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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暄蹲下身子, 揉了揉她的腦袋, 說:“我們要去方外之境,你跟不?得。”

“方外之境, 那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姐姐, 你們是神仙嗎?”

微生星野率先答道?:“是。”

“南方巨海中有一仙山,名?為不?周, 高達萬仞,聳入雲霄。北方巨海中有一活物, 名?為鯤鵬, 形似魚,又可幻化為鳥。那天,鯤鵬從沉睡中蘇醒, 破海而出,盤旋著飛上藍天,隨後南去?。誰料鯤鵬撞到不?周山導致天空破裂, 異世界的生物從縫隙中魚貫而入,在?人間?為非作歹, 危害百姓。”

雲暄一臉疑惑地看?向微生星野, 微微開?口, 無聲問道?:“你在?說什麼?”

微生星野繼續胡謅:“我和你雲姐姐,是天命之人, 我們?的職責就是周遊四海, 尋找補天之石,儘快解決這場千年浩劫。”

他拍了拍徐有福的肩膀, 說道?:“前路漫漫,凶險萬分,你還小?,就在?這兒等?我們?好消息吧!”

小?姑娘聽得一愣一愣的,她乖乖點?了點?頭,“那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們?麼?”

他柔聲道?:“有飯吃,有書讀,就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且珍惜當下,能不?能再次相遇就看?緣分了。”

“好。”她依依不?舍,用目光送彆二人。

雲暄伸了個懶腰,有些?感慨,“這秘境總該結束了。”

微生星野打?了個嗬欠,“好累。”

秋日的暖陽最為和煦,大榕樹下,小?鎮的居民放緩了匆匆步伐,隻聽見,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叟,拍了拍自己膝蓋,說道?:“前些?日子,我遇上了兩位老神醫,他們?就用那拐杖輕輕敲了兩下,我這三十年的老寒腿就全好了。”

一個大娘抱著孩子走過,搭話道?:“是不?是一男一女?”

“我這孩子哭哭啼啼了小?半個月,怎麼都哄不?好,那老婆婆就沾了些?符水,畫在?小?孩額頭上,瞬間?不?鬨騰了。”

有人驚呼,“怕不?是下凡遊曆的老神仙!”

“說起來,我也遇到了一件怪事,我們?村有個池塘,乾涸了好幾年,昨兒夜裡?突然漲滿了水。還有堵了好幾年的河道?,也終於疏通了,可我瞧著,這幾天也沒下過雨啊。”

一個跛腳的老奶奶,說道?:“那天我走在?路上,旁邊的巨樹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砸在?我身上,一個小?夥子生生扛了下來。可第二天再次路過,奇了怪了,那棵老樹還穩穩立在?那兒,連帶著長出嫩芽。”

老先生著一身儒袍,他感慨道?:“自古英才出少年,前些?日子我染了風寒,無法授課。書院裡?招了個代課女夫子,本想?給她來點?下馬威,誰料博學多才,彆說學生舍不?得,我這個老朽也不?願她走呀。”

雲暄和微生星野從他們?身旁路過,沒有停留。

漸漸的,嘈雜聲散去?,耳邊的風聲也漸漸消失了,再回首時,那個夢境般的小?鎮已經?破碎,化為一地荒蕪。

純白色的幻境中,他們?看?到了最初的那批仙官。

“結束了。”有人喃喃說道?。

天空中浮現一塊光幕,上邊的正是本次試煉結果,遙居榜首的是監兵神君。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嘉獎道?:“恭喜監兵神君,在?本次試煉中,您率先突破第一關,無欲無求乃是吾輩楷模,又快又恨令眾仙顫抖!”

“在?第二關中,您成功斬獲一千零一頭凶獸,被譽為瀟灑不?羈海上仙客,冷漠無情拔刀劊子手!”

“在?第三關中……”

監兵神君隱忍著怒氣,“閉嘴。”

聲音消失了,沉默許久,又繼續道?:“恭喜諸位仙官試煉成功,秘境大門已開?,嶄新的世界在?朝你們?招手!”

眾人麵前,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傳送法陣。

他們?踏入秘境大門,可瞬間?便覺得天旋地轉,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耳邊是不?儘的轟鳴。

“彆進來!”當他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於事無補了。

“有人篡改了傳送法陣!”

“我們?當中有內鬼!”

一道?肆意的笑聲傳來,“歡迎進入離天域。”

“遊戲重新開?始——”

雲暄好像浸入海底,奮力掙紮,也隻會越陷越深。昏迷時,她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其他仙人談話,“離天域是什麼地方?”

“離天域又名?墮魔深淵,這裡?住著半神半魔。”

……

淩霄寶殿,秘境之外,眼看?著微生星野他們?就要從秘境走出,誰料大門忽然緊閉,就連琥珀球也變為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試煉還沒結束嗎?”

“是不?是出了意外……”

天君摔了酒杯,揚聲道?:“九天玄女,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九天玄女抱著琥珀球,喃喃道?:“不?應該啊。”

她又使勁拍了拍,沒動靜。“陛下,好像壞了……”

“你!”

他揚了揚衣袖,怒道?:“給我查!給我修!”

*

雲暄再次恢複意識時,隻覺腦殼陣痛,很多事情,哪怕是拚命地想?,也記不?清了。

她心中惶惶不?安,用力睜開?雙眼,看?見了頭頂上潔白的床簾,周身傳來了真實?的觸感,她才確定,自己是真的醒了。

雲暄坐了起來,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宮殿裡?,四周空無一人。

她想?起身穿鞋,可耳畔卻傳來叮鈴當啷的聲響,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在?托著自己。掀開?被單,隻見纖細的腳踝上,正係著鐐銬,長長的鎖鏈連著牆壁上的鐵鉤。

手心翻轉,雲暄施了個術法,“開?——”

毫無動靜,頭顱上又傳來了痛感,她捂著額頭,陷入了自我懷疑:我剛才在?做什麼?

鎖鏈很長,可以支撐她在?宮殿內遊走,但也僅限於此。

大門緊鎖,隻有窗戶是向外打?開?的。雲暄好奇地走了過去?,接觸到窗外清新的氣息後,她放眼望去?,隻覺一切太過新奇。

這完全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巍巍宮殿聳立在?高崖之上,極目遠眺,懸崖之下是以顏色區分的城邦,月白、鴉青、鳶尾、酡顏、遠山黛……

就連天上的雲朵都是五彩繽紛的,好像墜入了一個斑斕的大染缸。

不?是仙界的白,不?是魔界的黑,絢麗到足以致幻。

可雲暄掐了掐虎口,痛感襲來,這不?是夢境。

“嘩啦——”大門敞開?,一群侍女走了進來。

她們?從木架上取下一件華麗的外衣,二話不?說便要給雲暄穿上。

雲暄眉頭輕蹙,問道?:“這是哪兒?”

侍女下身行禮,恭恭敬敬地回答:“這是天水碧,是王的寢宮。”

雲暄有些?疑惑:“王?”

“誰是王?”

侍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沒有人可以提起王的名?諱。”

雲暄更茫然了,身旁一切太過陌生,“那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嘶——”雲暄抱著頭,很痛,她好像什麼都記得,好像又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娘娘,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侍女連忙上前,攙扶住她。

雲暄掙紮著將她們?推開?,“什麼娘娘,我不?是娘娘!”

侍女滿眼無奈,她搖了搖頭,吩咐道?:“娘娘又瘋了,快去?稟報君上。”

雲暄繼續逼問道?:“這是哪兒?我是誰!”

“這是天水碧,是離天域的都城,您是君上的寵愛的王後娘娘。”

她下意識排斥這些?信息,“什麼離天域,什麼王後娘娘,不?對,都不?對……”

忽然,腦海中傳來一道?聲音:“你是雲暄。”

她眸光漸漸清醒過來,“對,我是雲暄。”

“可雲暄是誰?”

侍女見她頭痛欲裂,答道?:“您是離天域的王後娘娘,是君上唯一的妻子。”

“我不?是王後,也不?認識什麼君上……”

腦海中的聲音繼續傳來,“你是神,後來墮落為魔。”

雲暄指尖輕顫,她好像想?起了什麼。

門外有些?吵雜,侍女低聲道?:“君上來了。”

雲暄抬眸,朝著宮門看?了過去?,一個玄衣男子緩緩走了進來,他身形挺拔,肩寬、腿長,玉帶束腰,腰也很細……

身旁的侍女紛紛下腰行禮,“恭迎君上。”

雲暄直勾勾看?著男子,他麵容溫潤俊朗,給雲暄的感覺陌生又熟悉。

她問內心那道?聲音,“他是誰?”

聲音答道?:“他是微生星野,是離天域的王,是你雲暄的夫君。”

“夫君……”

聽到她的呼喚,男子走了過來,他伸手將雲暄攬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額頭,蹭了蹭,失聲笑道?:“暄暄,怎麼了?”

雲暄鮮少離男子那麼近,他灼熱的呼吸打?在?臉上,有些?曖昧的濕熱感。他灼熱的手停留在?腰間?,不?輕不?重摩擦著,讓人難以忽視那種觸感。

他的一舉一動都那麼親昵,雲暄彆開?臉,耳根有些?泛紅。

他們?,真的是夫妻嗎?

內心的聲音肯定道?:“是,你喜歡他。”

“喜歡……”雲暄重複道?。

“嗯?”男子低頭,親了親她的眉眼。

“你喜歡他,你對他恨之入骨。”

雲暄有些?茫然,“我和他無冤無仇,我不?恨他。”

那道?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你恨他!”

“你看?看?自己身下的腳銬,他生生拆散你和青梅竹馬的戀人,他將你軟禁於此,日日歡好,你無力掙紮,隻能任他予取予奪!”

疼痛感再次襲來,雲暄捂住腦袋,她朝著內心的聲音說道?:“什麼青梅竹馬的戀人,你彆說了,你彆說了!”

“你的愛人叫長庚,你們?本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雲暄喃喃道?:“長庚……”

長庚是誰,她根本不?認識。

誰料微生星野聽到這個名?字,眼神瞬間?變得狠厲起來,他攬緊了雲暄的腰,一手撫摸著她的後頸,又強勢的抬起她的頭來,逼著雲暄與之對視,他咬牙切齒,“你還在?想?著那個狗男人?”

三十六城

“喜歡, 長庚?”

微生星野氣笑了,他將雲暄抵在窗台上,呼吸急促, 胸膛起伏不平, “如今我才是你的丈夫,不許喜歡他, 不許想他, 不許提起他!”

雲暄掙脫他的束縛,揉了揉酸痛的手, 眉頭輕蹙,“你弄疼我了。”

他愣了愣, 又放不下麵子, 揚了揚衣袖,冷聲道:“嬌氣。”

雲暄嘟囔道:“狗男人。”

還丈夫,她怎麼可能看上他?

他盯著雲暄泛紅的手腕, 有?些彆扭地?開口,說道:“你還疼嗎?我給你上些藥。”

說罷,雲暄還未回答, 他便反身將雲暄抱起,拖著冗長的鐵鏈, 一步步往床榻走去。

微生星野將雲暄放至床榻上, 又替她撥了撥額前淩亂的碎發。

他牽起她泛紅的手腕, 小心翼翼揉了揉,“對不起, 弄疼你了。”

雲暄看了眼腳銬, 有?些生氣,她踢了踢他的小腿, 說道:“這點小傷還沒找到藥就痊愈了,怕我疼你倒是把這沉甸甸的腳銬解了呀。”

侍女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驚訝道:“那可是君上,娘娘怎麼可以做出這種大?不敬之舉!”

就連內心那道聲音也說:“你瘋了,他可是動不動就要誅人九族的暴君!若是惹他不高?興了,你就等?著被扔進萬蛇窟吧!”

可雲暄麵前的暴君,卻紅著眼質問道:“為什麼總想離開我,為什麼和我成親了還要惦記彆的男人?”

雲暄微微推開了他,解釋道:“沒惦記著其他男人,沒想離開你,這腳銬太難受了,我想出去走走。”

他卻分毫不讓,“你要去哪兒??”

“你要做什麼?”

“留在王宮不好嗎,這裡有?你要的玉食珍饈、綾羅綢緞,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還是說,你想出去見那個男人!”

雲暄被他這一個個問題逼得窒息,她揚聲道:“我失憶了,根本不知道你口中的那個男人是誰。我對周圍一切感?到陌生,我隻想出去透透氣。”

微生星野搖了搖頭,他顯然不願相信雲暄這套說辭,反問道:“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雲暄隻覺頭痛得要緊,她彆過身子,就勢倚在床架上,不想理會這個難以言喻的暴君。

沉默了半晌,見雲暄不理他,微生星野委屈的要緊,他從?身後環抱住雲暄,腦袋耷拉著倚在她肩膀上,小聲問道:“真?失憶了?”

雲暄冷冷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用?鼻尖蹭了蹭雲暄側臉,“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往日?的她,從?來不會給自己一個眼神,更彆提這種生動的表情了。

他問道:“還記得我麼?”

“你是離天域的王,是我的丈夫,其他不記得了。”

“嗯。”他哼了聲,心情愉悅。

“那她們呢?”他指了指一旁的侍女。

雲暄搖了搖頭,“沒印象。”

“你那個老相好……”他話說到一半,又戛然而止,隨後笑道:“算了,不提他,晦氣。”

他掰正雲暄腦袋,四目相對,他仔細觀察許久,“無緣無故,怎麼就失憶了呢?”

雲暄:“我怎麼知道,一覺醒來便躺在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說不定是你做了什麼手腳呢?”

他喃喃道:“我又怎麼舍得傷害你……”

他又笑道:“忘了便忘了,反正都是些無關要緊事,若暄暄想要知道,我可以一一說給你聽。”

微生星野朝著侍女吩咐道:“都出去吧。”

“是。”幾個侍女麵麵相覷,很?快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他攬著雲暄,誌得意滿,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沒等?雲暄回答,他就津津有?味回憶道:“嗯,我們初次相遇,你救下奄奄一息的我。”

“古人雲,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隻好以身相許……”

雲暄:“打住!”

“我隻想知道,這裡是哪兒?,我又是誰,我為什麼會嫁給你?”

他的聲音很?輕柔,給人一種娓娓道來的舒適感?,“這裡是離天域,是混血種居住的地?方?。半人半鬼,半神半魔,這些都是天道不允許的存在,可是在離天域,他們可以自由地?繁衍棲息,不用?受任何一方?的拘束。”

“離天域內有?三十六城,以色彩區分,這裡是天水碧,是最?繁華的都城。”

他又說道:“你是月白?城城主,天生的半神半魔。那年,仙界大?軍來襲,妄圖攻下離天域,作戰之際我身負中傷,是你救下了我。”

“後來,我們二人相知相愛,又結為夫妻,如今共同掌管離天域,庇佑著來到這裡的每一個居民。”

雲暄聽得迷迷糊糊,這些信息太過陌生,不像是自己曾經的經曆。

內心傳來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騙子!白?眼狼!不要相信他……”

雲暄更矛盾了,那道聲音繼續說:“死流氓!色胚子!”

“你救下他,他卻強取豪奪,拆散了你和青梅竹馬的戀人,日?日?囚禁於此!”

雲暄想了想自己的處境,她揪著微生星野領口,問道:“那又何故將我困於此地??”

他倒是先委屈上了,可憐巴巴看著雲暄,他撫摸著她的眉眼,說道:“外邊那麼危險,乖乖待在我的身邊,不好麼?”

“一想到彆人會覬覦你,勾引你,我就恨不得……”

雲暄拂開了他的手,冷聲道:“我不喜歡你這樣。”

他訕訕一笑,裝作沒有?聽見,又迅速轉移話題,“想吃些什麼嗎?我讓人傳膳。”

雲暄彆過臉去,長舒一口氣,說道:“我想靜靜。”

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君上,聖女求見。”

他理了理淩亂的衣裳,“讓她直接進來吧。”

說罷,他走到書案旁,倚著木藤椅坐了下來。

“吱呀”一聲,侍女將大?門打開,隨後彎著腰,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雲暄看向門外,一位紅衣女子走了進來,她帶著火紅火紅的麵紗,一時之間看不清麵容。但身形姣好,走起路來步步生蓮,嫋娜多姿。

紅衣女子來到微生星野麵前,她微微欠身,喚道:“君上。”

隨後,她掀開了麵紗,露出精致的五官、細膩白?皙的肌膚。

雲暄還沒發問,內心的聲音便陰惻惻地?說道:“這是江鯉,是離天域的聖女。”

“啊呸,她算什麼聖女!根本就是一個想要勾引你丈夫的浪蕩貨。你討厭她,你應該走上去,狠狠地?扇她一巴掌。”

雲暄眉頭緊皺,她冷聲道:“你又在欺騙我。”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她不討厭這個所謂的聖女。

那道聲音有?些哀怨,“我騙你作甚,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雲暄搖了搖頭,“不,你不是我。”

另一邊,江鯉走到微生星野身旁,她彎下了腰,柔聲喚道:“君上——”

兩人好像在談論著什麼,他們的聲音很?輕,雲暄有?些聽不清楚。

那道聲音氣急敗壞,“彆自欺欺人了,你就是我。”

“你看,這座宮殿那麼大?,她站哪兒?不好非要靠得那麼近,明?明?已經有?五個情人了,還非得來勾引你的丈夫。”

她蠱惑道:“衝上去,告誡她,你才是這座王宮的主人。”

雲暄卻懶得連眼皮子都不想抬一下,她問:“你不是討厭他麼,你不是深愛自己的青梅竹馬麼?”

“為什麼還要介意他和彆的女人?”

“原來你喜歡他啊,還真?是口是心非呢。你這樣子對得起自己的青梅竹馬麼?”

她聽不下去了,怒道:“你閉嘴!”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那一瞬間,雲暄好像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她陰沉沉的朝著說話的兩人走了過去。

微生星野看見她,便笑著站了起來,他虛摟著雲暄,笑道:“你不是想要出去走走麼,過兩日?有?空了便陪你,如何?”

江鯉看到兩人親昵的模樣,有?些尷尬,她笑著喚了句,“娘娘。”

雲暄控製不住便朝著她揚起了手,還未落下便被微生星野緊緊拽住,他眸光微冷,“雲暄,彆鬨。”

她漸漸恢複了身體的掌控權,那道聲音卻完全瘋了,在雲暄腦海中叫囂個不停,“你居然護著她!”

她氣瘋了,“明?明?口口聲聲說,傾儘一生也隻會愛我一個人,轉頭卻當著我的麵維護她。嗬,男人可沒一個是好東西,我是無理取鬨,我是蠻不講理,那就祝你和她恩恩愛愛,百年好合!”

可惜,她的話微生星野根本聽不見。在他眼中卻是另外一幅景象:雲暄眸若秋水,燦若春波,含情脈脈看向自己。

他抬起手,掩麵輕咳一聲,她這是吃醋了?

他挽著她的腰,緊貼著在耳畔輕聲解釋,“暄暄,你彆多想,我跟她沒什麼的。”

“你知道的,我喜歡你,我才不是那種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人。”

江鯉亦解釋道:“娘娘,過幾日?三十六城城主將前往都城朝會,是我們離天域百年難遇的盛事,我此次過來,隻是想和君上商議接待事宜。”

雲暄微微點頭,笑道:“嗯,乾我何事?”

江鯉訕笑著說:“若是娘娘介意,我便先行告退了,不打擾您和君上歇息。”

雲暄望著她,問道:“介意,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她看向微生星野,挑了挑眉,“反正我被囚禁在這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反正我失去了所有?記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你們想怎麼糊弄就怎麼糊弄。”

“哦,對了。”雲暄從?微生星野手中掙脫,她抬起手,隨後落到江鯉肩膀上,說道:“有?一縷飛絮,替你弄走了。”

她轉身,拖著長長的鎖鏈,又回到床榻上,順便警告內心那道聲音:“可收好你那副發瘋的模樣。”

儲物空間

雲暄側躺著, 她雙目放空,這裡的一切令自己感到茫然,她好像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記憶。

江鯉走後, 微生星野便走過來哄她。

他說:“暄暄, 我沒有想要囚禁你。”

“我太害怕了,害怕你會像之前無數次一樣, 欺騙我, 離開我……”

雲暄冷聲道:“你的意?思是我在欺騙你,我根本沒有失憶?”

他愣愣地搖了搖頭。

“罷了, 愛信不?信。”

與其他人不?同,微生星野給雲暄的感覺很熟悉, 她並?不?排斥對方的接觸。可他們?更像相識多年的好友, 而非親密無間的愛侶。

可憐的暴君被妻子多次遺棄,兩人之間的信任早已崩盤,他此刻正極度缺乏安全感, 饒是雲暄說什麼,也?不?可能撒手。

他笑?道:“暄暄,我自然是信你的。”

他小心翼翼輕撫著雲暄側臉, 儘管木頭美人不?為所動,他依舊自顧自說道:“失憶了便失憶了, 隻要你乖乖呆在我身邊, 我定會護你一世?周全。”

雲暄嗤笑?一聲, 說道:“不?需要,我能護自己周全, 你倒是放了我呀。”

他卻沒聽見似的, “等過幾日清閒下來,我便帶你出?去?走一走, 屆時?觸景生情,說不?定就恢複記憶了呢。”

“算了。”雲暄將他一把推開,“您日理萬機,怎敢有勞君上。”

“暄暄……”

雲暄冷聲道:“出?去?,我想靜靜。”

“好吧。”他委屈巴巴地離開了。

微生星野走後,雲暄看了一眼大門,確定沒有人了,便麻利地坐起身起來。求人不?如求己,彆?人的嘴巴會撒謊,可自己的眼睛卻不?會撒謊。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會失去?記憶。

雲暄看了眼空曠的房間,隨後二話不?說,便開始翻箱倒櫃,尋找任何跟自己有關的蛛絲馬跡。

鏡台上,放置著許多金釵首飾,且都?有磨損的痕跡,主人應該時?常佩戴才是。口?脂已經用了大半,就連胭脂盒也?隱隱約約可以見底。

但雲暄看向?鏡中的自己,素麵朝天,不?施粉黛,除去?頭上的白玉簪,身無他物。她仔細看了看耳垂,也?並?無耳洞。

這堆飾品中,卻有不?少耳飾。

雲暄若有所思,走向?書?桌。桌麵上擺著文房四寶,光看質地,便曉得是稀罕物。

書?桌旁有一個紙蔞,她撿起一個紙團,攤開來看了看,字跡清秀婉麗,工工整整,鮮少連筆。

雲暄提筆,順著感覺寫了幾個字。一經比對,她寫的可謂是筆走龍蛇,豪放張揚,兩種字跡給人的感覺可完全不?一樣。

“這就奇了怪了。”

雲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想法:離天域的王後另有他人,而她隻是被微生星野拐過來的替身,出?於某種原因才遭人陷害,丟了記憶……

啊,這畸形的愛!

雲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袋瓜上。

“罷了,先找找其他證據再說。”

可雲暄耗儘心神,愣是沒找到任何有用的內容。

她坐了下來,單手撐著額頭,有些苦惱。

她抬起右手看了看,手心比較粗糙,指節間有不?少老繭,像是常年用劍之人……

“對了,劍!”

“我的劍呢!”

話剛落地,耳畔一陣強風拂過,冰冷的劍意?襲來,一把寶劍出?現?在雲暄麵前。

看到這把劍,她那慌張的內心瞬間平靜下來。這種朝夕相伴的熟悉感,不?會騙人,它就是雲暄的劍。

她隻是伸開手,劍便牢牢吸附在了雲暄手中。劍柄上刻著兩個字——“孤霜”。

這是她賦予的名字。

雲暄看了看礙眼的鐵鏈,她提劍揮了下去?,哐當一聲,淩厲的劍意?直接將鐵鏈斬斷,就連腳銬也?被震裂了。她頗為欣賞地撫摸著寶劍,喚了聲:“收!”

一晃眼的功夫,孤霜劍便從眼前消失。

雲暄瞬間意?識到,自己身上應該藏著不?少好東西?。她摸了摸腰間,有一個癟癟的小布袋,大小跟香囊差不?多。

她解了下來,布袋是簡單的銀白色,上邊的紋路倒像是某種特殊的符文。

雲暄鬆開袋口?的束繩,伸手進去?摸了摸,儘管布袋很小,卻並?沒有逼仄感和束縛感。她順手便抽出?來一疊符紙,看來她之前是一位符修?

她下意?識扔了一張符紙,符紙自燃,化為灰燼,緊接著,一道颶風衝破了窗戶。

巨大的聲響也?吸引了侍女注意?,她們?走到門前,敲了敲,問道:“娘娘,沒事吧?”

雲暄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她抄起一個花瓶往地上砸去?,“滾,彆?煩我!”

侍女麵麵相覷,小聲問道:“要進去?看看嗎?”

“彆?了吧,我害怕。”

“讓娘娘靜靜?”

她們?默契地守在門外,卻沒有進來。

“呼——”雲暄鬆了口?氣。

小布袋應該是一個蠻大的儲物空間,雲暄倒拿著抖了抖,哐當哐當,許多瓶瓶罐罐從裡邊掉了出?來。

雲暄撿起來,一個個瞧了瞧。

“哇哦,養容膏。”

沒什麼用的樣子,雲暄順手扔到了一旁。

“這個是,金剛丹……”

雲暄戳了戳,硬呼呼的,不?過不?重要。

她又撿起了一塊虎形玉石,雲暄小心翼翼敲了敲,“這又是什麼?”

話剛落地,玉石淩空飛起,隨後,一隻巨大的白虎落在了地麵上,雲暄目瞪口?呆之時?,白虎開口?喚道:“主人……”

雲暄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小聲點?。”

說罷,她又問道:“你是神獸嗎?”

白虎:“我……”

“我是你的坐騎。”

“能飛那種?”

“對。”

雲暄瞬間感到前途一片光明,原來自己這麼有本事!死暴君還想把她困在這兒?她才不?要當什麼替身呢。

雲暄連忙問道:“那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家?住在哪裡?”

白虎用神識跟她交流,“您是九重天上的神仙,姻緣宮的雲暄仙子。”

雲暄緊緊捂住了嘴,才避免發出?驚呼聲,就說她不?是什麼王後!

“可這裡是離天域,什麼半神半魔居住的地方,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兒麼?”

白虎搖了搖頭,“我一直在儲物袋中沉睡,並?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好吧。”雲暄總算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

“收!”白虎再次化作玉石,回到了儲物袋中。

忽然間,一個白玉瓷瓶劇烈晃動著。

雲暄撿起了瓷瓶,裡邊傳來一道女娃娃的聲音,“主人,快放我出?來!”

“你是誰?”

“我是…招財,嗚嗚嗚主人你不?記得我了麼!”

殘暴不仁

雲暄:“唔, 招財?”

“好奇怪的名字。”

白玉瓷瓶抖動得更厲害了,“嗚嗚嗚少?主,我是你博學?多才、人見人愛的小夥伴招財啊!”

雲暄問道:“你又是什麼東西?, 居然藏在瓶子裡?”

噗通一聲?, 瓶塞掉了,一縷黑氣緩緩飄了出來, 落地後變成了一個黑衣少?女?。少?女?淚眼汪汪看著雲暄, 隨後一個箭步衝進她的懷裡,焦急地搖晃著她, 說道:“少?主你腫麼了,不要嚇我啊嗚嗚嗚!”

雲暄將?她推開?, 有些無奈地說:“我好像失憶了……”

小姑娘瞳孔放大, 愣了半晌,她抬起手摸了摸雲暄腦袋,隨後源源不斷釋放黑氣, 想要到她識海中一探究竟。

雲暄見她沉著臉,眉頭緊皺,險些就要以為自己藥石無醫了, 誰料小姑娘鬆了手,隨後挽起衣袖, 說道:“雕蟲小技, 少?主看我的!”

她手中變換出一個鐵錘, 雲暄咽了咽口水,忐忑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她一臉正經地回答:“嘗試使用巨物撞擊頭部, 讓您快速恢複記憶。”

“不, 不行!”

“少?主不喜歡麼?”她扔了鐵錘,說道:“那就換一種。”

少?女?一步步朝著雲暄走了過來, 那張臉在眼前不斷放大,隻聽?見哐當一聲?,她硬乎乎的腦袋狠狠地撞到了雲暄額頭。

“嘶。”疼痛感襲來,雲暄倒吸一口涼氣。緊接著,少?女?便?暈了過去,化作一隻小黑貓,虛弱地躺在地上。

雲暄揉了揉痛乎乎的額頭,那層阻擋自己窺視記憶的黑霧消失了,腦海瞬間亂成一團。

她是九重天上的神仙,是姻緣宮的雲暄仙子。

不,她是魔界少?主,是潛伏在天庭的臥底。天後壽辰當天,她被選進秘境試煉,眼看著就要通關,誰料掉進了這?麼一個鬼地方。

“離天域……”雲暄急急忙忙向招財問道:“離天域到底是什麼地方?”

小黑貓氣息孱弱,說道:“離天域是神魔兩?界交界之處,那裡荒無人煙,隻住著一個半神半魔。”

雲暄抱起小黑貓,走到了窗台前,她指著外邊的景象,說道:“可?是你看,離天域像方外之境,彩雲漫天,紅霞相伴,山川遼闊,江河不儘。”

“聽?說這?裡有三十六城,皆以顏色為名,各有特?色。半人半妖,半神半魔,那些被天道不允許的存在,都彙聚於此。”

小黑貓搖了搖頭,“史書上相關的記載,已?經停留在很?多年前了,如今離天域是什麼樣子,我倒是不知道。”

雲暄低眉沉思,“難道王宮是假的,侍女?是假的,三十六城也是假的?”

“對?了,你剛才是怎麼幫我恢複記憶的?”

小黑貓說道:“這?是魅魔慣用的伎倆,模糊人的記憶,然後不斷放大他內心的陰暗麵,一步步引導對?方入魔。”

“其實你原本的記憶並沒有消失,隻是被某種法術遮掩了。解開?禁錮,一方麵需要龐大的靈力,另一方麵還需對?方有堅強的意誌,不能沉浸在魅惑當中。”

雲暄眉頭緊鎖,難道背後的操盤手是魔族中人?

這?時,門外的侍女?正在竊竊私語,“裡邊怎麼沒動靜了?”

“娘娘不會出事了吧?”

“走,進去瞧瞧。”

一個侍女?推開?的房門,隻見地上一片狼藉,非常淩亂,而雲暄已?經掙脫了腳銬的束縛。她被嚇了一大跳,支支吾吾說道:“娘娘,你……”

雲暄將?所?有東西?收入儲物袋,她冷聲?道:“我要見微生星野。”

“好,好……”侍女?連忙小跑著前去通傳。

微生星野趕來時,他看著地上斷開?的鐵鏈,非常惱怒,“為什麼,你總想著要離開?我?”

他低聲?笑?道,“還想去見誰,見你那個青梅竹馬嗎?”

他握緊雙拳,指骨哢嚓作響,“你都有我了,還不滿足嗎?”

“為什麼還要靠近他,和他說話??你知不知道,我快嫉妒到瘋了!”

雲暄見他情緒越來越激動,隻能乾巴巴解釋道:“我沒有……”

微生星野彆過頭去,不再看她,他結了個手印,一陣颶風將?雲暄推到了床榻之上,而四周,瞬間布滿了光牢。

他又朝著侍女?吩咐道:“王宮上下聽?我號令,加強戒備,絕對?不能讓王後逃出去了!”

眼看著他就要轉身離開?,雲暄吼道:“微生星野,你給我回來!”

他冷哼一聲?,說道:“你還想玩什麼把戲,你覺得我會上當嗎?”

雲暄無奈地說道:“行,不回來是吧?”

“長脾氣了是吧?”

“那我們從此以後恩斷義絕……”

他轉過身來,氣急敗壞:“你!你說開?始就開?始,你說斷了就斷了?”

雲暄勾了勾手指,“過來,有話?好好說嘛。”

他滿臉狐疑,朝著雲暄走了過來,誰料他剛剛低下頭,便?被雲暄一個爆栗砸了過來,“太子殿下,醒醒啊。”

雲暄手都有些痛了,這?個力道應該還好,誰料對?方啥也沒想起,他目光陰冷,“什麼太子殿下,你又把我當成了哪個狗男人?”

雲暄:……

看來他陷的太深,根本喚不醒,雲暄隻好假意溫柔,先哄好這?頭犟驢,她放緩聲?音,有些彆扭地喚道:“微生星野……”

他冷冷瞥了眼雲暄,沒有說話?。

雲暄又給他揉了揉腦袋,“誰讓你把我困在這?兒的。”

“你說我為什麼要叫你太子殿下,還不是因為你行事囂張,不講道理,哪有你這?般愛吃醋的。”

他彆過頭,不滿地說:“你應該喚我夫君。”

雲暄欲說還休,瞧這?慣的。

她環上他的臂彎,“君上,失憶前的我不懂事。如今我想清楚了,甭管外邊的世界多繁華,隻有待在你身邊才是最安穩的。”

“你總問我還有哪個男人,可?從始至終我隻愛過你,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了,可?好?”

雲暄強忍著不適說完這?段話?,甚至有點唾棄自己,等微生星野恢複記憶,指不定還會揪著笑?話?她呢。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雲暄,冷聲?道:“怎麼,又想著騙過我,去找你的青梅竹馬?”

雲暄:“你這?人怎麼回事,有綠帽癖吧?”

“怎麼老是幻想妻子出去偷情!”

他眉頭緊皺,“騙子,反正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雲暄抬起手,撫平他的眉頭,隨後又勾著他的脖子,微微直起身,親了親他的側臉。

微生星野震驚地瞪大雙眼,他驚呆了,喃喃道:“你非禮我……”

“笨啊,夫妻之間怎麼能算非禮呢?”她湊近了,調戲道:“怎麼,君上不喜歡?”

侍女?看到這?一幕,紛紛低著頭,快步走出宮殿,順便?還掩上了門。

“雲暄……”他喉結滾動,聲?音暗啞。

她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地說道:“還相信我麼?”

他沒有應答,隻是摟緊雲暄的腰,好像要將?她揉進骨血裡。

雲暄微微推開?,還想要繼續跟他講道理:“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不是互相信任?”

“哪有像你這?樣軟禁妻子的?”

可?她忘了,眼前的不再是那個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

什麼發乎情止乎禮,在他眼中全是廢話?。

在他灼熱的目光下,雲暄梗著脖子問道:“我就問,你到底放不放?”

“放。”可?隨之而來的是更為親昵的親吻。

她難以掙脫,最終又沉淪其中。

到了緊要關頭,他匍匐在雲暄身上,緊張地一呼一吸,他臉紅得像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一遍又一遍承諾道:“我會負責的……”

隨後,他拉上窗簾,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負…負責什麼?”

“養孩子?”

雲暄兩?眼一黑,不是吧,他可?什麼都沒做,難道隻是親吻就會懷孕?

“咚咚咚——”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侍女?說道:“君上,大將?軍求見。”

他閉上雙眼,“不見。”

雲暄拉著他的胳膊,“起來。”

他頗為怨懟地瞪了雲暄一眼,起身整理好衣衫,走到外殿後傳喚道:“行了,進來吧。”

雲暄不滿道:“君上,您剛剛可?是說過,要放了我的。”

他揚了楊衣袖,雲暄身旁的光牢便?消失了。

從門外走進來的,是一個滿身煞氣的女?子,她風塵仆仆,鎧甲上還有些乾了的血跡沒有清理。

雲暄是認出來了,這?位大將?軍便?是當初隨他們一起入秘境的監兵神君。

大將?軍走到微生星野麵前,一手拄著兵器,半跪著喚道:“君上。”

“嗯。”微生星野端正坐姿,問道:“何事?”

她說道:“荼蘼城發動叛變,臣幸不辱命,已?經全部收服。”

“好,叛逃者送到哪兒了?”

大將?軍回道:“全殺了,不留活口。”

微生星野聽?到這?句話?,愣了愣,隨後萬分惱怒,揚聲?道:“我何時吩咐,讓你殺人了?”

“不是說全都壓回來收監,怎麼,你沒聽?見?”

她恭恭敬敬地說:“是臣擅作主張。”

“你憑什麼擅自做主!”

大將?軍單膝跪地,“君上仁慈,想要留他們一條活路,但返回京都途中,叛逃者哀聲?怨道,辱罵君主,冥頑不靈,甚至多次逃脫。就應該殺一儆百,以儆效尤,讓三十六城的人看看,背棄離天域是什麼下場。”

微生星野氣急敗壞,站起身來,指著她說道:“你!”

“殘暴不仁,不可?理喻!”

“來人,將?大將?軍壓回去,麵壁思過,若不悔改,誰也不能讓她走出將?軍府半步。”

可?一群侍衛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動手。

大將?軍收了兵器,她領命拜彆:“是,謹遵君上命令。”

說罷,便?氣勢洶洶離開?了。

好奪□□

雲暄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陷入沉思。來到離天域以後,這些?人都變得不?太正常了。如今敵在暗我在明,她根本不?清楚——誰是內鬼, 誰在背後操縱著一切, 他們目的到底是什麼?

微生星野朝著雲暄走了過來,他摸了摸她的腦袋, 說道:“暄暄, 我要出去一陣子,安撫那些?受驚的臣民?。”

“你在這裡乖乖等我回來, 好嗎?”

雲暄低眉淺笑,她安靜又乖巧地答應道:“好。”

微生星野走後, 雲暄瞬間樂翻了。

“山中?無老?虎, 猴子稱霸王。”她暢意地躺在軟乎乎的床榻上,美滋滋說道:“可算送走了這個煩人精。”

她正想走出宮殿,去看看這所謂的離天域。誰料小侍女卻堵著門口, 將她攔了下來。

“娘娘,君上臨走前吩咐我們,絕對不?能讓你踏出宮門一步。”

雲暄拳頭緊握, “好你個微生星野!”

她喚道:“孤霜。”

一柄飛劍出現在雲暄手中?,她冷笑道:“憑你們, 也想攔我?”

侍女麵色一驚, 連忙求饒, “娘娘贖罪,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

雲暄平息了怒火, 她冷聲道:“我就出去走走, 不?會?離開。”

“勸你們識相些?,若他發現, 就說是我一意孤行,絕對不?會?牽連到你們身上。”

侍女解釋道:“不?是啊,娘娘……”

“君上派了兩位將軍鎮守宮門,您打不?過的。”

雲暄:“嗯?”

誰啊,這麼囂張,居然敢斷定她打不?過!

這時?候,那兩位將軍穿盔帶甲,走了進來,“娘娘,請回去!”

侍女轉身朝著他們行禮,“燕將軍,馬將軍。”

雲暄仔細瞧了瞧,很?快便回憶過來,是一起參加秘境失戀的兩位仙官,危月燕和星日馬,之前鬥獸場上見過他們二?位身手,打不?打得過還有待商議。

隻?是但?凡動手,必定兩敗俱傷。她識趣地訕訕一笑,“行吧,就不?勞煩二?位將軍了。”

她灰溜溜走了回去。關上房門後,雲暄坐到床上,狠狠砸了砸枕頭,“微生星野,你可真是好樣的,看我日後怎麼收拾你!”

她一拳拳砸在枕頭上,“死心眼!”

“小氣鬼!”

罷了,山人自有妙計。既然不?能強打,那就隻?好智取。

夜深人靜了,雲暄再次緩緩推開房門,侍女睡著了,沒有過來,可當?她走到院子裡,便聽到身旁傳來一道悠悠的聲音,“娘娘,您這是要去哪兒?”

雲暄慢悠悠轉過身子,漆黑的月夜中?,對方一對鷹眼格外光亮,雲暄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笑道:“呦,燕將軍守著,我能去哪兒啊。”

“就出來看看月亮唄,瞧您這緊張的樣子。”

她冷聲道:“外邊風大,您還是早些?休息吧。”

雲暄手中?變換出一壺酒,她笑著低頭彎腰,“睡不?著,陪我喝兩杯。”

說罷,雲暄又看了看背後,問道:“馬將軍呢?”

她回道:“今晚我輪值,他回去了。”

“這樣啊。”雲暄拿出了酒,拉著她到涼亭的石桌旁坐下。

雲暄有些?苦悶地說道:“燕將軍,您可不?能助紂為虐啊。微生星野給了你們什麼好處?用得著日以繼夜守著我。”

她眉頭緊鎖,說道:“娘娘慎言,君有令,臣不?敢不?從。依照君上吩咐行事,正是我等職責所在。”

雲暄給她倒了杯酒,道:“來,先喝杯酒,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

她看了眼酒杯,搖了搖頭。

雲暄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問道:“怕酒中?有毒麼?”

“臣不?敢。”

雲暄笑道:“你看,我喝了,不?也好端端的。”

“娘娘,我…”

雲暄給她倒了一杯酒,“彆怕,就當?陪我這個小寡婦喝一杯。”

危月燕:“寡婦!什麼寡婦?君上還好端端的,娘娘你可不?要亂講啊……”

雲暄將酒杯遞了過去,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你知道麼,我根本不?是王妃娘娘,而是君上從外邊強取豪奪來的小寡婦替身,喝了這杯酒,我就告訴你發生了什麼。”

她看著雲暄,不?知不?覺便被她哄騙著喝了酒,隨後哐當?一聲倒在了石桌上。

雲暄站起身來,聳了聳肩,“原本沒下毒的,現在就不?一定了。”

雲暄看向宮門,已經無人看守了,她大搖大擺走了出去,終於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

整個王宮很?大,雲暄隻?能漫無目的地亂走。招財說,離天域隻?住著一個半神半魔,那麼其他的所有人、所有景象,都有可能隻?是幻境。

她需要找到那個半神半魔。

一段悠揚的琴聲傳到雲暄耳畔,與這個沉寂的王宮格格不?入。雲暄不?知不?覺便被琴聲勾了過去。

她來到一座破落不?堪的宮殿,四周灰塵堆積,房梁間結了不?少蛛絲網。破爛的布條在空中?晃呀晃,陰森森有些?滲人。

雲暄走到了庭院中?,隻?見月夜之下,一個男子被囚在鐵籠中?,他穿著素白長衫,正在悠哉悠哉撫著琴,氣度高雅,和周圍一切格格不?入。

雲暄走近後,看清了他的麵容,君子溫潤如玉,端方典雅,一襲素白長袍更襯得他清冷萬分。

像是哪位仙官,但?雲暄不?記得了。

一曲閉,男子笑著看向雲暄,那眼神太過熟稔,好像兩人相識已久。

雲暄問道:“您是?”

“王宮中?的一位琴師。”

看來是不?想告訴雲暄真名,她有些?尷尬,問道:“您怎麼被關在這兒呀?”

她又說道:“這王上還真是有些?說不?得的怪癖,總喜歡囚著人。”

他身影落寞,緩緩道:“君上搶走了我的未婚妻,又將我囚禁於此。”

雲暄氣得要死,她快要咬碎一口銀牙,這個微生星野,居然背著她有其他的女人!還好奪□□,哪來的怪癖!

雲暄氣鼓鼓問道:“那個,您未婚妻住哪兒,叫什麼名字?”

她撓了撓頭,“我這人最好行俠仗義,待會?兒便替您就出未婚妻,好讓你們團聚。”

男子笑了笑,說道:“我叫長庚。”

雲暄喃喃道:“長庚,好熟悉的名字……”

等等,不?就是微生星野口中?,她的那個青梅竹馬麼?

緊接著,男子看向她,笑道:“我的未婚妻叫雲暄,她住在王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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