾,溫煦的陽光溜了進來,一室的明亮。
明杳正要拉開衣櫃挑衣服,餘光不經意一瞥,看見落地窗上堆疊的手掌印,熱意一下從耳朵躥上了臉頰:“……”
下次!一定!不要答應他在落地窗前了!
明杳紅臉用紙巾擦去落地窗上的指印,把紙巾丟進垃圾桶,從衣櫃裡挑了一條米色雪紡衫連衣裙,收腰設計,領口是綠色絲帶,打了一個蝴蝶結,端莊不失俏皮。
明杳把頭發紮成高馬尾,露出一截雪白的後頸,畫了個淡妝,烏眸紅唇,皮膚雪白,看起來漂亮又靈動。
她正對鏡試戴耳墜,陳放從外走進來,低頭把她抱住,下頜抵在她肩窩,看著鏡中明眸皓齒的姑娘,笑道:“我媳婦兒真好看。”
明杳舉起一綠一白的款式一樣的耳墜問陳放:“戴哪個好看?”
陳放打量眼明杳今日穿著,給出意見:“綠色耳墜和你的領口的蝴蝶結很配,白色珍珠很適合你今天的妝容。”
聽他這麼一說,明杳犯了選擇困難症,皺緊秀氣的眉:“那我戴哪對?”
“一樣戴一隻?”陳放開玩笑道。
“……”明杳無語睨他,語氣很是嫌棄:“你可以不說話了,都是些沒用的意見。”
陳放挑了下眉,伸手掐了下明杳臉蛋,低頭含住她的耳垂,輕咬了一下,語調悠悠的:“明老師,我怎麼覺得你脾氣是被我寵得越來越大了?”
“這怪你,不怪我。”言下之意,她脾氣越來越大,都是他寵的。
“嘖。”陳放低眉笑了一聲,拿過明杳手裡的綠色耳墜給她戴上,“是,我寵的,脾氣再壞,我也甘願寵著。”
等陳放換好衣服後,兩人再出門已經是上午九點一刻,陳放開的是那輛黑色大G,明杳坐在副駕駛,有些緊張地看著快到的陳家老宅。
陳放餘光瞄見小姑娘忐忑的神色,牽住她的手,指腹輕按她虎口,語氣安撫地說:“彆緊張,老爺子他們會喜歡你的。”
“會嗎?”明杳還是有些緊張。
陳放說:“畢竟我媳婦兒這麼漂亮,他們怎麼會不喜歡你。”
有了陳放的安撫,明杳緊張的心情鬆弛了不少。
車子一路往前開,視野逐漸變得開闊,道路兩旁栽種了一排排法國梧桐樹,初夏日,枝葉茂盛,在耀眼金光下,葉子綠的發亮。
陳放打著方向盤把車開進大院,門口有警衛站崗,他按響喇叭,警衛看眼人臉和車牌號,立馬開閘放行,車子又勻速向前行駛。
這邊是上世紀中期修建的彆墅區,都是三層高的小洋樓,帶著一點兒四五十年代西方建築的味道,房頂都是塔尖兒的設計。
陳放把車開到一幢帶花園的小洋樓門口停下,明杳和他前後從車上下來,手裡拎著給長輩買的禮物,被陳放一路牽著進了家門。
進門以後,明杳仍是很緊張,連眼睛都不敢亂看,安靜低頭站在陳放身邊,接受眾人打量的眼神。
陳放感覺到她的緊張,不動聲色往前站了一步,高大挺拔的身軀立馬為明杳擋去了客廳裡一眾人打量的目光。
他牽著明杳走到坐在主位的爺爺奶奶麵前,把禮物遞過去,和老人介紹道:“生日快樂,爺爺,這是我未婚妻明杳。”
陳爺爺看向站在陳放身邊的明杳,她模樣生得漂亮,臉白,唇紅,氣質溫婉又乾淨,讓老人一看就生出了好感。
明杳走上前,和兩位老人打招呼:“爺爺奶奶好,我是明杳,祝爺爺生日快樂,壽比南山。”
“好好好。”爺爺連說了三聲好,一看就是極為喜歡明杳,還衝她笑道:“杳杳是吧?不用拘謹,今天來的都是自家人。”
明杳微笑應好,被陳奶奶拉著去和來的親戚們打招呼。很快,陳越澤夫婦和陳肆一家三口也來了,明杳和他們打過招呼後,被沈月滿拉到一邊坐下聊天。
“杳杳,我都好多年沒見過你了,想死我了,來,抱一個。”沈月滿說著,就要伸手抱住明杳。
明杳正笑著要回抱她,忽然,沈月滿肩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住,兩人抬頭看過去,陳肆站在沈月滿身後,低垂著眼看她:“說話就說話,彆對大嫂動手動腳,你也不怕大哥吃醋?”
陳放走過來,手搭在明杳肩上,看著陳肆,懶懶開口:“我不吃醋,人小姑娘多年不見,抱一下又怎麼了?”
“……”陳肆沒說話。
沈月滿牽住陳肆的手,親了親他手背,晃著他手臂,撒嬌道:“不抱,不抱,你彆吃醋,好不好?”
陳肆揚眉:“好。”
明杳聽陳放說過沈月滿和陳肆是兩家聯姻才在一起的,她本以為這兩人還像高中時那般你打我鬨的相處,哪想兩人都有了孩子,還是像在熱戀一樣。
沈月滿和陳肆的兒子皮皮,今年四歲,正是活潑亂動的年紀,再加上是這一輩的獨苗,受儘了長輩喜愛,性格很是鬨騰。
在院子裡和鹿曦玩了一會兒,聽說伯伯帶了女朋友回家,就嚷著要來見伯母。
小男孩一進門,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明杳,眼睛立馬亮了起來,邁著小短腿跑過來,撲到明杳懷裡,甜甜地叫人:“伯母好,伯母長得好好看啊。”
“你也長得很帥氣哦。”明杳揉了揉皮皮的腦袋,溫柔地笑著說。
“那伯母要不做我女朋友吧?”皮皮看著明杳,一臉的認真。
旁邊一眾大人聽了皮皮這話,個個笑出了聲,鹿曦還在一邊起哄道:“皮皮,你問問你伯伯,願不願意把伯母讓給你?”
皮皮趴在明杳腿上,抬頭看向陳放,和他說:“伯伯,你讓伯母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不可以。”陳放冷漠拒絕。
皮皮頭頂的呆毛立馬變得焉巴巴的,委屈道:“作為交換,我把我的九個女朋友都讓給你,怎麼看都是你賺了。”
童言童語最是逗人開懷,眾人笑聲更大。
陳放挑了下眉,伸手拎起小男孩衣領,把人從明杳懷裡帶走,皮皮被他扼住命運的後頸,小短腿在半空亂踢,嘴上還不忘說道:“伯母那麼好看,你就讓給我嘛。”
陳放把皮皮拎到一邊放下,蹲下身和他平視,指著明杳說:“小家夥,那是我媳婦兒,你呢——自己有九個女朋友,就好好對待她們,不許和我搶,知道嗎?”
皮皮皺了皺小臉,反駁道:“……可她們加起來也沒有伯母好看啊。”
“屁大點兒年紀,知道什麼叫好看嗎?”陳放伸手掐皮皮的包子臉。
小孩皮膚嫩,一掐就紅了起來,皮皮立馬放聲大哭,惹得鹿曦哄他之餘,瞪了一眼陳放,罵道:“你跟你侄子計較什麼?”
陳放看眼正窩在鹿曦懷裡哭的小屁孩,舌尖拱了下臉頰,唇角挑起散漫的弧度,懶洋洋地回道:“我不跟他計較,我媳婦兒就要被這小屁孩拐跑了。”
“毛病。”鹿曦白他一眼,抱著皮皮去了院子玩。
這一鬨劇過去,明杳和陳放哭笑不得地說:“阿姨說得對,你和皮皮計較什麼,你多大,他多大?”
“他多大,我不知道。”陳放攬住明杳的肩,低頭湊到她耳邊,語氣曖昧又輕佻:“我多大,這問題,不該問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
杳杳:服了,6
下本還在糾結開《不止悸動》,還是《臉紅思春期》,都挺有靈感的,可能聖誕前後會發布第一章 試讀,大家可以關注下微博,看喜歡哪個,我就開哪個!
第80章 [VIP] 一生心動
他的呼吸隨著說話的音調一同落在她耳側, 熱意拂臉,滾燙的紅意從耳廓一瞬間就蔓延到了臉頰,連唇角那個梨渦都紅了起來。
一邊的眾人還就剛才皮皮鬨出的笑話說鬨,滿室的歡聲笑語, 沒人注意到這一側的曖昧。
明杳試圖往旁挪動身子, 肩膀被一道很輕的力道按住, 讓她掙紮不得。陳放胳膊搭在她肩上,捎帶薄繭的虎口輕輕掐住她頸側,指腹摩挲,薄繭弄的那處嬌嫩皮膚又癢又麻。
“怎麼不說話了?”陳放湊近了些許,沉沉的音調落在她耳裡, 撩撥的她心緒難平, “這答案不問你, 我還能問誰?”
明杳臉紅了個透, 斜眸橫他, 眼神有些惱羞成怒的憤懣, 一字一頓的:“——我、怎、麼、知、道!”
陳放修長指節挑起她沒紮上去的一縷碎發,彆在耳後, 嗓音懶懶散散的:“都在一起這麼久了, 你怎麼不知道, 嗯?”
“……”
他臉皮!到底!是什麼東西做的!
久沒等到明杳開腔,陳放放在她肩側的手用力輕輕一按, 語調有些不滿:“——說話。”
明杳紅著一張臉轉頭, 盈盈的一雙眼帶著嗔怒的目光瞪著他, 語氣頗有些破罐破摔的味道:“就一般吧, 非要我形容的話,也就還行。”
也…就還行?
陳放挑了下眉, 顯然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
等他回神來想找小姑娘麻煩時,人早溜走了,他就隻能懶懶地往軟枕上一靠,幽暗不明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和鹿玫說話的明杳背影上。
鹿玫才結束了和周敘白的旅遊婚禮回國,她和明杳聊起兩人去了南極看企鵝,去了挪威,在夜裡看見了北極光,還一起去了海底潛水……
說到最後,鹿玫手撐著臉和明杳說:“爺爺意思是讓我和哥哥再在國內辦一場婚禮,杳杳,你和我哥打算什麼時候領證辦婚禮,如果時間晚的話,你來給我當伴娘吧。”
明杳感知到了陳放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沒來得及回答鹿玫的話,回頭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人靠在沙發上,兩條長腿隨意抻開,姿勢慵懶又隨意,而和她目光對上那一霎,眼底蔓開一點兒促狹的笑,薄唇弧度勾著,好似在說:“你等著。”
明杳想起自己剛才形容的話,背脊一涼,下意識打了個寒顫,腦海裡就忽然升起了一個想法,短暫的三個字——她完了。
“杳杳?”鹿玫見她沒說話,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肩,問,“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明杳啊了一聲,轉過頭來,抱歉地看著鹿玫:“不好意思,我剛走神了,你說什麼了?”
鹿玫向來是什麼事都不往心裡放的性格,沒把明杳這一走神當一回事兒,又把剛才的話認真地重複了一遍:“我和周敘白不是已經按照計劃舉行了一場旅行婚禮嗎,可爺爺觀念保守,想讓我和哥哥在國內在舉辦一場婚禮,時間估計就定在這月底,或者下月初。”
“你跟我哥打算什麼時候領證?要是時間不急,你願不願意做我的伴娘?”
李蘿妃原本說好三月和陳放父母見麵,但她臨時接了一個獻禮劇的拍攝,時間為期兩個月,等劇拍完了,估計要到這月底才能和陳放父母見麵。
明杳想了想,答應下來:“好啊。”
見明杳答應下來,鹿玫語氣變得更雀躍了,拿出手機點開加上的婚禮策劃師的頭像,和明杳分享對方給自己定的婚禮計劃:“……爺爺意思是辦中式婚禮,可我想要西式婚禮誒——聖潔的禮堂裡飄浮著羽毛,白色婚紗,然後一起在神父麵前接受祝禱,簡直不要太浪漫。”
無論是高中還是現在,明杳依舊習慣扮演一個聆聽者的角色,在鹿玫滔滔不絕說著她和周敘白婚禮時,她思緒發散,忍不住想起了她和陳放的婚禮該是什麼樣?
是大紅喜慶的中式婚禮?
還是浪漫聖潔的西式婚禮?
他那天穿中山裝,還是穿白色西服?或者是她穿旗袍,他穿軍裝?
……
浮想聯翩的幻想讓明杳對未來即將到來的婚禮又多了幾分期盼,大概這世間沒誰像她這麼好運,能在許多年後嫁給年少時喜歡的人。
中午吃完飯後,陳奶奶把明杳單獨叫上樓,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紫檀木的方盒遞給她,明杳打開一看,裡麵是一隻翠綠色的玉鐲,玉質通透,一看就價值不菲。
“奶奶,這個我不能要。”明杳連忙把盒子還給奶奶。
奶奶再次把方盒放進她手裡,輕輕地拍了拍她手背,慈祥地說:“這是陳家兒媳婦都有的傳家玉鐲,這玉鐲原來是一對,你阿姨戴了幾十年,另一隻給了滿滿,這一隻就該給你,你就收下吧。”
見奶奶這麼說,明杳也不好再推托,甜甜地謝過之後,和奶奶聊起天來。
奶奶和她講了很多陳放小時候的事,小到上幼兒園起,陳放就是班級上拿小紅花最多的小朋友,大到他上中學後,無論做什麼都是第一名。
明杳把奶奶的隻言片語拚湊起來,了解到了從牙牙學語再到清俊少年時的陳放,卻又不得不感歎,有的人真就是天生的成功者,無論做什麼都遊刃有餘。
而陳放,就是這一類人。
奶奶話鋒一轉,眼神透著一點兒感謝看著明杳,手輕輕拍了拍她手背,說:“阿放這孩子從來都是令我們驕傲的存在,可他懂事太早,性子太傲,我和他爺爺也害怕這孩子因那事兒一蹶不振,好在你的出現,讓他重新振作了起來。”
“杳杳,奶奶是真的很感謝你。”
麵對老人的感謝,明杳有些害羞,她垂下眼睫,開口:“沒有我,他也能走出來的,隻是時間問題。”
這是從高中時期就刻在明杳骨子裡的信仰,像陳放那樣的天之驕子,是該永遠站在山巔,令人仰望,哪怕一朝跌落淤泥,他也會再次站起來,還比以前站得更高。
和奶奶聊了快一個小時,老人有午休的習慣,明杳輕手輕腳帶上門,從二樓下來,客廳裡來給爺爺慶生的人走得隻剩下了陳家人。
午後的日光很暖和,從院裡那棵鬱鬱蔥蔥的梧桐樹傾斜下來,延伸出一地的金色光斑。
沈月滿和鹿曦帶著皮皮在小院裡玩皮球,陳越澤和陳爺爺坐在樹下下棋,陳放和陳肆、周敘白三人則坐在一旁聊天,氣氛和諧,一室的溫暖。
明杳站在台階上看了許久,捏緊了手裡的紫檀木方盒,然後妥協地把它放進挎包裡,轉身進了廚房和保姆一起準備下午茶。
鹿玫聽見廚房響動,跑進來說要幫她,結果是搬了張小椅子坐在那裡,一邊吃水果片,一邊和明杳聊天:“杳杳,我和三哥定好了是中式婚禮,伴娘服是旗袍,下周我叫人給你送來,你把地址給我一下。”
明杳把陳放公寓的地址給了她,換來鹿玫一個曖昧又八卦的眼神,她臉紅垂睫:“我…我們都要結婚了,住一起…很正常嘛。”
鹿玫嘿嘿笑了聲,把手裡的水果吃完,擦乾淨手指,上前來掐了一下明杳的臉,調侃著說:“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啊——要是高中時的我,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我們那麼乖的杳杳寶貝,也會被陳放給帶壞。”
“她怎麼就被我帶壞了?”一道低沉又散漫的嗓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明杳停下切水果的刀,扭頭看過去,陳放單手插兜站在廚房門口,兩條長腿隨意交疊著,眼皮垂下,懶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大哥來了,那我就走了,我家哥哥還等著我呢。”鹿玫很有眼見力地離開。
明杳繼續低頭切水果,卻分散了一點注意力給站在身後的陳放,他把廚房的推拉門給關上,朝她走了過來,手臂環上她的腰,低頭,下頜虛虛的抵在她發頂。
“你…你乾嗎?”明杳停了動作,抬頭看向陳放,往虛掩的玻璃門外看了眼,“爺爺他們還在呢。”
陳放手臂虛攬著她的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一副渾不吝的架勢:“杪杪出去了,估計會跟他們說我倆在一塊,沒人回來打擾我倆,再說,門關上的,你害什麼羞?”
明杳仰頭看著他,陳放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在吊燈曖昧的光線下顯得十分多情,他視線勾纏著她,像一池溺死人的溫水,多看一眼,就能叫人丟了魂。
她合時宜想起兩人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夜,他擁著她,一遍又一遍地親昵的叫她寶寶,微喘的氣音,在她耳邊縈繞,特彆的迷人。
陳放注意到她的眼神,眉梢懶洋洋地挑了一下,虎口扳過她的臉,就這個彆扭的姿勢,低頭吻了下來。
明杳剛才吃過一瓣鹿玫投喂的橘子,唇齒間還殘留著一點兒橘子的清甜味兒,陳放舌尖探進來時就嘗到了,他吻著她,氣息有些不平,啞著嗓問她:“剛吃了橘子?”
“……嗯”明杳輕輕應了一聲。
“還挺甜。”
陳放笑了聲,雙手托住她的臀,把人抱上了流理台,一手摟著她的腰,騰出的一隻手從她纖弱的背脊遊離撫摸,最後落在她纖弱的後頸,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玻璃門不隔音,明杳能清晰聽見小院裡傳來皮皮的嬉笑聲,陳肆幾人說話的談笑聲,一切都那麼清晰,卻又那麼遙遠。
這個吻持續了漫長的三分鐘,陳放才放過了她,分開時,一絲透明的水漬纏繞在兩人唇間,明杳有些害羞低頭,沒敢說話。
陳放用指腹為她擦去唇上的水漬,拇指就那麼停在了她的唇上,眸底漾開戲謔的笑,眼神直勾勾盯著她,開口:“是還行嗎?”
“……”
他真的好愛記仇喔!
明杳正想說話,虛掩的推拉門被人從外拉開,鹿曦一邊說著話,一邊往裡走:“杳杳,水果切……”
剩下的字眼在看見眼前畫麵時戛然而止。
明杳連忙從流理台上跳下來,紅暈從耳垂蔓延上臉頰,她低頭切水果,一聲也不吭,明顯是害羞到了極點。
而陳放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還從案板上拿了一片蘋果吃,和鹿曦說:“媽,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鹿曦咳嗽兩聲緩解尷尬,清了清喉嚨,說:“我看門沒關掩,就進來了,水果切好了嗎?你侄子鬨著要吃——”
“切好了。”明杳低頭把果盤端了出去,跑得很快,像隻兔子一樣。
鹿曦看著小姑娘害羞跑遠的背影,欣慰地拍了拍陳放的肩:“真長大了,都會背著你媽拱白菜了。”
“……”
從廚房回到小院裡,鹿曦把水果給了皮皮,轉身要出門,鹿玫吃著水果,含糊不清地問:“媽,你去哪?”
“你大哥會拱白菜了,我出門買個鞭炮回來放。”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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