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第 22 章
◎成年◎
起初。
西穀夕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阪下商店最近絕讚銷售中的紅豆年糕湯裡。
被溫暖的感覺包裹著全身, 和軟軟的年糕若即若離地貼在一起,氛圍安靜而幸福,感覺可以一口氣安詳地躺到明年。
隨後。
他覺得自己像是清晨理貨時被便利店老板從筐裡隨手提起並丟在鐵質貨架最外層的炒麵麵包。
不僅身下變得冰冷而堅硬, 而且周圍還有一群如饑似渴沒吃早餐的高中生正在等著店門打開後衝進來哄搶他。
總覺得四周充斥著難以忽視的眼神。
而自己正處於最中心的位置。
“……”
西穀夕的眼睫糾結地抖了抖。
但早晨剛從部裡完成魔鬼特訓後的他還是沒醒。
懷裡好像有東西在拱來拱去。
還發出嗷嗚嗷嗚的叫聲。
“……彆鬨。”他低語著,翻了個身,試圖抑製住打擾他睡眠的肇事者動作。
失敗了。
懷裡的東西依然在拱來拱去,毛茸茸的。
“……”
西穀夕清醒程度25%。
他閉著眼,伸手探了探。
毛茸茸的,兩隻耳朵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四隻爪。
是小狗。
他肌肉記憶般擼擼狗頭,企圖阻止對方打擾他繼續睡覺。
——而自由人家的小狗也很靈活!
小狗好!
它極其靈活地100%閃避開西穀夕所有的動作,穩穩趴在他腿上, 堅持地繼續拱來拱去。
“…………”
西穀夕清醒程度50%。
他慢吞吞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最終又困倦地閉上,繼續伸手去摸小狗:“乖一點……”
然後他聽見側方傳來整齊劃一嗑瓜子的聲音。
啪唧啪唧啪唧。
啪唧啪唧啪唧。
啪唧啪唧啪唧。
還是三倍。
西穀夕:“………………”
小狗顯然不會嗑瓜子。
西穀夕清醒程度飆升至99%。
——然後便看見自己的三個姐姐在一旁姨母笑排排坐, 順便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終於叫醒人類的好小狗:“汪汪汪!”
西穀夕:“………………”
西穀夕:“???”
西穀夕:“!!!”
西穀夕清醒程度直達100%。
甚至以破條趨勢急速上升。
他猛地一下子坐起身,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挪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動作過於劇烈而險些從沙發上掉下去。
西穀夕用手支著地,靈活穩住身形, 下意識地左右看看, 用視線尋找另一個身影。
“千——”夏呢?
他本能地開口。
大姐姐:“嗯?”
二姐姐:“嗯嗯?”
三姐姐:“嗯嗯嗯?”
“……”
雖然他經常在家裡大肆講女朋友可愛事跡一二三四五六七以及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親眼看到他全天下最喜歡的最可愛的最厲害的女朋友究竟有多好——
但西穀夕的理智以超人速度飛快趕上, 提醒他對方本人暫時還不好意思直接出現在他家人麵前這件事。
所以哪怕他再怎麼想要和家人分享自己女朋友的一點一滴訊息,他也很尊重對方的選擇。
西穀夕火速刹車停下, 生硬地轉了個彎, 唇抿成一條直線,乾巴巴:“——你們怎麼突然回來了?”
大姐姐嗑瓜子:“嘿嘿。”
二姐姐嗑瓜子:“嘻嘻。”
三姐姐磕完了瓜子:“我們本來也隻是去隔壁街的超市買東西而已啦。”
三姐姐打開一包新的瓜子, 繼續磕:“嗬嗬。”
西穀夕:“……”
他之前滿腦子都是該怎麼想辦法約千夏見麵, 好像沒注意聽。
“……”再加上他潛意識就希望著家裡維持沒人的狀態, 所以囫圇吞棗地聽成隔壁市了。
大姐姐開始分發零食,二姐姐給大家倒好茶水,三姐姐清了清嗓子準備發力。
——順便把小狗從西穀夕身上挪下來放在自己腿上。
最後,三姐姐開場,一邊嗑瓜子一邊說:“好磕,愛磕。”
西穀夕:“?”
三姐姐無腦安利:“小蛋糕和小麵包,好磕,愛磕。”
三姐姐下定決心:“我下次和冴子見麵時,要安利她一起來磕我的弟弟和我新擁有的妹妹。”
西穀夕:“?”
平A。
二姐姐舉一反三:“你肯定是比她先睡著了對不對?下次要等到妹妹先睡著,才能完成那種‘若無其事地讓女孩子靠在自己肩上睡覺之後對方醒來發現近距離接觸然後臉紅心跳’的劇情啊!”
二姐姐:“欸為什麼我說到靠在肩上睡覺的時候你臉紅了?”
想起上次以為是做夢其實不是結果特彆大膽地親了對方的西穀夕:“………………”
開了個大。
大姐姐敘述事實:“我們出來之前還給妹妹加了個柔軟蓬鬆的枕頭,你倒好,不僅沒給彆人拿枕頭,還占了一大半那個墊在身下的外套的位置,最後甚至一直往她那裡湊近,手也搭在妹妹身上,多重啊!彆人都被你擠到最裡麵了。”
大姐姐停下來開了包新的瓜子,繼續說:“阿夕你不要欺負她!”
“就是!”
“就是!”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睡著時做了什麼的西穀夕變成豆豆眼:“……………………”
他完全不敵姐姐們的圍攻。
受到暴擊。
理智已潰敗。
小狗抬頭,看著不知為何整張臉幾乎都攀上緋色的小主人。
小狗不懂,但它覺得小主人好像被烤熟了,和它平時喜歡啃的紅薯一個顏色。
餓了。
想啃。
……
隨便發揮了一下西穀家祖傳的瀟灑不羈起哄功力後,三姐姐申請暫停,興奮地海豹搓手:“啊,我們等會是不是就能和妹妹說話了。”
二姐姐同款海豹搓手:“我想要她的手機號。”
大姐姐執行力max地已經開始查找周圍的餐廳:“那晚上我們帶他們一起出去吃飯吧?吃附近新開的那家壽喜燒怎麼樣?”
她一邊說著,一邊偏過頭斜睨西穀夕一眼。
“千夏妹妹她喜歡吃什麼?”
“……”
西穀夕扒拉開不知為何突然湊近他拱來拱去張嘴嗷嗚嗷嗚啃來啃去的小狗,臉上的熱度還沒冷卻下去。
半晌,他抬起頭,微微側著,麵露認真的神色。
雖然雙頰還飄著紅暈,但語氣堅定,很負責的姿態,雙眸迸發著光彩。
“你們還是暫時先不要和她見麵吧,她比較怕生,會很緊張。”
而且如果沒有提前詢問對方的意見,就會顯得不尊重她了。
他尊重千夏的想法,可以慢慢來。
“……”
“……”
“……”
沉默幾秒。
三姐姐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淚:“阿夕好可靠噢,真的長大了噢。”
二姐姐海豹搓手:“怕生的妹妹,好可愛……和我熟起來之後就會在我麵前露出彆人看不到的樣子……”
大姐姐嗑瓜子:“嗯嗯。”
西穀夕:“……”
大姐姐看一眼家裡最小的弟弟,對方一臉“好不容易讓千夏過來玩如果這樣的話她之後就嚇得不會來了這可不行啊”的鄭重表情。
明明之前還是一副除了打排球以及和一群同齡男生天天去河裡抓蝦之外都懵懵懂懂的樣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思似乎也細膩了幾分。
有其他的小想法了。
西穀夕大義凜然的表情,瞥一眼不遠處臥室的門,放低了音量,鄭重道:“——都衝著我來好了!!”
大姐姐:“……”格外好懂。
她沒忍住笑了笑,然後咳咳幾聲。
……那就繼續起哄弟弟好了!
就從他剛剛聽到靠在肩上睡覺的時候突然臉紅那一段開始深挖!
——客廳山雨欲來!
*
臥室一片祥和!
贏了個爽之後又睡午覺,是很舒適的。
我大半個身體都在被爐裡,蓋著暖烘烘的被子。
原本被子會在兩個人之間留出一節容易灌進冷風的空隙,但似乎是因為貼得極近,而隻剩下溫暖。
耳邊隱約傳來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但沒持續多久便消失,室內再度陷入一片祥和的靜謐中。
……我甚至覺得好像睡得更舒服了,軟軟的。
我平日裡很少在陌生環境中睡著,精神向來保持著一定程度的緊張感。
哪怕是坐車。
今天會在西穀夕這裡睡著,完完全全在我意料之外。
周末不住校,今天下定決心來西穀夕家看小狗之前的那一分鐘,我其實都在小姨家抓緊時間寫練習冊。
畢竟最近的生活過得很緊實。
白鳥澤是名校,課業壓力並不算輕鬆,我的高二生活並不像想象中那般自如。
白鳥澤的吹奏樂部今年沒能入圍晉級大賽。還沒來得及從比賽失利的懊惱情緒中剝離出來,我又忙著準備快要臨近的期末考試。
而白鳥澤的排球部今年顯然也沒有晉級前往東京的舞台。
……所以我現在天天和麵色不善盯著試卷的白布賢二郎同學湊在一起大戰各種難解的題目。
我考級部第一,他考級部第二。
起初隻是偶然在一起討論某次數學試卷的爭議大題,後來發現湊在一起學習效率很高,便將習慣延續了下來。
……主要是因為白布本來話也不算多。
除了常對一個來找他詢問高一練習題的淳樸妹妹頭學弟傾倒一筐來自學長の吐槽之語(而且每次都能有更新),不打球的大部分時間裡白布他都沒什麼劇烈的表情變化。
我和不熟的人坐在一起也不知道說什麼,和他坐一起反而剛剛好,安安靜靜,倒也不算尷尬。
……噢不過後來稍微熟一些之後他好像話也不多的樣子。
白布不知從何處得知烏野那位三球便成功接下牛島學長之球的自由人與我有些淵源(後來得知是天童學長看出來的)(?他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某次不經意地提起:“……他接球,還挺厲害的。”
我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表情:“我知道。”
白布:“同學?”
他知道我之前是千鳥山的。
我一邊翻頁,一邊隨口答:“男朋友。”
好半天他沒說話,我抬起頭看,成功收獲白布同學介於“啊?”“……”“確實還不錯吧”“烏……野……”“下次不會輸的”“又想起烏野那個攔網了……”“還有那個二傳”“等會再去練50個傳球”等一係列複雜情感中間的一個表情。
——麵無表情。
我化學沒他好,用筆戳紙:“……所以這題該怎麼做?”
白布:“……”
白布麵無表情地答非所問:“嗯。”
我:“……”
我用筆戳題目那行字,暗示:“……”
白布殘酷地翻頁:“。”
……
但白布向來是個好人!
隻是因為剛輸了還沒幾天所以才有殘留的小情緒!——我很貼心地想。
果然當時沒過多久,我又看見白布把那一頁翻了回來。
他沒說話,隻是單純地靜靜翻頁,像是在端詳紙張質量:“……”
我:“……”
我試探地伸出筆:“……”
……所以他最後還是教了我。
弄得我愈發好奇究竟烏野和白鳥澤那天的比賽是怎麼個打法了。
雖然平日裡要努力平衡社團活動和學業,乙烏爾爾氣霧兒吧依,但為了比較重要的比賽,我們其實還是犧牲了不少學習時間。
……所以現在比賽輸了之後還得默默補回來,生活就顯得很忙碌。
但每次和西穀夕見麵時,我都能夠很快便放鬆下來。
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意義上的放鬆。
他上次風塵仆仆地在寒風中騎自行車半小時,就為了給我帶一束“偶然路過隔壁街角的小花叢結果發現驚喜地發現在冬天居然沒有凋謝欸!”的小野花。
表姐讀大學後在家的日子變少了,而我也在白鳥澤住宿,周末時才回小姨家,大部分時間裡獨自在一樓的小臥室裡。
那天寫作業時,有道題目一直想不出解法,再加上最近的課業壓力有些大,我有些沮喪,自暴自棄地把練習冊的那一頁撕下來團成球,隨手往地上丟。
結果聽到叩叩叩的聲音。
我:“……”
我丟得有這麼大力嗎?
叩叩叩。
又響起。
我才意識到是身邊的窗戶被敲響的聲音。
叩叩叩。
抬頭時,寒風凜冽的窗外,映出西穀夕燦爛的笑容。
他的臉凍得紅撲撲的,大冷天裡也隻是戴著圍巾,似乎是隨手扯了張草稿紙包住那一束花,見我抬頭朝他看來便開心地揮舞著手。
隔著窗戶,西穀夕炫耀般朝我舉起手中的花,用手指了指我。
他完完全全是突然從天而降,沒有任何鋪墊,我傻了:“……”
西穀夕看我沒反應,隨即在玻璃上呼了口熱氣,然後寫了句話。
我:“?”
寫的什麼。
看不懂。
我想打開窗,他卻搖搖頭,朝我豎起大拇指,想有始有終地寫完。
西穀夕:“!”
其實他對自己的要求很高,在自己感興趣的某些方麵甚至有著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韌勁。平日相處時,我不由自主地就會被他影響,試著再多努力一點點。
不懈怠。
在等他琢磨該怎麼寫的時候,我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練習題紙團,認認真真地鋪平,打算過一會兒再換一種思路。
西穀夕試圖把字寫反以至於讓室內的我能夠毫不費力地辨認,但他皺著眉抓耳撓腮大半天之後似乎也沒完成鏡麵翻轉,最終氣鼓鼓地重新呼了口熱氣,敲敲床吸引我的注意力。
他用指尖在朦朧的那一小塊位置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那束不知名的小野花至今還養在我宿舍的小瓶子裡,開得正蓬勃而旺盛。
我在西穀他身邊呆著向來很放鬆很安心,像是抱著他狠狠吸了幾大口超穩定的正向情緒價值一般。
正如同今天。
明明是在彆人的臥室,身下也並沒有柔軟蓬鬆的被窩,整體算得上是陌生的環境,我卻很快便舒舒服服地貼著西穀夕睡著了。
——就像對四周的一切都很安心一般。
*
持續緊張了快一周的情緒倏然放鬆下來之後,我做了個很奇妙的夢。
我甚至能清晰地知道我在做夢……總之應該不是現實。
在夢中,我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
這算什麼……?在夢裡醒了嗎?
這是哪?我很懵。
四處端詳一番,還是個很陌生的床。
屋內的陳設也很陌生,堆滿了各種充滿異域風情以及異國文字的東西,似乎充斥了天南海北的各種風格。
一看就顯然不是我的房間,沒有任何與我相關的東西。我多半是借住於此。
可能是度假……?
我忐忑地接受了設定,東張西望。
牆上的大網兜裡有個排球,床頭櫃上擺著不知名的商品盒,上麵的文字我也看不明白。
……總之不是東亞的文字。
我懵逼地坐起身下床,頭暈暈的,遵循本能,先是在衛生間洗漱。
鏡子裡映出的容貌顯然就是我本人的。
隻是眉眼輪廓都長開了許多,身形也發育了不少。
難道這是什麼一覺醒來穿越到多年後的奇怪劇情嗎,或者是夢中奇遇記類的。
可能是剛剛和西穀夕一起唧唧歪歪地討論了一些未來的事情,所以就直接身臨其境了嗎……
果然剛剛睡前不該想太多有的沒的,未來的事情就應該以後再說……
“……”我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眨眨眼欣賞鏡子裡的畫麵。
平常飽覽各種漫畫小說的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樣的發展。
看來我多年後的這一天估計是在國外度過的。
我瞥一眼窗外。陽光燦爛,景色宜人,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濃烈的夏意,看起來是個很漂亮的地方。
不過這不是重點啦。
在鏡子裡端詳之後,我羞澀地低頭看看自己,打量一番,有點滿意:“……”
再低頭看看。
又低頭看看。
我更加滿意。
……長大之後各種方麵好像都還不錯耶。
就是這個地方的蚊子好像有點多。
我肩膀上有一些紅紅的痕跡。
鎖骨也是。
……手腕也是?
甚至看不見的肩後的位置也傳來隱約的不適感,我抬手摸摸,似乎有一點點坑坑窪窪的凹陷痕跡,有一點點像齒痕。
……?
什麼鬼?可能是撞到哪裡了?
我低頭左看看右看看,眼尖地發現自己指尖也有幾點淡淡的紅。
……怎麼手指也有啊?全方位被蚊子侵襲了嗎?
我茫然地抬起手,扒拉了一下,沒看見驅蚊水,便隻是從洗手台上拿起一個極具異域風情的木梳子,簡單地理了理長發。
洗手台的角落還塞著一本日曆。我隨手翻翻。
前麵好多頁都寫著字,諸如【規劃之後的行程】【今天先去踩點看看玩一圈會不會累】【和翔陽打沙排】之類的。
大前天的日期上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圓圈,旁邊還加了好多個感歎號。
【接機!!!】
看起來像是經常翻到這一頁的感覺,紙張角落布滿褶皺。
又翻一頁。
前一天的日期依舊劃了個大大的圓圈。
寫了些什麼,但是又被塗掉,最終畫了一朵小花花,線條顫抖。
旁邊還有一些不知所謂的點點,感覺像是一邊發呆一邊用筆戳上去的。
“……?”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我看不清日曆上的年份,剛起床本就有些困倦,瞥了幾眼看不清便拋擲腦後。
……算了。
隨意洗漱後,我的身體仿佛不受控製地朝著房間外走去。
我低著頭,繞開地上散落的衣服們,腳步有些虛浮,軟乎乎的,總覺得體力不支。
為什麼這些衣服會在地上……?
怎麼好像還有我的衣服…………
就在我發呆的時候,身後突然一陣風揚起。
“千夏你終於醒了!!!我做好早餐啦——”
異常熟悉的語氣。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背對著摟進一個溫暖的大力懷抱裡。
厚實有力的胸膛,手臂肌肉的流暢形狀也迸發著自由與野性的力量感。
身上帶著海的氣息,裹著從早晨市集沾染上的熱情韻律,隱約還有路過花店時蹭上的一抹清淡香氣。
是西穀夕。
和高中時相比,依舊充滿活力,但無論是聲音還是身形都凸顯著歲月磨練的成熟痕跡。
……比我大了一圈。
他在未來究竟做了些什麼體力極限運動啊。
西穀夕甚至還遊刃有餘地把我轉了個圈,抱著麵對他。
“千夏你怎麼不說話!”他上下掃視我一番,頓了頓,語氣虛了些,“難道還在生氣嗎……!”
“……”
我說不出。
我的臉被這個熱情的擁抱狠狠埋進對方胸裡了。
“…………”
什麼也看不見。
但這個關於未來的夢的觸感……啊不,這個關於未來的夢的感覺——
還挺讓人開心的。
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我還是艱難回應:“與其說生氣……”
對方又摟得緊了些。
我:“不如說要咽氣了…………”
他連忙鬆開這個擁抱,但沒有切斷異常熟練的肢體接觸,而是用雙手環住我的肩,隔開一段距離上下打量我。
“已經生氣到要咽氣的程度了嗎??!!”
我:“。”
這種脫線對話和發展的既視感過於熟悉。
所以哪怕眼前的人和之前相比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上都有著些許差彆,我也一眼就能感覺出來——
確……實……是……西……穀……夕……
而且是西穀夕plus版。
我下意識地笑出來,然後便看著眼前剛剛還一臉慌張的人揚著眉勾起唇角,眉眼間染上熟悉的感覺。
——一瞬間便讓我下意識放鬆下來。
我這才意識到他是在故意逗我開心。
我:“……”
怎麼說呢。
總覺得西穀夕身心都成長了,而此時夢境中的我還是高中生心理狀態。他麵對此時的我時甚至稱得上有些遊刃有餘。
……不久前我可還是在他臥室裡把他按在桌遊上全方位贏了個爽的!
……現在莫名輸了的感覺。
“抱歉,昨天是我不對,沒考慮到你的心情。”他認真地說,聲音鄭重,“明明千夏你為了行李方便本來就沒帶太多衣服過來,還被我……不小心弄壞了一件準備穿去海灘拍照的衣服。”說著說著,尤其是說到“不小心”時,他的聲音可疑且微妙的小了一點。
我沒注意聽,隻想著在腦海中拿捏高中生西穀夕,敷衍地嗯嗯兩聲。
西穀夕:“不過我已經準備了新的!是很具有當地特色的服飾!我看到很多女孩子都會去買,千夏你穿上一定好看!”
我敷衍:“嗯嗯嗯。”
想到不久前還在議論的未來此時此刻突然出現在眼前,哪怕可能隻是我的想象。
我的思緒一斷,愣了愣,情緒有些複雜,突然主動伸手抱了抱眼前的人。
他一頓,直接伸手回抱住我,語氣新奇。
“千夏你今天好熱情——”
我喃喃:“夢裡的未來沒分手啊……”
看來我的潛意識很希望未來還能和西穀夕一起同行。
嗯,這樣看來的話,現實中首先就有兩條分支。A是他以後升學,我可能會去東京上學,分支a是他也在東京,那麼就沒有異地,分支b是他不在東京,那麼就會是異地戀……不過異地戀的話倒也還好,又不是見不了麵,而且現在通訊也越來越發達,聊天也很方便,如果對方是西穀的話,我會有很堅實的安全感。那麼不升學的B支線也同理可得——
西穀夕:“?”
他手上一緊,本能警覺:“分手?什麼分手??”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聽他說話,胡亂應一聲,繼續在腦海裡分析不升學B支線的詳細發展情況。
……直到我又被埋進胸裡了!!
看不見了!!!
*
我努力掙紮著從觸感良好的胸肌前抬起頭,對上那雙比之前還要耀眼的眸。
直勾勾地盯住我,眉眼間已經溢滿成熟的氣息,跳躍著意氣風發的荷爾蒙。
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是愈發無拘無束,不受束縛的氣質。
憑借之前積累的順毛經驗,我猶豫了一會兒,抬起手,摸摸他的頭:“沒有啦。”
西穀夕抿著唇看,眼神狐疑。
我再摸摸他的臉,糊弄:“你聽錯了。”
西穀夕失去了顏色,低氣壓:“我聽到了!千夏你剛剛說——”
我:“……”
成年的西穀夕沒有之前好糊弄……啊不,沒有之前好哄了,看起來並不滿足。
還是等會醒來要麵對的那個高中生版本比較好應付。
我又摸摸他的耳朵,捂住,堅定回答:“你聽錯了。”
西穀夕看著我,眼神忿忿,像烹飪加速視頻裡飛快膨脹起來的小麵包:“……”
我想了想,補充一句,像是說給他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喜歡你,不會分手的。”
然後才發現捂住了他的耳朵,又鬆開,再說一遍:“不會分手的。”
我戳一下他的臉,試圖把麵包戳漏氣,失敗了。
又隨手捏捏他的耳垂,涼涼的。
沒忍住又捏了捏。
再彈了彈。
身邊是我所熟悉的感覺,和高中時的西穀夕一樣,讓人安心。
因此我不由自主地開始發呆,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耳廓上左捏捏右捏捏,直到西穀夕又朝我逼近幾分才回過神,猝不及防地與默不作聲的他對上視線。
難得安靜的注視,隻是抬眼盯著我,哪怕站在背光的位置掩著表情,褐色的瞳也依舊明亮,透露出一點異樣的意味。
……我總覺得這個眼神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西穀夕又直勾勾地看我一會兒,突然就著這個姿勢朝我偏頭靠近。
灼熱的呼吸近在咫尺,我後知後覺地終於在記憶中找出他之前臉上出現相似表情的場景。
……是想親我?
“……”
是想親我。
西穀夕高中時的眼神裡時而還會摻雜些許慌張與赧然的情緒,而如今卻是展露出毫不掩飾的欲/望,散發出讓人難以忽視的進攻性。
像是被他牢牢鎖定。
反應過來時我的掌心已經貼住他的嘴唇,一把捂住。
西穀夕:“……”
西穀夕:“???”
我有點心虛,想移開視線,但最終還是很有原則地與他對視,一本正經:“我們之間現在有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啦,所以就算了吧。”
畢竟我還是高中生(心理意義上)。
……而他顯然已經是成年男性!
西穀夕不敢置信!
西穀夕瞳孔地震!!
西穀夕大為受傷!!!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眉梢微微壓著,嘴被我捂著,發出一串含糊的唔唔聲。
——其實是能被他輕易避開的速度,也是能被隨意掙脫開的力度,但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自願順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
我糾結一番,一邊繼續想著剛剛還沒推理完的西穀夕不升學分支B,一邊鬆開一點手。
隱約摻雜著控訴感的聲音立刻急匆匆地從我的掌心泄出。
超——大——聲。
“你不打算對我負責的嗎?!”
我:“……”
我:“?”
腦海中的分支碎掉了。
好讓我摸不著頭腦的未來夢境……但總而言之我們還在一起啦。
……不過他說的是要負什麼責啊?
就因為沒給他親嗎?
近在咫尺的距離,西穀夕目光炯炯地盯住我,向來澄澈的眸色卻莫名襯出幾分幽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順勢抬手捏住我貼在他臉上的那隻手的手腕,轉而直接圈住。
眼神坦然,毫不掩飾自己幾乎要噴湧而出的明顯想法。
他之前高中時打排球,手上有運動留下的繭,如今更甚,似乎做了不少其他的體力運動。
握住我手腕的那一刻,傳來略粗糙的觸感。
我遲疑片刻,最終動了動手腕,示意他鬆開。
“……”沒反應。
我又動了動,眼神示意:“不舒服。”
“……”
他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的表情,似乎是腦海中拂過什麼思緒,最終還是不甘地緩緩鬆開,但身影並沒有後退,依舊停在近處。
我朝他伸出手。
他眨眨眼,低頭把下巴搭在我的掌心,抬眼看著我。
“……”我心跳亂了一瞬,努力掰扯回正軌,“是說讓你伸手啦。”
我一邊說,一邊隨即主動捏住他的左手。
然後上下晃了晃。
左右晃了晃。
又捏住右手。
上下左右都晃了晃。
最後,我鬆開手,豎起大拇指,主動貼了貼他的大拇指,指腹摩擦一陣。最後輕輕勾住,轉了個圈。
——然後果斷地移開手,隔開一點點距離站定,禮貌微笑。
握手!拇指親吻!
很符合這個鴻溝差距的行為!得體而不逾距!還能表示友好與親密!
不久前還有些曖昧湧動的氛圍凝固了一瞬,似乎變成我有些熟悉的氣氛。
果然這招好使。
之前在千鳥山時,我和西穀夕剛交往不久,還沒有過親吻的接觸。當時沒能去看他的比賽時,我偶爾會這樣哄哄他。
……高中的順毛辦法就不用了吧,畢竟還要親臉頰。
我愈發覺得合理,放鬆地笑一下,坦然地說:“負責完啦。”
結果不僅沒能順毛,瞳孔地震且看起來完全不滿足甚至我莫名其妙覺得還有點可憐兮兮的西穀夕反而快要在我眼前燃燒起來了。
我:“?”
【📢作者有話說】
評論隨機掉落小紅包!不知道會有多少評論就先計劃掉落五十個吧【撓頭】【不知道有沒有五十個評論.jpg】好肥美的一章,我被掏空【躺下】【虛弱】【掏出餅乾啃啃啃啃】【咕嘟咕嘟喝大紅袍珍珠奶茶去冰】
千夏睡得正香甚至夢到未來的時候,西穀正在外麵接受姐姐們狂風驟雨般的起哄(……)本文除了交往日常還會有一點千夏自己的白鳥澤日常ovo我是土狗我好喜歡寫這種一覺醒來發現是多年後的劇情(?)不過正文的這個是夢啦ovo,就是noya走上屬於自己的嘗試新事物看看新世界的旅途道路中,休假的千夏來找他玩啦ovo成熟的大家都有自己要追尋的未來方向!感覺好適合寫if番外……目前設定是他環遊到巴西玩啦ovo!漫畫裡也有小格子裡麵出現noya哈哈哈哈像是彩蛋一樣!
按照長高了一些的設定來寫的!noya成年後好像沒有官方身高,但我覺得應該是長高了一些的叭……翔陽就長高了!【支支吾吾舉例】反正就一大堆私設【撓頭】
感謝在2023-12-09 21:00:56~2023-12-10 23:55: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空空 23瓶;熠熠 20瓶;LIUFUU 10瓶;錢輩!請和我交往! 4瓶;帕洛斯 2瓶;木裡棍氣、太薇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23 ? 第 23 章
◎狂野boy◎
捏捏耳朵又摸摸臉, 蹭蹭額頭又持續誇他半小時,總之最後好不容易在不逾距的得體前提下麵前哄好了成年版男朋友。
我:“……”
好累。
還是高中生比較好糊弄。
啊不,好哄。
剛才還蔫巴巴的西穀夕再度複活, 一直在我身邊劈裡啪啦地輸出著充滿活力的話語。
我一時甚至找不到打斷的契機。
“我等了你好久,又不好叫醒你。”他洋溢著熱情的聲音隱約還有些控訴感。
“剛剛在集市買東西的時候一個阿婆知道你要來,送給了我一束花!說是她培育的當地品種!你快來看看!特彆漂亮!”
耳邊的聲音持續嗶嗶嗶嗶。
“你餓了嗎!我去早上的集市給你買了這裡特彆好喝的果酒!然後用當地食材做了早餐!還有%$$##&#*^*#$#%#$%%$#%$#%$$#”
大聲嚷嚷了一大堆我記不住的名詞。
“你難得放假有空能來看我一趟,我肯定要帶你吃遍這裡所有的好東西!!”
熱情洋溢。
“那就從今天早上一直吃到夜宵吧——”
激情安排。
我默默看一眼,覺得西穀比高中時稍微深色了一點點點。
皮膚看起來像是常年累月在室外遠行的感覺,揚起的手臂透露著健康的膚色,一副充滿活力的模樣。
胸前敞開的領口處,不知何時囂張地夾著一副墨鏡。
我:“……”
好像比之前還要狂野了。
似乎是看我一直不說話, 他仿佛急刹車般停下報菜名般的安利, 又豁出去地加一句:“——好吧昨天是我不對啦!!”
他瞥一眼我的表情,梗著脖子, 很有理有據地舉證:“但是遇到新奇的事情不好好探索一番真的很沒意思啊!”
“耽誤的下午和晚上的行程今天就補回來啦!……難道是覺得行程安排不夠刺激嗎!”
“……”
“千夏你怎麼不說話!!”
“……”
他大聲嚷嚷:“我以後就改!”
完全隻是浮於表麵的走流程道歉,絲毫沒有任何悔改的趨勢。
我:“……”
其實我沒聽懂他在說什麼,自從在夢裡睜開眼後便維持著懵逼狀態,連他什麼時候鬆開熱情如火的擁抱時都沒發現, 腿本能地一軟。
西穀夕開朗地笑一下, 沒像高中時那樣動不動就張口問東問西或是動不動就撲通一聲安詳地倒下, 而是熟稔地直接上手把我抱起來。
還是特彆浮誇的公主抱。
他輕鬆地吹了聲抑揚頓挫的口哨。
“那我們今天的第一站就從觀賞那個很有名的景點變成前往餐桌啦!”
我身體一輕,騰空而起:“?”
西穀夕穩穩地把我在餐桌邊的座位上放下, 肆意地朝我豎起大拇指, 抬手將食物放在我麵前,揚了揚眉, 語氣自信且閃耀。
“在千夏你假期結束回去之前, 我一定會讓早中晚的所有行程都滿到你覺得滿意的!”
我:“…………”
我:“………………”
我:“……………………”
感覺是個好累的夢。
西穀夕還想說什麼, 口袋裡傳來一陣音樂聲。
他一邊掏出手機一邊低頭看,然後接起,順便還朝我做了個吃飯的手勢,示意我先吃。
我點點頭,但沒吃:“……”
然後便聽到西穀夕肆意說英語的自信聲音。
我:“?”
我:“……”
等等。
我:“?”
你是誰????
我們認識嗎????
你前兩天英語才剛考了個不及格來著????
興許是我的瞳孔地震過於厲害,正在打電話的西穀夕一頓,停下交談,朝我揚揚眉:“?”
我緩緩做個口型。
“你……真……的……是……西……穀……夕……本……人……嗎?”
西穀夕:“……”
*
問出這種問題的代價是他極度不滿地纏在我身上打電話。
西穀夕側著頭,像是把我當支架,臉頰貼在我的頭上,彎著腰,繼續嘰裡呱啦地說著話。
特彆大聲,幾乎是故意湊在我耳邊說,每個發音都鏗鏘有力。
我:“……”
直到過了三分鐘我才逐漸接受西穀夕現在英語確實說的不錯的事實。
對方似乎是碼頭的人,西穀他原本訂了下午的船,打算帶我一起出海玩,目前打算推遲到過幾天再去,正在和對方商量具體的時間,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大堆。
我手托著腮,偏頭看著西穀夕隨意搭在桌沿上的手發呆。
他看起來狀態很好。
不僅會做飯了,而且明明之前高中時英語考試分數可能還沒有他年齡的數字大,現在居然能脫口而出流利口語(甚至似乎好像還夾雜了幾句簡單西語),對異國的各類特色風土人情如數家珍。
而且旅居的房間裡也打理得井井有條,一看就是生活很幸福美滿的模樣,喜歡的排球也隨身帶著,可能有空時還會去打幾局球。
“好!已經協商好時間了!”
西穀夕掛了電話,朝我彙報一句,結果發現我還沒動麵前的食物,臉上浮現出正義嚴肅的表情。
他義正言辭:“喂喂喂不吃飯可不行啊,不吃飯可就沒有充足的體力旅行了!”
西穀夕一邊說著一邊湊過來,一隻手按著我的肩,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嘩啦啦地把桌上大部分能食用的物品都一籮筐擺在離我最近的位置。
我:“嘶。”
他的手好像不小心按在我後肩那塊不知道是不是撞著了的位置了。
隱約的刺痛。
我隻感覺到搭在我肩上的手一僵,隨即像是安撫般捏捏我的肩膀,最後有些不自然地仿佛是打了八百輛出租車一般東晃西晃地挪開。
“……咳!”他欲蓋彌彰地清清嗓子,鄭重道,“抱歉。”
我很寬容地擺擺手:“沒……”
西穀夕露出很負責的表情,大義凜然:“昨天也非常抱歉。”
他雙手搭在自己的腿上,正襟危坐:“千夏想怎麼責怪我都可以。”
他朝我垂頭俯身,動作迅猛。
衣領隨著動作滑落下來。
我眼尖地看見好幾道細長的泛紅痕跡順著他衣料與皮膚交界線的位置向衣服裡延申。
我的手停住:“……”
腦海中短路了大半天的燈泡好像一瞬間修好了。
等等。
我好像。
有點懂了。
我受到了衝擊:“……”
他認真地盯著我,而我猛地低頭,臉幾乎要埋進麵前的奶油泡芙裡,極其小聲地說一句:
“……吃飯時不要說話。”
*
然後我在夢裡吃了一頓飯。
很離譜。
但是和剛剛的所有事情比起來,又顯得很正常。
吃飽喝足,我坐在凳子上咕嚕咕嚕吸溜西柚檸檬水,偷偷摸摸地抬眼,看看對麵正在大戰法棍的西穀夕。
“……”我想了想他剛剛絮絮叨叨說的一大堆話,雖然整體還是朦朦朧朧,但大致也能推理出一番我未來的狀態,以及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
……好像算得上是很不錯的未來。
雖然知道隻是個夢,但夢中展露的一切卻隱約給了我堅實的安全感。
我爸我媽因為工作原因,很難顧家,從小到大給我提供的情感支撐較為有限,小學時還住在東京的時候,我經常一覺醒來後發現屋子裡又隻剩下我自己一個人。
吃飯倒是還有著落,我爸我媽提前打點好,他們做手術值班回不來的時候,偶爾就會讓我去隔壁的赤葦家吃飯。
——赤葦家的人都很好,很照顧我。他們家的兒子和我年齡相仿。
我小時候更加怕生,第一次去吃飯時頭幾乎快要埋在碗裡,也不敢夾遠處的菜,隻是怯生生扒拉麵前的青菜,偷偷瞄一眼自己想吃的。
吃著吃著,赤葦他突然認認真真地跟他媽媽提議:“我好像夾不到旁邊那個的菜,請問可以把盤子挪一下位置嗎?”
他換好桌上一些菜的位置後,平平常常地繼續吃著飯,而我想吃的那個菜卻恰好也到了近處。
我在心裡暗自鬆了口氣,覺得這樣真的很幸運,忐忑地去夾。
順便悄悄地看一眼赤葦他想要的那個菜。
芥末拌油菜花。
赤葦他正低頭吃著,淡淡的表情透露出幾分心滿意足。
我:“……”
赤葦爸爸恰好瞥見我的視線,熱情招待:“千夏是想吃那個油菜花嗎?京治你彆隻顧著自己吃,快夾給千夏嘗嘗。”
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長輩的好意,努力笑,但其實臉像苦瓜,內心哭唧唧:“謝……謝謝叔叔……”
我顫顫巍巍地把碗朝赤葦挪動一點點距離:“謝謝赤葦……”
隨即,我聽到極其微弱的一聲輕笑,像羽毛。
最終赤葦微笑著給我夾了一個我夠不到但想吃的荷包蛋:“還是試試這個吧,媽媽做的很好吃。”
……赤葦他真的是個好人!
吃完飯後赤葦媽媽笑眯眯地叫我留下來和赤葦一起玩一會兒,等父母回家後再回去。
我不擅長接受陌生的好意,局促地坐著,手指捏著衣角,努力讓表情不要太僵硬。
赤葦自然地拿出書包,問我要不要幫他一起做今天的手工課作業。
於是我們坐在一起剪紙,他還誇我的手很穩,說幫了他不少忙。
我不知不覺中放鬆許多,甚至能和他聊幾句天。反應過來時父母已經來赤葦家接我。
“下次見。”赤葦站在門口對我笑笑,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揮了揮手。
和他相處,就像是盛在杯中的溫水一樣,始終在得體舒適的範圍內。
而我沒有、也不知道該如何主動去保溫。
小孩子的友情難敵距離,去宮城後不知不覺慢慢淡了聯係,之前偶爾回東京住時也沒有碰巧遇上的機會。
後來我國二時,父母因為工作調動出國進修,商量之後把我送到了宮城的小姨家借住,按時打充足的生活費給我小姨。
興許是因為這個,我自小都沒什麼安全感,隻是喜歡縮在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殼裡。
……
如今坐在這裡,像是潛意識在說——
千夏。
你以後不會那麼孤單的。
“……”我用指尖捏捏吸管,躊躇片刻,開口,“阿穀。”
他很及時地朝我轉過頭。
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
我:“我們之後要去哪裡?”
聽到這個問題,西穀夕挑挑眉,沒有任何猶豫,非常自然地脫口而出:“你如果有想去的地方,我們就一起去,如果暫時還沒有想法,那麼我就先帶你去各種地方看看,找到千夏你最感興趣的。”
他掰開手中的麵包,塗抹果醬,語氣張揚且自信:“反正之後無論你什麼時候回頭,我都會在你身後。”
“……“
我有點觸動,低頭捏著吸管沒說話,吸管一不留神被我捏扁。
西穀夕繼續著熱血發言:“——然後給你提供全套最尊貴陪吃陪喝陪玩等等服務的全程向導!”
過了幾秒,我身體的防禦係統檢測到隱約的隱患,自動開啟。
我糾結著,下意識開口:“有些服務,也不一定要啦……”
麵前放著堆成小山的食物,西穀夕正啃著不知第幾塊麵包,嘴巴裡塞得鼓鼓的。
西穀他食量很大,是一旦開始享用大餐便不會隨意中止的那類人,吃東西很難滿足。而且他又是一貫好奇心很旺盛且執行力很可觀的樂觀類型,對自己的要求很高,連帶著也會反向督促身邊的人和環境一並提升,遇到沒嘗試過的未解鎖佳肴則主張大力探索,一定要吃到完完全全心滿意足才可以停下。
聞言,他歪歪頭,不知何時架在額前的墨鏡順著他的動作微微下滑,連帶著拂下一小縷亮色的碎發,隨性又鬆弛。
西穀夕純良地發問,聲音含糊:“嗯?什麼?”
“……”
我一噎,低頭狂喝西柚檸檬水,臉幾乎變成西柚色。
杯中的水空了,吸管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明明是同一個人,而且我平常和西穀夕已經是熟悉到可以打鬨的程度。
可我此時此刻此地為什麼總是會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
“……”
沉默了幾秒,隻剩下呼吸的聲音。
西穀夕:“千——”
西穀夕:“唔唔唔!”
我捏住他的下巴,往他嘴裡狂塞自己麵前還沒開動的奶油泡芙,讓他還未說出口的話融進泡芙皮破裂後溢出的柔滑奶油裡,順便胡亂用指腹擦擦無辜的西穀夕臉上被濺到的奶油。
眼看著對方一時半會被我徹底剝奪語言能力與思考能力,我雙手捂住燙到可以直接煎荷包蛋的臉,頭貼到桌上,企圖迅速降溫,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吃、吃飯時不要說話。”
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誰都好,能不能快點讓我醒過來。
……我覺得還是高中版狂野boy比較好應付。
【📢作者有話說】
今天隨機掉落45份影山選手代言的吃了就能發球犀利無比的power咖喱ovo!就不掉落昨天大家吃過的嘎哩嘎哩君了=v=!上夾子前的這幾天更新時間會稍微早一點點!請不要養肥我QAQ一不小心把夢寫長了私密馬賽……但是寫到未來相處模式就停不下來qvq下一章就是現實時間線了!【海豹搓手】啊我好想寫noya去打職業的if然後讓他代言自己最愛的嘎哩嘎哩君【畫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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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 第 24 章
◎雪味的吻◎
西穀夕進食速度很快, 我臉上的溫度堪堪降到能煎半熟荷包蛋的程度時,他便已經咽下我塞進他嘴裡的一大塊泡芙。
他完全沒想明白我為什麼突然暴起給他喂食,眼睛瞪大:“千夏你為——”
西穀夕:“……”
西穀夕:“!!!”
西穀夕臉頰鼓鼓:“……”
後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便被我用一勺茶泡飯堵住。
我臉頰燙燙:“我……我喂你吃。”
隻要聽不到成年西穀夕之後的任何一句發言,我就不會害羞了。
想了想覺得一句話太乾巴巴,我絞儘腦汁又補充一句:“你……你多吃點,彆餓著……”
一勺。
又一勺。
再一勺。
眼看著茶泡飯快吃完,我立刻從桌上拿來檸檬水,插進吸管塞到他嘴裡:“喝。”
嘴巴完全沒有休息時間的西穀夕:“?”
……
喂著喂著,氣氛變了。
從“隻要讓他說不出話就好啦”變成了“可惡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先撐著還是我的手先酸!”。
我以為我能把他喂趴下。
可結果是我舉著勺子的手已經發酸,他還不滿足地眨眨眼, 一邊吃一邊用眼神示意我再來一塊。
我:“……”
他食量。
到底是。
有多大。
感覺都不會有喂飽的時候。
*
結局以我生無可戀地捏手腕告終。
被喂得吃飽喝足美滋滋的西穀夕心情很好, 搶著把所有盤子都端走,嚷嚷著“剛好運動啦千夏你就彆管了”之類的話, 鑽進旁邊的廚房。
我無所事事地坐著,捏著吸管玩,盯著桌麵發呆。
愈發恍惚。
總覺好累……為什麼……身體也重重的……
“啊對了,昨天都沒有更新。”西穀夕的聲音傳來, “最近還在巴西, 過兩天翔陽約我一起打沙排玩, 音駒的那位也要過來,要不剛好就拍——”
聲音愈來愈遠。
視線的最後, 我隻看見桌上的瓶子裡插著一束開的正豔的花。
我說不出品種, 隻覺得充滿活力與生機,很漂亮, 讓我想起冬天裡那束隔著窗戶遞進來的小野花。
依舊是西穀夕送我的。
從過去到現在, 似乎一直都綻放在我的生活裡。
*
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我醒了。
我茫然地睜開眼, 意識緩慢地恢複,好半天才想到這是西穀夕家裡。
……我居然真的睡著了啊。
看來我意誌力還是不夠頑強。我懊惱地閉了閉眼,又睜開。
總覺得身上很重。
但怎麼眼前是黑的。
我掙紮一番,眼前終於歸於明亮。
西穀夕不知什麼時候幾乎整個人都纏在我身上,腿搭在我腿上,手則扒拉在我腰上,睡得正香。
熱乎乎的,很有存在感,很適合冬天抱著睡。
我意識到剛剛眼前一黑是因為臉被埋進胸裡了,什麼也看不見。
我呆呆的:“……”
總覺得觸感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好像做了什麼夢。
忘記了。
我艱難地抬頭看一眼窗外,天色漸晚。
……這一覺居然睡到了傍晚!!!!
我大驚失色,剛剛才蘇醒的軀體不知從何生出力氣,努力地掙紮一番,手腳並用地想要掙脫他:“快醒醒阿穀——都快晚上了……!”
萬一等會遇到他家裡的人我豈不是很尷尬……!
我左動動,他的手屹然不動:“……”
我右動動,他的腿如同磐石:“……”
就在我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腿從西穀夕身下抽出來時,在顛簸中,安然入睡的西穀夕終於醒了:“……唔?”
我一時顧不上過近的距離,伸手去捏他臉,試圖讓他快點清醒:“快醒快醒,要起來了。”
西穀夕的臉被我像麵團一樣捏來捏去,他發出一聲不滿的嘀咕:“我還困……”
我怕屋外有人,捏他耳朵,湊到他耳邊壓著聲音說話:“那你稍微過去一點啦……”
西穀他眼皮動動:“Zzzzzzzzz”
我:“……”
我抬起手捏住他的手臂,打算憑借自己的力量把西穀的身體挪開。
剛開了個頭,我突然聽到臥室門外傳來砰的一聲響。
我:“!!!!!”
難道有人回來了嗎???
我大腦一片空白,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地收緊,像是晚上怕黑時緊緊抱著被子一般——
死死地抱住了西穀夕。
手腳並用。
像超市裡售賣的抱抱熊一樣黏住。
我緊張地盯著緊閉的臥室門,生怕突然有人在外麵說話或是走動。
……那我出去就很尷尬!無論怎麼樣都很尷尬!
我越想越緊張,整個人幾乎快要烤熟,手裡的動作越來越緊。
——直到外麵傳來小狗的叫聲。
“汪汪汪汪汪。”
然後是東西滾來滾去的動靜。
我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確保沒有其他聲音,才鬆了口氣。
看來是小狗弄倒了東西。
……咦它什麼時候出去的?
極度緊張後的放鬆讓人忘卻其餘的事情,我不知不覺鬆開手,情急之下沒再細想小狗的事,偏過頭看一眼西穀夕,打算繼續叫醒他:“彆繼續睡啦快醒——”
卻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半睜著眼睛,眼神呆滯,臉上帶著冬日暖被爐中剛剛睡醒的紅暈。
但身邊仿佛飄著小花花一般。
整個人似乎都麵朝著神聖的光。
我:“你醒啦,那就——”
不知是哪個詞觸動了他的神經,西穀夕惺忪的睡眼突然猛地睜大,整個人瞬間朝旁邊靈活一滾——
我終於獲救,身上一輕,小聲:“……終於呼吸暢通了。”
轉頭一看,西穀夕懵懵地躺在旁邊,一臉呆愣,雙手掌心朝上地放在胸前。
[明明讓姐姐們假裝不在家之後,回臥室好像是為了把千夏叫醒一起吃姐姐們買回來的零食……]
[怎麼又不知不覺睡著了…………]
[而且還………………]
想起姐姐們的調侃,他臉色漲紅。
我沒注意,覺得自己的頭有點暈,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午覺睡太久好像也不好,做夢做得頭昏。
但總覺得是個很棒的夢。
一覺醒來,我之前雜亂無序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似乎莫名生出一點信心。
——感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悄悄地打開房門,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感覺家裡除了我們依舊沒有彆人,我放心地舒出一口氣,說話聲音也大了一點點:“太晚了,我先回去啦。”
……
背著書包在門口與西穀夕道彆,我拒絕了他送我回家的提議。
天很冷,他過段時間還要打比賽,跑來跑去受凍就不好了。
於是他便勉強同意隻送我到車站。
一邊走一邊聊天。
我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一個話題:“阿穀,你以後出去玩記得要塗防曬噢。”
不然會變深色……欸我為什麼突然想到這個。
西穀夕戴著圍巾,隻露出一對眼睛,眨了眨,像筷子一樣筆直地發言:“我沒用過那個欸!”
我:“那你不塗就算了。”
我想想:“那菅原學長就是你們部裡最白的了吧。”
西穀夕:“?”
西穀夕:“怎麼突然說到菅原學長?”
我:“因為白白的很好看……你下次能不能跟他說一聲記得擦防曬?”
這樣以後還能看見白白的菅原學長。
賞心悅目。
下一秒我的脖子就被柔軟的圍巾裹住,整個人猝不及防地被拉著靠近西穀夕幾分。
他以旋轉閃電般的速度把他的圍巾一分為二,讓我們兩個人的脖子貼在一起係同一條圍巾。
他拖長了聲音,仰著頭:“才——不——要——”
我一個踉蹌,感受到自己脖頸處貼著的圍巾還殘留著西穀夕的體溫:“……”
貼太近了,隻能跟他手拉手走在一起。
走著走著,下雪了。
我伸出手,接了點雪,然後喊他:“阿穀。”
他轉頭看我,我把涼涼的雪抹在他鼻尖和嘴唇上。
我露出成功的笑容。
“啊啊啊不會輸給你的!!!”
下一秒他直接向前傾身,不服輸地用鼻尖往我鼻子上蹭。
我被圍巾束縛,躲不開:“……”
他的臉頰也隨著動作而有一下沒一下地擦過我的臉頰。
一點點雪融化成冰水,蹭來蹭去,我抖抖腦袋,下意識地眼睛眯成一條縫:“好涼……”
……
莫名停下來,近在咫尺的距離,他盯著我,雙眸亮亮,臉上是在冷天裡走路被凍出的紅色。
熟悉的眼神。我突然想到。
感覺他是想……
是想做什麼來著?
下一秒,冰涼的觸感輕輕貼一下我的嘴唇。
雪水很快便融化,對方唇瓣的溫度頃刻而至。
溫熱的皮膚。
冰涼的雪。
觸感交疊在一起。
“走吧。”
西穀夕咧嘴一笑。
我怔怔:“……噢。”
我們繼續向前走。
我:“下次不要突然襲擊啦。”
萬一被人看到。
西穀夕據理力爭:“最先開始襲擊的是你才對啊!”
我辯解:“我……沒有!”
突然想到什麼,我靈光一現,理論:“當時睡覺也是你先抱著我的!好重的!”
“……”
“……”
“……走、快走吧!”
“…………好、好的!”
“雪是什麼味道啊?你剛剛感覺出來了嗎?”
“沒味。”
“要不要再試一下!我好奇很久了!”
“好吧……不過要去沒人的地方……”
*
上車前,我突然想到什麼,說:“下次不能再這樣了。”
一睡就是一個下午。
西穀夕懵懵地看著我,歪頭:“啊?”
我捏著包帶,一邊走上公交車一邊小聲說:“以後我們還是不要一起睡覺了。”
一睡大半天就過去了。明明可以做彆的事情,我下次想給小狗量尺寸做圍兜玩。
……而且,雖然記不清內容,但總覺得還一直在做怪怪的夢,而且總覺得身體重重的。原來睡著時我一直在被壓。
後麵還有一大堆人要上車,我便急忙朝公交車裡麵走去,給彆人騰出位置。
人群隔開了我和站在車下的西穀夕,順便也擋住了西穀夕的表情以及反應。
我找到空的位置,穩穩地坐下,尋覓了一番發現他還沒走遠,便隔著玻璃朝他揮手:“拜拜。”
……奇怪,外麵這麼冷嗎?感覺阿穀他整個人都變成雕塑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掉落40份網紅店飯團宮的熱門款飯團!由宮老板親手捏製!
周四要上夾子!更新會比較晚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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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第 25 章
◎身高差很方便kiss◎
快到十二月底, 天氣越來越冷了。
中午下課後,阿花急著上線和網友一起打副本,讓我先去食堂。我將手縮在製服袖子裡, 慢吞吞地往食堂走,打算去吃點熱騰騰的飯菜。
食堂裡人頭攢動,我隨便找了個窗口排隊,站在最末尾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這條隊伍在食堂最內側,我身後居然一直都沒有人過來。
我便漫不經心地盯著前麵人的後背發呆。
……好餓。
想吸溜一些熱乎乎的紅豆年糕湯。
我想著想著就饞了,沉浸在軟綿綿的年糕暢想中,腳步虛浮地緩緩跟著向前移動的隊伍而行走。
直到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嗡嗡嗡嗡嗡地響著鈴。
我一激靈:“!!!”
腦海中的年糕湯啪的一下打翻了。
每次聽到手機響起都會手忙腳亂, 這次也不例外。我慌慌張張地掏出手機, 一邊在心裡飛速過了一遍此時可能打來電話的對象,一邊狂降音量。
畫麵中瘋狂跳動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我側著身, 接起電話,鬆了口氣,小聲,“阿穀。”
“千夏千夏!你吃午飯了嗎!今天好冷, 我中午吃年糕!”
是像冬天裡的熱水袋一樣具有快速加熱功能的聲音。
……反正我聽到西穀開口的那一瞬間, 感覺自己都莫名生出一點熱情。
“在食堂排隊, 好多人。”頓了頓,我有點疑惑, 繼續開口, “怎麼突然打電話呀。”
午休時我們一般都是發短信聊天,鮮少打電話。
西穀夕先是元氣滿滿地大聲邀請:“我要提前預訂你周末的時間!聖誕節請和我一起出去約會吧!”
然後又降低音量, 有點彆扭地加一句:“菅原學長說, 節日邀約要親口說出來才比較好啦。”
我:“……”
……菅原學長為了部員的感情生活順利長久真是操碎了心!
感覺都可以腦補出來烏野一群人圍在一起聽菅原小課堂並認真議論這種事的模樣了。
畢竟我之前聽西穀說起過他們部為了芋煮究竟用味增還是醬油都能劈裡啪啦吵鬨很久。
我剛打算回答, 排在我前麵的人恰好買完飯,端著食盤轉身——
直挺挺地朝我撞過來。
我舉著手機呆住,反應不過來,沒能避開,隻是下意識地 “啊”了一聲。
我出聲的那一刻,眼前那具高大身軀的移動才停下。
對身體的控製能力很強,是非常及時且迅速的停止,絲毫不拖泥帶水,即刻便站定。
我不到對方的胸口,直麵著對方胸部以下部位的衣服:“……”
“抱歉。”低沉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
我默默抬起頭。
對方的視線先是在齊平的位置撲了個空,一頓,默默低下頭。
“……”
“……”
直到我們的視線交彙。
他又重複一遍:“抱歉。”
我一看他的臉。
驚了。
是白鳥澤傳說中的那個男人!
那個讓白布一天不經意提起八百次的男人!
那個讓西穀在打完與白鳥澤的比賽後和我約會時也會忍不住說一句“啊他的球確實很厲害”的那個男人!
牛島學長沒有表情,俯視著我:“我剛才沒能看到你。”
內心真誠,眼神真誠,語氣更真誠,表裡如一。
我甚至親眼目睹了他是如何發現身後還有我這個人的全部過程——我在他眼裡想必和教室的課桌椅在同一水平線上。
我:“……”
我:“沒、沒事。”
陷入幾秒沉默。
“……”我憋了半天,覺得剛剛的結束語太乾,絞儘腦汁地加了一句,“我剛剛也沒看到學長你。”
我目光所及隻能看到他的胸。
牛島學長眨眨眼,坦然:“嗯。”
……總覺得聽到天童學長放肆的笑聲了,但是我沒看見他在哪裡。
最後,牛島學長表情嚴肅,很禮貌地問:“你沒事吧?”
我連忙:“沒事沒事。”
“欸欸欸欸欸千夏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
“啊對麵怎麼還有彆的男生的聲音——”
“什麼撞!撞什麼!可惡啊千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我現在就——”
手上的手機裡持續不斷傳出西穀夕惡犬一般的聲音,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從手機裡鑽出來到我麵前張牙舞爪地嚇退一切接近我且不懷好意(目前隻存在於他腦補裡)(白鳥澤的同學還是很友好的!)的群體。
我剛想低頭跟他說一句“我沒事啦等會再跟你繼續聊”,手機裡遙遙地傳出另一個熟悉的聲音。
很有爆發力和震撼力。
“說了好幾遍了!!午休的時候不要在排球館大喊大叫!西穀!”
然後陷入了死寂。
嘟嘟嘟嘟嘟。
忙音。
我:“……”
大地學長,也操碎了心。
烏野今天也很熱鬨。
抬頭一看,牛島學長居然還端著餐盤站在我旁邊。
我:“?”
怎麼還沒走。
他看著我,我卻莫名從那副嚴肅的表情中看出幾分淳樸。
他盯:“……”
我盯:“……”
他認真地盯:“……”
我好像有點懂了:“……”
我努力證明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強行擠出一個若無其事的微笑:“真的沒事!沒撞到我!”
他微微蹙起的眉頭這才鬆開,表情舒展幾分:“嗯,那就好。”
我:“……學長再見。”
總覺得牛島學長好像和白鳥澤十大不可思議傳聞中說的不一樣。
日常相處時好像也不是很有壓迫感……?
反而還有點呆呆的……
……
結局是我打好飯,端著餐盤,側著頭,手機夾在臉頰和肩膀之間的位置,第十五次說:“誒呀都說了真的沒事啦。”
西穀夕在那邊不滿地嘟嘟囔囔,我一邊吃飯一邊嗯嗯嗯啊啊啊地應著。
西穀夕義憤填膺:“可惡!!!千夏你一個人在白鳥澤!遇到有人欺負你的時候我都沒法立刻趕到你身邊幫你把他們——”
我:“我們學校聚眾鬨事要罰公開念檢查的。”
西穀夕大義凜然:“沒關係!!我不怕!!區區公開念檢查而已!”
我耐心:“你是烏野的。”
我很耐心:“我是白鳥澤的。”
我慫慫的:“所以公開念檢查的是我……我怕……”
西穀夕:“……”
西穀夕自告奮勇:“我可以來幫你念!”
我:“?”
那我第二天就會位居於“高三年級的瀨見英太學長這周周末又會穿上怎樣震驚眾人且與他顏值身材毫不匹配的奇怪私服呢”之下,成為白鳥澤第十一大不可思議。
又瞎扯了幾句,終於安撫了滿腔熱血無處可泄的西穀夕,我突然想起什麼,關心地問:“倒是你沒事吧?”
西穀夕:“啊我怎麼了我怎麼會有事——”
我:“我聽到大地學長剛剛吼你了。”
西穀夕:“……”
他似乎一噎。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怕他再度變成迅速膨脹起來的氣鼓鼓麵包,連忙說:“那聖誕節就一起出去約會吧。”
剛剛還沒來得及回複,現在補上。
果然他瞬間興致高漲了:“好啊好啊!!”
我沒掛電話,而是繼續聽他在那邊嘰裡呱啦地說話,繼續吃飯。
……挺下飯的。
電話的最後,我吃飽喝足,擦擦嘴,想到剛才排隊時發生的事,感慨一句:“沒太大的身高差其實也挺好的。”
西穀夕:“?”
西穀夕顯然沒跟上我跳躍的思維:“嗯??”
“沒太大的身高差,做什麼都挺方便的。”我解釋,“不然可能我跟你認識好幾天都不一定知道你正臉究竟到底長什麼樣……”隻有一個從下向上的仰視角度。
西穀夕:“……”
我左右看看,低下頭,用手在嘴旁邊捂出一個安全屋,小聲討論:“而且接吻也很方便啦,我們想什麼時候親都可以。如果身高差距太大的話,感覺需要我像爬樹一樣爬到你身上去……”
抬頭低頭好累的,身高差不多想什麼時候親都很方便,轉個頭就行,非常簡單。
“……”
電話那頭似乎屏住了呼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後是砰的一聲響。
那端傳來喊聲。
“西穀你手機又掉在地上了!”
“不要隨便就突然在排球館場地躺下來啊!很嚇人的!!”
“大地學長!noya桑他好像沒氣了——”
我:“……”
雖然之前西穀說他手機很硬,但這樣真的不會壞掉嗎……
*
今天是社團休息的日子,不用參加活動。
作業也差不多在自習的時候就被我全部解決了。
我坐在座位上,一邊用筆戳臉,一邊偏頭百無聊賴地看看窗外。
一大群體育社團的成員正在田徑場裡繞圈跑步,發出喊口號的聲音。
時間還很早。
我發了一會兒呆,突然萌生一個念頭。
——要去烏野嗎。
此時出發的話,回來的時候差不多還能趕上學校附近那家店雜誌進貨的時間,能買到最新的一期JUMP,而且回來的時候天色也不會太晚,還能趕上吃食堂的豚骨拉麵。
而且在學校裡悶頭學了這麼些天,出去溜達一下也有利於保持良好的心情。
……
我在心裡給自己找了一堆理由,低頭收拾書包,長發散落在臉頰兩側,搖晃之間遮住我抑製不住上揚的嘴角。
……找了這麼多理由,我似乎隻是突然想去烏野看西穀夕。
好幾天沒見,原本倒還好,就普普通通上課練習下課學習吃喝玩樂睡,和平時沒什麼區彆。
但中午聽到他的聲音後,被注入一些新鮮活力能量的我卻莫名想要見見他。
於是說走就走了。
寒風中,我戴著自己最喜歡的卡皮巴拉圍巾,背著書包,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到烏野,一路尋覓著方向,來到排球館附近。
隔得很遠就聽見裡麵傳來球砰砰砰落地和擊打的聲音,時不時還會有充滿活力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我偷偷摸摸地在排球館的門口,隻露出一個腦袋,悄悄往裡麵看。
排球部全員都在,四散開來做著自主練習。
清水學姐在旁邊拿著本子和筆,低頭記著些什麼,時不時抬頭看看場上的練習情況。
我的目光被清水學姐吸引:“……”
我看。
我又看。
我再看。
好漂亮。
眼巴巴地看了一會兒漂亮學姐,我一邊憂愁著該怎麼悄悄把西穀夕喊出來,一邊摸摸頭想著好像烏野還有另外一位黃發的穀地學妹在做經理。
好像沒看見她欸。
就在我狗狗祟祟地盯著球館發呆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個遲疑的聲音。
“請問……你是來找人嗎?”
被抓包的我:“……”
我僵硬地緩緩轉頭。
是穀地仁花學妹。
烏野的兩位經理裡,隻有清水學姐和我有過交流,這個學妹還沒麵對麵地見過我,隻是遙遠地隔著觀眾席瞥過幾眼,知道我的名字。
我忐忑:“你好,我來找西穀。”
結果她沒反應,隻是看著我,露出呆滯恍惚的表情,隱約還有笑容:“……”
身邊燦爛到似乎快要飄著小花花。
我:“?”
我緊張,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地纏著:“那個……穀地同學……我想找一下西穀……”
她這才猛地一激靈,從恍惚中掙脫,一秒鐘內變幻八個表情,像是上課喊倒般站直:“……是!是!好的!竹早學姐!!”
穀地仁花朝我露出一個笑容,手忙腳亂地就打算拉開門朝裡麵喊,口型已經做出來。
我連忙拉住她的衣角,輕輕地晃了晃,小聲:“請問可不可以悄悄地幫我喊他出來呀。”
想了想,我又加上一句:“拜托啦。”
她最後在我茫然的注視下一臉恍惚地進了場館。
……穀地學妹身邊飄著的花已經快要漫到隔壁場館了!!!
*
穀地仁花走近西穀夕,遞過去一份毛巾,說了些什麼。
西穀一臉問號:“?”
但最終拿著毛巾認真地擦拭乾淨自己的臉和脖子。
然後,穀地仁花拿出一個小瓶子朝他噴了噴。
西穀夕臉上的問號更多了:“??”
穀地仁花繼續跟他耳語了些話。
西穀他一副星星眼的模樣,激動:“什麼——”
在他附近球場的人下意識地轉頭看過去。
嘩啦啦一片。
田中龍之介茫然複述:“什麼什麼?”
澤村大地嚴肅:“?”
菅原孝支摸摸下巴:“咦。”
東峰旭被嚇了一跳:“!!!”
木下久誌看看成田:“……”
成田和仁看看緣下:“……”
緣下力眯了眯眼:“……”
日向翔陽:“啊啊啊啊影山再來一球!!!”
影山飛雄:“還用你說!boke!!”
月島螢打個哈欠:“……好吵。”
山口忠若有所思:“欸……會不會是——”
清水潔子優雅地擦擦眼鏡。
穀地仁花:“………………”
好多人啊。
一瞬間吸引了好多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事!”
穀地仁花瘋狂乾笑,慌亂地拉住西穀夕製止他繼續說話。
大地:“那個……”
穀地仁花:“沒事!真的沒事!大家繼續練習!加油!!!”
她一邊前言不搭後語地努力敷衍了一番四周的部員,一邊努力地把西穀夕拉出排球館,自己再度轉身進去。
……
穀地仁花關上門,背對著場館,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伸手捂住胸口。
太漂亮太可愛了……
居然和那樣可愛的女生一起說了那麼多話……
還被對方拉住了衣角晃來晃去……西穀學長難道你平時麵對的都是這樣的盛宴……
好樣的仁花!你現在已經和那樣可愛的女生之間有了彼此的小秘密了……
對不起西穀學長可是……
她忍不住又開始冒小花花。
直到她感覺身後緩緩彌漫而來一陣威嚴的氣息。
“咳咳。”
傳來大地學長清嗓子的聲音。
穀地仁花:“……”
她緩緩轉過頭。
黑壓壓一片人站在她身後,一臉“一看肯定就有問題快點如實招來”的表情。
穀地仁花悲憤落淚:“…………”
竹早學姐……對不起…………
*
我在不遠處的拐角站著,西穀他走出門之後四周張望一圈,極快鎖定我的位置,朝我一躍:“真的是你!!”
然後一把抱住我,轉了個圈。
被迫在空中轉圈圈的我:“……”
好熟悉的流程。
他似乎想做什麼,但動作忽然一頓,麵露糾結,然後一副思考的表情:“……”
我眨眨眼,偶然瞥見旁邊的窗戶似乎冒出一二三四五六以上個人頭。
我:“……”
我表情空白,正打算低頭和西穀夕說,卻見他結束了思考的表情,神色一凜,把我放下來,牽著我的手:“千夏,跟我往這邊走。”
然後便拉著我的手往一個方向跑,我懵懵地跟著他。
最終他領我來到排球館不遠處一個靠近學校圍牆的無人角落。
背著書包突然跑了一段距離,我彎腰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話:“怎、怎麼突然要來這裡……”
他卻沒回答,隻是雙眼亮亮地看著我,等我站直氣順後,毫無預兆地伸出雙手捧住我的臉——
徑直側著頭親了上來。
我呆了:“……”
一瞬間的呆滯便足以讓他有了撬開唇舌的機會。
少年身上散發著運動過後的熱氣,在極近的距離間快速地籠罩住我,不屬於我的氣息通過他進攻的動作而侵襲著我的周身。
他掌心的溫度此時比我的臉頰要高幾分,帶著一層薄繭的指尖隨著親吻的動作而不自覺地在我的臉上摩挲著,持續不斷地傳遞著熱度。
……我現在知道他為什麼帶我來這裡了。
因為我之前說,接吻要去沒人的地方。
起初隻是一個平常的吻,直到他偶然碰到我被風吹得冰冷的耳朵。
西穀夕動作一頓,隨即便用兩隻溫熱的手捂住了我的雙耳,試圖幫我暖一暖。
但卻有另外的效果。
以此為分界線,此後的親吻完完全全超出我的認知範圍。
耳朵被捂住,其他的一切聲音似乎都和我隔著一層濾鏡,聽不真切。
我的世界裡,此時此刻隻剩下西穀夕的聲音。
我被迫愈發專注於這個親吻,什麼也想不了。
直到——
他似乎。
好像。
在啃……我。
噢不對。
還是說應該稱為咬……
是奇怪的感覺。我懵懵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覺得沒有身高差時接吻,似乎一時之間也變得不那麼簡單。
比如現在。
我覺得自己的理智似乎都隨著西穀夕捂在我耳朵上的手而一並與我隔絕,終於有些撐不住,恍惚之間憑借本能地伸出手去推他,西穀夕終於有點磨蹭地停下。
我們額頭抵著額頭,他的手還捂在我耳朵上。
過了一會兒,我主動退開一步,有種剛從宇宙飛船下來的感覺,腿軟軟的,緩了緩才抬起頭,慢慢地辨認出西穀夕眸中意猶未儘的情緒。
毫不掩飾。
他的額發不知何時被我蹭得撩起來一些,我呆呆地伸手去撫至原位。
西穀夕順從地等著我去弄他的頭發,甚至還微微地低頭配合。
抬起頭時,他下意識地慢慢舔了舔唇角。
“確實很方便。”
我聽見他若有所思地說。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的喜歡=v=一開始還怕寫太多內容大家會覺得膩哈哈哈(對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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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 第 26 章
◎噴水◎
學校的僻靜處, 隻剩下風吹過草叢留下的細碎嘩嘩聲。
我嘴唇紅紅。
西穀夕也嘴唇紅紅。
拉開一點距離後,不久前的熱度似乎很快就在大風中迅速降溫,我的理智以+1+1+1+1+1+1的速度持續升值。
我總覺得嘴唇有股火辣辣的感覺, 還麻麻的,大感不妙轉過身低頭在包裡翻找鏡子,卻發現沒帶。
我有點急,伸手摸了摸,沒有出血,但一直有種熱熱麻麻的感覺。
該不會剛剛被啃破了吧。
那我今天回宿舍豈不是有點尷尬……雖然隻要不說什麼就沒事,但萬一有人看出來……
“……”那目前就隻剩下一麵人工鏡子了。
我抿抿唇,轉身拉拉西穀夕的手, 恰好隻圈住他的食指, 便輕輕地晃了晃。
西穀夕自從被我推開後就有種莫名的沉思感,似乎正在斂眸沉浸於什麼之中, 像是回味,此時被我一晃,茫然出聲,呆呆地:“昂?”
“你快幫我看看是不是破了。”
我一邊說著, 一邊往他麵前湊, 微微抬起臉靠近他, 伸手點了點自己覺得奇怪的那塊唇瓣表麵位置。
“有嗎?”
我沒敢對視,視線偏移著, 盯住不遠處飄動的草葉, 等著他的回答。
“……”
“…………”
“………………”
結果一直沒等到回答。
我:“?”
我:“有嗎有嗎?”
我歪著視線伸手,憑感覺去戳他手, 結果一不小心偏移, 戳到腹部。
平坦緊實, 很明顯的經常鍛煉的體型。
指尖觸碰到的身軀下意識一抖,隨即便挺直腰板繼續站著。
“……”是錯覺嗎,感覺觸感更緊實了。
我按捺不住地視線上移。
西穀夕垂眸看著我,視線似乎聚焦於我指尖接觸到唇瓣的那一點,清亮的眸中跳動中肉眼可見的熱切,情不自禁的模樣。
慢慢湊近。——啊是想湊近一點看得更清楚嗎。我想。
愈發湊近。
越來越近。
我一激靈,終於品出他臉上露出的熟悉表情的意味。
感覺是想——
西穀夕朝我飛快湊近的那一刻,我強行以更快的速度往後退了一步!
……結果他以比我還要快的速度又往前湊了一大步!!
這人速度是有多少啊???滿格嗎???
我的臉被他雙手捧住,微微擠壓,是即將湊近的趨勢。
我忿忿抗議,發出譴責的聲音:“不要了,嘴唇都破了,都怪你。”
西穀夕出神的表情:“沒有破……!”
我努力搖頭,但腦袋被他的雙手夾在中間,搖不動:“那我怎麼覺得有點火辣辣的!是不是你剛剛咬破了!”
“……”西穀夕一頓,臉上暈起可疑的一點點緋色:“沒破,是腫了。”
我:“……”
“嘬腫了吧。”他臉紅但很大膽熱心地猜測,一副解決難題的模樣。
我:“…………”
我鬱悶得想抬腿踹他,看看他大冬天也隻穿著運動短褲和護膝的腿,最終偏移角度決定隻是踩他,但仔細想了想怕踩痛他就不方便訓練了,於是最終——
隻是輕輕地踩他一腳。
西穀夕的鞋麵甚至都沒落灰的程度。
……結果他看起來完全沒感覺到我的不滿,甚至還有點……雀躍?
我又不輕不重地踩他一腳。
西穀夕眨眨眼,一臉躍躍欲試,鄭重地問:“千夏你還要踩嗎!”
甚至還把腿伸出來一點方便我踩。
我敗了:“……”
我抬起腳,輕輕碰一下他伸出來的腿,疑惑:“冬天你穿個短褲就出來不冷嗎……?怎麼不多穿點呢?”
起碼先去披件衣服再從場館出來吧,我剛剛和穀地學妹說的也是“讓他不用急啦我在門口等他”。
製服鞋頭冰冰涼涼的,在小腿肌肉上若即若離地戳了一下,留下微妙的感覺。
“因、因為千夏你怕冷啊。”
西穀夕一臉三心二意心猿意馬的表情,說話不知為何有點磕巴。
“你在門口等久了的話容易感冒。”
我心跳亂了一拍:“……”
我:“……那你冷嗎。”
西穀夕哆嗦:“冷。”
我:“那你還帶我來這麼遠的地方!就為了……”
我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停住。
“……快回去了,你訓練還沒結束。”我提醒,半晌又加一句,“我們出來好久了……你先去訓練吧,我等你。”
總之目前不太想和他單獨呆在一起……總覺得莫名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我抬手理了理剛剛被西穀夕弄亂的圍巾,裹住大半張臉,把卡皮巴拉的標簽移到最前麵。
……有安全感多了。
正打算抬腿往排球館走時我又停住,伸手攔他:“等一下。”
西穀轉頭,期待:“是要再——”
我:“不是。”
西穀夕悶悶地看我。
我摘下自己的圍巾,三下五除二地把他大半張臉和脖子都裹住:“給你戴吧。”
依舊是把卡皮巴拉的標簽移到最前麵。
結果剛戴上圍巾我就發現他的臉變紅了。
“?”保暖效果這麼好嗎?
……
[千夏喜歡把頭發都塞在圍巾裡。]
柔軟的圍巾上散發著淡淡的果味。
[和千夏頭發上的氣味一樣。]
竹早千夏牽起他的手,一邊說著“分點我的口袋給你”一邊把他的手塞進她的口袋裡,冰涼的手和溫暖的手在同一個口袋裡牽住。
西穀夕頭腦發暈地把頭往圍巾裡麵縮了一點,像個木頭人一樣被牽著走。
……好香。
*
排球館裡。
田中身上幾乎冒出黑氣:“noya桑怎麼還沒回來,出去這麼久了——”
他抓耳撓腮,猛地握拳,最終起身:“我——”
日向翔陽眨眨眼,淳樸地站在田中麵前,複述:“清水學姐之前就說過了,如果不想西穀前輩今天就重新變成單身的話,還是不要跟過去比較好噢。”
山口忠撿球路過:“對啊,剛剛清水學姐說竹早學姐可能會不好意思地跑掉然後一去不複返……”
穀地仁花在一旁,結結巴巴附議:“就是!就是!”
她一頓。
如果西穀前輩又變成單身的話!竹早學姐之後就不會過來了!
欸不對啊如果她和竹早學姐的關係變得更好了的話……之後就能和學姐一起出去玩……下次乾脆就穿那條很柔軟的裙子,腰部有很容易鬆開的蝴蝶結裝飾的那條……竹早學姐如果又扯她衣角的話可能會不小心碰散蝴蝶結,那麼就會主動幫她係……
穀地仁花表情飛速地變幻:“……”
讓命運自由發展!
穀地仁花眨巴著眼睛離開了,一路冒出小花花。
獨留日向和山口。
田中抱頭:“啊——noya桑沒想到你——”居然是有那麼可愛的女朋友!!
日向:O.O
山口看穿了一切:“……”
怕兄弟過得不好。
又怕兄弟過得太好。
*
之後我在排球館裡等西穀夕結束訓練。
噢嘴已經消腫了大半。感覺大家應該沒看出來。
……吧。
球場上,烏野的部員們正在認真地做自主練習。
木下在和西穀一起練接發球,主要是他擊球過去,西穀在對麵接。
——過了一會兒,木下累得快要趴下,而對麵的西穀依舊精神抖擻。
我:“……”
西穀他的精力是能在空氣中無限續費的嗎……
四周都是不熟悉的人,唯一的閒人——我,有點忐忑地坐著。
清水學姐遞給我一瓶水:“渴了嗎?”
仁花跟在她身邊,抱著筆記本。
我:“!!”
我接過,嘴巴像打結:“謝、謝謝!”
……好漂亮。
近距離看更漂亮了。
之後她們一左一右坐在我旁邊,一邊記錄場上的數據,一邊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我好幸福……
休息時,部員們湊過來喝水,西穀夕坐在我身邊。
不知為何,像是畫了個包圍圈一般,其他人似乎都有意無意地與我們隔出一段距離,我們恰好變成了角落的位置。
我沒話找話:“辛苦啦。”
他仰起頭喝水,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一動一動的,然後偏移視線看向我,似乎在我麵部下方的某處停留了幾秒。
然後我又眼睜睜看著他突然猛地抬頭喝一大口水。
又是一大口水。
噸噸噸噸噸。
我:“……”
這麼渴啊。
他們排球部統一用的水杯是擠壓式的,一擠就有水柱噴出來。我沒用過這種水杯,有點好奇,看著突然噸噸噸喝水的西穀夕,連忙伸手去捏捏他的手臂:“慢點慢點,能不能把水杯給我玩一下。”
喝完了就沒得玩了。
指尖恰好捏到他手臂上的肌肉,我感受到一瞬間繃緊的力量。
“好、好啊。”西穀夕停下,把水杯遞給我。
我接過水杯,晃了晃,發現裡麵還有不少水。
我饒有興趣:“我來擠水給你喝好不好?”
像喂養小動物。
西穀夕眨眨眼,坦然答應:“可以啊。”
我捏著水杯,預估了一下要用的力度,示意他張嘴:“啊。”
西穀夕張嘴,表情顯得很新奇,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目測距離,用力一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