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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顧奕扯過被子,迅速蓋在淩琛身上,抬手開始扒他的襯衫。

“等、等等——”淩琛抓住顧奕的胳膊,“我自己來。”

他順著光潔的地麵看向門口,一路走來的地麵上都是顧奕亂扔的衣服,輕易便營造出了一種曖昧的假象。

顧奕:“行,那你快點兒。”

淩琛動作利落地將外套上衣一並解開,和顧奕的衣服一起丟在門口,門外適時傳來了一陣聲音:“開一下門,例行檢查!”

淩琛扭頭看著顧奕的臉,由於易容的緣故,這張臉看上去實在過於普通,他道:“顧奕。”

“怎麼了?”

“你能不能暫時把易容關了?”

“”

屋內溫暗昏黑,蛇莓信息素彌漫在空中,清香濃鬱。

顧奕道:“為什麼?”

卻見淩琛眯了眯眼,“你這張臉讓我很沒感覺。”

“”

“到底能不能行?”顧奕低頭看著淩琛,無奈,“一會兒他們進來了。”

淩琛:“不行。”

顧奕愣了一秒,脫口:“上次你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淩琛接話:“上次你也不是這張臉。”

但現實不允許他們多磨蹭,就聽門外發出咚地一聲撞響——那些蟲強製大開了他們的門!

大門被踹開,屋外傳來一陣嗬斥,“不許——”

就在這時,淩琛一把掐住了顧奕的腰。

顧奕猝不及防地“啊”了一聲。

這一聲似顫非顫,繾綣婉轉,實在過於銷魂,眾蟲紛紛愣住。

其中兩個領頭蟲眼神示意了一下,率先進入房間一探究竟,結果剛剛探進房間沒幾步,就看到滿地飄落的衣服,床上的兩蟲糾纏在一起,說出的話語不禁讓他們老臉一熱。

“寶貝兒,你叫那麼大聲,是想讓所有蟲都聽見嗎?”淩琛深陷軟鋪,搭上顧奕肩膀,“我都沒喊疼,你怎麼還嬌弱起來了?”

顧奕眸子悄悄轉向一邊——那些蟲就在他們後方不遠處。

反正既然都已經到這一步了,該發生的不該發生都已經發生了,顧奕乾脆把聲音放軟:“不夠還要再多一點。”

顧奕一但喘起來,聲音簡直好聽地不像話,等於直接在淩琛心口上開了一槍,瞬間破防。

心臟怦怦跳動著,淩琛抓住顧奕的手腕,易容芯片接受指令,立刻關閉係統,露出顧奕那張微紅的臉龐。

雙方對視的那一刻,淩琛抬高了聲調,“快來,寶貝給我的我都受著,不管是你的錢還是你的”

後麵那些詞語太過於羞恥,自動在所有蟲的耳朵裡“嗶——”了一聲,黑衣蟲臉都綠了,不忍卒視,他感覺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乾脆捂著眼睛對著身後一擺手,“都散了吧,這不是你們該看的。”走之前還不忘好心地把那扇破門關上,避免教壞其他蟲。

顧奕氣喘籲籲地起了身,剛想下床便被淩琛一把拉住。

顧奕看著淩琛微亂的發絲,喉結上下滾動。

淩琛從床上坐了起來,身上的被單隨著他的動作往下滑了一截,一對吊長灰眸泛著些許紫光,曳著眼尾的一抹紅色,斜眼看過來,讓顧奕後背一麻。

“誰教你的這個方法?”

顧奕愣了愣,道:“沒蟲教我。”

“嗬”淩琛意猶未儘地笑了一聲,用力將顧奕拽進懷裡。

顧奕本來準備下床,始料未及地被淩琛壓在了柔軟的大床上,堵住了雙唇。

“淩琛”顧奕嗚嗚地推過去。

“彆動不然你今天都彆想起來。”淩琛蹭著顧奕軟潤的唇。

淩琛總體比顧奕略高一些,整個蟲包裹住顧奕的時候就像一隻牢牢的網扣,將對方嚴嚴實實地兜了起來。

感覺到身下的蟲不再掙紮,淩琛啞聲,語氣嚴厲:“以後不許和其它蟲這樣做。”

這語氣霸道無比,顧奕忍不住老臉一熱,這都什麼跟什麼他不過就是找了個應急措施而已,至於這麼凶他。

被凶到的小嬌夫氣鼓鼓的彆過臉去,“我知道了。”

淩琛眉頭一挑,看這樣子對方大概完全沒有任何醒悟,不行,他必須要讓對方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顧奕翻了個白眼,推開淩琛伸過來的手,“彆鬨了,那些蟲已經走了,大概率不會回來,趁這個機會趕緊離開。”

“我剛剛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沒?”

“你到底還起不起來?”顧奕不耐煩衝淩琛道,伸手推淩琛的肩膀,卻被對方抓住手腕,輕輕抿了一口,舔上了對方的指節。

燈光下,淩琛銀白的蟲翼舒展開來,主動抵上身下蟲的手背。

“”這場景實在太令蟲想入非非了,顧奕實在受不住,縮著肩膀想要把手抽回來,卻不留神戳到了對方的胸口,酥麻的電流霎時沿著皮膚竄上四肢百骸。

兩蟲身體具是一僵,淩琛克製不住地俯身按住顧奕的肩膀,欺壓而上。

“唔”顧奕輕哼,終於在百般推拒無效的情況下徹底落敗。

足足一小時的霸道欺壓,讓顧奕從雲端墜入海麵,飄得不知所以,直到被完全榨乾。

淩琛提上規整的腰帶,從地麵撿起剛剛丟下的淩亂衣物,扔給縮在床頭裹著被單的顧奕,“穿上吧,小心著涼。”

顧奕:“”

五分鐘後,顧奕再一次躲在了拍賣會場後門箱子夾縫的一角,看著裡麵琳琅滿目的拍賣品,拉了一把身後蟲。

“看見最儘頭那隻展布了沒?那就是你們要找的新型毒源,可以入侵蟲族的神經,使蟲徹底失去行動能力,加以特殊操控便可以成功將一名軍雌轉化為失控的傀儡。”

淩琛將頭頂的遮陽帽按了按,嗯了一聲。

他目光一瞟,又看到了展布旁邊放著一隻透明容器,裡麵罩著一株紅色絨毛植物,皺眉,“旁邊那是什麼?”

顧奕道:“你們長期住在第一星係可能不是很清楚,那是第四星係特有的一種植物,叫蟲尾草,對軍雌有強烈致幻功能,如果不慎吸入,輕者產生幻覺,重則意識不清,跟迷幻粉差不多,雖然沒多大功用,但由於這種草比較稀有,所以經常被一些蟲當作展品收藏。”

淩琛朝顧奕瞥了一眼,說:“看來你懂的不少。”

這話裡有話,顧奕笑道:“這應該是常識,上將沒事的時候應該回去補補課。”

淩琛:“”

顧奕說著,將臉上的口罩拉了拉,他方才在客房的時候被淩琛捉住了易容器,那東西隻能用一次,就這麼報廢了,隻能拿口罩來遮掩臉部。

好在這附近的蟲都是這樣的打扮,倒也沒顯得他們兩個有多麼特殊。

他們倆在後台蹲了一會,不多時便看見不遠處走過去一名蟲族。

淩琛眼尖,一眼便認出那就是他上次跟丟的懷特,而此時懷特正在一群保鏢的護送中走向最儘頭的展布麵前,朝一邊的經理打了個手勢,周圍的蟲很快便將那隻展布撤了下來。

懷特滿意地看著麵前箱子裡藍色的藥劑,笑道:“我們老大說,這東西可以賣給塔利恩,但數量有限,一個月隻能供給三百支。”

淩琛將目光投至對麵,懷特的麵前,站著兩名身著褐色製服的雌蟲,很顯然是塔利恩的士兵。

沒想到他們竟然選擇在這種地方進行交易。

這個局麵反而讓淩琛迷惑了起來,按理來說製造那場動亂的應該是塔利恩,但研發這種藥劑的竟然另有其蟲?

看來這兩股勢力並不屬於同一種派係,聯盟軍方的消息還是有盲區,他們之前的推斷也並不是完全正確的。

淩琛按上了耳麥。

“你在做什麼?”顧奕回臉望過來。

淩琛朝顧奕做了個壓聲的動作,悄悄將目光投向場中,道:“準備好,現在克裡斯他們已經混在場內了,目的就是將這些蟲抓捕歸案,務必保證一個不留。”

顧奕抿了抿嘴,想說什麼,忽然聽見耳麥內發出一通告:“準備完畢,請問上將是否立刻行動?”

淩琛冷冷地:“開始吧。”

話音落下,淩琛便起身入了場。

然而場內的蟲還未意識到即將來臨的危險,仍舊在商討價格。

懷特按上箱子的一角道:“這新型藥劑恐怕是連赤霄都沒有掌握的科技,我們老大卻先一步研發了出來,三百萬一支,不能少——”

正當此時,場外忽然響起一聲大喝:“有偷襲!”

場內頓時混亂了起來,桌椅跌落聲,玻璃碎落聲漸次響起,嘩啦啦地震碎一片。

未等懷特及時反應便覺腦後一涼,他條件反射地轉身避讓,奈何對方動作非常之快,三兩下就將他製服在地,力量大到不可思議。

旁邊傳來一聲喊叫:“淩琛——注意身後!”

淩琛順著提示轉頭,當即拽著手裡的蟲往旁邊的展示櫃後一躲。

子彈擊碎展櫃的聲音爆響而起,就聽哢地一聲,玻璃碎落在地。

淩琛抬眼便見一名黑衣保鏢朝他開了一槍,飛快地閃躲開來。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槍聲不斷,四處都是碎裂的展物。

“來蟲!有突襲!”懷特被淩琛一把扔在了牆角,還未來得及逃跑便被反製住胳膊,強烈的痛感讓他忍不住尖嚎一聲,“救命!救命!!”

他回頭,正撞上一對烏黑的眉眼,瞳孔霎時緊縮,驚訝地說不出話來,“赤”

顧奕根本沒給對方反應的機會,用力把對方的胳膊一按,以一個極度扭曲的姿勢讓懷特叫苦不迭。

幾乎同時,淩琛那邊的狀況也安定了下來。

克裡斯帶著一群蟲徑直闖入會場,不由分說地將所有蟲一舉拿下。

場內情況呈現了一邊倒的局勢,聯盟的便衣軍雌顯然更多,很快便將主要的參與者都清點完畢。

耳麥裡傳來菲特的聲音:“報告上將!目標已經逮捕完畢,請求下一步指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連過去了整整十幾秒,通訊界麵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菲特四下張望,然而場內除了一些隊友和被製服的雜兵,絲毫不見淩琛的身影。

顧奕從旁邊的展台上撤下一塊展布,胡亂裹了兩下塞進懷特的嘴裡。

懷特嘴裡塞著一團破布嗚嗚叫著,仿佛在控訴顧奕的不道德行為。

顧奕迎著那些蟲,將被他扭住胳膊堵了嘴的倒黴蛋丟給了其中一名軍雌,轉身便去另一邊尋找淩琛的身影,很快他就在展廳遺落的一角看見半靠在櫃台一角的銀發上將。

淩琛閉著眼睛,身上的外套有些淩亂,就這麼踩著破碎的玻璃碎渣靠坐在櫃台角落。

正當顧奕想要靠近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的目光隨著淩琛腳尖的方向轉移到那裡的一株紅色絨狀植物上。

蟲尾草。

此時此刻,那隻蟲尾草上的絨毛像蒲公英般飄散在四周的空中,猶如鴻毛過境,飄然浮沉。

淩琛慢慢睜開眼睛,看向顧奕。

下一秒,淩琛忽然勾唇一笑:“原來是你,不過是入贅到我家的賠錢貨罷了。”

顧奕愣住了。

那笑容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的。

“”

第52章

聯盟每次分配重要任務的時候都會給隊內所有的軍官臨時準備一間住所,通常情況下都是當地比較正規的驛站。

好在淩琛雖然中了毒,但看上去並不嚴重,臨行前還有模有樣地交代了克裡斯他們懷特的去向。

一路上顧奕都在觀察對方的表情,見對方一本正經地坐在飛梭艦內,顧奕緩緩問道:“你沒事兒吧?”

車廂裡安靜許久,隻剩下菲特默默整理現場文件的細碎聲響,以及隨行隊員們各自忙碌的微弱雜聲。

淩琛聞言轉過頭,盯著顧奕看了片刻,眉梢一挑。

“”顧奕和淩琛對視一眼,還是感覺心底有點不太踏實。

便見淩琛向後靠去:“不要以為入贅到我家裡就能洗白你敵方特工的身份,我現在沒有對你實施製裁隻是因為你對我還有利用價值,不是因為我喜歡你。”

“”這像是正常的嗎?

“要不,我陪你去看看軍醫吧?”顧奕揉了揉眉角,無奈道。

“不去。”淩琛果斷拒絕。

顧奕抬眼看向淩琛,什麼入贅,什麼特工他這是把他當成幻想對象了?不過也有可能,蟲尾草的確有混淆記憶的功效,有一定概率讓蟲族產生幻覺。

他歎了口氣,“其實我還是建議你去一趟。”

“我說了不去。”淩琛冷冷打斷顧奕的話,居高臨下地看了過來,“你現在沒有跟我談判的資本。”

顧奕:“”

行吧,不去就不去凶誰呢。

下車後,顧奕帶著淩琛來到了驛站前台,牆上的時鐘顯示著當地時間,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

走廊裡零零散散地走過幾名便衣軍官,克裡斯正和菲特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休息,他們的對麵,段亦從旁邊的自動販賣機裡提出兩罐飲料,回臉望向菲特,笑了笑,“給你們的。”

“謝謝。”菲特接過飲料,打開喝了一口。

值班的前台將取出的房卡遞給淩琛,微笑道:“801這是您的卡。”

顧奕看著淩琛接過房卡,說:“我的房間就在二樓,先上去了。”

“等一下。”淩琛接過房卡,轉身一伸手,直接抓住了顧奕的手臂。

顧奕偏頭看向淩琛,動作停了下來,問:“怎麼了”

淩琛挑眉:“你說怎麼了?彆忘了,當初是你自己非要入贅到我家做雄主,現在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要和我分居?你當我是你什麼蟲?”

“噗——”菲特一口飲料直接噴了出來,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向前台,“什什麼?”

克裡斯直接愣在當場,目光從淩琛那張冷肅的臉轉移到旁邊的顧奕身上。

顧奕一把捂住淩琛的嘴,朝菲特他們尷尬笑道:“開玩笑的!”隨即拉住淩琛的胳膊進了電梯。

出了轉角,顧奕飛快從淩琛手中奪過房卡,打開門後將淩琛帶了進去。

淩琛任憑顧奕拉著,進門便被對方推到牆角。

顧奕深呼吸,鎮定道,“我不得不和你強調一件事我不是你入贅的什麼雄主,以後不要在那些蟲麵前亂說話。”

要娶也是他娶,入贅絕無可能。

“他們是我的副官。”淩琛淡淡道。

“那也不行。”顧奕歎息,看來對方確實中毒了,得像個辦法幫對方解毒。

他說著,鬆開了淩琛的胳膊,來到了辦公桌前。

驛站的房間並不算大,顧奕在房間配備的光腦前搜索了一陣子,眉頭皺起。

他一連點進去好幾個鏈接,發現蟲尾草的毒竟然在目前為止是找不到解藥的,隻能等藥效過去之後才能緩解。

無奈之下他決定放棄。

當初淩琛中毒的時候情況並不是很嚴重,頂多放著清醒兩天就好了,平常活動應該沒什麼問題。

顧奕關閉搜索框,打開腕帶找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臉對身後的淩琛道,“對了,上次我讓你派蟲把星耀號上的一些關鍵線索和證物傳給我,找到了沒?這關係到將來凶手的查證,得儘快交過來。”

他話音還未落下,便聽對方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想通過我來竊取重要資料?沒門,你不過就是個入贅——”

顧奕忍無可忍,迅速起身捂住了淩琛的嘴巴。

淩琛眯眼朝顧奕看過去。

室內溫度不高,但顧奕卻感後背有點出汗。

他盯著淩琛打量過來的瞳孔,腦海中亂七八糟地閃過了許多念頭。

從他進入聯盟成為一名新兵開始,中間七七八八經曆了那麼多糟心事,仔細回想,淩琛幫了他那麼多,而自己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和淩琛坦誠相待過。

他忽然覺得有些愧疚。

這時,淩琛用力攥過他的手,力氣大得讓顧奕直吸涼氣。

“反了你了。”冰冷的聲線讓顧奕猛一哆嗦,緊接著就被一把推到了身後的床上。

淩琛力氣很大,顧奕反抗不住,就這麼連衣服帶鞋子地被扒了個乾淨,最後隻得就這麼被上將抱著走進了浴室。

第二天一大早,小隊的隊員們便提前分工去周圍調查情況。

隊員們馬不停蹄地在城區裡調查了一個上午的樣本,將其中較為可疑的地區通報上級。

克裡斯他們又在當地部分友盟的幫助下著手處理了地下黑市的事情,但畢竟這裡並不屬於聯盟管轄範圍,即使他們得到了調查權限,也依舊處處受限。

並且由於黑市在當地是合法的,所以聯盟除了能夠帶走部分走私蟲員之外,便沒有其它的進展了。

眼下顧奕能做的也隻有等待那些蟲招供,順便借助此次機會在這附近的商城轉悠。

期間他通訊欄裡的界麵時不時彈出消息。

【菲特:能八卦一下嗎?昨天你倆是什麼情況?】

【菲特:你倆不會真的】

顧奕往下拉了拉,相似的消息還有好幾條,有些發愁,撿著其中幾項敷衍著回了幾句話,心情有些不是很好。

他先是跑到懸浮超跑區觀摩了一陣子,和閒來沒事看店的老板侃侃而談,十分鐘後,淩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走了過來,抬手在他們麵前的那台新型機上敲了敲,“喜歡這個?”

老板常年做生意習慣了,打眼便知來的是個有錢的主,立刻滔滔不絕地給淩琛講解了起來,“您可真有眼光,這件正是我們本季最新推出的颶風係列,速度最快可以達到八百邁,且隔音效果絕佳,外觀沒得說,材料都是用的最好的。”

趁這個機會,顧奕小心地朝價格欄上瞄了一眼,光是後麵那串零就讓他數了半天,心想他本來就是看看,剛想開口說算了吧,忽聽到淩琛哼笑一聲,“我買了。”

顧奕一愣。

不愧是有錢蟲,這語氣就像是上街在路邊攤買一捆白菜一樣隨便。

又過了幾個小時,顧奕坐在新車副駕駛,淩琛單手搭在車窗邊緣,神色自若地駕駛著超跑,車道上的交通工具多如潮水,見到他們都自動往旁邊避開,生怕撞上了賠不起。

顧奕抹了一把額間冷汗,“幾千萬說沒就沒了。”

淩琛淡淡:“反正買在家裡將來都是你的。”

“”顧奕慢悠悠地笑了笑,“你說得都對”

淩琛哂笑:“既然做了我的雄主,條件自然不會差,你該慶幸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所以勸你放棄掙紮,放棄一切竊取資料的想法,老老實實做我的雄主,將來定然少不了你的好,比你做什麼工作都好多了。”上將說著,手指朝車窗上敲了敲,“明白了嗎?”

顧奕:“”

這都什麼跟什麼

他們在附近的商業區吃了頓飯,回到住所的時候,顧奕趁淩琛洗手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將之前折疊的收據單打開,就見上麵的款項差點再次閃瞎他的24K鈦合金狗眼。

他甚至不禁設想,假如有一天他真的和淩琛在一起會是一番什麼樣的場景。

一輩子吃住無憂,再也不用為錢發愁。

不得不說,這個條件還是非常吸引他的。

過了一會兒,淩琛從洗手間出來,看見顧奕坐在辦公桌旁出神,走過去在旁邊坐了下來。

“怎麼?出去轉了一天,還不開心?”

顧奕搖了搖頭,“我沒有不開心。”

淩琛看得出來顧奕有心事,也不追問,輕笑一聲,“現在說三遍,你是鯊魚。”

顧奕怔了一下:“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顧奕拗不過他,隻得念了三遍鯊魚。

淩琛清清嗓子,低聲道:“閉上眼睛,靠過來。”

顧奕閉眼照做。

過了大概十幾秒鐘,他忽然聽到麵前發出一聲快門的聲響。

顧奕睜眼,正見淩琛抬著胳膊,腕帶上投射出一道全息攝影。

畫麵中淩琛看著屏幕,嘴角微微揚起,他的旁邊,顧奕黑長的眼睫向下垂著,正以一個親密的姿態輕靠在淩琛的挺拔的肩膀上,畫麵的氛圍十分寧靜。

耳邊傳來清冷低沉的嗓音:“現在我們有昏鯊照了。”

“”

第53章

顧奕的眼神略微發沉:“婚紗照?”

淩琛將那張照片存入相冊,嗯了一聲,“所以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蟲了。”他將麵前桌上的茶杯拿起。

房間內寂靜無聲,隻有顧奕略微的呼吸聲和淩上將喝茶水的聲音。

顧奕坐在辦公桌旁,忽然悶悶地笑了兩聲,抬眼看向淩琛,“好,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蟲。”

他笑起來眼角眉梢都掛著親昵,仿佛真的在看彼此相諾一生的伴侶。

不知怎地,淩琛似乎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光芒。

顧奕絕對是個十足的說謊能手,那種眼神的迷惑性實在太強,稍一不慎就容易讓蟲深陷其中。

淩琛放下茶杯,還想說什麼,房門被敲響。

咚咚——

門外傳來一名軍官的聲音:“上將,您前幾天讓檔案部調取的資料已經全部找齊了,開門取一下?”

淩琛沒有反應。

“上將,他在叫你開門。”顧奕提醒了一句。

淩琛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對方後,轉身去開門。

顧奕趁著對方離開的時間將麵前的光腦打開,等到淩琛回來的時候,正看見麵前的屏幕上播放著星耀號上的一段錄像。

淩琛將取過的證物袋拎在手裡,走上前去。

“這是九月二十九號當日,星耀號走廊連接洗手間的一段監控,”顧奕將視頻圖片放大,暫停,扭頭望向淩琛,“看到什麼了沒?”

淩琛眼睛眯了眯,隻見監控的一角露出一名軍官的下擺,由於距離太遠,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側影。

“羅西。”淩琛淡淡地開口,“不過他大概是沒有想到這裡還能有一個監控,還正好被抓拍了下來。”

顧奕看著淩琛的表情,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對方在處理正事的時候神智還是非常正常的。

他收回視線,點了點頭,“沒錯,不過這段錄像是首都星時間淩晨三點二十八分的留影,而這塊地區是星耀號上唯一一條通往出口的路,在此之後,羅西便再沒有出現在這條視頻裡,這也是你上次和我總結的疑點之一,因為倘若視頻上的那個蟲真的是羅西,他並沒有去倉庫。”

“但是羅西卻在三點四十九分的時候被發現死於後勤倉庫。”淩琛將手裡剛剛取過的證物袋放在顧奕的麵前,從裡麵取出一條裝在透明袋子裡的不明糊狀物,皺眉:“這就是你要的東西?看起來像一塊爛布。”

“嗯。”顧奕取過那隻黑色糊狀物,放在燈光下,“這也是有關於羅西死亡的疑點之一,所以我才會讓你們幫我取證。”

他將光腦前的照片攤開,指著其中一張朝淩琛招了招手,“你再過來看看這個。”

淩琛俯下身,湊在顧奕旁邊。

就見圖片中的蟲垂著腦袋靠坐在身後倉庫的置物架上,顯然是羅西死後拍攝的現場照片,顧奕指著羅西身上乾淨整潔的製服,“發現什麼了嗎?”

淩琛看著那張照片,眉宇冷峻,他攥了攥手心。

那是一個非常輕微的動作,卻反應了他心理上的緊張感,仿佛在這一切的背後還有著一雙無形的大手推動著這一切的發展。

“當時的羅西為了用最快的速度確保我死透,用的是物理大口徑子彈,那種彈片射程短,但發射出來的威力更大,對身體的傷害範圍也更廣,”顧奕朝淩琛比劃了一個穿心而過的動作,“一槍射中心臟,雖然按理來說在那種情況下,身體濺出血液的概率並不大,但我記得我當時倒下後,並沒有立即落地。”

淩琛:“什麼意思?”

“他扶了我一把。”顧奕聲音很低,腦海中回憶著當時的感覺,隻一瞬間,穿心的燒灼感從一點爆發至全身,他道:“大口徑子彈會加速出血,但由於身體太沉,我倒在了他身上,所以他的身上不可能是乾淨的。”

顧奕將淩琛剛剛取過的黑色物體放在手心,“所以我才會讓你去洗手間附近找一些線索,聯盟出事後一定會徹查整個艦倉,他跑不掉,所以隻能燒毀一切有關的證物,這塊布料應該是他當時沒有清理乾淨的遺留物之一。”

“凶手不是羅西,羅西是被陷害的。”淩琛緩緩開口,最後四個字格外用力,“所以到底是誰?”

“真相就在你們眼前。”顧奕輕輕閉上了眼睛,慢慢淡出一口氣,“還有他的上級,卡爾·洛克,你們也不用查了,不會是他。”

他睜眼,再次看向手裡的那塊燒焦布料,“鑒定過這塊布料的來源了嗎?”

“是聯盟軍隊的東西。”淩琛說。

顧奕長長出了口氣——那塊積壓在他心中的石頭將他壓得喘不過氣,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還是一直不能平複。

過了小半刻時間,顧奕終於開口,聲音冷靜堅定:“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個月,雖然星耀號在那之後已經被聯盟封禁,很多證據都被銷毀得差不多了,但有些事情一旦發生過,就必然會留下一係列的痕跡,所以不能心存僥幸,因為遲早都會有暴露的那一天。”

顧奕這麼說著,回臉看向窗外,夜晚的舊城區燈火通明,光斑倒映在他黑色的瞳孔裡,閃爍跳動。

時間仿佛溯洄到很久很久以前,顧奕偷偷越過一座很高很高的圍牆,來到了牆的另一側,他回頭,千百聳立的高樓就在他的眼前,鱗次櫛比。

一座巨大的牢籠,一個孤獨的城。

傍晚的風緩慢吹過雜草叢生的小路,他孤身走向城的對岸,來到一棵半凋古樹下,抬頭望去。

入秋的季節,微涼的北風掃過一望無際的荒原,他呼吸著城外新鮮的空氣,看落葉飄零。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青稚的聲音,“你願意陪我玩一個遊戲嗎?”

那聲音仿佛傳過無數次時空,回蕩在顧奕的腦海裡。

“你願意嗎?”

顧奕回頭。

少年逆著光站在不遠處的荒野上。

傍晚的落霞極儘瑰麗,將世界渲染成一副色彩鮮明的油墨畫。

他向他伸出了手。

無論顧奕當初有沒有選擇離開那個地方,這句話都如同一個永遠無法破除的詛咒,一晃就是百年。

深夜。

審訊室的燈光依然通明,懷特坐在正中的審訊椅上,有氣無力地回答著麵前審訊官的問題。

“我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一個賣貨的,是,我是在很多年前在聯盟犯過事兒,但莫名其妙就被放出來了,我也想活命啊我不能死,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已經是對方不知道第多少次這樣敷衍地回答問題了,審訊官終於忍不住,起身朝旁邊的士兵招了一下手,“上刑吧。”

懷特哼笑一聲,仿佛對這種事情早已習以為常,他當初在聯盟也沒少受過罪,反正到頭來都一樣,遲早都得受。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先彆動他。”

懷特抬頭,見審訊室內的官員都朝兩邊散開,透著麵前審訊的強光,他看見一個黑影逐漸從門口走進來。

審訊室裡靜默片刻。

那身影來到他的對麵,懷特抬頭望去,正見一張俊秀白皙的臉。

顧奕朝周圍的蟲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

懷特慢慢瞪大了眼睛。

顧奕說完這句話,緩步走上前,抬手按上了桌子旁的審訊權限,緊接著又熟練地切斷了場外錄音功能。

麵對突如其來的語音切斷,門外的軍官疑惑地朝房內張望著,其中一名剛想向上通報,身後便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不用通報了,我就在這裡。”

審訊室的軍官皆是一愣,回頭,正見一名銀發上將站在他們身後,抱臂朝他們看過來。

懷特震驚地朝顧奕看了過去,“你——”

“你做得很好。”對方的聲音聽起來不急不徐,但卻能無端給蟲一種難以抗拒的壓力,“聯盟有你是他們的福氣。”

第54章

“赤裴居然是他”懷特抬起頭望著顧奕,隨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沉吟道,“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他們就這麼麵對著彼此,陰冷的空氣在周圍緩緩浮動,散射的光線將牆麵、座椅乃至對方手上的鐵拷都覆上了一層暗光,仿佛陰陽切割下分裂出的兩麵。

“你想審問我什麼?”懷特沙啞開口。

室外軍官動了動,似乎是想進門阻止,卻被淩琛一個手勢製止,他的視線穿過單向的審訊玻璃,落在懷特那雙深棕的眼睛上。

顧奕側臉到下頜的線條深刻明晰,山挺的鼻尖反射著淡淡的微光,他坐上了對麵的椅子,聲音低沉磁性:“三天前,你是否收到了一封密函?”

這是他從進門開始向對方問的第一句話,卻像一把精準的鑰匙,哢噠一聲,精準地穿透對方的思維。

“”

懷特盯著顧奕那雙烏黑的眼睛,心跳加快。

顧奕如雕塑般靜默,背對著暗室照射的光,表情愈發嚴肅。

二十分鐘前。

淩琛接過顧奕手中的殘破角料。

顧奕:“我隻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喃喃,“沒想到最後居然是他。”

“不出意外的話,隻要你再給他一個機會,他很快就會來。”燈光下,淩琛麵無表情地說。

他們兩個隔空對視一眼,後者滿臉都是“真頭疼”的表情,顧奕背靠著身後座椅,扶額長長地失笑一聲。

此時正值塔特星的夏季,窗外風雨交加,飄蕩的沙塵暴轟隆隆地敲打著玻璃,漸漸地,傍晚降臨,室內外強烈的溫差讓窗戶內部氤起了一片霧氣。

“有煙嗎?”許久顧奕仰起頭。

淩琛眯起眼睛,不為所動:“我從來不抽煙。”

顧奕一愣。

迎著淩琛的注視,他眼皮輕輕一跳,驀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淩琛似乎從未在他麵前抽過煙。

半晌,淩琛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塊糖,塞到了顧奕手裡,“你先吃這個吧。”

顧奕接過淩琛遞過來的糖,抬頭笑了笑,過了一會兒,又將目光彆去一邊。

淩琛找了個旁邊的桌角靠了上去,透著室內燈光看著顧奕微垂的長睫。

顧奕將糖紙剝開:“其實我並不怕他再來殺我一次,就像你之前所了解的那樣——我相信晏修應該告訴過你,我這具身體是用當今最先進的技術,經過的精神體轉移後實現的重生,所以從理論上來講,無論我被殺多少次,都有機會再次複活,不過這也是理論上,真正操作起來是有難度的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除非他真的很恨我,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這聽起來是不是很恐怖。”顧奕將糖含進嘴裡,含混不清,“不過比起介些,我覺得當務之急應該是搞清楚塔利恩的藥物來源,阻斷他們繼續發展。”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明明他們有更多的選擇,卻偏偏選擇了你?為什麼選擇你作為實驗對象?”

“不難猜測。”顧奕食指敲著桌麵分析道,“因為這項工程的失敗率極高,如果想要提高成功率,勢必就會需要一個強大的精神體,而隻有精神等級足夠高的精神體,在實驗中才更不容易散逸,他們這麼做隻是為了找尋最適合的材料,提高成功率,並且最好是新鮮的屍體,綜上所述”

顧奕無奈地笑了笑,“放眼整個聯盟都找不到第二個比我的精神體更好的實驗對象了,能被那些勢力盯上很正常。”

“聽起來很有道理。”淩琛說。

“所以事到如今,”顧奕說著,忽然再次抬頭看向他,“我有些事需要向你交代一下,這件事也關乎到我們未來的發展”

淡淡的檸檬糖香散逸在空氣中。

淩琛將目光移動到顧奕那張俊白的臉上,冷聲問:“你想交代什麼事情?”

顧奕冷不丁輕咳一聲:“你這糖工業糖精太多了,有點齁”

淩琛額角一跳。

“”

審訊室外。

淩琛朝周圍的軍雌揮了一下手,“你們出去吧,讓菲特他們進來。”

那些軍雌朝淩琛恭敬頷首,接著轉身出了門。

“沒錯。”懷特坦誠而直接地承認了,“我是在三天前收到過一封密函,但對方用的是加密網,我也從未見過這個蟲。”

氣氛短暫停滯。

“現在你有一個機會,向我交代你們本次活動的地點,”顧奕說,“你不用擔心消息泄露的問題,這裡沒有彆的蟲,隻有我們幾個,事成之後你將會被無罪釋放。”

這話的信息量很大,懷特看著顧奕的這張臉,心中逐漸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會錯的,他確實在之前見過這個蟲,除了塔利恩有這種偷天換日的本領,還能有誰。

這句題詞剛巧被門外的菲特聽了個正著。

“他在胡言亂語說什麼?無罪釋放,怎麼可能?當對方是傻子?還是當我們傻子?”

淩琛鼻腔輕輕出氣,“菲特。”

這一聲像是警告,菲特立刻住了嘴,偷偷地朝旁邊同樣認為對方是在胡言亂語的克裡斯瞟了一眼。

淩琛蹙眉望向室內的顧奕,腦海中漸次回憶起對方二十分鐘前向他交代的話。

“上將如果我說,你們現在所經曆的一切都是被事先安排好的,你會相信嗎?”

淩琛盯著顧奕的眼睛,聽著對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承認,我在塔利恩的其中一個分支有下線,而且對方的等級並不低,三天前,我曾將自己的身份公布於他,並用密鑰向他下達了指令,讓他帶著一批蟲來塔特星和同盟交易,你知道,塔利恩的分支很多,光是家族內部就不止這一條分線,貨物供應不周全的事情常有發生,我的本意是借此機會向聯盟更快提供進一步的線索。”

顧奕輕笑,“當初為了保住這個下線,我在聯盟的時候還犯過不少處分,甚至故意讓對方在押送刑場的路上派蟲放水,聯盟還因為監管不力扣了我三年工資。”

空氣十分的安靜,淩琛眼神示意顧奕繼續解釋。

顧奕歎了一口氣,“事到如今,我隻有一個要求,事成之後,請務必將這個下線秘密釋放,這對聯盟來說很重要。”

此時此刻,正在一牆之隔的牆外,淩琛按住耳邊的通訊,對顧奕道:“隻要他願意說出塔利恩的活動地點,我答應你。”

顧奕朝懷特道:“在那之前,我還有件事情想問你。”

懷特一雙細眼裡泛著淡淡的紅血絲,啞聲:“什麼問題。”

“你認識赤裴?”

懷特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認識算不上,但我曾經與他有過一麵之緣,不過那還是幾年前的事情,聽聞你”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當初聽聞上將受到刺殺,他的消息便徹底消失了,不過這個蟲平日裡出門從不露麵,隻有在黑王後麵前才會將麵罩摘去,因此對於塔利恩來說,他一直都是一個不為蟲知的存在,就連我都隻是在數年前有幸看見過一次。”

“黑王後是誰?”淩琛的聲音從耳麥裡傳來。

顧奕接通訊息,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他們的頭兒,平常內部都叫他大哥,後來他又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黑王後,或者你可以叫他BlackQueen,簡稱BQ,是不是聽起來特彆有範兒?”

“沒有,”淩琛皺了皺眉,“很難聽。”

顧奕保持微笑,不予評價。

“當初塔利恩內部實行這個實驗計劃的時候,赤裴也是參與者之一,據說他還有個弟弟,不過並不和黑王後同屬一個勢力,而是赤霄派的堅定追隨者,但最近一段時間這兩個蟲都像蒸發了一樣,儘數消失在所有蟲的視野裡。”

“他還有個弟弟?”

“是的,不過據說是赤裴年少的時候在孤兒院收養的,剩下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辛苦了。”

“不辛苦。”懷特疲憊一笑,“能為聯盟鞠躬儘瘁,是我這輩子能做的唯一理想,他們這次活動的地點就在距離塔特星不遠的一處荒星上,這裡荒星很多,一不小心就容易迷路,塔利恩無論是在聯盟還是在疏於管轄的第四星係的活動範圍都是不固定的,隨時都有可能更換地點,所以要趁快。”

話音落下,場外的淩琛便迅速向身旁的副官下達指令:“開始記錄地點位置,通知上級,立即執行第二階段任務。”

“是!”

審訊室的門嘩啦啦打開,未幾,克裡斯從門外走了進來,站定在顧奕的麵前,“顧,上將吩咐你儘快結束審訊。”

顧奕朝克裡斯點點頭,眼神示意懷特,懷特從座位上站起來,克裡斯按住了對方的肩膀,輕聲:“走吧。”

金屬碰撞的手銬聲越來越遠。

顧奕轉身出門,正碰見淩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他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簡潔的運動外衣,將他勁瘦的身材修裁地剛剛好,他越看越覺得這蟲的身材就算去當個模特也完全不為過。

淩琛就這麼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頭也不回地轉身。

顧奕跟了上去。

塔特荒星。

基地建築的頂層,鏡麵傳送倉門叮地一聲打開,一名黑製服蟲族大步流星地從裡麵走出來,穿過鋪著厚重豪華地毯的走廊過道,來到最儘處被幾名雌蟲重重把手的露台邊緣,旁邊的手下立刻恭敬地向他讓出了一條路。

他抬頭,看見漫天星辰遍布在他的麵前,如同綴在黑色幕布上數不儘的光紗,荒野的風在空穀上方吹拂,牽動著地平交界處的一點暗色。

天台上的蟲背對著他,潑墨長發挽於腦後,其上束著一圈精致無比的黑石輕冠。

“回來了,聯盟沒有為難你?”

每個字音從對方的口中吐出,聲音低沉悠綿,帶著說不出的溫柔繾綣,如同這天台上微暖的夜風,黑製服蟲族甚至被蠱惑出一絲絲想要接近對方的欲望。

“沒有……”他道。

但他知道,那不過是表象,任何不願屈從於對方手下的蟲,都會被殘酷地對待,冷血冷心到令蟲心生恐懼。

在他們的眼中,他是惡魔,是來自地獄的撒旦,也是他們追隨的主——黑王後。

“大哥,”黑製服蟲族朝對方微微躬身,單手覆於胸前,“聯盟的軍隊已經到了,我們正在等待您下一步的指示。”

“顧奕呢。”

“在艦上。”

“很好。”那蟲說著,伸出右手,上麵一顆黑色寶石尤其顯眼,“盯緊他。”

黑王後說完,修長的手指取下頭頂發冠,又將手上的戒指摘掉,放入另一側的指環盒中,發冠則置於天台之上,迎著滿天星光,唇角倏爾浮現出笑意:

“其實表達忠誠的方式有很多,就像那些星星一樣,行星始終圍繞恒星轉動,他們互相牽引著,在這個宇宙中不斷運動,無論多遠,他們都是在一起的,對麼?”

“是的。”黑製服蟲族道,“我們對大哥的忠心也像這些星星一樣,永遠不會更改。”

“不。”黑王後否決了他,“你們跟隨我,不是因為對我的忠心,”他輕笑道,“是因為你們忠誠於欲望,而我剛好能夠滿足而已。”

“是大哥說得對。”黑製服蟲族低下頭。

溫暖纏綿的空氣從基地上空掠過,攜起蟲族柔軟的長發。

夜空下,一望無際的山脈中傳來幾聲忽遠忽近的長嗥,是野獸在鳴叫,無數黑色戰艦在星辰照耀下泛著淺藍的光芒,他們無聲降臨,又再次彙聚著朝天地交接的茫茫荒野隱匿而去。

顧奕坐在戰艦指揮艙裡,望著窗外移動的各式機甲,很久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一名上校火急火燎地從入口走了進來,麵朝著淩琛的方向道:“上將,檢測到前方有大量不明波動訊號,疑似塔利恩軍隊的敵艦!”

淩琛眉頭一皺,冷聲:“淩炡的軍隊呢?”

“報告長官,由於本地並沒有合適的躍遷點,淩炡上將的軍隊將在二十分鐘後趕到!”

“原地待命。”淩琛吩咐道,“觀察敵軍動向,隨時上報過來。”

然而話音未落,另一邊就傳來長長的警報聲,“報告上將,那些軍艦似乎發現了我們!正在集體向我們衝過來!”

“立即備戰,進入全麵防禦模式,最好是啟動聯盟最新的SAS係統,布四麵包圍式防守陣。”顧奕聲音平靜,仿佛內心早已計算好敵方的行動,脫口道,“能堅持多久是多久。”

旁邊的軍官聽到布排後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顧奕,又看了看淩琛。

“照他說的做,啟動SAS係統。”淩琛說。

“是!”那名軍官收到淩琛的指令,很快便出了門,留下克裡斯和幾名軍官在一旁麵麵相覷。

一名少校小聲嘀咕:“坐在上將旁邊的是誰啊?之前怎麼從來沒見過?”

克裡斯朝少校搖了搖頭,“為了你的身心健康,你以後還是少打聽些八卦比較好。”

“”

淩琛盯了一眼指揮艙正中的屏幕,又將視線移動到坐在窗邊麵色沉冷的顧奕身上。

周遭一片寧靜,淩琛久久沒吱聲,半晌才開口:“你的那些下線,從多久以前就跟隨你了?”

“不早,也就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吧。”

淩琛呼了口氣,看向顧奕,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能把下線做到這種地步的,確實挺不容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戰場上,我救了他一命,他還有個兒子,也被我收在手下,”顧奕淡淡地陳述,“前些年他兒子退伍,我給了他一大筆生活費,讓他在聯盟悄悄定居,還幫他的兒子找了個好雄主,他這輩子孤家一個,唯一的希望大概就是讓他的兒子在聯盟幸福地生活。”

淩琛垂下銳利的眼睛,目光盯著地上的反光。

倒影中,他和顧奕一站一坐,窗外的星光給這名雄蟲的輪廓鍍上一層銀色的描邊,說話的時候睫影微微顫動,臉上的明暗分界線順著筆挺的山根向兩邊淡化,襯得對方鼻梁高挺。

“你去哪裡?”顧奕忽然回頭朝他望了過去。

“備戰,上機甲。”淩琛誠實回答。

“帶上我。”

“你去做什麼?”

“你自己去的話,我不放心。”

淩琛本來是打算讓顧奕留在這裡的,但當對方這樣看著他的時候,他忽然心軟了,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轉眼時間便過去了十分鐘,塔特星航道的荒星上空,明亮的戰火將方圓數十星裡的空間都籠罩了起來。

淩琛駕駛著戰艦上自帶的新型號戰鬥機甲,轉眼便消失在所有敵軍的視野裡。

透過對方的精神網,顧奕可以看到淩琛精神力在機甲的精神網中肆意遊走,對他來說,這種機甲的限製性實在太大了,起碼也得要LG-6這種級彆的機甲才能配得上淩琛這種頂級的精神力。

然而就在顧奕走神的時候,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架高級機甲,所過之處周圍所有的機甲都接連爆炸了起來。

淩琛注意到了那隻機甲,第一時間便衝了上去。

顧奕忽然愣了愣,非常迅速地辨彆出了敵機的來曆,提高了聲調,“小心點兒,那是台衍生機!這機型絕對不便宜”他忽地改口,“絕對不低於S級!”

然而淩琛剛剛上陣,忽地發現身後再次閃出一台S級機甲,兩台機甲左右夾擊,戰場上,淩琛剛剛解決完麵前的兩台機甲,對方動作之快根本讓蟲反應不及,淩琛直接將馬力開到最大化,險避一擊,卻因為沒有控製好手下機甲的力道而甩出了既定軌道,加之慣性太重,當即便被身後荒星的引力吸了過去。

沉重的機甲破開荒星大氣層,直直向下墜落而去。

淩琛好幾次嘗試調節機身,卻因為軌道失衡,隻能暫時沿著重力這麼往下沉。

“我就說這破機甲不適合你。”顧奕艱難地幫淩琛平衡方向,“太限製我倆發揮了,這就跟烏龜缸裡盛鯊魚一樣彆扭,水都盛不滿。”

淩琛也被顧奕這一番說辭逗笑了,“有錢你可以去買一個LG-8,彆說鯊魚,鯨魚都能盛下。”

耳畔重力失衡的警報不斷響起,顧奕大喊:“你不是有錢嗎?你買啊!你買給我,我明天就嫁給你!”

“你認真的?”淩琛提高聲音。

“不能再認真了!”顧奕道,“隻要你給我買一台,不,是每年都換一台最新的。”

“怎麼還提附加要求?”淩琛皺眉。

顧奕看向淩琛,嘴角勾了一下,“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是那種隨便就能被養得起的嗎?所以我勸你還是彆想讓我嫁——”

話音未落,他們的機甲便發出了劇烈震動,淩琛果斷按上了旁邊的彈出按鈕,兩蟲同時從機甲裡彈了出去。

那一瞬間,顧奕的麵前被機甲防護艙包裹了起來,艙外的光亮順著透明的觀測壁透到他的麵前,五分鐘後,他降落在一塊山坳邊緣。

顧奕在艙內躺了片刻,待到精神緩過來後,打開艙門,溫暖的陽光從天際散落下來,投射在他黑色的戰地服上,熠熠生輝。

這時,他忽然聽到山坳另一側傳來一陣機器轟鳴的聲音。

“淩琛?”顧奕低喃一聲,走了過去。

周圍雜草叢生,顧奕的腳下是一片懸崖,他沿著崖壁走了兩步,轉角來到了一塊平地。

旁邊的低矮灌木發出一陣細微聲響,顧奕猛地警覺了起來,飛快轉過身,條件反射地抬手格擋。

手臂瞬間傳來一陣劇痛。

顧奕被逼退兩步,抬頭望去,便見麵前一陣黑影竄過,下一秒直接迎麵搗向他的鼻翼,這一拳絲毫沒帶手軟,顧奕下意識後仰,拳風近乎擦著他的鼻尖呼嘯過去,緊接著反手一擋,彆住了對方削過來的掌刀。

顧奕瞳孔倏地縮小,麵前那名黑衣蒙麵蟲的裝束再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竟然這麼快就找上了他!

顧奕一連拆了好幾次氣勢洶洶的正麵襲擊,反製住對方想要卡住他脖子的手,哼笑,“你就這麼等不及要我的命?”

那蟲沒吭聲,繼續要鎖他的喉,被顧奕一掌擊落。

兩蟲在灌木裡翻滾兩圈,顧奕和對方扭打在一起。

然而這一次不同於往常,就在雙方爭鬥不過兩分鐘功夫,顧奕便聽見身後再次傳來一陣動靜,下一秒那名黑衣蟲便注意到了身側傳來的動靜,立即後撤,看清來蟲後愣了一瞬,當即轉身想要逃離。

顧奕鬆了鬆肩膀的骨節,朝淩琛喊道:“你去右邊包抄他,他跑不了。”

千算萬算,黑衣蟲還是沒有算到淩琛自從上次之後便有在顧奕身上安裝定位器的習慣,他等了那麼久,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而淩琛無論是體能還是速度都不是一般蟲可以相比較的,尤其是在野外這種沒有任何阻斷和障礙的平原地圖上,抓一個蟲根本不用考慮,黑衣蟲這次終究沒能順利逃離,不出幾十秒的功夫便被對方按倒在地。

顧奕來到淩琛的身邊,看著被對方按在身下的蟲,神色晦暗,“我早就該想到是你。”

黑衣蟲朝顧奕瞪了過去。

便聽對方道:“將我通敵的證據通過密件發送出去,那之後你便等待聯盟的消息,接著利用易容芯片偽裝成羅西,嫁禍於他蟲,再利用你清白的身份蒙混過關,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還活著的消息的,但是你這一次想殺我完全有理由,我也明白你的動機。”

顧奕蹲在對方的麵前,輕輕為他摘去額角沾著的樹葉,然後一點一點地將那隻黑色鬥篷抖落下去。

他神色冷漠地理了理對方的衣領:“是的,我的身上背負著許多蟲命,其中也包括你的那位哥哥,不過我之前一直不明白,我什麼時候得罪了你,直到最近——我才終於明白,原來我們都不過是同樣可憐的蟲。”

黑衣蟲朝他呸了一聲:“顧奕,你的心是冷的,你跟他們一樣,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顧奕冷笑,再一次抓住對方的衣領,往上猛地一提,這個姿勢正好卡著對方的脖子,讓對麵完完全全看著自己的眼睛,他道:“因為我這具身體就是你的哥哥,對麼?你喜歡他,但他卻效忠於黑王後,對不對?”他哂笑,“隻可惜,他似乎對你沒什麼感情,不然也不會把身體貢獻出來任我使用,你恨我,恨黑王後,也恨你哥哥赤裴,所以你想幫赤霄殺了我。”

“對不對?我親愛的段亦副官?這麼多年來,你偽裝得實在是太好了!”

第55章

“什麼意思?”淩琛一邊按著黑衣蟲的肩膀,看向顧奕,“你怎麼知道他是赤霄派來的?難道軍雌入伍事先不應該經過嚴格的檢驗,確保身世後才合格嗎?這種低級錯誤他們也能犯?”

黑衣蟲眼睛垂著,就這麼任由顧奕拽著他的衣領,片刻後哼了一聲。

顧奕順著對方的麵罩往下一扒,頓時麵前露出了一張麵相溫靜的臉。

段亦看著他,臉上沒有半分昔日的溫馴神情。

即使顧奕之前已經做好了無數次心理準備,但在他看見眼前這張無比熟悉的臉時,還是會感覺到心中有一塊地方非常不適,就好像這並不是他期望看到的樣子。

他深吸一口氣,“當初段亦進基地,確實是我一手安排的。”

淩琛忽然哽住了,他這是故意安排內線進到基地內部?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之前是如何獲得塔利恩內部消息的嗎?”顧奕說著,衝著麵前的淩琛遺憾一笑,“其實你想得沒錯,我一直都和塔利恩有聯係,所以很抱歉,聯盟那些舉證,包括我多次為塔利恩謀取利益的事實,是真實存在的。”

淩琛試圖說什麼,卻被顧奕搶斷了話。

“隻能說一直以來塔利恩都沒有對聯盟實施過太大的動作,而我也一直以取得聯盟信任為由在聯盟安安分分地打了很多年的勝仗,當然,這些都建立在雙方小打小鬨,你來我往的基礎之上的,因此,為了能獲取塔利恩的一方麵信任,我特地從塔利恩新兵庫裡找了一名剛剛入營不久的新兵,親自培養。”

淩琛聽著顧奕的解釋,竟並沒有感到十分意外,相反,他甚至覺得這樣的解釋放在顧奕的身上並不奇怪,這確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顯然,無論是顧奕的身份,還是他入伍前的各項檢查,都是符合聯盟標準的。

顧淮是功臣,顧奕自然就是功臣的兒子。

顧奕出賣了塔利恩,甚至暗中作線,一舉殲滅了赤霄的半隻臂膀,這於情於理,可不知為何,淩琛總覺得這其中應該遠遠不止如此。

“我本來以為,經曆了那麼久的戰役,你早就和我同氣連枝了。”顧奕看著段亦,冷冷地笑,“卻沒想到我竟是一手給自己挖了坑,更沒想到你對赤霄的命令那麼言聽計從,所以這些日子我苦思冥想,想得夜不能寐,究竟是誰給了你那麼大的利益?”

顧奕很清楚塔利恩的規則,能拋棄一切來到那裡的蟲,要麼就是一無所有,要麼就是有利可圖,他當初正是看中段亦生於孤兒院,背景清白,一無在他看來是最好培養的對象,他甚至可以毫不謙虛地說,自己可以給對方一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

他原以為那些就是對方想要的,卻在最後發現自己錯得一塌糊塗。

“赤霄讓你對我下手,是因為我背叛了他,而你竟然真的成為了那把刀。”顧奕盯著對方的眼睛,“你知不知道當我在監控最後看到你這張臉出現在那間洗手間後門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情?”

段亦張開口,任憑林風順著他的咽喉灌入肺腑,他直勾勾地看著顧奕烏黑的瞳孔,臉上滿是冷笑。

“沒錯,你當初就不該信任我,唯一的錯誤就是用錯了蟲,我這輩子最大的理想就是殺了黑王後,但我現在還做不到,這些年來塔利恩內部鬥爭不斷,黑王後和赤霄早就暗地裡分為兩派,各自爭權奪利,所以我想借助赤霄的力量重創黑王後,這麼想來,我對你下手確實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我們本就屬於不同的立場,你給不了我想要的,但殺了你,卻能讓我被赤霄重用。”

顧奕強笑:“是,我用錯了蟲,誰能想到你會為了赤裴和黑王後對著乾?”

顧奕重重地閉上眼睛,從一開始的資料泄密,到刺殺嫁禍,再到他重生後第二次遇到對方,他一步步推測,找線索,但他仍舊不死心,他不相信曾經和自己經曆過數次生死的蟲會是那個最後向他痛下殺手的凶手。

直到他看見懷特前不久給他發送的那疊資料,瞬間明了。

赤裴很久以前就已經著手參與了塔利恩的研究計劃,為了效忠黑王後,他甚至願意捐獻自己的身體。

據懷特描述,此事被段亦知道後,曾多次向黑王後提出廢除的要求,但黑王後並沒有表態,自此段亦再無消息,顧奕推斷他就是在那個時候投奔了赤霄。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命定的一般,逃脫不了。

顧奕深吸一口氣,對段亦道:“你對我真沒半分情誼?”

“沒有。”

冰涼的語氣像是寒霜,紮在顧奕的心頭。

“還記得當初你還是新兵的時候,第一次出任務,那次我們遭遇突襲,你為我擋了一槍。”顧奕低聲,“不過那次你沒有受傷,因為那顆子彈正好打在了你肩膀旁邊的樹上,那件事之後我一直把你當成兄弟,類似的例子我不想多數,都是過命的交情。”

“誰不是呢?”段亦早已被淩琛放開了胳膊,有氣無力地倚坐在他們麵前的樹旁,抬眼看向顧奕,“我們上戰場的,生死是常事,有哪位軍官與副官之間不是過命的交情?我若不這麼做,能活到現在嗎?”

顧奕笑了兩聲,從未覺得居然可以這麼荒唐。

儘管早有準備,但在那一刻他的靈魂還是重重地沉到了地獄裡。

這時,淩琛的耳麥裡忽然傳出菲特的聲音,“報告上將!敵方忽然出現大量未知軍艦!我們的軍隊已經被完全包圍!淩炡上將的支援已經趕到,但目前的情況並不樂觀!”

接到消息的一刻,淩琛腦子裡有個地方轟然炸開——他們中計了!

他迅速瞟向身前的顧奕。

顧奕的神色沒有任何波瀾,他站在那裡,樹蔭間投射下來的光斑在他素白的臉上輕晃,而就在這條消息發出的半分鐘裡,他們聽見頭頂傳來一陣戰艦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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