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洪秀全東鄉稱王(2 / 2)

百年爭戰 路人四九 4628 字 7個月前

李星沅道:“此方可用。吾即上奏吾皇,速派重臣精兵,待賊糧絕力儘,一舉殲滅。”

鹹豐帝聞周、向不和,賊已坐大,痛心疾首。遂命文華殿大學士、首席軍機大臣賽尚阿為欽差大臣,特賜遏必隆刀,先斬後奏,遇事自斷;再撥庫帑二百萬兩,以備即用;副都統巴清德、達洪阿率京軍隨行,姚瑩、嚴正基分參軍事、糧餉;又調湖南在籍知縣江忠源、廣東副都統烏蘭泰火速赴桂。

賽尚阿知粵匪凶猛,前途叵測,恐一去不返,餞行宴上淚漣漣。

皇六子奕忻授業恩師、大學士卓秉恬泣曰:“賽中堂即將遠離京師,勞苦集身,吾輩不忍睹思,望不日克敵,凱旋早歸。”

曾國藩不齒,竊歎:“巴清德、達洪阿能征善戰,姚瑩、嚴正基老成持重,江忠源嫩竹蓄根,向提督久戰成僵,烏都統戾氣貫虹,此賽大人重文怯武,何法調和千軍萬馬?千金之弩,輕於一發乎?”

肅順道:“滌生好興致。”

曾國藩道:“嚇死人了,虧是雨亭,吾之微言,兄聽否?”

肅順道:“可謂大義!吾皇諭遣,所有人中,姚瑩、達洪阿外,吾以為唯滌生所薦江忠源可堪大用。我們旗人多混蛋,賽尚阿甲,聖旨已下二十天,他媽的就不走,不管國家生死啊。想當年太宗帝時,我們旗人立馬射箭,百發百中;入林驅獸,虎見尚栗。爾今,教場練兵,鐵棍架鷹,嬉戲似童,已為常形。殊不知,國若一亡,合族全滅。”

曾國藩道:“江忠源可堪大用?”

肅順道:“滌生曾言,平生從未見過如此人才,吾以為,滌兄不會看走眼兒。”

曾國藩看著這個曾經“因亡所賴,斯亡以賴”之徒,竟心生幾分喜歡。

是日,曾國藩疏曰:臣每於祭祀侍儀之頃,仰瞻皇上對越肅雍,跬步必謹,而尋常蒞事,亦推求精到,此敬慎之美德也。而辨之不早,其流弊為瑣碎,是不可以不預防。

人臣事君,禮儀固貴周詳,然苟非朝祭大典,難保一無疏失。即如廣西一事,其大者在位置人才,其次在審度地利,又其次在慎重軍需。而今發往廣西人員不為不多,而位置之際未儘妥善。姚瑩年近七十,曾立勳名,宜稍加以威望,令其參讚幕府,若泛泛差遣委用,則不能收其全力。嚴正基辦理糧台,而位卑則難以彈壓,權分則易致牽掣。

夫知之而不用,與不知同;用之而不儘,與不用同。諸將既多,亦宜分為三路,各有專責;中路專辦武昌大股,西路分辦泗鎮南太,東路分辦七府一州。至於地利之說,則欽差大臣宜駐紮橫州,乃可策應三路。糧台宜專設梧州,銀米由湖南往者,暫屯桂林,以次而輸於梧;由廣東往者,暫屯肇慶,以次而輸於梧。則四方便於支應,而寇盜不能劫掠。

今軍興一載,外間既未呈進輿圖,規劃全勢,而內府有康熙輿圖、乾隆輿圖,亦未聞樞臣請出與皇上熟視審計。至於軍需之說,則捐輸之局萬不可開於兩粵。捐生皆從軍之人,捐資皆借湊之項,輾轉挪移,仍於糧台乎取之。此三者皆就廣西而言,今日之大計也。即使廣西無事,而凡為臣子者,亦皆宜留心人才,亦皆講求地利,亦皆宜籌劃國計,圖其遠大,即不妨略其細微。

自古之重直臣,非特使彼成名而已。蓋將借其藥石,以折人主驕侈之萌,培其風骨,養其威棱,以備有事折衝之用,所謂疾風知勁草也。若不取此等,則必專取一種諧媚軟熟之人,料其斷不敢出一言以逆耳而拂心,而稍有鋒芒者,必儘挫其勁節而銷鑠其剛氣。一旦有事,則滿庭皆疲苶遝泄,相與袖手,一籌莫展而後已。

今日皇上之所以使賽尚阿視師者,豈不知千金之弩輕於一發哉,蓋亦見在廷他無可恃之人也。夫平日不儲剛正之士,以培其風骨而養其威棱,臨事安所得人才而用之哉!目今軍務警報,運籌於一人,取決於俄頃,皇上獨任其勞,而臣等莫分其憂,使廣西而不遽平,固中外所同慮也。然使廣西遽平,而皇上意中或遂謂天下無難辦之事,眼前無助我之人,此則一念驕矜之萌,尤微臣區區所大懼也。

此二者辨之於早,隻在幾微之間。若待其弊既成而後挽之,則難為力矣。臣謬玷卿陪,幸逢聖明在上,何忍不竭愚枕,以仰裨萬一。雖言之無當,然不敢激切以沽直聲,亦不敢唯阿以取容悅。伏惟聖慈垂鑒。謹奏。

鹹豐帝批諭:曾國藩條陳一折,朕詳加披覽,意在陳善責難,預防流弊,雖迂腐欠通,意尚可取。伊所奏,除廣西地利兵機已查辦外,餘或語涉過激,未能持平;或僅見偏端,拘執太甚。念其意在進言,朕亦不加斥責。至所論人君一念自矜,必至喜諛惡直等語,頗為切要。自維藐躬德薄,夙夜孜孜,時存檢身不及之念,若因一二過當之言不加節取,采納不廣,是即驕矜之萌。朕思為君之難,諸臣亦當思為臣之不易,交相谘儆,坐言起行,庶國家可收實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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