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尋了半天, 終於在碼頭一個偏僻的角落找到了客人絡繹不絕的小店‘海藍天’。
白可行站在這家店的門口, 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塊兒白色的手帕遮住鼻子,而後忽然想起顧葭來, 連忙又把手帕遞給顧葭, 說:“小葭,你遮。”
顧三少爺可沒有白可行這樣不顧在場的人的感受,他總是很為彆人著想,不願意在人家吃得香噴噴的地方裝作嫌棄的樣子, 於是擺了擺手, 說:“哪裡就值得遮了?這不是挺好聞的嗎?”
白可行歎了口氣, 皺著眉試著放下手中的手帕, 然後逼著自己不要下了顧葭的麵子, 艱難的從那一陣陣垃圾混合的味道裡聞出一點美味,當然, 他還是沒能聞到,但卻樂意違心地道:“恩,是了,還是聞到一點香氣了。”
“對吧!我們進去。”顧三少爺最初也對這裡能藏美味而感到不可思議,但誠如時而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時而字字珠璣的陸老板所說,若總吃自己熟悉喜歡的味道,那麼便吃什麼都算不得特色, 都一樣了。
顧葭總是樂意挑戰新事物的。
他領著白可行和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的陸玉山一齊坐在露天的一張小幾上, 周圍的力巴見了, 生怕碰到他們一樣瞬間猶如潮水, 以他們為中心退去一圈。
顧葭頓時愣了一下,尋求幫助般對陸玉山說:“陸兄,你說現在這個情況,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陸玉山還無法發現顧三少爺這點兒對聰明人毫無原則的喜愛,隻當顧葭是隨便照一個人詢問,但也很是霸氣地道:“和我們無關,點菜就是。”說完手一揚,對店老板說,“把你們這裡最好吃的,全部上一份。”
店老板大冷天也光著膀子,脖子上搭著一條汗津津的分辨不出顏色的毛巾,渾身皮膚黝黑發亮,在蒸騰的霧氣裡朦朧的像是西方油畫裡的人物,回了一句:“好嘞!”
顧三少爺卻有點如坐針氈,他是不願意影響彆人,給其他人帶來麻煩的,可陸玉山卻安之若素,白可行倒是巴不得趕快走。
猶豫之間,店老板十歲的兒子已經動作迅速的用那雙竹竿一樣的腿和手將一托盤的食物送上,都是蒸菜,也有炒菜,一盤很大一碗,裡麵的葷腥卻很少見,倒是青椒、土豆、豆腐之類的東西滿滿當當堆成了山。
最後那小跑堂的還給顧葭這桌上了三大碗的米飯,很快整張桌子都擺不下了,後廚卻好像還想多做幾樣。
顧三少爺哪裡見過這陣仗,陸老板則對後頭的老板說:“夠了!再上也不給錢了!”然後顧葭便見那老板嘿嘿對他們笑著點了點頭,不再往他們這裡上菜。
顧葭歎為觀止,拿起筷子就道:“這麼多菜,我們三個怕是吃不完,到時候打包回去吧。”顧葭想,還能喂給大黑。
白可行拿起筷子,仔細看了看那筷子乾不乾淨,然後皺著眉頭擦了一道,直接奪過顧葭手裡的,與之交換。
顧葭笑著說:“謝謝。”
“謝什麼,我還不知道你?心裡想擦的不得了,但是又怕表現出嫌棄這裡的態度,你說你這麼折磨自己有意思嗎?”
白可行當真是說到顧葭心裡去了,然而顧葭隻用筷子另一頭敲了敲白可行的手背,便不說話。
白可行笑著對陸玉山說:“我可提醒你,他一會兒要是拉肚子,你得負全責,記得送他到醫院打針,不然他能腿都蹲麻,站不起來。”
“哦?白兄好像很了解顧兄。”陸玉山漫不經心的說。
白可行則自豪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了解一個人的腸胃不好有什麼值得驕傲的:“那是!我從小就認識顧葭了,記得最誇張的一次是因為吃的不好不愛吃飯,能一個月不大解!我的天……”
“夠了!吃飯呢!都閉嘴!”顧三少爺真是裡子麵子都被白可行丟儘了,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白可行受了這一記白眼,非但不聽話,還張揚得意的繼續對陸玉山說:“對了,我記得你是失憶了對吧?你大概不記得我,但我卻見過你,你那會兒還被小葭取名叫做星期五呢。”
顧三少爺實在無奈,夾了一大筷子的土豆絲放進白可行冒尖的碗裡,說:“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是不是?!”
白可行見顧葭真的要惱羞成怒,便連忙點頭,舉雙手投降說:“好了,我不是挺想和你這位新朋友打好關係嘛,打好關係的最快方法就是分享你的秘密呀。”
“這是哪門子的好方法,快住嘴吧你!”
“我這不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又和陸老板關係這麼好了,也想親近親近嘛,你的朋友當然也是我的朋友,我是勸他以後和你出來玩,稍帶你來這種不太乾淨的地方吃飯,又不是沒有錢對吧?”白可行苦口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