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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清嘉現在無比慶幸, “諾亞”可能是一直作為吉祥物被供著,並沒有?特?意學習過格鬥技巧,現在的?他戰鬥力隻是個普通男性的?程度, 所以她才能拖著仍然半麻的身體?,和他鬥個旗鼓相當。
時清嘉壓製諾亞的?過程並不順利, 兩個人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讓她控製住局麵,這期間她感覺自己好幾次撞到了障礙物,連那條仍然麻木著的?腿都感覺到了疼痛,看來這裡的空間真的非常逼仄。
好在最後她還是努力廢了諾亞的?一條腿, 把對方死死壓製住。
“這是哪?”她再次問道。
諾亞的?脖子被她掐得歪了些,這讓他看過來的?眼神有?點像是挑釁。
“你之前不是看到了嗎?這是你那‘好朋友’的?墓裡啊。”他陰陽怪氣?地說?道?。
時清嘉的?手緊了緊,差點沒直接把這人掐死。
“是平生?沒有?墓。之前捐獻給醫學院的?遺體?和華思年那些人的?器官就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全部了。”時清嘉肯定?地說?道?。
因為?出生?在孤兒院, 幼年時遭受過欺淩虐待,所以他的?遺骨上才會有?那麼?多陳年舊傷。之前讓他們困惑的?替身問題至此可?以蓋棺定?論。
“怎麼?沒有?墓?是我替他買的?啊。我可?憐他一無所有?, 死了連個葬身的?地方都沒有?, 才好心好意替他買了塊地。就是這人不識相,早早把屍體?都捐了,所以這塊地才空了下?來。不過現在也不浪費, 我把他願意為?之去死的?愛情埋在這個墓裡,也算是讓他能瞑目了。”
時清嘉愣了一瞬,這才想起?了她被拖進?這個外表是墳墓的?地穴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墓碑上刻著的?名字她沒看清楚,隻記得墓誌銘寫的?是挺文藝的?一句話,好像是“愛情是生?命的?墳塚,你我終將葬身於此”。
狗屁文藝, 這根本就是這畜生?一早選定?的?坑!
這一代諾亞可?能是在泥坑裡泡得久了, 多少有?點壓抑後反彈的?表演欲望。他可?能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編劇,時清嘉甚至能想象出他選定?這個墓地時的?運籌帷幄, 讓人一筆一劃刻上墓誌銘時的?誌得意滿。
他可?能是從那時候起?就開始等著大幕拉開的?那一刻,但很可?惜,主要演員時清嘉選擇撕了劇本給自己加戲。
“怎麼?離開這?”時清嘉緊盯著他,同時另外一隻已經漸漸恢複知覺的?手掰斷了男人的?手腕。
他痛得臉色發白,可?偏偏一句話都不說?,在他身上不存在的?那股堅強意誌好像在這時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時清嘉眉頭?一皺,又是一頓胖揍。
“沒用的?。”他一邊喘著氣?一邊笑著說?,“我知道?你不敢殺我,最多隻是把我揍到半死罷了。我了解你,你就是這種懦弱的?所謂好人。”
時清嘉的?動作停了下?,她想起?了之前袁思紛說?過的?那個因為?對她很了解,所以能操控她行動的?背後的?人,那種被人算計的?不舒服的?感覺又升了起?來。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要真的?把這人打死算了。好在最後理?智還是阻止了她。
她用剛才捆自己的?繩子把他捆到一邊,然後開始到處尋找出去的?路。
這裡的?空間最多隻有?四五個平方,除了一張桌子和她剛才躺的?水泥台子之外一無所有?。時清嘉快要把桌子都拆掉的?時候,總算是在角落裡摸到了一條整齊的?磚縫。
她用手電筒照了一下?,然後就發現了一個虹膜驗證鎖。@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時清嘉:……
這麼?個寒磣的?地方,還整得挺高科技。
她連拖帶拽地把諾亞拖過來,粗暴地把他的?眼睛懟到鎖前。可?男人的?眼睛死死閉著,試了幾次都沒成功。看來除非是她把這人的?眼皮給割掉,否則恐怕很難從裡麵出去了。
而她,還真的?該死的?是個懦弱的?老好人,乾不出殺人挖眼割皮這種事來。
時清嘉憤怒地用力踢了他一腳,然後泄氣?地坐回到水泥台旁邊。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隻是被綁著的?人成了諾亞,這個改變讓她心裡稍微好受了點。
“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你還是不敢殺了我?或者是把我的?眼睛挖出來也能開門,你不想試試嗎?”男人發出了魔鬼般的?誘惑。
“閉嘴。”
“你不會真的?這麼?懦弱吧?哪怕自己死在這裡也不敢動手?其實殺人很簡單,隻要……”
“沒錯,我確實是不敢動手。不過這不是懦弱,而是警惕。”時清嘉打斷了他的?話,她和他對視著,那雙眼中卻好像燃燒著平靜的?火焰。
“殺人多簡單啊。五歲的?孩子拿著刀都能取走成年人的?性命。可?是,隻要動了手,我就再也回不去了。雖然你惡貫滿盈死不足惜,可?隻要你未經審判死在我手上,我就再也不是那個問心無愧的?自己,從今之後每次遇到不平之事,我都將麵臨自己良心的?拷問——我是不是已經變得和那些惡人一樣?我還有?什麼?資格瞧不起?他們?”
時清嘉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然後一錘定?音:“你這樣的?人,不配讓我墮落。”
這一代的?諾亞怔怔和她對視著,她的?目光清澈平靜,有?點像是那天晚上的?月光,透過玻璃照著蜷縮在床上發抖的?他。
那一天是他的?十九歲生?日,也是沒有?父母朋友在身邊後的?第一個生?日。也正是那一天,他的?手上第一次沾了人命。
雖然不是他親自動的?手,可?想起?那人臨死前的?目光,剛剛成年沒多久的?少年還是恐懼地縮成一團。他一遍遍對自己說?著,這都是無奈之舉,他殺的?是本來就該死的?人,等他徹底脫離方舟,就還是那個普通小康之家的?孩子,還能回到十二歲以前什麼?都不知道?時的?日子。
窗外皎白的?月光就像是麵前女人的?目光一樣不帶感情地審視著他,冷酷地嘲弄著他的?自欺欺人和懦弱。
後來他也正如同這人說?的?一樣,手上沾染的?人命越來越多,也不再去區分?是不是自己親手殺死的?。他的?麵具戴得太久了,已經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哪怕他隱隱感覺到這樣不對,也習慣了做那個虔誠而狂熱、以他人的?性命和一個國家的?安全作為?自己踏腳石的?“諾亞”。
時清嘉不知道?他內心的?複雜波動,隻是繼續冷靜補刀:“而且,你也彆把你自己說?得那麼?白蓮花。要知道?,你所謂的?‘普通生?活’是建立在你父母不斷出賣國家文物和機密換來的?巨額財富基礎上的?。而當你知道?了這一切後,沒想過去報警,反而是一邊不痛不癢‘獨自反抗’,一邊繼續享受著優渥的?生?活剝削著他人的?權益。你身上流著的?每一滴血都不配說?是無辜。騙騙自己得了,彆真以為?能把彆人也一起?騙了。”
這一刀又準又狠,幾乎是直接捅破了男人心底藏得最深的?毒瘡,黑臭的?膿水流淌出來,嗆得他連反駁都找不到切入點。
地穴中變得非常安靜。時清嘉也懶得說?話,確定?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之後,她選擇暫時保存體?力,好在有?人來救援的?時候用來呼救。
“他們不會來找你的?。”諾亞陰鬱地說?道?。
時清嘉當他在放屁。繼續閉目養神。
“這座墓是公共墓區最不起?眼的?一座,而且在它的?旁邊有?一扇可?以通往外麵的?小門。我已經打開了那扇門的?鎖。所以他們一定?會以為?你已經被帶到外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