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扈的時佑安本人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瑟瑟發抖。
“聖上的親戚不多,如今已經入寶冊的皇親國戚更是屈指可數。”
聶隨說:“我可不願讓這麼一個壞名聲的紈絝入了寶冊,毀了陛下的聖名。”
“嗯、嗯……”時佑安含糊地回答,竭力讓自己顯得正常些。
得到時佑安的認可,聶隨更是得意,眉毛飛起入鬢,腰間的佩劍隨著動作微微響動。
這樣想著,聶隨即刻正色道:“時佑安如今應當在京城,也不知哪日會碰上,你出門可千萬要小心些。”
彆被那等紈絝欺負了。
聶隨默默咽下最後一句話。
時佑安僵硬著點點頭。
兩人這樣說這話,很快便走到了玄武大道。
聶隨深知不能跟小漂亮回家,小漂亮隻怕也不願告訴他名字,隻好遺憾地搽了搽手指:“還要跟我買料子,小漂……小公子可彆忘了。”
他止住話頭,忽然問:“你明日可有空嗎?”
時佑安微微張開了嘴,“啊”了一聲。
“明日麵聖後,我會經過玄武大道,”聶隨道,“過了晌午,我便有時間了。”
“哦、”時佑安連忙抬頭,“可、可以吧。”
時佑安已經不想同聶隨過多糾纏。
明日與他買了布料後,便離他遠些。
若是被這人發覺了自己的身份……
後果不敢想。
聶隨終於心滿意足,與時佑安道彆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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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承乾殿。
戚長璟起的比往日早些,服侍的宮女在紀得全的催促下腳步輕盈地走到起居室,拿著巾帕熱水為戚長璟擦臉。
殿內的龍涎香悄悄燃起來,宮女拿著上朝的龍袍熏衣。
“陛下今兒個怎的起這樣早,”紀得全沏上新茶,憂切地問,“可是昨夜睡的不好?”
戚長璟站起來,由著宮女為他穿衣,並未回答紀得全,隻道:“玉奴還睡著?”
紀得全心下了然。
這是操心郡王殿下操心了一宿呢!
“殿下昨夜隻出去了一個時辰不到便回宮了,”紀得全笑著說,“現下還在熹華宮睡著。”
戚長璟“嗯”了一聲。
“第一次出去玩,倒是節製。”戚長璟眼裡有了些笑意,坐到桌子邊,禦膳房的太監們端著早膳上了桌,“都去了哪些地方?”
“殿下先逛了角街,”紀得全說,“不過沒下轎子,隻是買了些點心,後麵到了滿花樓才下去看了看。在滿花樓裡還碰見了聶小將軍,最後是聶將軍護著回來的。”
戚長璟的笑意有些褪了:“聶隨?”
紀得全忙道:“正是正是,聶將軍對殿下可是一見如故呢,那樣烈的脾性,見了殿下竟也收斂了不少!不過殿下還是謹慎了許多,未曾告訴聶將軍他的身份。”
說罷,還不忘拍一記馬屁:“殿下果真是性子好,誰見了都要喜歡!”
話落,紀得全餘光便看到戚長璟放下手上的茶杯,“彭”的一聲有些大。
“一見如故。”戚長璟不可否置地笑了一聲,“朕竟是不知,聶隨還有此等容人雅量。”
這話說的怪哉,還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怒氣。
紀得全摸不清楚聖上喜怒無常的情緒,也不知怎麼就忽然生起氣來。
真是怪了,明明剛才還高興著,怎麼說起聶隨將軍便生氣了呢?
紀得全在這正惴惴不安地想著,外麵忽然有人通傳“聶將軍求見陛下”。
誒呀呀,這不是往老虎嘴上撞嗎!
他悄咪咪地瞥了一眼戚長璟,後者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無事發生。
“傳。”
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緊接著便是一陣風風火火的腳步聲。
聶隨一身朝服,繞過屏風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戚長璟慢悠悠地吃了一口粥,由著內侍布菜,吃了兩口之後才放下筷子,頭也不抬:“免禮。”
紀得全心裡暗叫不好,聖上果然是對聶小將軍不滿了。
聶隨自然察覺到戚長璟刁難之意,卻隻當聖上是因為被打擾了用膳的雅興有些不爽。
不過現下聶隨也顧不上這些了。
他得趕緊勸聖上取消冊封郡王一事,上完朝還要同小漂亮出去呢。
前者是大事,後者更是大事。
聶隨起身,沉聲道:“微臣今日有要事稟報。”
戚長璟還在吃飯,並未說話。
“臣要稟明郡王冊封一事,”聶隨接著說,“陛下冊封郡王一事,如今已在朝中傳開,臣以為此舉實在不妥。”
上一刻還說聶隨對郡王殿下一見如故的紀得全:“……”
好好好。
戚長璟動作一頓:“有何不妥?”
“陛下久居淮南,並不知道當年京城發生過的事,”聶隨道,“時佑安雖為陛下外甥,卻品行低劣,當年在文昌侯府欺辱兄長,囂張至極,實在是——”
“你是從何處聽到這些的?”
戚長璟忽然放下筷子,直接打斷聶隨的話。
紀得全暗道不好。
“這些事當年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如今朝中人人皆說時佑安品行不端,還有當年前朝——”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