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娘子將要與太子殿下定親,奴自此一去,想必定然無法見到了。”他忐忑地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遞了上去,“娘子素來待我不薄,惟願您此生如意。”
望舒示意,讓素娥收了下來。
她麵無表情,眸中卻有情緒湧動,最終落到江涼空身上卻沒有絲毫溫度。
江涼空知道,縱使她心中有萬分愛意,卻無一分關乎自己。
待江涼空走後,望舒吩咐道:“查一下玉佩是否有蹊蹺,若無便扔箱底吧。”
素娥愣了愣,玉佩平庸且簡陋,自然是配不上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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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東宮。
清明休沐七日,大大小小公文堆砌成了一座小山丘,晏希白昨晚一夜通宵,續了兩壺茶水,才匆匆批完。第二日強撐著困意,直接便去上了早朝,歸來後隻覺渾身疲倦,洗漱過後沉沉睡去。
醒來之時已經過了晌午,日頭正高,寢殿內一片寂靜,他穿著一身素白寢衣,披散著頭發將要起身。外頭守門的宮婢聽到聲響後,便喚了一群人近來侍奉。
“束發更衣。”晏希白吩咐道,聲音中還帶著些許嘶啞,就好像席卷雪山的風暴,破壞了他原本的清冷與寧靜。
高冷不可褻瀆的太子殿下,他是雪山,高高在上仰視眾生,他亦是風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侍女將架子上的外衣取了過來。
驟然間,一隻手搭上了晏希白腰間,傳來異樣的溫度,他轉身想要責備這個不懂事的小宮女,卻看見望舒穿著桃紅宮服,又紮了雙髻,正朝他意味不明的笑著。
晏希白遣退了眾人,卻留下來身後的小宮女,眾人看不見她的臉龐,隻到這糊塗蛋將要遭殃。
太子殿下最愛潔淨,不喜他人觸碰。
眾人退後,望舒將雙手懶洋洋搭在了他的腰間,抬頭看向他,笑著說:“奴婢替太子殿下更衣。”
他羞紅了臉,微低著頭看向望舒身側的一抹空氣。從這個角度望舒能看見他精致的下顎線,修長清秀的脖子,還有曲線誘人的鎖骨、略微滾動的喉結。
望舒將手放開,兩人離了一步之遙,若即若離。“好吧,不逗你啦。”
晏希白低聲問道:“我該說是你太有本事,還是宮中防範太低,望舒是怎麼混進來不被察覺的啊?”
她笑著說:“秘密。”
晏希白眼中還殘留著紅絲,雪白的肌膚更襯得眼下一片青紫,有些許狼狽與困倦,全然不似往日裡儀容端莊,舉止有禮的太子殿下。
他連忙背著望舒穿了衣裳,隻是長發披肩,尚未有人打理。他挑起了肩上的一抹頭發,略顯茫然與無措。
望舒將他推至鏡台前,“我來幫你。”
晏希白笑著說:“謝過娘子。”
他的頭發乾淨、纖細,不是一眼奪目的黑,細碎的零落在額前,才襯得他如琉璃般易碎,卻足夠驚豔。
望舒把玩許久,才在他無奈的目光下將頭發挽上,再束了冠。
晏希白問:“娘子喬裝前來,可有要事相商?”
望舒頗為直白地說:“殿下終日忙碌,與我更是許久未見,相思成疾。你無法抽身出宮,我便控製不住,想了壞法子要進宮見你。”
晏希白小聲駁斥:“休要胡說。”
隨後便解釋道:“這幾日公文堆積如山,再加上蕃國來朝,父皇命我操辦宴會。再者,剛剛擊退大月國,先下還忙著議和,我…我也想見你的,隻是分身乏術。”
望舒笑道:“殿下,我未曾怪你,”
她看著鏡中的晏希白,“殿下看著頗為疲倦,可需塗些脂粉,若是淺淺一層都未必有人能夠察覺。”
晏希白任她折騰,“都行。”
望舒一邊蹭著麵脂,湊近了在他臉上塗塗抹抹,一邊說道:“柔嘉公主附庸風雅的也學人家辦了個詩社,結果那日拉我去看,一群小郎君塗了麵粉,又帶了簪花,穿得粉粉嫩嫩,這詩是沒做幾首,人卻好看極了。”
她見晏希白麵露不愉冷聲反問道:“哦,好看嗎?”
旋即找補:“不及殿下千萬分之一。”
晏希白輕咳了聲,“那些,可都是正經人家?莫不是柔嘉拐來的?”
“殿下放心,公主她這些天收斂多了。”
他有些麵色凝重地說道:“大月與大周議和的條件之一,便是要迎娶公主。若她這樁親事又毀了,惹得父皇生氣,就怕我也保不住她……”
望舒皺著眉不解地說:“我們大周不是打了勝戰,怎麼還要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