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選擇,當真不難做,在被自己人殺了大片之後,這些前排用來消耗神策軍體力的老弱,便嚎叫著衝鋒過來。
弩手齊射了三輪,便收起硬弩,取出各自的兵器盾牌,後撤回本陣戰隊。
弩手之後是弓手,同樣平射了三輪,取出近戰兵器,便撤了回去。
最後是位於全軍陣列前的戰鋒隊即將接敵,他們首先取弓一輪齊射,將衝鋒的賊軍射翻一片,才換上長槍或者陌刀前行作戰。
此時全軍主帥能夠指揮的地方已經不多,真正的主角便是基層的校尉旅帥隊正,他們的勇氣和智慧,在這種時候才是決定一場戰鬥最終勝負的關鍵。
左神策接敵兩軍布置的大橫陣,皆以各自七軍中,位於中間的右虞侯軍首先突擊接戰,其餘各軍接替而上,頗有節奏。
自半空俯視下去,身穿赤色戰甲的左神策一方,明顯伸出兩個突出部,然後全軍迅速變陣,從橫陣化作錐形陣,決絕無比的撞入烏合之眾一般的賊軍當中。
賊軍首領吳俊熙站在較高的小坡地上,看到神策軍的動作,十分驚訝。
“往日聽聞左神策天下無雙,果真不假,竟然沒用騎兵打開局麵,直接以步兵強行攻陣,當真十分犀利!”
其中北側的那個突出部,奔跑在最前方的,就是魏燃!
他看到前方嚎叫著衝來的賊軍,他們臉上充滿絕望,恐懼,求饒,最後是麻木。不過是一群瘦骨嶙峋,連一片金屬兵器都沒有的災民,原本也應該是大唐的百姓。
衝鋒的過程中,魏燃關上頭盔中的鬼麵甲,閉上雙眼,憑著感覺,長戟橫揮而過,手上傳來層層割碎肌肉、切斷骨頭的觸感。他頭一次覺得鮮血淋在身上的感覺不是溫熱,而是冰涼。
以他個人為鋒矢,輕易的便撕開了賊軍混亂的陣型。後方狂暴的左神策軍將士,猶如冰冷的殺人機器,刀槍劍戟齊出,將麵前賊軍的陣型絞得粉碎。
如熱刀切奶油般,無一人傷亡,便徹底打崩了賊軍的前軍。沒有被當場斬殺的賊軍,紛紛跪地求饒,一部分還有體力的,也不顧後陣的友軍屠殺,沒命的瘋狂奔跑。
吳俊熙見狀,臉色微變,問左右道:“前軍為何竟然崩潰得如此之快?左神策一軍當中,真正接戰的不過是右虞侯軍、右軍和前軍而已,這便將我軍前軍打成這樣?!”
左右謀士皆臉色尷尬,無人回答。
吳俊熙冷笑一聲,騎在馬上,命令旗手搖動旗號,令中軍加大左右兩翼的包圍速度,中間則原地固守,務必阻止神策軍的突擊。騎兵反正不是對方騎兵的對手,又都是自己的精銳,不能消耗於此,全數退回本陣。
而前軍不過一群老弱,留著也是浪費糧食,不如就用來消耗官兵體力。
可惜這幫老弱太過廢物,連稍稍阻擋一下官兵的衝勢都做不到,被殺絕了也是活該!
魏燃踏著無數屍體血水,一步步前進,此時即便再不適應,也不能閉著眼睛。
剛剛睜開眼睛時,卻瞥見前方有數名慌亂的反賊士兵。正前方的一人,是個十來歲的枯瘦少年,手上拿著柄竹棍,像乞丐多過於像反賊。正死死攔在一名老者身前,那老者似在逃跑中摔折了腿,寸步難移,絕望恐懼的看著一步步殺上前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