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葭不知道弟弟所說的話究竟是不是心裡話。
平心而論要顧葭看著弟弟找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共度一生, 對他來說也並非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因為這意味著弟弟對自己的愛會分出去一半, 或許是分出去一大半給那個嫁給弟弟的女人, 而他便要退居二線, 在然後弟弟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或許就要退居地三線了。
人都是自私的,顧葭心想自己從前沒有認真考慮這個問題,大概是因為無忌總是將那些甜言蜜語掛在嘴邊,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我以後就算是娶了媳婦兒,我晚上也和哥哥一個房’。
聽啊, 多讓人安心!
所以顧葭忽然明白, 總是讓弟弟暴躁如雷,破壞家具乃至自我虐待,歸根究底, 是他的錯,他沒有擺正自己的態度, 就如陸玉山所說, 他將無忌當成自己的親子, 雖然很難以啟齒, 但他的確把弟弟擺放在這樣的位置, 而弟弟顯然也將他自己擺放在同樣的位置上。
所以要弟弟接受自己完美無缺的單親家長和另一個男人有了不可告人的關係, 並且還時時刻刻注意著隱瞞他, 這豈不是給弟弟一種錯誤的信息, 以為自己多在忽陸玉山一樣, 要和陸玉山關係更好,把無忌排除在外了。
他真是個不合格的哥哥。
顧三少爺自覺自己太壞了,讓弟弟這些天忍受這樣大的委屈,到頭來懂事的弟弟還自我反省,說要理解他,要給他自由,可顧葭想,他不要自由,隻要無忌開心,他真的一輩子不要其他人的陪伴,隻要無忌永遠和他這樣好。
不過或許陸玉山說自己和無忌之間的關係過於畸形也有幾分道理。
試想哪個婆婆會在婚後還和兒子住在一塊兒,兒媳婦兒倒是被趕到一邊兒去了?
但顧三少爺才管不了這麼多,他乾嘛要把自己代入到婆婆的角色?!無忌還小呢!還沒有找到想要結婚的女孩,所以至少現在他不可以先一步離開無忌,絕不可以!
“說什麼傻話呢?莫說是一點時間,很多很多點也是可以的。”顧葭笑著要坐起來,可立馬又被顧無忌按了回去。
隻聽顧無忌捏著他的手腕,心疼萬分的親了親,又去摸他的脖頸,那上麵想必也不會多麼好看,定是留下了一個被掐過的痕跡。
顧葭不願讓無忌擔心,笑道:“這些都沒有關係,是小事,還有大事我沒能和你說呢,要聽嗎?”顧三少爺咬了咬下唇,一副自己可能闖禍了的表情,亟需自己的萬能弟弟來解圍。
顧無忌果然對此很上心,雖然並不打算放過顧葭,但還是願意先聽聽哥哥想拿什麼借口轉移注意力。
顧葭終於是能夠坐起來,把被子拉在胸前蓋好,摟著弟弟到旁邊一塊兒靠在床頭講話,說:“今日和陸老板談的不甚愉快,所以無忌,你或許以後見到他,沒辦法和他作朋友。”
“這也算事兒?”
“我以為你很崇拜他嘛。”顧葭從好幾次弟弟與陸玉山的交談中感覺弟弟蠻崇拜陸玉山的能力,當初也曾想過撮合弟弟和陸玉山兩人成為好兄弟,先不管這其中輩分是不是會亂掉,但隻要弟弟喜歡,顧葭就沒理由不支持的。
誰知現在顧無忌卻反應平平,道:“沒有什麼崇拜不崇拜,隻是覺得他很厲害,對比自己,我便比他差多了,這其間縱然有機遇的問題,但終究還是我不如他。”
“而且我們不是要去上海嗎?哥,上海的各種情況我也差不多摸排清楚,他沒什麼用了,你甩了他就甩了,我是不可惜的。”顧無忌故意把話說得直白。
顧葭一拳錘過去,不高興道:“本身和他也沒有在談戀愛的,我也是……和你一樣,那個,就是純粹享受主義,不來真的!”
顧無忌挑著眉,狹長的眼裡是捉摸不清的淡笑:“哥哥這是打算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反正就是這樣,所以無忌你不要擔心哥哥不要你。”顧葭頭歪到顧無忌的肩膀上,兩人相依為命般無法融入第三人,正是這樣氣氛好呢,可誰知道遙遙地遠處似乎傳來了什麼奇怪的聲音在喊著顧葭的名字。
顧葭和弟弟對視一眼,都很摸不著頭腦,前者想要穿鞋子去看看是誰,但卻被顧無忌拉住,說:“我聽聲音倒像是哥哥你剛甩的那位陸老板。”
顧葭下意識的皺眉,道:“是嗎?我沒聽出來,若當真是,我可不願意見他,他……脾氣不好,誰知道他現在跑來找我又想要做什麼,我分明都和他劃清界線了,難不成是找我要錢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